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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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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看公公您说的!”刘三儿赶紧作揖,面上已是变了颜色,“草民岂敢!”
宦官一步一步走到兰芽眼前儿,原本想看清兰芽,却被虎子打横里一挡。
暗夜静寂,锦衣郎马头上羊角灯独明。灯影摇曳里,锦衣宦官眯起了眼睛,细瞧虎子形貌,“哎哟,这孩子生得倒是英伟!若好好调。教了,难说将来不是沙场猛将!”
如今宦官无孔不入,朝廷派驻各地的驻军里,都有宦官身为监军。眼前这位宦官叫冯谷,就曾在辽东做过一任地方监军的,因此对武将资质倒也有些见识。
灯光幽幽,面对冯谷一张没有人色的大白脸,虎子倒是丝毫不惊。只是手臂拢着背后的兰芽,不让她被冯谷给吓着,“公公抬举。若来日小的真有这个机缘,倒是要跟公公谢恩的。”
“嗯~~,好小子!”
冯谷也没想到这个不过十岁来大的小子非但不怕他,反倒进退有度,而且很有知恩图报的义气,“你叫什么名儿?将来说不定本官抬举了你!”
虎子口齿伶俐,“小的没家,爹娘早在逃荒路上饿死了,便也不知自己名姓。只知道从小有个小名儿叫虎子。”
“虎子。嗯,好。”冯谷点头,“名儿取得甚好!”
冯谷说着,却没放松眼睛,一径还在拐着弯儿地瞄虎子背后的兰芽。
兰芽越发慌张。
“你还往哪儿跑!”冯谷猛地一伸手,虎子护卫不及,兰芽被冯谷一把给提了出去!
“啊——”兰芽一声惊叫!
“放开兰伢子!”
虎子激了,小老虎一样上来就厮打。怎奈冯谷手下几个锦衣番役挡着,他竟然救不回兰芽!
“哎哟,啧啧啧。”冯谷一连串地咂舌,一双眼睛在兰芽面上绕来绕去,“好孩子,你怎么生了这么副相貌哟。真真儿的,叫爷心痒痒!告诉爷,你叫什么名儿?爷定好好儿地疼你,啊!”
宦官虽然被阉割,可是有些掌权的太监却也没少了干坏事。面貌娇美的小男孩,自然是他们的最爱。
兰芽在冯谷掌中辗转惊叫,“放开我!”举目四望,谁能救她?
虎子却被那几个番子隔着,救不得她。
陈桐倚等几个少年也被这遽来的变故惊得面无人色,哪里还敢上来救她!
就在此时,寂静夜色里忽然扬起一线声音。凉,却有诡异的绮丽。仿佛漫不经心,却能直刺进你心底去。
“若论以貌取人,大人何苦选他?”
。
周遭的人同时一静,都不由得循着那声音去望。
只见一堆破衣烂衫一摆,冰块缓缓从马车上跳下来。一步一步,他自己摘下覆面白纱,露出一张脸来。
这一瞬的星月风华、锦衣明灯,都不及他轻轻一瞥的万分之一。他不笑亦不恼,仿佛眼前事都与他无关,却万事都逃不过他凤目那旖旎一转。
从不知究竟什么才是人间“绝色”,那是因为从前没见过他。
兰芽的心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41、疏帘碧影
“你?你是谁?”
冯谷见了那少年,仿佛一惊,都顾不得掌中擒着的兰芽,便松了手,只专注凝神走到那少年眼前去,眯着眼睛细细打量那少年。
冰块别开面颊,眸子凝望路边暗寂树丛:“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兰芽忽地明白冰块想要做什么!她嘶声惊呼:“冰块!不要!”
冰块微微顿了下,回眸望来,眸色清寂如天边残月。
却终究,缓缓向她勾起唇角,妖冶一笑。
他笑了,他竟然冲她笑了——却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
此情此景,何等残酷!
兰芽便不顾一切扑上去,一把攥住冰块的手,已是满面眼泪:“冰块你别这么傻!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可是你要明白,此一去将意味着什么!”
“冰块求求你,不要为了我这样……”
冯谷见兰芽要坏好事,便向手下番役使了个眼色。几个锦衣郎便走上来,左右制住兰芽。
冰块只淡然将衣袖从她指间扯出,清冷一笑:“以色事人,本是我今生命运。迟与早,又有何分别?”
说罢,冰块便迎着一脸yin笑的冯谷走过去。冯谷急忙迎上来,伸手搭住冰块肩头,状极狎亵。
。
两人一同进树丛深处去,兰芽的指甲已是抠入掌心。恨不能自己此时死了!
虎子瞄着兰芽面上的神色,忍不住哼了声,“故弄玄虚!他有什么话还不能当着咱们说,非要进那树林说?”
“虎子你闭嘴!”
虎子竟以为,冰块与那阉人进路边树丛去,真的只是说几句话?!
兰芽却一张小脸儿绷得如同寒冰,一双眸子仿佛燃着火焰,直直瞪着那树林深处。却怎奈夜色太深,她穷尽了目力,也看不出一二。
虎子瞪着眼睛站在一旁,震惊又委屈地盯着兰芽良久,“兰伢子,就为了他,你竟与我吼?”
灯光里,兰芽面色苍白地闭上了眼睛,“……他是为了救我。”
虎子咬着唇,说不出话来。
他方才也是拼了命地要救兰伢子啊。只不过他笨,他没能救下来!虽然都是为了救兰伢子可以拼了自己的命,可是在兰伢子心里,他却怎么都比不上那冰块了。是,他不该怪兰伢子,他只该怪自己笨!
“此时此境,你们自己还在闹?”旁边一声冷寒,敲醒昏头胀脑的两人。
兰芽循声望去,便是一怔。她也没想到,方才发声的人,竟然是那位重伤初愈的姑娘。
她不知何时竟然已能独力下车,立于车前,身姿挺拔。竟不似重伤初愈的模样——气度更不像个姑娘。
兰芽便一眯眼。虎子曾经提点过的话,沸水样地滚过心头。
情知避不开兰芽目光,姑娘面上滚过一丝尴尬,却依旧气度不改,朝向一众少年,铿锵而言:“这样时候咱们不齐心合力趁乱脱难,难道真的都等着被送进宫去,被断了命根子去?”
虎子面上一红,越发囧了。
“说得对!”兰芽霍地回身,眸子里清光流转,“趁着他们都盯着树丛,暂时没防备咱们,咱们便都打散了,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都跑吧!”
“此地山高林密,又借着夜色,只要能跑得进去,即便他们有人有马,却也都追不着!”
“正是这个道理!”姑娘特特望了兰芽一眼,面上露出赞赏之色,“兰伢子,我叫秦直碧!”
☆、42、不离不弃
秦直碧?兰芽向姑娘点头微笑。
之前几番探问姑娘的名姓,姑娘都只不说。终于在这即将各自东西之时,告知了她。
也不枉这样相识一场。
已无暇寒暄,兰芽扯了虎子的袖子向马车的方向聚拢,同时望着大家,“一声呼哨,大家转身便逃,可听清了?千万记得,不要挤到一处去,而是要分头四散开!”
少年们有的坚毅点头,有的稍有迟疑,有的则是露出惧色。
当着人牙子跑,还好说,大不了捉回来一顿打;可是这却是在紫府的人眼皮子底下逃走,若是被捉着,怕是生不如死!
秦直碧冷静望大家,“大家别怕。若不逃,便只能被送进宫里去,去了势,从此不男不女地当奴才!不如拼这一次,总归比那样生不如死的强!”
少年们这才都点了头,“说得对!”
兰芽回头望了望情势,见无人注意这边,便低低一声唿哨。少年们倒也齐心,转身便向着黝黑的山林,四散奔逃!
秦直碧黑瞳染火,向兰芽这边望来。
兰芽却只轻轻摇头,无声抱拳。
秦直碧一跺脚,转身率着那几个少年向山林奔去,走得远了,却还是停步回眸,深深地望了兰芽一眼,方猱身而去。
兰芽收回目光,对虎子喝令:“你快走!”
。
“兰伢子,你这是何意?”虎子一把扯住兰芽的手。
兰芽小手柔腻,轻易从虎子掌心滑脱。只借势向前推了虎子一把。
“你待怎样?!”虎子急了,停在原地瞪着兰芽。
“我不能走……”兰芽回头又望了一眼那树丛,坚定摇头,“他是为了救我。我不能撇下他,一个人跑了!虎子你走!来日若有缘,还能再会!”
人牙子并活计,和紫府缇骑都杂沓追了过来。锦衣郎马头上挂着的羊角灯的明光都已经照在了虎子面上。若再不走,便再走不了!
虎子看了看那些追来的人,再扭头望兰芽面上坚毅容颜,终究狠狠叹了口气,“好。你不走,那我便也不走!”
。
“你何必不走!”兰芽急得跺脚。
“我在外头原本也没了亲人,何时生何时死都不知道。好不容易遇见兰伢子你这样个人,我喜欢跟你说话,也喜欢听你说话……我觉着,与你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是我没了亲人之后,最美好最幸福的一段时光。若是走了,兴许这一辈子就再看不见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虎子说着掏心窝子的话:“再说,从你我相识至今,你撵我也远不止这一回。每一回暂别,都让我摧心断肠……所以这一回,我宁愿死在你身边,也是决计不走的了!”
兰芽怔住。一张小脸儿越发苍白。
虎子便一笑:“你也别忒当真。我原本也是赖上你的。你当初扒了我的衣裳,看见了我的光腚,这辈子除了我爹娘,你还是第一个!你说我岂能轻易就放过你?早晚还是要讨回来的!”
兰芽果然面上大红,“你胡说八道!我根本什么都没看见!”
话音未落,兰芽却只见虎子面上悚然一变!他望向她背后,厉声嘶吼:“兰伢子,快跑!”
☆、43、太真天香
兰芽还没回过神来,背后夜色里霍然伸出手臂将她圈住!她的嘴被死死捂住,而身子便被拖向背后的丛林!
她看不见自己身后的人,却看得见虎子身边的人。几个黑衣人用长绳,宛如绊马索一般将虎子绊倒在地。紧接着便扑上来,将虎子从头到脚捆了个严实!
虎子力大,不肯屈服,却被其中一个黑衣人抬手一刀把砸在后脑……
兰芽想要惊呼,却被捂紧了嘴,喊不出声。想要挣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拖入树丛!
是谁?难道是冯谷手下的阉人,或者锦衣郎?
终究还是逃不出紫府掌心,她岳兰芽今晚便也注定葬身于此了,是么?
闻听此处有动静,冯谷手下的锦衣郎也急急奔到了林边。却不知发生何事,马匹全都惊声哀啼,接下来一片人仰马翻!
“哼……”兰芽隐约听得背后人一声冷哼,写满自负与不屑。
可是那人的冷哼并没有顺利结束,而是半途中止。
兰芽心中一动,便也蓦地抬首望向人丛外。
——只见隔着一箭地的距离,那林子的外头,原来不知何时那冰块已经出来,正站在那灯影地儿上瞧着她的方向。
那样明昧不定的灯影,那样清清冷冷的目光。
他可安好?
他可曾为了她,已然受了那阉人的伤害?!
却做不得声,只有满眼的泪。而他的身影,在她泪眼中渐渐模糊……
此一别,不知今生今世,是否还有机会问出口……捂住她口鼻的那只手猛然加了力道,她眼前一黑,软软倒下。
。
兰芽再醒来,身已不在那山野丛林之中。
眼前是宫阁俨然,触目煌煌。亭台巍峨高峙,却落影森森。
隐约,耳畔还有云板余响;鼻息间,隐有太真天香之气。
兰芽再阖上眼帘,让自己冷静。
既非佛家的旃檀之香,便应为道家宫观。
本朝历代皇上都崇敬道家,朝中权臣亦有不少原本身为道长之人,所以宫中特立修道之所。由眼前宫阁规模可以推断,怕此时置身之地便正是大内,道宫!
如此说来,她还是落入紫府之手。旦夕生死,都在阉人掌控!
。
“你醒了?”
耳畔传来阴柔旖旎的嗓音。
兰芽本。能一颤。却分辨得出,那声音并非来自那晚灭门之人!
她便微微放松下来,转眸去看。
只见一锦衣少年,绛红的麒麟服华贵耀目。眉目如画,一双含笑的眸子里却漾着令她毛骨悚然的森然。
地砖阴冷,硌疼了兰芽的骨头。兰芽一晃手臂,“松开我!”
“咯咯……”那阉人竟然是银铃般地笑,走过来蹲下,伸手抬起她下颌:“好倔的脾气。”
兰芽深吸口气,眯眼回望:“在树丛里劫了我的人,便是你吧?”
那人显然一惊,微微眯眼:“你怎知道?我分明从没让你看过我一眼。”
“你身上的气息。”兰芽微微抬起下颌:“脂粉花露,公公原来有此雅好。”
这锦衣少年,自是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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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蓝的红包、muma的红包、彩的10花。】
☆、44、本不畏死
藏花居高临下睨着兰芽:“牙尖嘴利,我早晚一颗一颗把你的牙都掰下来!”
事已至此,还有何惧!
兰芽便扬声而笑:“那又如何?紫府的手段,剥皮、刖足、炮烙、车裂……公公不妨给我上个全刑!”
只求速死,早早与爹娘家人团聚。
“你当我不能?”
藏花被激怒,扬起一脚直踹兰芽心窝。兰芽登时喉咙一股腥甜,她强自忍住,却只还给藏花一个轻蔑的笑。
藏花大怒,伸手扯开腰上的软鞭,抬手便抽来!
鞭子在空中旋起唿哨,却没有落下,半空便被人截住。
藏花恼怒低喊:“息风,你又待怎样!”
息风将鞭子收回,蹙眉向藏花:“大人钧令,你敢不遵?”
藏花咬牙切齿,狠狠瞪着息风的脸,呼吸嘶嘶有声。半晌,不甘地将鞭子掷在地上:“息风,你若不说,便是她死了,大人也不会追究!”
息风长叹一声:“你那些暗里杀人的手段,哪一样能瞒过大人的眼睛!大人说要留的人,你又何必非要拂了大人的意!藏花,你原本是最顺从大人的,这一回怎地就为了这么个人,这样地拘泥!”
兰芽静听二人言谈,心念频转。
他们口中的“大人”,是否就是那晚灭她满门的妖孽少年?!
而那人既然擒了她,缘何吩咐留她命在!
——莫非,家中还有侥幸生还的亲人,于是那妖孽要以她为饵?
——又或者,是当日她的痛骂,让那妖孽想要让她活下来,也好生生折磨于她?
兰芽便抬眸一笑:“那位公公想叫我死,我偏死不成;这位大人不想让我死,可是说不定我却可随时了断我这条性命。”
息风松手推开藏花,趋近,森冷瞪住兰芽双眼:“你说什么?”
息风周身都是冷肃,藏花都要忌惮三分,兰芽却不为所动。只莞尔一笑:“咬舌自尽、以头抢地……只要我想,总有公公们看不住的时候。”
“倘若我死了,大人又如何向你的主子交差?”
息风眯起眼来:“你竟胆敢要挟于我……你以死相胁,究竟想要什么?”
兰芽赞赏一笑:“大人带我去见与我一同的那几个少年。我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息风蹙眉:“你如何敢确定,他们也在这里?”
兰芽笑得俯仰:“二位大人也是紫府的人,却要以黑衣蒙面出现在丛林当中。我如何还不明白,你们就是想不被人认出来,就是打好了埋伏要从同僚手里抢人的!”
“既然如此处心积虑,又怎会只带我一人回来,而放弃其他的人?”
不说别人,虎子便也被黑衣人扑倒。兰芽猜,那个亲手砸晕了虎子的黑衣人,怕就是眼前这个冷冽的锦衣郎!
息风未置可否,向藏花使了个眼色。
藏花恨恨瞪兰芽一眼,尾随息风走向外去。
☆、45、魔掌难逃
两人站定,藏花瞟着息风:“怎地?别告诉我,堂堂息风将军,还真被她拿捏住了!”
息风蹙眉:“……她竟然猜到我们是要从冯谷手中抢人。消息若传到仇夜雨耳中,只怕要为大人惹下麻烦!”
藏花冷笑:“所以便更要杀了她!”
“不要轻举妄动!”息风负手思量:“大人要留着她,自然有大人的安排。你我且不忙自作主张,还是交给大人来定夺吧。”
藏花顿足:“大人,大人!我就不明白,大人要留着她,究竟想要怎样!满朝百官,大人最恨的就是岳如期,大人又何必对岳如期的女儿,这般地妇人之仁!”
息风盯了藏花一眼,没再多言,转身离去。颀长身形穿过层层宫阙,锐步无声。
。
此处乃是灵济宫,供奉二徐真君。其地位,便如兰芽所测,堪为皇室道宫。
息风直奔大殿去。
大殿之上,数十道士齐声诵经。人丛之中,一个少年鹤氅羽扇,如醉如歌,凌虚而步,身形于香烟缭绕之中,缥缈若仙。
息风便立在门口,未敢打扰。
倒是那若醉若痴的少年,忽地止步,星眸微张,朝息风凌厉望来。
正是司夜染。
并不等息风禀告,他偏头轻笑,声色冰寒:“她要看什么,便带她去看。这点小事,难道也不知该如何料理!”
息风心底一凛,没想到大人早已猜到,便恭敬叉手施礼:“遵命!”
。
兰芽终于在另外的院落里,看见了虎子。
虎子依旧还没醒来,昏迷里还被捆着手脚。兰芽扑过去,手指从虎子后颈摸到粘腻血迹……兰芽痛极,冲息风大吼:“你怎么下这么狠的手!”
息风眸中一片寂白:“这是他应得的!”
兰芽愤愤瞪他:“若要杀,便给他个痛快的!若不杀,你总归要给他好好医治!”
息风忍不住眯眼。在这灵济宫中,除了大人,谁敢吩咐他做事!眼前的小东西,倒是好大的胆子!
看过了虎子,兰芽又被带到另外的院落里。
房门一打开,兰芽便惊呼一声。
只见几个少年被捆着,一圈儿坐满了地下。竟是以秦直碧、陈桐倚为首,那几个已经逃走的少年!
兰芽忍不住颤抖:“你们不是都逃了么?怎么竟然都没能逃脱!”
原本心下有小小的希冀,他们这一帮人里,哪怕有三五个逃脱的,那也好啊!
陈桐倚嘴角淌血,却还努力朝兰芽掀了掀唇:“兰伢子,原来你也来了。虎子呢?他也来了么?”
兰芽点头,不想多说,目光便都落在一身狼狈的秦直碧身上。
兰芽刚想慰问,秦直碧却一口啐来:“还问我们怎么没能逃脱?兰伢子,你当真问得好!我们又如何能猜到,你指点我们逃走的方向上,分别都埋伏着黑衣人,正好守株待兔,将我们一一拿下!”
兰芽一晃:“你以为,是我出卖了你们?”
秦直碧冷眸如箭:“我也希望是自己冤枉了你!”
此时他们几个都被绑着困在地下,个个面上身上都挂了伤;反观她这般自由自在地站着,而且浑身上下完好无缺……
也是,如果换了是她,也免不得猜疑。
再说秦直碧从入牙行的第一日,便格外警觉。她也不怪他。
兰芽便淡然一笑:“至少,我们还都活着。那就都好好活着,然后还得卯足了劲儿,继续活下去。”
☆、46、东西二宫
紫府大堂位于东安门北,位于皇城东端。
灵济宫则位于皇城西侧。
灵济宫与紫府,一西一东,隔着整个皇城。
虽然出自同门,却已俨然分为两家。紫府纵然手眼通天,可是灵济宫中这一宵所发生的事,紫府却也无从知晓。
紫府,清晨。
白忙了整夜的仇夜雨气急败坏地直奔进公孙寒的卧房,顿足捶胸地非要他干佬儿给他一份手令,授权他亲手宰了冯谷那老小子!
公孙寒的靴子刚蹬上一只,便问:“竟是为了何事?”
仇夜雨气得眼圈儿发红:“城中有一间人牙,近来频频买进少年。牙行的位置恰恰在‘春和号’前街……儿子便觉事有蹊跷,怕是与司夜染有关。”
“儿子便安排了人,昨晚要将那些人都拿下,仔细盘问清楚。原本已将收网,谁知冯谷那老小子不知从哪儿窜出来,抢先一步拦住了人牙的车队!他这一搅合,等儿子的人赶到的时候,才发现车上已是空了,那些少年全都四散奔逃而去!”
公孙寒听完便蹙了蹙眉。他老奸巨猾,自是不至于如仇夜雨那般沉不住气。他只安然伸出另一只脚,伺候他的小太监忙不迭跪着把他另外那只靴子也穿妥当了。
公孙寒这才起身,鹰眼冷寒:“冯谷在辽东监军三年,日前方奉调回京。他哪里知道你与司夜染的龃龉!”
公孙寒说的没错,冯谷昨晚不过循例办差,做的都是分内之事。他只不过出现的时机不对。
仇夜雨略一冷静,便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他不过是被司夜染利用了!”
“呵呵,呵……”公孙寒笑声如夜枭,“不是他,还能有谁?他表面输你一局,实则那些人一个都没能落到你手上!”
仇夜雨咬牙:“我不会放过他!”
公孙寒森然一笑:“既有了昨晚的过结,你日后就算再想捉人,却也师出无名。否则昨晚的事,就成了你先挑起事端……若是闹到皇上和贵妃娘娘眼前,左右全成了你的错处!”
仇夜雨顿足:“那儿子难道就吃了他这个哑巴亏?”
公孙寒笑声恻恻:“急什么,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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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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