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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砂-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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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柔清起身推开窗户。
院子里安哥俾正弯身放下一捆青草,听到动静也看过来。
“大小姐回来了?”
另一边屋子里小丫头跑出来,看到安哥俾哦了声。
“她没在家啊?”安哥俾迟疑一下问道。
“大小姐去看老夫人了。”小丫头说道。
谢柔清伸手拉上窗户,转头看另一边的床上水英抱着被子趴着还在睡。
“水英。”她喊道。
水英一个翻身睁开眼。
“吃饭了吗?”她问道。
“带上干粮,去城里。”谢柔清说道,“早点去早点回来。”
水英哦了声揉着眼穿衣起身。
外边却又是一阵嘈杂,伴着人声马嘶。
“越来越有大小姐排场了。”谢柔清低声说道,再次伸手推开窗户。
院子里安哥俾和小丫头都看着外边,一群谢家的护卫正将这里围住。
“你们…”小丫头开口问道。
话未出口,为首的护卫一摆手,七八个护卫下马涌进来了向屋子里而去。
“哎?”小丫头惊讶的转过身,“你们干什么?”
这些人要干什么?
“大小姐呢?”
为首的男人看了他们一眼。
“大小姐有事在家里。”他说道。
所以这是大小姐让来拿什么东西吗?
“你们要找什么?我来拿。”小丫头忙说道。
没有人理会他,护卫们逐一进了房间。
谢柔清坐在床上看着进来的护卫,水英抚着手站着。
双方都不说话,对视一眼,护卫们将床后箱笼逐一看了,转身离开了。
谢柔清看着窗外,院子里的护卫们摇头低声说了几句话,旋即上马疾驰而去,就跟来的时候一般突然。
“他们要找什么?怎么也不问问就走了?”水英皱眉问道。
“找大小姐。”谢柔清喃喃说道。
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江铃看着进门的成林急急问道。
天不亮的时候家里就有人闯了进来,还以为是匪盗。没想到是谢家的护卫。
他们一句话不说将家里翻了个底朝天就走了。
但并没有将人怎么样,成林立刻就跟着出去打听消息了。
“好像是老夫人出事了。”他低声说道,“谢家已经戒严了。”
“没见到小姐?”江铃很惊讶。
成林虽然不是谢家的人,但却是谢柔嘉最亲信的随从。谢家的人见到他如同见到大小姐,大门是随便进出的。
现在他竟然没能进谢家的大门?
“江铃。”成林握住她的肩头,神情凝重,“我想柔嘉小姐也出事了。”
若不然没有人敢来搜他们的家,更没有人会拦住他。
谢家再戒严。柔嘉小姐也不会不见他。
江铃身子一晃。
“怎么会?要是小姐出事,你怎么还能出入自由?”她急急问道。
…………………………………………
“当然要让他们行动自由。”
谢家的厅堂里,谢文兴转过身整容说道,看着厅内回禀的管事们。
“不仅要让她那几个亲近人都行动自由,所有人都要如此,或者她会来找他们,或者他们会想办法去找她,对我们来说,他们都是助力。”
管事们应声是。
“继续这样不说不问的找下去,对外一概说是大小姐的命令。”谢文兴接着说道。
管事们再次应声是急急的退了出去。
谢文兴转过身看着堂中。
谢柔惠裹着一件黑斗篷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陷入斗篷里,她的脸越发显得娇小,面色惨白不带一丝血色。
“惠惠,我觉得她一定出城了。”谢文兴说道。
谢柔惠似乎刚被惊醒。
“咱们家里,安全吗?”她问道,眼中闪过一丝惧色。
“安全都查过了,你母亲亲自查的。”谢文兴说道,意味深长,“现在家里她最大,你放心。”
谢家丹主是巫。
老丹主已经死了。两个丹女跑了一个,如今谢家最大的巫就是谢大夫人了。
“而且你祖母那个是为杀自己才能使出的巫术,对别人没有用,所以当时你祖父扑过去把手伸在火上都没事。”谢文兴柔声说道。“要是谢柔嘉敢使出这样的巫术进来,她自取灭亡,那正是求之不得,惠惠你别担心,去休息一下吧,长老们就要来齐了。”
谢柔惠嗯了声坐正了身子。看着谢文兴,嘴边勾起一丝笑。
“多亏还有父亲。”她缓缓说道,“要不然,就乱了。”
谢文兴笑了。
“乱了,对大家都不好。”他说道,“当然不能乱。”
谢柔惠嗯了声站起身来。
“那就辛苦父亲了。”她说道。
“不辛苦,辛苦的是惠惠你,你母亲劳累悲伤暂时顾不上,有什么事你吩咐,我也就是跑跑腿传传话。”谢文兴说道。
门外有人疾步进来俯身。
“人都到齐了。”他说道。
议事厅内谢家的长老们以及各房的主事男人们都齐齐而坐,形容皆是狼狈不堪。
在家的人昨天白日被消息冲击心神大乱,昨晚谢老夫人的事更是骇人,到现在大家还神魂不守,而那些在外的长老们半夜被叫回来,一夜未眠颠簸,再加上刚进门受到这种冲击,几乎昏厥。
谢家几百年来,第一次发生这种事。
谢家的丹主除了极个别为山神献身外,都是安稳的死在床上。
谢老夫人还是第一个在家里以巫术自焚而亡的,更别提真假丹女竟然又反复了。
“这叫什么事!”
大厅里议论纷纷。
谢文兴走进来重重的咳嗽一声,厅内安静下来。
但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说话,而是侧开身,
众人的视线落在他身后。
披着黑披风,随着走动露出其内暗色春薄衫袄石榴红百褶裙,不施米分黛,面色却白的如玉,衬得樱唇越发如同点了血一般昳丽的女孩子。
“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具体的经过你们有亲眼看到听到的,没有亲眼看到听到的,就私下去问别人,现在我就问二件事。”谢柔惠说道。一面迈步,抬起手竖起一根手指,“第一,巫清娘娘的藏经,还有谁知道?”
屋子里沉默一刻。
谢存礼站了出来。
“惠惠。我知道。”他说道,“当初传到我们这一辈,我知道,还有老夫人故去的兄弟谢华顺知道。”
屋子里顿时哗然热闹。
虽然昨日已经被谢老夫人的承认震惊一次,但现在从另外一个人口中得到印证,不由更加震惊。
“但是按照规矩,我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谢存礼说道。
“还什么规矩,我们谢家的规矩已经乱成了什么?”谢柔惠打断他竖眉说道,“你讲规矩,别人不讲。赶快把这件事说了,免得以后再有这种被人利用规矩杀规矩,搅乱谢家根基的事。”
谢存礼颤了颤,刚见到自己最喜欢的惠惠的惊喜散去,似乎眼前站着的还是那个谢柔嘉。
“我并不知道这本书的具体来历,只是当初丹主离世时要我记住,谢家有本巫清娘娘的藏经,当老丹主要去世的时候,当着老丹主和下一任丹主的面问一句,藏经的事说了没。以示提醒。”他说道。
屋子里再次响起议论声。
谢柔惠拍了拍桌子。
“藏经的事我再去问,现在我要问大家第二件事。”她伸出第二根手指,“谢家的规矩你们还认不认?”
屋子里沉静一刻。
谢家的规矩,自然就是长女为丹女。
问得好啊。先问了巫清娘娘的藏经,然后才问规矩。
知道谢柔嘉能做到这一切,就是因为巫清娘娘藏经的缘故,不就是藏经嘛,二小姐拿着能起效,大小姐自然也更能。规矩自然就好斟酌了。
谢文兴点点头暗自称赞。
“惠惠,要是不认规矩,我们怎么可能承认她是大小姐啊。”谢存礼喊道,一脸的悲愤,“我们忍着这么多,不就是因为老夫人说她是大小姐,她再胡闹再荒唐我们也都认了。”
“是啊是啊。”
“怪不得她总是要改规矩改规矩,闹得里外不得安宁,原来自己就是不合规矩来的,所以才要乱了规矩。”
“老夫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早就知道她被惯坏了,但也没想到真敢做出毁谢家根基的事。”
屋子里顿时响起乱乱的声音。
谢柔惠带着一丝笑坐了下来,看了眼谢文兴。
“好了,就别问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这件事怎么处置。”谢文兴上前说道。
屋子里再次沉默一刻。
这种荒唐的事说实话现在大家都还没彻底的想明白呢,更别提怎么跟别人交代。
“我们这些人心里清楚这件事就可以了,也是让大家引以为戒。”谢文兴说道,“对于其他人,因为涉及丹主的声誉,就说老夫人是被二小姐忤逆气死,而二小姐出逃。”
二小姐?
在场的人对视一眼。
“那,大小姐还是谢柔嘉?”一个老者问道。
“当然,要不然再公告一次世人?”谢文兴没好气的说道。
那谢家的声誉可就真完了。
“只是委屈惠惠了。”那老者讪讪说道。
“这有什么委屈,关键是谢家的正统规矩。”谢柔惠淡淡说道。
这就省事了,众人松口气,可经不起再折腾一次了。
“就说惠惠最懂事,当初就不该同意她的胡闹换什么名字!”谢存礼说道。
反正姐妹两个长得一样,外边人谁看得出来啊,也没人看啊,白惹出这么多麻烦。
“那皇帝那里。。”谢文昌忍不住问道,“不是说那块匾额是皇帝赐给嘉嘉的,更换嘉嘉为丹女的事也告诉他了…”
谢柔惠淡淡笑了。
“女大十八变,皇帝哪里那么闲常常见我?”她说道。
山高皇帝远,谢家的大小姐又不是朝臣,上几代都没人见过皇帝。这一代能见两次就不错了。
谢家的大小姐不会离开巴蜀,更不会去皇帝跟前侍立。
众人点点头。
“我们谢家的巫是山神定的,是我们谢氏宗族的事。”谢文兴接着说道,视线看着众人。“难道不论规矩,皇帝说要谁当丹女,你们就会答应让谁当吗?”
“当然不能!”
“祖宗规矩在,山神血脉传承在,又不是人能左右的。”
屋中人的人顿时哗然纷纷说道。
那他们谢家还算什么大巫清后人。谢家能稳稳传承这么久,靠的就是这个无可动摇的长女传承制。
这个制乱了,谢家也就乱了,这种事是毁家灭族的,横竖都是死,他们宁死也不会同意的。
谢文兴点点头,示意大家安静。
“皇帝是个明君,你们知道,他更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不会干涉这等宗族家事。”他说道。
屋中众人交头接耳议论一番点头。
“那惠惠……”谢文兴看向谢柔惠说道。
谢柔惠看着他眉头挑了挑。
谢文兴忙冲她整容。
“嘉嘉。如今的当务之急,就是追捕二小姐谢柔惠,不能让谢家的经书流落与他人手上。”他说道。
谢柔惠站起来。
“母亲已经告明山神,求下追魂符,必将忤逆之人捉拿归来。”她说道。
厅中众人起身施礼。
“丹主圣明!山神神威!”
听这齐刷刷的声音看着这恭敬的神态,谢柔惠如同鱼儿入水,因为施展咒术杀人而损耗的精神似乎渐渐的充盈,整个人舒展开来。
母亲画了追魂符,而她则在追捕的护卫们拿着符内加入破魂咒。
她才不会守什么不害人的巫术的破规矩,巫就要尽其用。
追不追回经书她不在乎。只要除掉这个人,这个世上她就是独一无二的,有没有经书有何干!
谢柔嘉这个蠢货,哦。不,谢柔惠这个蠢货,不是也说了吗?经书不重要,人才重要。
人站在哪个位置,才重要!
更何况,还有一个人知道经书的事。
“父亲。我让你接的人,你接去了吗?”她一面迈步一面问道。
谢文兴紧跟在她身后闻言点头。
“已经去了,此时应该已经见到了,该带着人往回走了。”他说道。
…………………………………………。
“小姐,真要给少爷送信啊?”水英看着递来的竹筒说道,“就算是有事,少爷也没办法啊。”
“不是让他有办法,只是告诉他知道而已。”谢柔清说道。
这有什么区别?
水英哦了声将竹筒放好,再看那边的安哥俾。
“安哥俾,你也要跟我进城吗?”
安哥俾点点头。
“我去跟我爹说一声,你先走我骑马追你。”他说道,转身就跑了。
天光大亮,矿山上早工的人刚归来,聚集地热闹一片,新的炊烟燃起,到处一片温馨热闹,有等着吃饭的矿工们抱着自己的孩子,在教授他们自己才学来的休山停矿期间学来的采矿小知识。
矿工的后代世世代代都是矿工,早些学多学一些,保命的机会就更大一些。
“这都是大丹女的恩赐,是山神的恩赐,你们要好好学。”
安哥俾穿过这些人,耳边飘过这些话,来到自己的家前。
炉膛的火还有未燃尽,上面挂着冒着气的热饭。
“爹!”安哥俾喊道。
没有人回答,他刚要迈进屋子里,旁边的人听到了忙冲他招手。
“安哥俾,你爹被大丹主找去城里了。”他说道。
安哥俾身子一僵,转身疾奔。
看着绝尘而去的年轻人,邻人带着几分羡慕笑了笑。
“老海木一家终于要去过好日子喽。”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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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路行
日近正午,谢家大宅前的街道上一队队的人马疾驰向四面八方而去,引得无数人好奇的探视。
“这是怎么了?”
“从昨天晚上就没停呢。”
“出什么事了?”
正指指点点热闹,一队人马疾驰而来,其中一个男人神情焦虑。
是谢文俊。
但与往日不同,谢文俊是被前后左右的护卫拥簇着,也可以说是押送着进了家门。
成林在人群里转过身疾奔而去,进了家门,坐立不安的江铃立刻迎过来,水英和安哥俾也忙过来。
“得不到任何消息,谢家还在戒严。”成林说道。
“那小姐有没有被抓到?”江铃问道。
成林摇摇头。
“不知道,不过,五爷被抓回来了。”他说道。
安哥俾抬脚就要往外走。
“我去找我爹。”他说道。
江铃一把抓住他。
“不行,小姐说过不许你离开郁山,更不许你去谢家。”她说道,“她总说是为你好,就跟总让我嫁人嫁人,喜欢独来独往,不要人陪伴,我以前不明白,现在明白了,如果不是按她说的,我们一直跟着她,现在一定会被困,而且不仅帮不到她,反而会让她受制。”
“可是我爹…”安哥俾攥着拳头说道。
“你爹如果真有事,你去了又能怎么样?”成林说道,“不如再等等看看情况,现在一定不能莽撞。”
安哥俾攥着拳头没有再往外冲。
谢家宅院里,谢文俊正神情激动。
“大嫂!大哥,你们在说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他说道,“我正跟白家谈生意,为了跟他们谈好,我半夜去城外下好了鱼饵,好容易现在就要赢了他,突然听到家里出事了。你问我怎么回事,我还要问你们怎么回事?”
他伸手指着面前一片素白的宅院,浑身发抖。
“怎么,怎么一天一夜不见。老夫人就,就…”
他说这话噗通就跪下来。
“五叔,你要是真心跪老夫人,就还是别再包庇害了老夫人的人了。”谢柔惠说道,“昨晚只有你带着人出城了。你带的谁?”
谢文俊站起来,冷眼看着她。
“我带了两个小厮,城门的人可以作证,抓我回来的人也可以作证,你们要是不信,人就在外院,你们叫进来看看问问。”他说道。
“那就不必了,五叔做事肯定周全。”谢柔惠说道。
“比不得二小姐你周全。”谢文俊笑了笑说道,“你这一回来,大伯母也死了。大小姐也跑了,以后,这家里就是你的天下了,只不过,家里这个地方很小,外边很大,想要周全就没那么容易了。”
谢柔惠看着他似笑非笑。
“多谢五叔忠告。”她说道。
一个管事疾步进来,手里捧着一个包袱。
“大夫人。”他说道,“找到了大……。不,找到了二小姐的衣服。”
“人呢?”谢柔惠上前问道。
“人没有。”管事说道。“踪迹在河边断了。”
“蠢货,那故意混淆的,她肯定没在那个方向。”谢柔惠竖眉喝道,又看了眼谢文俊。“她有五叔给的千里良驹,这一晚上一白天,不知道跑出多远了。”
“这算不算得道多助?连畜生都知道帮忙?”谢文俊笑道。
“谢文俊你骂谁呢!”谢柔惠喝道。
“骂你这个目无尊长的东西!”谢文俊淡淡说道。
“你!”谢柔惠喝道。
“够了!”
一直面前谢老夫人宅院的谢大夫人转过身来。
“文俊你下去吧,去听你媳妇说说,我们这些在你眼是畜生的东西是怎么做出这些事的。”她木然说道。
“母亲,你干嘛这样说自己。你又没有错。”谢柔惠哽咽说道。
“我难道还在乎他们说我什么。”谢大夫人说道。
谢文俊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正午的院子四周空无一人,本就偏僻的地方显得更加冷清。
谢文俊走进院子,杜娇娜正坐在廊下做针线,原本伺候的丫头们一个也看不到了。
“回来了。”见他进来,她笑着说道,就跟以往一样。
谢文俊在她身边的摇椅上躺下舒坦的吐口气,眯起眼看三月里暖暖的太阳。
“如果知道有这一天,你还嫁我不?”他问道。
杜娇娜穿针走线。
“我又不知道会有今天。”她说道。
“你要知道呢?”谢文俊问道。
杜娇娜放下针线。
“我从来不想那么多,我就只需要知道我当下愿意就可以了。”她说道。
谢文俊伸手握住她的手。
“对,当下愿意,不后悔。”他说道,“只是可惜了大伯母,竟然…我没有见最后一面,真是,畜生。”
不知道是骂自己还是骂别人。
杜娇娜握紧了他的手。
二人沉默一刻。
“你说,没事吧?”杜娇娜说道,手指叩了叩谢文俊的手心。
“一定没事。”谢文俊一脸坚定的说道,也叩了叩她的手心,“你不知道有多厉害。”
他们这话说的似乎是自己的事,但实际上都明白对方说的是谁。
“那大伯母值得了。”杜娇娜说道。
谢文俊点点头,看向院子的上空。
三月京城的雨细如牛毛,冲刷的宫城内的甬路在灯笼的招摇下黑黝黝的亮。
卯时皇帝的修道殿内已经声音朗朗。
“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功成而不居。”
伴着一声清脆的磬声,殿内的讲经声停了下来。
邵铭清在蒲团上恭敬的施礼,皇帝斜倚着睁开眼。
“你这卷经讲的没什么新意啊?”他说道。
“陛下,这卷经小子尚未读尽,能吃透就足以,不敢妄谈新意。”邵铭清说道。
皇帝笑着坐起来。
“青词写得那么好,还说经书没有吃透,骗谁呢。”他说道。“看起来伶俐,还挺守旧。”
“陛下,前人的大智慧,越吃透越敬畏。”邵铭清笑道。
“去吧。回去跟玄真子说,他的病要是再不好,他的讲经就要被你取代了。”皇帝说道。
邵铭清笑着施礼。
“陛下大智慧,谁来讲也一样。”他说道。
皇帝哈哈大笑。
邵铭清这才起身带着小道士收拾香炉等摆设。
一个内侍进来跪在皇帝身边低语几句。
“这么说周成贞的确是跟着东平的?”皇帝问道。
内侍笑着应声是。
“殿下回信是这么说的。”他说道。
“有他看着,朕就放心了。”皇帝说道。“让人撤了吧。”
内侍应声是。
“东平怎么突然要去谢家了?是有什么事吗?”皇帝又问道。
正将一个玉磬放到紫檀木架上的邵铭清身形微微一顿,但旋即接过小道士递来的拂尘,动作如云流水般将架子上的器具拂过,收了拂尘带着小道士们轻轻的退了出去,没有丝毫的停留。
殿内徐徐掩上隔绝了他们的身影。
邵铭清稳稳的步伐一直到回到道观见过玄真子进了自己的屋子后才一个踉跄,鞋子被踢掉了一只。
谢家?
东平郡王突然疾行去谢家,周成贞也去了。
东平郡王是什么样的人,邵铭清很清楚,如果不是真的出事,十拿九稳的事。他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谢家一定出事了,而且一定是嘉嘉出事了。
怎么办?怎么办?
邵铭清转身奔向玄真子的所在。
“道长,请你卜一个吉凶。”他跪下说道。
玄真子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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