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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在上-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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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晋将糕点咽下,轻声说了一句:“很甜。”
韩嘉宜的脸腾地热了,明明目的达到,却懊恼而无措,她胡乱放下了筷子,后悔涌上心头。她对自己说:韩嘉宜,那是你兄长,你不能再有那样不堪的心思,不能!她随手端起茶杯,仰脖就喝。
可惜茶水有些烫,她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秀眉紧蹙,倒抽一口冷气。
“怎么了?烫着了?”陆晋皱眉,“就这么渴?”他取了两个空茶杯,将茶水从一个杯子倒进另一个杯子,试图让茶水早些降温。
大哥的面容在茶水氤氲的热气里,显得比平时柔和了许多。韩嘉宜合了合双目,悄悄移开视线。
王叔扯了扯金姑娘的胳膊,示意离开。然而,两人刚有动作,就听陆晋道:“等一等。”
陆晋站起身:“金姑娘,你的簪子很好看,是在哪里买的?”
“簪子?”金姑娘脸上闪过迷茫之色,她下意识去摸发间,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头发上并没有簪子。
韩嘉宜也跟着看了过去,因为有大哥的提醒,她特意打量着金姑娘的发顶,越看越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电光石火间,她忽然想起一物:假髻。
这姑娘的头发不像是她自己的,倒像是假髻啊。
陆晋冷哼一声,勾了勾唇:“逃荒投亲,尚不能保证日日饱腹,还戴着保持美观的假髻?”
金姑娘神情大变,她咬了咬唇,摆弄了一会儿鬓角,将头上的假髻完全取下来,露出一个光溜溜的脑袋。
王叔“咦”了一声,瞪大了眼睛。
韩嘉宜也有些不敢相信,她知道有姑娘爱美,会把自己的头发剪掉,做成假髻戴上。但是头发全剪光的,可是闻所未闻。她心思微转,莫非这是一个尼姑?
可若说是尼姑,也没见到头顶有香疤啊。
陆晋一字字道:“你是出家人。”
方才这个金姑娘回答她的问题时,眼睛不经意就往右上角瞄,神情也有些异常。他当时就觉得不对,又见她自称逃荒,却戴着爱美之人才戴的假髻,他心中生疑。却没想到这姑娘是个出家人。
是的,出家人。——陆晋想到她提到自己时,先自称“贫”,更笃定了这一猜测。尽管她头上没有香疤。
金姑娘满面羞惭之色:“我以前是出家人,现在已经还俗了。不过,我来自晋城是真的,投亲不中也是真的……”
“既是出家人,那你倒说说看,你在哪个庵堂修行?供奉的是哪尊佛?从晋城一路到此,可有官府的文书?”
金姑娘深吸一口气:“在,水月庵,供奉的是白衣观世音菩萨。没,没有通关文书。”
“没有通关文书,我如何确定你说的是不是真的?”陆晋扬眉,“王叔,带她下去,找人看着她。让她把《观无量寿佛经》、《佛说观无量寿佛经》、《楞严经》《楞伽经》《妙法莲华经》《维摩诘经》……都给默下来。等她都默完了,再看看要不要让她去城北善堂吧。”
王叔听他们对话,心知这个金姑娘身份存疑,听世子的意思,多半是要好好查一查。在此之前,他们肯定会看好她的。他当即拱了拱手:“是,还请世子放心。”
金姑娘面色苍白,好在还算镇定,老老实实跟着王叔离去。
韩嘉宜轻轻叹了一口气。
陆晋不解:“好好的,为什么叹气?”
韩嘉宜没说话,她心想,她刚遇上大哥时,身份也存疑啊。看来大哥的眼神,一直都没退步过。
陆晋将已经放凉的茶放在她面前:“茶不烫了。”
韩嘉宜端起一杯,咕咕咚咚喝了。
陆晋的视线在糕点与筷子之间逡巡,然而让他有些气闷的是,她竟然再也没有让他吃糕点的意思。
四月的雨,去的很快。雨停后,陆晋问:“要不要再骑一会儿?”
“不了。”韩嘉宜摇头,“下雨过后,骑马也不方便。下次吧。”
陆晋对此并无异议。
在回去的路上,韩嘉宜不受控制地回想着今天在马场的点滴,心虚而懊恼。她失礼的地方还挺多的,也不知大哥看出来没有,他会不会猜到她的心思?
还好,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陆晋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回顾了一下今天在马场的事情,自忖除了下雨和那个来历不明的金姑娘,并无任何意外。她,应该还算满意吧?
韩嘉宜悄然松一口气的同时,又隐约有些失落。
两人各怀心思,直到回府。
韩嘉宜还未换衣,雪竹就匆匆忙忙告诉她:“姑娘,姑娘,有客人来了,夫人让你过去呢。”
“客人?什么客人?”
雪竹轻声道:“好像说是你姐姐。”
“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么么哒么么哒。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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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想嫁
韩嘉宜心头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来:“什么姐姐?”
她没有亲生的兄弟姐妹,能称作姐姐的也只有表姐和堂姐。如果是同在京城的沈表姐,那大概不会说是姐姐。总不会是堂姐韩秀莲吧?
想起那次在书坊遇见的徐玉树,韩嘉宜心想,莫非是他携妻进京?
“姑娘,姑娘……”见她似在发怔,雪竹轻声提醒。
“嗯?”韩嘉宜定了定神,“我去换身衣裳。”
她要快些过去,她在睢阳发生的一些事情,并不想尽数给娘知道。
韩嘉宜猜的没错,今日来拜访的确实是她的堂姐韩秀莲。
韩秀莲生的弱质纤纤,清秀动人。第一次来长宁侯府,她有些局促,跟沈氏说话时,也有些不自然。
沈氏虽隐约知道,韩方去世后,嘉宜跟着叔叔婶婶过的并不如意。她不满韩复夫妇,但还不至于给小辈摆脸色。而且,在外人看来,她还要感谢韩复夫妇对嘉宜的抚养照顾。是以,她和颜悦色:“看你的装束,是已经出嫁了吧?你这是随夫婿进京?”
“是的,伯娘。”韩秀莲答道,“我家相公进京求学,公公婆婆不放心,让我随行照顾。同在京城,不可不来拜会伯娘。”
沈氏笑容微凝,低头饮茶:“你不必叫我伯娘。我已经离开韩家,另嫁多年。你同旁人一样,叫我沈夫人就是了。”
“是,沈夫人。”韩秀莲从善如流。
“你们在京中可有落脚的地方?”沈氏淡淡地问,“如果有需要帮忙之处,尽可以提。”
“回伯,回沈夫人的话,早就安置好了。”韩秀莲扯出一抹轻笑,目光幽深。
他们进京都有一段时间了,又怎会没安置好?她之所以今日来拜访,是因为有一桩要事罢了。
沈氏离开睢阳时,韩秀莲才是个五岁的孩童,且十余年没来往,彼此并不熟悉。简单的寒暄过后,其实已无话可说。但不好冷场,沈氏便简单问起对方现状:夫婿是哪家的儿郎、公婆是否好相处……
韩秀莲神色微变,回答的甚是含糊:“都好,都好。”忽然她目光一闪,看向缓步走来的姑娘。
一年不见,韩嘉宜长高了一些,容貌娇美更胜往昔。
韩嘉宜也看见了堂姐,发现她比先前瘦了不少。
两人四目相对,韩秀莲先移开了视线,她恳求沈氏:“沈夫人,我想和妹妹说几句话,可以吗?”
沈氏知道韩秀莲是来找嘉宜的,在长宁侯府,她也无需担心,就点头:“好,那你们说话。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她起身离开,将空间留给两个姑娘。
韩嘉宜定了定神:“你找我有事?”
怔怔地看着堂妹,韩秀莲轻声问:“你,还好吧?”
“好啊,好得很。”韩嘉宜脱口而出,“在我娘身边,吃的好,住的好,也没人敢欺负我,很好。”
“那就好。”韩秀莲笑笑,“可是,我不好。”她神情怔忪,一字一字道:“嘉宜,我不好。”
她这样韩嘉宜倒不好说什么了。其实父亲还在世时,她和堂姐关系挺不错的。确切的说,在堂姐看上徐玉树之前,她们一直都挺和睦。
沉默了一瞬,韩嘉宜问:“为什么?你得偿所愿,嫁给了自己想嫁的人,他也活得好好的,没死。为什么还不好?”
“你怎么知道他活得好好的?”韩秀莲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你见过他了,是不是?”
韩嘉宜不料对方竟是这般反应,她眼皮一跳,不紧不慢道:“是又怎样?京城就这么大,碰见不是很正常嘛。我跟他又没什么来往,你慌什么?”
韩秀莲定定地看着堂妹,她后退一步,喃声道:“他果然是见了你,果然……”
韩嘉宜有些莫名其妙,心说她上次见到徐玉树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啊。而且真见到她又能怎么样?难道还怕她去抢徐玉树吗?她和徐玉树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第一次见他时,就认定了他……”韩秀莲闭了闭眼睛,“我想嫁给他,不是因为他的家世,也不是因为他有才名,就是因为他这个人。可他说,他和你有婚约,嘉宜,他说他和你有婚约。两家长辈口头上的玩笑,又怎么能作数?我努力讨徐夫人欢心,求我爹娘帮忙,总算是跟他订了亲。哪怕他生命垂危,娶亲是为了冲喜,我也愿意把我嫁给他。当时娘说怕我嫁过去守寡,可我愿意。守寡我也心甘情愿,我对他是真心的……”
“是啊,你对他真心的。”韩嘉宜很不明白,“可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呢?让我祝你们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韩秀莲扯出一抹笑:“我想永结同心,可是有你啊,嘉宜,有你啊。”
韩嘉宜心头一跳:“有我什么?”
“就因为跟你有过口头的婚约,他到现在都不能完全忘了你。”韩秀莲抬头,脸上犹带一丝不忿,“明明和他拜堂成亲的人是我,帮他照顾父母、打理家务的人也是我。可为什么他醉了念的人,是你?”
怔了一怔,韩嘉宜回答的甚是自然:“你说的,因为他喝醉了。”她想了想:“他醉了以后念谁,是他的事情,跟我没关系。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对这也不感兴趣。”
“是,你不感兴趣,因为你根本就不在乎他。”韩秀莲一字一字道,“嘉宜,有件事情,大概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你。”她勾唇轻笑,压低了声音:“你知道他当初为什么会忽然病重到需要冲喜的地步吗?”
“为什么?”
韩秀莲回想起昨夜丈夫醉酒后说的话:“因为他以为这样就能兑现给你的承诺。哈哈哈,他猜到了我爹娘不舍得我去冲喜,可是他没猜到,你一点都不想嫁他。你宁可偷偷逃走,都不愿意嫁给他。你到底还是辜负了他的情意……”
“你说什么?”韩嘉宜一惊,第一反应便是不信,她摇头,“不可能!”
哪有人假装病重需要冲喜的?而且,如果他打了这样的主意,他为什么不提前知会她一声?
“为什么不可能?不然你以为冲喜真有那么大作用?”韩秀莲轻哼一声,“大伯死的早,你娘也改嫁了。他娘根本就看不上你,也就他重信诺,顾忌着和你的婚约。可他怎么能拗过他爹娘?他也只能想这样的法子。他想的很好,知道我爹娘疼我,不舍得我进火坑,会让你出嫁。可是他看错了你,他以为你和他的心思一样,以为你会心甘情愿地嫁他。他还想着,如果他原本病重,因为你冲喜的缘故而好起来,连他娘也要高看你几分。但他猜错了两点,第一,你一点都不在乎他。他为你掏心掏肺,想尽主意的时候,你只想着离他远远的。第二,其实愿意和他生死相随的人是我,真正配嫁给他的人也是我,从来都不是你……”
韩嘉宜怔了一怔,她思绪急转,竟然是这样吗?她当初以为的冲喜背后有这样的故事?
她细细回想着她与徐玉树在睢阳时的最后一次见面,隐约记得他好像确实说过,他会想办法。
难道这就是他想的办法?
韩嘉宜心绪复杂,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评价此事。
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呢?
堂妹的反应太过平淡,完全出乎韩秀莲的意料。她微惊:“你不后悔?”
“啊?”韩嘉宜回过神,后悔么?她摇了摇头,“不后悔啊。”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她有什么好后悔的?当时秀莲和徐玉树已正式定了婚约,在官府过了明路,就算不是冲喜,她也不能嫁他啊。而且她跟着郑三哥进京,和娘相认,还认识了大哥……虽然自她离家以来发生了不少事情,可她并不后悔离开睢阳这个决定。
见其摇头,韩秀莲轻笑:“也是,你现在跟真正的侯府的千金也差不多,每日锦衣玉食,当然看不上区区睢阳令家的公子。”她上前一步,稍微压低了一声:“但是,你这辈子,都不会再遇上这么一个肯为你掏心掏肺的男人。”
这话让韩嘉宜莫名反感。不是看上看不上的问题,是她和徐玉树真的无缘。不然也不会成今天的局面。至于韩秀莲的最后一句话,更让她不喜。她心说,我还年轻的很,为什么就一定遇不上?而且,她现在有娘护着,还有对她很好很好的大哥。难道谁比徐玉树差了吗?
只可惜大哥的好,和她想要的好,还不大一样。
沉沉吐一口郁气,韩嘉宜道:“那就不劳你操心了,你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现在跟她说这些,有意思吗?
韩秀莲笑笑,眸中闪过一丝光芒:“你放心,我们以后会过好的。”
她嫁给徐玉树的第四天,他就下床走路了。公公婆婆将这一切归功于她的冲喜,对她很好。唯独丈夫对她忽冷忽热。她后来才知道,冷是他不满她抢堂妹的婚事。热是因为他到底还是娶了她。等他们一点点熟悉起来以后,又传来了嘉宜的消息。和他们先前猜测的一样,嘉宜悄悄去京城投奔生母。随后没多久,徐玉树就开始跟父母提起打算进京求学。她当然不放心,她担心他是为了找嘉宜才想进京。但是看他因为父母的反对而郁郁寡欢,她又决定帮他。作为交换,她陪他一起进京。
进京后,她帮他忙里忙外,防着他去见嘉宜。然而前段时间,她察觉到他情绪低落。直到昨晚,她陪着他喝了一些酒,才知道了当初冲喜的真相。
一夜未眠后,韩秀莲决定来见韩嘉宜。一是想看嘉宜后悔,她好出一口闷气。二也算是做个了断。就算相公心里想娶的是嘉宜,又能怎样呢?陪在他身边的,还不是她?以后天长日久,玉树肯定会明白她的好,她也会一点一点把嘉宜从玉树心里给移出去。
韩嘉宜“哦”了一声,随口道:“那就祝你们白头到老,子孙满堂。”
“子孙满堂”四个字让韩秀莲眼皮一跳。成亲一年她和徐玉树甚少亲近,她何时才能子孙满堂?她梗了梗脖子,脊背挺得笔直:“你放心,肯定会的。”
韩嘉宜垂眸:“我今日去骑马了,累的很,想去歇着,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她冲堂姐点一点头,转身离去。
已无主人作陪,韩秀莲自然也不会久留,她向沈氏告别后离去。
站在长宁侯府门外,韩秀莲心想,嘉宜面上淡然,心里应该很后悔吧?错过那么芝兰玉树的少年。况且,那还是嘉宜的竹马。
事实上,韩嘉宜并无多少悔意,不过倒是挺唏嘘。她身上酸痛,吃了些东西,收拾一下,躺在床上歇息。她不由地想起堂姐的话,思绪纷飞。
她不后悔错过徐玉树,她耿耿于怀的是韩秀莲那句“但是,你这辈子,都不会再遇上这么一个肯为你掏心掏肺的男人。”
韩嘉宜重重叹了一口气。她现在对大哥生出了那种心思,可他们是兄妹,不可能的。她目前无法做到让别人取代大哥在她心里的位置,她自然也不能奢求旁人将她放在心上。
韩嘉宜翻了个身,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她对自己说,要克制,要克制。
如此这般反复在心里说了几次,她到底是受不住困意,渐渐睡着。直到天快黑才醒了过来。
一想到用晚饭时还能看见大哥,她有些期待,又有些不自在。既想多见他几次,又想离他远些好压制心思。
但是当真正见到他时,她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消散了大半。她低着头吃饭,也不多说话。
用罢饭,放下碗筷。陆晋慢悠悠道“嘉宜,你跟我来一下,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好。”韩嘉宜点头,站起身随他出去。
长宁侯夫妇素知他们关系亲厚,含笑看他们一前一后出去。
站在台阶上,陆晋征询韩嘉宜的意见:“我们去书房?”
韩嘉宜摇头:“不了吧,我觉得外面也挺好的。”书房环境密闭,她可能会紧张。
“那行。”陆晋也不强求,他自怀中取出一物,递向韩嘉宜,尽量随意地道,“我今天得了这个东西,想着给你挺合适,你拿去玩儿吧。”
借着走廊昏黄的灯光,韩嘉宜打量着大哥递过来的玉镯,她心脏不受控制漏跳了一拍,面上却极其自然:“大哥从何处得的这个东西?从哪家抄的?”
陆晋神情有一瞬的凝滞:“不是抄家得来的,别人献的,反正我留着也没用,倒是挺称你的肤色。”
事实上,他们今日从马场回来后,他又去了一趟指挥使衙门。旁敲侧击问了一下手下弟兄,才买了这镯子。
本想挑个好日子送她,但是方才用饭时,看她皓腕玲珑,凝霜赛雪。他当时便想立刻把镯子给她戴上。
韩嘉宜手腕上很少戴饰物,因为她有时写字写到兴起,会嫌镯子碍事。但是大哥赠她玉镯,她却甚是欢喜。然而她摆了摆手:“我,这玉镯贵重……”
“什么贵重?也不过是死物而已。”陆晋皱眉,直接拉起了她一只手,帮她戴上玉镯。
玉镯冰凉,她的手心灼热,连带着胸口都有些发烫。她心说,不能再让大哥这样对她了。
方才陆晋听她拒绝,心头一沉,没多想便给她戴玉镯。然而当他的指尖碰到她滑腻的肌肤时,他忽然察觉到不对了。但贸然松手又显得刻意。于是他尽量自然,帮她将两只镯子都戴上。
不算复杂的动作,却让他额头渗出了细汗。
他们两人就站在院子里。
正和丈夫说话的沈氏不经意抬眸,看见了院子里相距不远站立的两人。她没听清他们说什么,只看到世子似是拉着嘉宜的手。
她立时便怔住了。
再定睛细看,两人的手已经分开了。
沈氏一颗心提得高高的,她不知道方才的一切是不是她看花了眼,也不敢再细想下去。但是现下看他们二人,如果不知道他们的关系,确实容易让人以为他们相配。
这念头让沈氏心中大骇。她怎么会这样想?
他二人走得近,是因为他们是兄妹,和相配不相配,又有什么相干?
见妻子神色有异,长宁侯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缓缓摇了摇头,沈氏道:“没有,我,我就是在想,嘉宜和世子是不是走的太近了一些?”
“嗯?”长宁侯笑笑,“不好吗?他们关系亲厚才更好啊。一家人就应该和睦相处。”
沈氏“嗯”了一声,心想也是,是她想太多了。
而此时院子里,韩嘉宜犹豫了一下后,问道:“大哥,你会对我掏心掏肺吗?”
“什么?”陆晋一时没听明白。
“没什么。”韩嘉宜不肯再说了。
冲口说出一句话容易,但恢复理智后再继续说,就有些难了。
陆晋也没勉强,他佯做不经意问道:“嘉宜,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韩嘉宜心头微觉慌乱:“什么没有任何关系?”
“我姓陆,你姓韩,我们并非同宗同源,自然不是亲兄妹,可如果我们也不是名义上的兄妹,你会怎样……”
“不是名义上的兄妹?”韩嘉宜愣了愣,是说她娘没有嫁给长宁侯了?如果娘没有嫁进侯府,那她自然不会进京。那她恐怕这辈子都不会认识他吧?更不会数次得他相护。
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晶莹剔透的镯子,一想到那样的状况,韩嘉宜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她轻声道:“那我就不认识大哥了。不认识大哥,我会很难过。”
对于她的失落,陆晋有些意外,但很快,他明白了她的意思。所以说,她是因为担心不能认识他而难过?
竟为了一种假设而不开心么?看来他在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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