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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羽幻镜-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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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阵迅猛的寒风卷裹着彻骨的煞气,从这五道云柱内飞旋而出,似无数柄泛起淡淡殷红的弯刀切割在四人的身上,将他们往后猛推。
    无苦大师气沉丹田站定身形,宽大的僧衣被吹得猎猎飞扬,向后倒卷,诧异问道:“这是什么?”
    不等有谁答话,正中那道云柱内蓦地响起一阵笑声道:“哈哈,你们几个老和尚怎也来了?你是一正吧,还是二十多年前的老样子,一点儿没变。听说你的阿难明拳很是了得,号称五百年来云林第一,我老人家有点儿不信,咱们练练罢!”
    这一嗓子突如其来,将众人都听得一愣,万没料到云柱内居然藏着人,而且不是大家伙一心追剿的万劫天君。
    一正大师倒是觉得此人的声音颇为熟悉,但一时半刻却想不起是谁,疑惑道:“莫非施主是老衲的故旧?”
    云柱里的人哼道:“好啊,才多久没碰面,就装作不认识我老人家了,找打!”
    云柱一颤,突的探出一束半红半碧的雾罡,似巨灵神的胳膊般飞速延伸,朝着一正大师打到。
    这雾罡尚在数丈之外,雄浑无俦的气劲已迫至一正大师近前,将他的袈裟吹得呼呼向后倒卷。
    一正大师不敢怠慢,忙将金杵交由右手,左手五指紧捏成拳当胸一提,凝气扬声朝外轰出,拳头上登时迸出一蓬白茫茫的雾光,直撄其锋。
    “轰─”两股当世无匹的气劲迎头激撞,震得众人耳里隆隆作响,似要将心脏也轰碎了。澎湃的罡风光雾飞溅,一正大师身后的小蛋和无痛、无苦二僧不由往后踉跄数步,气血翻涌,面如刀锋刮过般生疼,均极骇然。
    一正大师的身形连晃几下,终究支撑不住退了一步,再晃了晃,又退半步方自站定,“嘿”的一声吐了口浊气,胸口隐约感觉到发胀。
    云柱中的那人似乎对众僧和小蛋并无恶意,也不乘胜追击,笑嘻嘻道:“不错,不错,阿难明拳果然有点名堂,可老和尚你只用了至多八成的拳劲,莫非看不起我老人家,怕失手伤了人不成?”
    一正大师闻听此言,心中的惊骇尤胜众人。他的阿难明拳乃云林禅寺镇寺绝学,说是拳法,其实更像是一项内劲运转的不二法门。施展此拳时,需聚集全身真元瞬间灌注拳端,一拳之下有山崩海裂之势,地陷天倾之威。
    可惜阿难明拳修之甚难,其中又颇多艰险,云林禅寺千年以来也少有僧人练成。
    一正大师早年性格刚烈暴躁,倒颇合阿难明拳大刚大勇的路数,穷十年闭关之功方才大功告成。如今随着佛道修为日益精进,阿难明拳的威力亦水涨船高,更上层楼,这“五百年来云林第一”的赞誉实是实至名归。
    可对方与自己硬撼之后,非但说话时毫不见呼吸急促,反而准确无误地判断出他这一拳所用的功力火候,修为之强,眼力之高,恁的匪夷所思。
    电光石火里,他脑海里灵光一闪,记起一人,失声道:“施主是曾山曾老爷子!”
    这话一出口,犹如石破天惊,令得无痛、无苦二僧目瞪口呆,好似当胸中了一记阿难明拳。纵然是小蛋,也禁不住心头剧震,呆呆望着云柱说不出话来。
    需知曾山不仅是翠霞派目下辈分最高的上代长老,连淡嗔师太见着他亦要以“师叔”相称,更是天陆正道百年以来首屈一指的翘楚耆宿。
    早在二十多年前他便晋升散仙之境,于蓬莱仙会上惊鸿一现,以身外化身的盖世绝技独斗苏真、燃灯居士和绝情婆婆三大仙林顶尖高手,兀自占尽上风。而平日里他裹足翠霞后山,坐镇潜龙渊,却是极少露面。
    直到万劫天君遭玉牒金书封印,融入血海不知所终后,曾山才卸下一肩独挑了百年的重担,云游四海,游戏人间。
    他生性散漫诙谐,又毫无尊长的架子,喜欢和年轻人打成一片,到哪儿都是打打闹闹,笑声不断,更与丁原等人极为相得。
    可没过几年,此老竟突然失踪。只是大家伙儿均都晓得他是散仙之体,素来行事又多是出人意表,不可以常理论断,故此并未太过担心,不想会藏身于此。
    果然,话音方落,云柱中人笑道:“这么久才记起我是谁,该打!”
    云柱里应声射出四道雾罡,分向站着的四人滚滚汹涌,呼啸而至。
    小蛋本是在一正大师身后,可那束雾罡居然在半空里划过一道圆弧,绕过障碍,朝着他头顶轰落。
    小蛋自忖没有一正大师阿难明拳那般的神威,能够徒手接下曾山的攻击,雪恋仙剑铿然激鸣朝上飞挑,正是天照九剑中的一式“擎天柱石”。
    “噗─”赤翠两色的雾罡被雪亮的剑锋一剖为二,从小蛋肩膀外侧飞掠走空,鼓荡的余劲撞击在乌犀怒甲上“叮叮”脆响,冒出丝丝轻烟。
    他的右臂一麻,几承受不住雾罡崩裂的巨大冲击,引着仙剑朝下猛坠,当下随机应变化作一式“破甲沉戈”,剑锋顺势一点脚下血道,堪堪稳住。
    旁边三名老僧扬声呼喝,亦各自出掌招架,暗暗叫苦道:“此老嬉闹好斗之名果不虚传,可无涯方丈生死未卜,大伙儿又深陷血道迷阵,哪有心思陪他玩儿?”
    曾山却是不管不顾,语气惊讶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修为很不错啊,你认识盛年,是他新收的弟子么?”却是一眼看出天照九剑的来历。
    小蛋胸口真气一转,顺过一口气来,回答道:“我叫小蛋,并非盛大叔的弟子。”
    曾山好像怔了怔,随即嘿嘿笑道:“小蛋?好名字,有特色!比我的名字强多了。嗯,你再陪我玩会儿好不好?这么多年难得能碰到个人,定须打个痛快!”
    一正大师咳嗽了声,说道:“曾老施主,我等实有要事在身,恐怕无暇陪您过招。”
    曾山怫然道:“你这老和尚一天到晚正儿八经,总要败我的兴。你们都走,只要小蛋留下来陪我老人家玩会儿就行啦!”
    无痛大师忙道:“曾老施主,我们来此是为寻找失踪多日的无涯方丈和贵派盛掌门的。”接着便把来龙去脉简略说了一遍,自不免提到丁原与两派众多高手失散在血路迷阵中的事情,却略过了小蛋的身世。
    曾山不等他把话说完,急急道:“不好,多半这会儿丁原已跟万劫天君干上了!”
    无痛大师叹道:“谁说不是?曾老施主,您能否从云柱里出来,咱们这般隔着说话,总有些别扭。”他已然看出这五道云柱玄机暗藏,但想着曾山一贯胡闹的秉性,还当他有可能故意如此,因而出言一试。
    就听曾山嘿然道:“你当我老人家乐意待在这儿,你倒是进来试试!”
    一正大师恍然悟道:“敢情曾老施主是被困在云柱之中,不知如何才能脱身?”
    曾山回答道:“一正老和尚,你要是能用阿难明拳将这云柱轰散,我老人家立马跪下叩头拜你为师,从此改个法号就叫”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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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血海鏖战
    虽身处险境,时间紧迫,一正大师仍被曾山说得啼笑皆非道:“曾老施主说笑了,以您的修为尚且冲不出云柱,老衲的微末拳劲又如何能够?”
    小蛋打量云柱,心里困惑道:“刚才曾老爷子驱动雾罡如臂使指,运用自如,却又为何难以从云柱里脱困,难不成其中另有蹊跷?”
    只听霸下不服叫道:“曾老头,要是我干爹有法救你出来,你拜不拜他为师?”
    曾山在里头愣了愣,啧啧称奇道:“小乌龟也会说话,莫非是龙子霸下?你干爹是谁,能有那么大神通?我倒不信了。”
    霸下怒道:“你才是乌龟!”声音一低说道:“干爹,用你的十三虚无遁术试试!”
    小蛋点点头,默运心诀催动铜炉圣淫仙流,振腕出剑,“嗡”地劈开一扇星门,随即心念锁定云柱深处,掠身而入。
    孰知刚一跃入,猛觉迎面一蓬沛然莫御的邪异力量涌到,犹如当头一棒重重敲在他的脑袋上,一时气血乱窜,满眼金星,“轰”的一声抛飞出来。
    一正大师手疾眼快,赶紧大袖舒展,卷住小蛋腰际,将他拉回身前。
    小蛋头晕目眩,半天才回过神来,暗凛道:“好厉害,连无尘遁术都穿越不过!”
    曾山瞧见小蛋失手,拊掌大笑道:“傻小子,没摔晕吧?小乌龟,你可服了?”
    霸下焉肯服软,怒哼道:“好心没好报,没见我干爹是为了救你出来么?”
    曾山悠然自得道:“实话告诉你们吧,倘使我老人家想出来,早十几年就出来啦。这五道血煞罡柱是万劫老儿送的大礼,若非我全力逆运当中的这根柱子,维持着现今局面,它们早已冲破地表,方圆三千里鸡犬不留,生灵涂炭,化为一片赤地。”
    一正大师盘算道:“合我们五人之力将云柱一一击破,想来也非全无可能,可一旦损毁其中之一,打破了曾老施主苦苦维持的微妙平衡,其它四道血煞罡柱势必会失控爆发,只消有一小部分流毒人间,便要祸害无穷。
    “为今之计,只有先诛灭了万劫天君,再联合古井下众多同道的力量,同时出手,或可有望化解。”
    曾山似乎猜到了一正大师的念头,笑呵呵道:“老和尚,我劝你们别在这儿浪费工夫了。不如把小蛋留下陪我聊天,你们赶紧去办正事罢!”
    小蛋脑海里兀自晕晕乎乎,盯着急旋的五道血煞罡柱模模糊糊想到了什么,却又晃来晃去地无法把握,冥思得出神,也没听清曾山的话。
    无痛大师见状以为他受了内伤,关切道:“小施主,你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么?”
    小蛋摇摇头,道:“我在想怎样解决这些血煞罡柱,救出曾老爷子。”
    曾山哈哈大笑道:“小伙子心地倒好,可惜我老人家十几年下来都对它没辙。这会儿辰光,你又能想到什么法子?”
    霸下不忿道:“你年纪大了脑筋不灵,怎么能跟我干爹比?”
    曾山也不生气,反饶有兴致地调侃道:“小乌龟,照我看来小蛋也没你厉害。说不定你吹上一口大气,就能教这些血煞罡柱全都乖乖地停下来。”
    小蛋眼睛一亮,说道:“完全停下来也许有困难,但让它们转得慢些却有可能。”
    一正大师喜道:“果真如此,咱们便能将血煞罡柱各个击破,却不虞它失去控制。”
    曾山叹道:“难、难,除非五根云柱同时变慢,不然还是要出问题。”
    小蛋想通了关节,脑袋也不晕了,心道:“刚才我既能打开星门跃了进去,就说明十三虚无遁术并非全然失效,只因功力不足难以穿透罡柱,才半途夭折。假如有这三位高僧襄助,未可不能办到!”
    于是说道:“三位大师可否助晚辈一臂之力?我想用”时电“心诀迟滞血煞罡柱运转,却恐修为浅薄不能奏效。”
    无痛大师问道:“小施主,你有几分把握?”出了岔子可不是好玩的。
    曾山好奇插嘴道:“时电心诀是什么功夫?我老人家怎么从没听过?”
    小蛋道:“这是晚辈悟自天道星图中的一门功法,能让一定范围内的时间迟缓。”
    曾山听得愈发心痒难熬,催促道:“真有这般神奇么,你快使出来给我瞧瞧!”
    一正大师拂视过无痛、无苦二僧,见他们均没再提出异议,沉声道:“小施主,敝寺有一门”接引灵山“的秘技,能将各人的真气毫无阻滞地相互传输运用,或许可以帮上你的忙。”
    小蛋喜道:“那就劳烦三位大师了!”
    一正大师点点头,无痛、无苦上前半步,各出右掌抵住他背心两侧。
    一正大师微合双目,低喝道:“苦海接引,得见灵山!”双掌一抬按在小蛋背上,立时腾起两团金煌煌的光雾。
    小蛋心神一凝,灵台晋升空明,将三位高僧连手传入自己体内的精纯佛门真气流转融合,犹如破堤的洪水般浩浩荡荡直注雪恋仙剑。
    想这三位云林禅寺的卓绝高僧合在一处的修为远超过七甲子,那是何等的无匹无俦?
    顷刻间雪恋仙剑龙吟响彻,一团浩瀚绚烂的雪白光华遽然喷薄,照亮整片血红色的幽暗天地,奔腾的剑气激得雾罡惊瑟,隆隆咆哮。
    小蛋渊渟岳峙,伫立不动,承受着惊人的气机冲击,将全身气势提升满盈,心头恰似万里星空,再无一丝尘埃。
    锁定正中那道血煞罡柱,默念时电心诀,仙剑惊鸿般脱手飞出,卷裹起一束沛然莫御的绝强光芒,凌空电射。
    “啵”的一记脆响,雪恋仙剑好似泥牛入海,隐没在血煞罡柱中,没了动静。
    无痛大师一怔,正要出声问询,突然见到那云柱自里而外焕放出一蓬璀璨的星光,顺着罡雾旋转的脉络迅速扩散,转眼便传递到了周围的四道血煞罡柱上。
    弹指间,五道云柱不约而同地减缓了转速,像是被束缚住的凶兽不甘地呼号,却又无可奈何地拖曳着沉重的躯体步履蹒跚,无力挣脱。
    三僧惊喜交集,挥动杵杖竭尽全力,纵身往正中的云柱轰去,与曾山里应外合。
    “轰─”
    血煞罡柱的中部登时被炸开一道巨大的豁口,光澜四溅中猛地剧烈扭动,朝外爆裂开来,散碎的雾罡“嗤嗤”迸流,犹如惊涛骇浪腾起一蓬血红云团。
    外圈四道血煞罡柱骤失掣肘,齐齐膨胀狂涌,却被时电星华死死锁住,举步维艰。
    众人不敢稍歇,再接再厉,又将这四道云柱尽数击碎,却也累得精疲力竭,头顶水雾腾腾,吁吁急喘,直如经历了一场漫长艰辛的酣战。
    这时云柱炸裂后的强大气流才彻底爆发出来,锐啸流窜,席卷四野。
    小蛋不由抛飞而起,眼中一片血茫茫的光华乱舞,什么也看不清楚,耳里“轰轰”滚荡着惊天动地的爆响,像是要把头也炸开。
    半晌过后,血雾缓缓趋于平稳,虚空中轰鸣回响,凛冽的煞气四处流溢,渐渐汇入苍茫无垠的血海之中,视野里的景物也慢慢清晰起来。
    忽听曾山的声音得意大笑道:“哈哈,万劫老儿,你瞧见没有,我老人家出来啦!”
    身影一晃,他左手倒提雪恋仙剑掠至小蛋近前,右手亲热地大力一拍道:“真有你的,这下可帮了我大忙。你方才用的那
    手时??时电心诀也教给我好不好,要不咱们交换,你想跟我学什么?“
    小蛋此刻方有机会仔细打量眼前的这位正道泰斗,但见他面色红润,肌肤晶莹如玉,没有一丝的皱纹,满头乱糟糟的黑发乌光发亮,颔下的胡须也不晓得有多少年没修剪过,直垂到小肚子前。
    上身穿了件破破烂烂的粗布衣衫,足下蹬的靴子也破了好几个大洞,露出里头黑乎乎的脚趾丫来。
    若非亲眼目睹他神乎其神的身手,任谁也猜不到此人竟是名震天下的散仙曾山。
    霸下总算抓到扬眉吐气的机会,急忙道:“干爹,别说,除非他磕头拜你为师。”
    曾山眨巴眨巴眼,笑吟吟道:“你这小乌龟倒也有趣,不知多少两银子能卖?听说王八汤大补,正好调理调理。”
    霸下勃然大怒,正欲反唇相讥,一正大师与无痛、无苦二僧飘身而至,合十道:“曾老施主,别来无恙,老衲见礼了。”
    曾山一摆手道:“别说这么多客套话,快跟我去找万劫老儿算帐去!”甩手将雪恋仙剑抛给小蛋,一晃身钻进了血道。
    四人跟着曾山一路疾行,见他时而放缓脚步,口中念念有辞,不知叨咕什么;时而东张西望,却又想也不想地拣了条岔道蹩了进去,好像浑不担心会迷路。
    霸下忍不住道:“曾老头,你到底认不认路,怎像只没头苍蝇领着咱们乱撞?”
    曾山不以为然道:“看在你脑袋小见识少的份上,我老人家再教你个乖,有没有听说过”天眼“神通?就眼前这点迷魂阵,简直是小菜一碟。”
    说着话三拐两拐,血道前方依稀传来激荡的罡风呼啸,似有人正在不远处激斗。
    曾山回头笑道:“如何,咱们这不是找着正主了么?”
    霸下心下虽是倍感佩服,嘴上却不肯认输,哼道:“瞎猫碰到死耗子总也有的。”
    五人再转过一条岔道,霍然看到前头血雾腾腾,两道人影错身而过,旋即相距十丈遥遥对峙。
    稍远处站着淡嗔师太、姬榄等人,尽皆目不转睛关注着场内的战况。
    小蛋举目望去,见左首一人褚衣紫剑,矫若天龙,正是丁原。
    在他对面飘立着一条浑身泛着诡异血芒的光影,面容年轻冷峻,心口印有一簇婴儿拳头大小的金色光辉,熠熠闪烁,目光里透着说不出的邪异,教人只看上一眼便寒彻骨髓。
    光影的体内散发出一蓬蓬有若实质的煞气,化作冉冉暗红色的光雾徐徐扩散,笼罩周身。
    小蛋心头一震,霍然惊觉此人恁的熟悉,竟与当日自己从一恸大师癫狂疯魔的眼眸中所见到的那道诡异身影,一模一样,无端感到一缕寒意!
    就听身旁无痛大师欣喜叫道:“无涯师兄!”却是在人群里发现了正盘膝运功的无涯方丈和盛年。
    两人均面色苍白憔悴,似乎伤势颇重,好在瞧这情形暂无性命之忧,令得他心里悬了老半天的一块石头终于能稍稍放下。
    原来先前异变突生之际,丁原迅即祭出都天伏魔大光明符,乳白色的光芒排山倒海朝身后卷涌,驱散迷离乱舞的血雾,将姬榄等人包容在内,丝毫未受影响。
    无奈血道崩塌得太快,后半截的十余名云林高僧连带小蛋,尚不及罩入都天伏魔大光明符中便为血雾黑洞吞没,失去了踪影。
    待异变过后,众人重整旗鼓,在丁原率领下直闯迷阵,却遇见了同样失陷在血道中多日的盛年与无涯方丈,随即一鼓作气直捣黄龙,寻着了正主。
    却说翠霞派众人乍见曾山,无不大喜过望,齐声叫道:“曾师叔!”、“曾师叔祖!”
    曾山高声喊道:“万劫老儿,上回咱们还未分出胜负,你就施展诡计将我困入血煞罡柱内。今日我老人家脱困而出,正好接着再打!”
    他也不管丁原乐不乐意有人插手,撸胳膊挽袖子双手在胸前一揉一搓,将一蓬血雾瞬间凝铸成尺许的赤红光团,如掷雪球般振臂朝万劫天君轰去,在空中不断急速吸纳着周遭的幽冥血雾,越涨越大,隐隐发出滚雷之声。
    万劫天君不屑冷哼道:“米粒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左手屈指弹出一束红色电光,正是他昔日睥睨天陆的独门绝技“天择芒”。
    可一指弹出,万劫天君便顿感不妥,神识搜索之下,竟觉察不到曾山的存在,而他的身影却还好端端地站在原处!
    这种感觉玄之又玄,但已不容他多想,但听“砰”的巨响,那团光球与天择芒激撞一处,齐齐支离破碎,凭空掀起一蓬蓬滔天光澜激流。
    蓦然间从爆裂的光球里掠出一道人影,右腕一抖凝成一束翠色光剑,夭矫奔腾,全无花巧虚招地刺向万劫天君胸口,实已到了大拙不工,返璞归真的纯青化境。
    万劫天君凛然道:“身外化身!”间不容发中身形后仰飞退,双手一抬一拍“啪”地夹住光剑,犀利的剑气却已沿着臂膀破体而入,令得他的光影一阵剧晃。
    万劫天君一声长啸,两掌间骤然迸出一团妖艳夺目的血红光芒,似水如烟侵入光剑。
    “喀喇喇”一串脆响声里,曾山的光剑寸寸碎裂,化为红碧两色的轻烟飘散,身形从万劫天君上方掠过,一折一转飘落在地。
    远处伫立的那道分身“呼”的幻作一缕飞烟,迅速收入他的肉躯内消失不见。
    他朝着万劫天君哈哈一笑道:“我这手”瞒天过海大法“还使得吧?”
    万劫天君缓缓停直身子,魔气游走双臂驱散体内残余的剑气,眸中掠过一抹杀机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曾山笑嘻嘻道:“死鸭子嘴壳硬,明明吃了苦头,偏还不肯认输。”
    丁原扬声道:“曾老头,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你可不能倚老卖老。”
    他和曾山尽管在年纪上差了十万八千里,却十分的投缘,见此老无恙归来,心下也极是欢喜,但嘴巴上仍旧半分不饶。
    曾山也不以为忤,道:“我老人家来这都有十几年了,你能有我早?”
    丁原嘿然道:“照你这么说,早在二十年前我就跟这老魔交手过,岂不更早?”
    淡嗔师太峻声道:“对付这种穷凶极恶的老魔,根本不必讲什么单打独斗的规矩!”
    万劫天君眼神蔑然扫过淡嗔师太,低嘿道:“小道姑,妳这话,老夫记下了!”
    淡嗔师太只觉对方目光中遽然爆射出一簇森寒的邪力,像剑刃般直穿自己心底,顿时灵台剧颤,险险心神失守,忙抱元守一回敬道:“贫道怕你不成?”
    她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嗓音嘶哑模糊,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可等到“不成”两字出口,声音迅即平和清晰,混浊波动的眸子亦恢复清明。
    正在这工夫,忽听小蛋沉声问道:“万劫天君,淡家村的灭族血案可是阁下所为?”
    万劫天君闻声望去,这才留意到一正大师身旁的这个少年,却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他就是十七年前淡家村惨案里惟一的幸存者。
    暗自讶异道:“这小娃儿至多二十来岁,居然已臻忘情之境,实属少见。今日无一弱手,那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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