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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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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包子有些心虚,便连忙将那糕饼塞给吉祥,“新得了这点子吃食,特地带回来给你尝尝。”
  吉祥便笑:“怎地你们带回来的点心,都是这一式的模样?你还不告诉我实话么,究竟是哪里有什么喜事,又是什么由头?”
  大包子见瞒不过,便据实相告:“是昭德宫的喜事。贵妃娘娘将她身边儿的梅影姑娘,指给了御马监的掌印太监司公公为对食。啧啧,昭德宫的脸面可大了去了,筹备的气派倒不比公主出嫁小!”
  吉祥一双小鹿般的眼睛里,忽地涌满了茫然:“你说什么?昭德宫的梅影,要与司公公对食?难道还要郑重其事,拜过天地么?”
  大包子便解释:“按说对食的事,虽然早已是宫里的成例。可是也没有敢这么大张旗鼓公开操办的。不过这回是贵妃娘娘做主,便索性破一回旧例。反正贵妃娘娘就是宫规,她说怎么着便怎么着,还有谁敢拦阻呢?”
  吉祥木然一笑:“是么?”
  她说完了,便抬步而去。
  大包子惊呼:“吉祥,你这是朝哪儿去?”
  吉祥回眸来,辫梢宛若蝴蝶翩然,“大包子你忘了,我已随娘娘一起解了禁足!我便也要去逛逛,也去昭德宫讨个赏。”

☆、13、如水泼油

  昭德宫当真是热闹,还不止是大包子所说的见者有赏,实则里头还开了戏,笙箫管瑟咿咿呀呀唱起。
  宫里的戏不是随便唱的,宫里的戏台更不是随便搭的,宫里除了外廷,皇上用于重大节庆招待文武的戏台之外,内廷里的戏台都是公用。寝宫内自搭小戏台的,也就是太后的清宁宫;除此,便也只有昭德宫内有贵妃私用的戏台罢了。
  贵妃借着梅影的由头,便请所有嫔妃,甚至是外命妇来听戏。一时间,除了晨昏定省之外,所有人都齐集到了贵妃这二人来,清宁宫反倒越发冷清。
  而昭德宫戏台上的主角,自然便是凉芳镑。
  这也是贵妃特地选的,将凉芳推到众人面前的一种形式。从此便阖宫上下都知道了,贵妃身边又多了一个色艺双绝的内侍。
  临近午时,日头渐高,贵妃和一众嫔妃都有些乏了。在昭德宫里陪着用过了午膳,僖嫔坐着宫轿,由湖漪陪着回宫去。
  行经长街,头顶无遮无拦。日头毒辣辣地漫下来,轿子里闷得像个蒸锅。
  僖嫔便撩开了窗帘和轿帘栩。
  湖漪忙不迭用随身的团扇替僖嫔扇着,可是那么一点子微风,根本就不济事。
  僖嫔便摆了摆手:“算了。瞧你自己也忙得一头一脸的汗。”她怔忡片刻,幽幽道:“这干热的京师,总没有杭州清凉的水风。”
  湖漪知道僖嫔是又想家了。僖嫔从不明白表露思乡之情,却将这份情藏于身边诸般小事里。便如僖嫔贴身伺候的几个宫女,名字里便都有水:湖漪,海澜,江潆,河汐……心事涟漪,潋滟难平。
  湖漪便低声道:“娘娘不用急。只待封妃之日,娘娘的头顶便可再添一柄妃红伞盖,定可遮住这毒日头去!”
  僖嫔听着便苦笑:“封妃?呵呵……想要封妃,只可希冀生下一男半女。可是眼下贵妃一手遮天,一个宫女的对食都敢操持成这等模样,我还如何敢再有这般希冀?”
  湖漪咬牙:“贵妃好歹对娘娘,是与其他不同的。上回扳倒皇后,娘娘可是给贵妃出过大力的。贵妃总该助力娘娘,好歹也该叫娘娘有机会侍寝才是。”
  僖嫔不想说这些,便错开心思,回想之前的戏码。
  凉芳也是江南人,他唱腔里那么一点子吴侬软语,便叫僖嫔给听出来了。
  她便轻哼了两句。
  湖漪听僖嫔哼唱起凉芳的唱词,便顺势道:“这个凉芳,贵妃也是郑重推出台面的。娘娘看,这个凉芳当得个什么角色?”
  僖嫔哼了一声:“皇后虽然禁足,贤妃固然死了,可是这后宫却依旧还不是贵妃一个人的天下。太后摆明了不想叫她独大,于是又懿旨赦免废后……这后宫,还有的闹。”
  “可是贵妃宫里,长贵死了,梅影越发女大外向,贵妃想要继续跟太后斗,手边自然要有得力的人。这个凉芳,便是贵妃亲自看好的帮手。别看他在台上千娇百媚,咿咿呀呀,这个人绝不可小觑才是。”
  僖嫔眯了眯眼:“我倒是很好奇,这个凉芳从前曾做过什么,才让贵妃这样对他青眼有加。咱们要留意打听才是。”
  湖漪心下便也一颤:“奴婢听说他也是灵济宫送进来的人。”
  僖嫔道:“是不是灵济宫送进来的人,倒不要紧。要紧的是这个凉芳日后的路,他自己想如何选。”
  湖漪听出了些味道,便忍不住道:“既然凉芳是江南人,倒是与娘娘算是同乡。娘娘这些年在宫里无依无靠,倒不如趁势攀攀这同乡的情谊。至少也可透过凉芳,多知道些贵妃的心性儿。”
  僖嫔瞟了湖漪一眼,轻轻一笑:“方才你听我唱这两句,可还入耳?”
  湖漪眼珠一转,便是笑开:“何止入耳!娘娘唱的字正腔圆,莺声呖呖,叫奴婢听来,倒应当有过好几年的底子呢!”
  京师的春天来得晚,可是一旦来了,热起来的却更快。如今虽说才是五月天,可是这没遮没拦的宫墙长街里,却已俨然酷暑之烈。于是这个时辰长街上别无他人。那些负责洒扫的宫人,早都寻了地方去纳凉和午睡去了。
  于是僖嫔与湖漪这样放心地说完话,也未曾谨慎四处留意。
  当她们离去后,便有一个小小身影从交叉处的门影处走出来,歪着头望着僖嫔背影的方向,立了片刻。
  这正是独自赶赴昭德宫的吉祥。
  她特地选这样时辰行走宫闱,图的便也是此时遇不见杂人。她之前听见长街上有静道的拍掌声,知道有内宫主位行经,便闪躲到了门影儿里。却未料想,竟然听见了这样的一段谈话。
  僖嫔在上一次宫斗中,乃是个极重要的角色,她也听说过。今日倒是第一回得见。不光僖嫔,今日还额外多听见了一个名字:凉芳。
  凉芳?
  她悄然攥紧指尖,没多停留,继续向昭德宫去。
  。
  昭德宫左近,即便是午时,依旧很是热闹。吉祥掩在人群
  当中,倒也安全。
  梅影实则极好辨认,那个每逢有人道喜,便必定要出门来亲自答谢的、羞红额脸庞的大宫女,自然便是了。
  吉祥没向前去,没去要那份赏赐,只隔着人丛认认真真瞧了梅影几眼。
  梅影果然人如其名,隐有冷香。虽则亲自答谢,可是周身依旧有一种凛然不可冒犯的矜傲之气。相貌极清极美,言笑之间端庄自持,极有气度。
  如此瞧来,她的气质倒也与月下雪山一般的人,很是般配。
  。
  虽则吉祥没有朝前去,可是这样被莫名审视的目光,还是惊动了梅影。梅影便收了笑,抬眼四处打量,渐渐目光向吉祥聚拢了来。
  吉祥望见了,却也没慌,只是回以淡淡一笑。然后,转身便走,辫梢飞舞成活泼蝴蝶。
  梅影却觉得极不舒服,便舍了众人,追了上来。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宫墙夹道走,待得避开了众人,梅影便是一声低喝:“你站住!”
  吉祥便站住,手捉着辫梢,回头朝梅影无邪一笑:“姐姐是叫我么?”
  梅影走上前来,上上下下打量吉祥。
  宫中宫女的服色、装饰都有严格的规矩,可是眼前这个女孩子的装束却有些古怪。她似乎也穿着低等宫女的衣裳,可是破旧褴褛;头发更是有些蓬乱,极是不合规矩。倒像是个迷路了闯进宫里来的野丫头。
  梅影便皱眉:“你是哪宫的?方才又为什么那么盯着我?”
  吉祥闻言便笑了:“姐姐说得好有趣。姐姐是昭德宫喜事的主角,昭德宫里宫外铺张开那么一大摊子的戏,可不都是替姐姐张扬的?这宫里所有人的眼睛便自然都盯着姐姐瞧,怎地,难道小妹倒瞧出了错?”
  梅影听得这话莫名刺耳,便斥道:“我问你话,你先答了再说!”
  吉祥不慌不忙:“姐姐是昭德宫的大宫女,管的便是昭德宫的事。小妹自然不是昭德宫的人,姐姐何必也要问?这内宫里,自有六局一司的女官规束各宫宫女,又何劳姐姐多忧?”
  “你!”
  梅影从小跟在贵妃身边长大,这后宫便没人敢这样与她说话。别说那些女官,就算是其他的内廷主位,个个也都与她客气。哪里想到,如此大喜的日子里,竟然凭空出现这么个野丫头,说话这么叫她逆耳!
  梅影便一个没忍住,上前一步,扬手便打在吉祥脸上:“贱婢!这话总归轮不到你来说!这后宫的事,就是昭德宫的事,我既管得昭德宫,便也自然管得这后宫上下!”
  吉祥面上被扇,红红的五个指印,她却依旧娇俏而笑。
  梅影一愣的当儿,吉祥忽地转身,朝着长街,放声大哭!
  宫墙拢音,况且在宫里谁人敢这样放肆哭闹,于是这动静便传开。
  再者,她们两人置身之地本就距离昭德宫不远,而昭德宫内外聚集满了人,于是大家便循着声音寻来。
  梅影自知失态,便赶紧上前想要扯起吉祥,忍不住发急地训斥道:“你这又是作甚!你快起来!”
  见众人已至,吉祥哽咽道:“姐姐大喜的日子,小妹只为来恭喜一声。孰料姐姐这般狠毒?小妹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难道只因为,小妹出自冷宫;而姐姐便自恃昭德宫的身份,故意欺负小妹?”
  -
  【还有~】

☆、14、忍将断腕

  此时昭德宫的情势正是烈火烹油之时,岂能想到一个出自冷宫的小小宫女,竟然敢以水泼油,以下犯上?
  若是其他宫的宫女,负责纠察宫闱的宫正司女官便也立即处置了,不必为难。只是反倒因为吉祥是出自冷宫的,倒叫宫正司的司正颇有些为难。
  一来,废后纵然被废,可从前也毕竟是皇上的元配皇后,大家心里都明白皇后是被贵妃所害,蒙冤被废,心下自然同情;
  再者,眼前的情势等于直接掀开了贵妃与废后的宿怨,而贵妃的背后有皇上,废后的后头有太后……处置稍有不当,便是不敢想的后果舢。
  于是宫正司的司正未直接惩处,只叫外头众人各自散去,将梅影和吉祥二人先带回宫正司去再说。
  回头宫正司两位司正一商量,便分头各自去清宁宫、昭德宫,禀明太后和贵妃,再拿主意。
  实则,事情就发生在昭德宫外,于是柳姿早就将外头的消息禀报给贵妃知道。贵妃一听便是冷笑:“又有什么犹豫?叫人乱棒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痛打一顿。倒不必直接打死了,留下半口气在,拖回冷宫去丢给她主子!我昭德宫是什么地界,她吴氏还是皇后的时候也没资格与我争,如今便更不容她!”
  柳姿回身便吩咐宫里的内侍槁。
  倒是凉芳从外头进来,跪倒拦住。
  凉芳刚下了戏,脸上的油彩还没来得及卸,便叩头道:“还请娘娘三思。倘若此事娘娘亲自出手,倒叫冷宫得逞所愿。”
  贵妃一怔:“此话怎讲?”
  凉芳淡淡一笑:“娘娘试想,太后缘何于这个节骨眼儿上赦免了废后?”
  “自然是太后想要都多一个帮手罢了。”贵妃冷笑。
  凉芳称是:“只是废后原本形同废人,纵然出了冷宫,又能帮上太后什么?请恕奴婢直言,在这后宫里,所有人的分量都只在皇上的恩宠。倘若废后只是出冷宫,却没机会重得皇上的恩宠,那么废后对于太后来说,依旧是颗废棋。”
  贵妃忍不住高声冷笑:“恩宠?废后凭什么还想重得皇上的恩宠!”
  凉芳却摇了摇头:“为何不可?当年废后被废,皇上难说没有半点负疚。当年废后,亦是年少轻狂,如今皇上年纪渐长,难免不会对从前所做之事心有悔意。”
  柳姿听见,面色不由一变。
  果然贵妃大怒,狠狠一拍桌子:“凉芳你大胆!”
  凉芳俯身叩头,面上却无半点惧意:“奴婢进宫是来侍奉娘娘,不是只替娘娘这般粉墨登场、歌功颂德的。娘娘若只为寻一个戏子来唱诵,倒不必钦点奴婢进宫来。”
  贵妃深深吸气,压住火气。心下不由得欢喜了几分。
  只凭这个凉芳在上次宫斗时候的手腕,她便看中他来取代长贵。她只是一说,没想到这个凉芳倒当真有几分眼色,竟然当真肯挥刀自宫……这份胆色她欣赏,可是他的手段她倒还未曾亲眼瞧过。
  眼下,她已将他推上戏台。接下来的,就看他自己的唱念做打。
  以他目下表现,终是让她安心下来。
  她便吩咐:“嗯,继续说。”
  凉芳一笑,索性更为大胆:“况且,废后身在冷宫里,十数年来与世隔绝。皇上难免好奇,她今日已变成了什么模样。倘若废后当真有心,她这十数年全然可以卧薪尝胆,修心养性。只需将自己磨练得不似从前那般急躁,兼之着意养护容颜,那么如今重逢,皇上难免会觉着新鲜。”
  贵妃提了一口气,只觉肋下心区隐隐作痛。
  凉芳叹了口气道:“娘娘不要忘了,废后就算十余年没见过皇上,容颜也会老去;但是她与皇上终究年纪相仿,倒是比娘娘年轻了十七、八岁去……与娘娘相轿,废后依旧手握优势。”
  贵妃抓起手边茶盅,狠狠掼在地下!瓷片四分五裂,惊得人心寒。
  柳姿都吓得狠狠一抖,凉芳却动都未曾动。任凭瓷片就在眼前迸裂,有几块尖利的棱角险些直接从他面上划过。
  贵妃点指凉芳,浑身颤抖:“便连这话,你都敢说?”
  凉芳轻叹道:“娘娘大智,不喜蒙蔽。奴婢便也拼却这一条命,只想跟娘娘说些实话。”
  贵妃闭上眼,眼角松垂而下:“你是说,废后依旧有争宠之心。而且,她也并非没有可能复宠。一旦她复宠,她便会与皇后和太后联手对付本宫。她倒是比死了的贤妃,更难对付。”
  凉芳叩头:“娘娘英明。”
  “此番宫外那个冷宫的小宫女,便是故意闹开的。倘若娘娘亲自动手,那动静才是最大,于是就连皇上也难免亲自过问……废后便自然得了面见皇上的机会。”
  贵妃只觉脊背一片沁凉。
  “你说得对,一定是废后的授意,否则一个小小宫女如何敢在此时故意到我昭德宫闹事!”
  凉芳点头:“所以娘娘不必管,此事尽嘱咐宫正司去惩处便好。只要不让皇
  上亲自过问,废后的计策自然便付之东流。”
  贵妃深深吸气:“你说得对。只要本宫不亲自动手,皇上便不会过问。只是,倘若交予宫正司处置,那么梅影难免会吃亏。毕竟,是她动手打人。”
  凉芳幽幽一叹:“那便要看娘娘的定夺:皇宠与梅影之间,娘娘究竟更重哪一样?”
  贵妃抿紧嘴唇。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禀报,说废后吴氏亲自来昭德宫,求见贵妃。
  贵妃便一眯眼。
  凉芳悄然打量贵妃神色,轻声提醒:“娘娘,废后已然主动进攻了。眼下情势,终究要看娘娘定夺。”
  贵妃深深吸气:“可是梅影那孩子,从小跟着本宫,未曾吃过半点亏。本宫如何忍心,将她交给宫正司!再说,此时正是她大喜的日子,也是本宫做主要替她操办。倘若她此时进了宫正司,以这孩子的心性儿,她如何受得住……”
  凉芳眉眼轻松舒展,贵妃说的他根本就不在乎。他只是轻声提醒:“娘娘,还是那句话,皇上与梅影,您究竟选谁?”
  贵妃的眼角忍不住有些濡湿。她便狠狠擦了擦眼角,吩咐柳姿:“去问废后有何话说。就说本宫正在沐浴,不宜见她。”
  柳姿便出去将贵妃的话转达了,废后跪在宫门外嘤嘤而泣:“贵妃娘娘,求你开恩。吉祥那孩子是贱妾身边唯一的随从,当年年幼便随贱妾进了冷宫。十数年来,吃尽了苦头……娘娘若怪罪,请允贱妾以身相替。吉祥那孩子年纪还小,禁不住责打啊贵妃娘娘……”
  从前的皇后,因贵妃而被废,十数年冷宫囚禁,此时却要为了一个小小宫女而跪倒在夕日对手宫门外,声声哀求……宫人见之,无不恻然。
  废后声泪俱下:“今次的事,是吉祥不懂事。可是吉祥并非故意冒犯。那孩子从小陪着贱妾在冷宫,从未见过宫外的世界。她不懂世情,不知宫规,这并不是她的错……她今日原也是听说宫里要办喜事,她好奇喜事是何模样,所以便心无城府地来向梅影道一声恭喜的呀……”
  吉祥的身世自然引人唏嘘。一个不谙世故的小姑娘,来看喜事的热闹,却不成想反倒被那未来的新娘给打了——这,怎么都有些说不过去。
  柳姿听着不对劲,便忍不住呵斥了一声:“不要再说了!你说的这些,我自会禀告贵妃娘娘。你自回去吧!”
  柳姿进来将废后的话转告了,贵妃便是连声冷笑。
  “好无辜,好柔弱,好让人为之心生恻然、隐隐不平啊!”
  凉芳悠然理了理袖口,轻声道;“娘娘,再不下决断,这消息很快就要传到乾清宫去了。这般我见犹怜,皇上也不忍坐视不管吧。”
  贵妃一梗,深吸几口气,颓然道:“柳姿,传话宫正司。此事本宫全权交由她们处置。一应全按宫规处置便是。本宫绝不会因为梅影是昭德宫的人,便有半点偏私!”
  柳姿大恸,扑通跪倒:“娘娘!”
  凉芳则幽幽道:“娘娘的话若传到皇上眼前,皇上必定也会嘉许娘娘的公私分明。也只有娘娘这般的性情,才堪为母仪天下。”
  贵妃便闭住眼,朝柳姿挥手:“去吧。就照本宫方才的话去做。”
  -
  【统一给大家解释一点哦,看大家这两天比较集中的一个反映是,为啥男男的设定这么多……红袖的读者多数是看正常向BG的,对这个可能有些感冒。实则这块也都是从大人的特殊身份,以及明代的特定时代特征来的:比如前段大人一直都是“太监”,他的灵济宫里不能有女子,所以只能出现男男的情形。其他诸如梅影和吉祥,也都只能身影飘忽而过。
  而到了这段,情节发展到了大人真身已露,他是个“男人”了,那便自然要引入女配的戏份了。
  曾诚和凉芳这里,看到这儿大家也明白了,因为凉芳也是要进宫当太监的,所以必定是男男。
  而小宁王和藏花这边,主要是由藏花目下自身的情形所决定的。所以大家更要明白兰兰捋直藏花这个决定不是儿戏,而是有多么重要~~再者,小宁王跟蒙克说的那段话,大家多琢磨琢磨也就明白了。
  咱们这个故事的时代背景是明代的宦官专权,咱们的男主是太监身份……这些都是绕不开的背景,大家要接受哟~】

☆、15、板著之刑

  贵妃既然已经发了这样的话,太后那边便也乐得顺水推舟,只说叫宫正司放手去办。
  虽则太后和贵妃双方都放了权,宫正司上下反倒如捧着个烫手的山芋。
  都说不管,可是两宫谁不盯着?惩处重了,日后如何向贵妃交待;可是若太轻了,又该如何向太后复命?
  更要命的是,此时正是给梅影办喜事,对食的又是司夜染……以宫正司女官的身份,自然也是不敢得罪。
  左右两位司正拿不定主意,便到尚宫局禀报。六局一司的女官同气连枝,都以尚宫局为首,于是请左尚宫韩晴拿主意铗。
  韩尚宫本是太后一手提拔的人,于是便道:“虽说梅影打了吉祥两下,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医女验过伤,并无要紧。按例申斥罚俸倒也够了。”
  左右两位宫正司的司正对视一眼,倒也悄然松了口气芴。
  却没想到韩尚宫接下来说:“可是梅影却实在打错了地方!宫规严谨,宫女的脸是打不得的!便是各宫娘娘责罚宫女时,也不能打脸。梅影身为昭德宫大宫女,于宫规本应了然于心,却明知故犯,便根本是不将宫规放在眼里!”
  上回吃了排头的尚仪郭珍也趁机道:“听闻梅影更说过大逆不道的话——她说她管得昭德宫的事,便自然管得这后宫上下……尚宫大人您瞧瞧,梅影这是将尚宫大人,将咱们六局一司的女官置于何处;她又是将各宫娘娘置于何处?更何况,还有太后娘娘呢!这后宫,怎地就轮到她一个宫女来做主了?”
  韩尚宫也一愣:“她竟说过这样的话?”
  郭珍道:“此话不止下官听过,当场许多人都亲耳听闻。大人若不信,尽可讯问。”
  韩尚宫便叹了口气:“既然如此,便不止擅自责打别宫宫女的过错,这是僭越之罪了。”
  郭珍忍不住道:“既是僭越大罪,便该赐药!”
  一众女官全都惊栗望郭珍一眼。若今日当真处死了梅影,来日贵妃如何会不报复?
  韩尚宫也瞧见了,便叹了口气:“想来她说那话也多半是有口无心罢了。再说赐药不是咱们六局一司能做得主,总要上报司礼监,甚至报到皇上跟前。”
  若当真将梅影报到皇上眼前,皇上反倒最有可能直接赦免了梅影……谁让梅影是贵妃跟前第一得用的呢。那反倒纵了梅影去了,不如还是留在她们手里惩治一番。
  郭珍与韩尚宫对望一眼,便也懂了,微微点头。
  韩尚宫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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