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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光片羽-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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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公主看看田九,忽然觉得,周湛会去找她说这些话,怕就是因着之前田九迁怒于吉光的事……
*·*·*
且不说欣王府里的众人如何,只说周湛的马车里。
翩羽坐在周湛的对面,不时从浓长睫毛下偷眼瞅一瞅周湛。见周湛的眼转过来,她又赶紧装作个无事人一般转开视线。而等周湛的眼才刚一转开,她便又从睫毛下方偷偷盯着周湛看个不停,直看得周湛心下一阵皱眉,忽地一扭头,捉住她的视线,喝道:“你可知错?!”
翩羽被他逮个正着,不由吓得把背往那座椅里一靠,又听着这一声喝,这才想起她是未经他的同意私自出的府,便老实低了头,拿一只靴尖悄悄踩着另一只薄底靴的靴边。
她这乖乖等着挨训的小模样,叫周湛那想要发作的火气,竟一下子闷在肚子里,怎么也发不出来了。可不教训她,他又知道,依着她那一贯打蛇随棒上的性子,还不知道要怎么登鼻子上脸。亏得这一回把她拐出去的是十一娘,若是换作别人,万一再出个什么事,他想想都觉得后怕!
他咬咬牙,硬起心肠喝道:“说话!”
那一刻,不用六公主说什么他像爹,他自个儿都觉得,他很有个大家长的味道。
翩羽又偷偷从睫毛下偷窥了他一眼,正想着要怎么替自己辩解,就见周湛又皱了眉,“要看我就大大方方地看,这么偷着看算什么?!”
于是翩羽一抬头,真个儿大大方方地盯着周湛一阵瞅。
周湛先还皱着个眉,可等他的眼落进翩羽的眼里,看着她那黑白分明的猫眼里,他自个儿那清晰的倒影时,他心头忽地就是一荡,直荡得那原想要给她个教训的念头,忽地就荡然无存了。
他忍不住向着她探过身子,将一只手支在她头侧的车壁上,整个人凑过去,盯着她那仅在咫尺距离间的脸庞。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拉上窗帘的车厢内光线更是昏暗。昏暗中,偏那张白嫩嫩的小脸像是会自己发光般,叫人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翩羽被他这突然的逼进惊得一阵僵直,又不敢太过明显地躲闪,只一会儿抬眸一会儿垂眼地忽闪着个眼,叫浓密的睫毛如扇子般不安地上下掀动着。
这忽闪着的眼睫,直闪得周湛不自觉地就握紧了拳,一股酥…痒难耐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就仿佛是那睫毛正轻轻搔着他心头的痒处一般……
他蓦地沉住呼吸,稍稍忍耐了片刻,等那莫名的瘙痒感退却,剩下的,便是一股令他心跳又沉又重,仿佛满盈了整个身心的,柔软而又温暖的感觉。
这不是他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却是他第一次意识到,只要靠近她,这种感觉便会无地自生。而……
他也是第一次发现,这种柔柔暖暖的充实感,竟像是能叫人上瘾一般……
他不自觉地弯了手臂,整个人又向她更靠近了一些。
周湛的靠近,莫名就叫翩羽的心跳一阵失衡。她先还不停地抬眼去看他,可随着他的越靠越近,她的心跳竟越来越乱,整个人都如僵了一般,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僵直着脊背不敢动弹,脑子里一阵糊涂一阵清醒。清醒时,她知道这情况不对劲;糊涂时,就只能感觉到浑身在发热,脸颊在发烫……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正拂着她的刘海,感觉到他撑在她头侧手臂的温热,以及他身上那如松针般辛辣冷冽的气息……
渐渐的,那清醒的部分越来越少,糊涂的部分越来越多,她不敢再抬眼,只垂着个眼,一只脚默默踩上另一只脚,两只手紧紧抓着座垫,心中若有期待,似有欢喜,也隐隐有些不安……
种种复杂的情绪纠结在一起,叫她心头混乱成一团,无法解释,也不知该如何去处理……
于是她只得选择屏息静待。
只是,周湛那里却没有再往她那边靠近过去,只这么半弯着手臂,静静悬在她的上空,低头默默凝视着她。
这个距离,令他感觉舒适、惬意,心跳加速,浑身充满了因靠近她而带来的微微兴奋感,却又不至于叫他生出更深层的别的意动。他停在这个距离上,心满意足。
他心满意足了,翩羽那里却是紧张到不行。这个距离,很是能够压迫人,她虽不知道后世所谓的“安全距离”,却也本能地知道,他靠近她的这个距离,对于她来说,是个威胁。
她垂着眼,左思右想,怎么也猜不到这位爷到底要做什么。
难道这一招,是他新发明的什么惩罚手段?
也对,就这么悬而未决,叫她一直这么提心吊胆着,果然是他这个荒唐王爷才能想得出来的刁钻点子!
翩羽又咬了咬唇,以英勇就义般的决绝蓦地一抬头,闭着个眼道:“你还是打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壁咚,哈哈
☆、第一百二十五章·乳臭未干
第一百二十五章·乳臭未干
翩羽这蓦地一抬头,倒把周湛吓了一跳。垂眸看去,就只见她仰着个头,紧闭着个眼,竟是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那原本就圆润饱满的下唇,才刚刚被她咬过,此刻红艳艳的,闪着些许水润光泽,一如那枝头已成熟的果实,单邀着人来采……
蓦地,原本已经散却的酥麻瘙痒,竟如大浪般铺天盖地袭来。周湛那含笑的眼眸忽地一沉,呼吸为之一窒,脑中只觉得一阵嗡鸣,忍不住就向着那红唇俯下身去……
俯得近了,便能感觉到她的呼吸正紧张地拂着他的脸颊。
他蓦地定住,抬起眼眸,将她那张紧绷着的小脸细细端详半晌,终究闭了眼,心头默默一叹,直起腰,抬手揪住她的马尾辫,毫不客气地用力将她的头往下一按,直到看不到她的红唇,这才带着三分自己也不明白的怒气道:“回去禁足一个月!”
周湛这一下真是毫不客气,把翩羽的头皮都给揪疼了。她抬手揉揉发根,又打睫毛下方瞅着已经退回对面座椅上的周湛,忍不住悄悄吞咽了一下。
虽然刚才她并没有睁眼,可仍是感觉到了他的靠近。且她还知道,有那么一刻,他靠得她极近。她还以为他大概想要咬她,或是想到了个什么其他稀奇古怪的惩罚手段,不想他竟什么都没做,忽地又这么退了回去。
这不禁叫她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可、可是,”她揉着发根,打手腕底下瞅着周湛,“你答应了几位殿下,放我去帮忙的……”
“答应的事就不能反悔了吗?”周湛双手抱胸,挑着那八字眉瞪着她。
翩羽撇撇嘴,往角落里挪了挪,不甘心地小声嘀咕了句“君子言而有信”。
“哼,”周湛一声冷哼,“你哪只眼看到我是君子了?世间既然存着‘反悔’二字,那便是说,答应的事就可以反悔,不然也不用特意造出这么两个字来了。”
这歪理,直叫翩羽默默翻了个眼儿。跟他这么久,她岂能不知,每当他这般胡搅蛮缠时,便是他心情不爽之际。
她思来想去,觉得他心情不爽,十有八…九怕还是因为她没打招呼就私自出府的事。又想着周湛虽然对她好,可说到底,她仍是王府的一个下人,虽说这次被拉出门,有她的不得已,可到底还是犯了规矩,便正了正身子,正而八经冲着周湛一阵道歉,“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保证,没下次了。”
周湛默默瞪了她好一会儿。她每回都这样,知道错了后,从不像别人那样推诿责任,总是那么干脆利落的认错,偏她这认真认错的模样,竟也叫他看得是那么的心动,恨不得将她揽进怀里……
周湛之所以会有那不靠谱的名号,便是因为他一向随性惯了,这般脑子里动了念头,手上便真的伸过去,一把将翩羽从对面的座椅上拉过来,又将她转了个身,令她的背紧贴进他的怀里,手臂环在她的肩头,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幽幽叹息一声,嘟囔道:“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翩羽突然被他拉过来圈进怀里,不由就眨巴了半天的眼——这会儿他们不是正在讨论该怎么罚她的事吗?
虽说她跟周湛一向腻乎惯了,可这么突然且不合时宜地被他拉进怀里揽着,她忽地就感到一阵不自在。无来由地,一股从不曾有过的感觉悄悄从心底泛滥开来。那感觉,有些酥麻,有些微痒,有些烫人,还有些颤巍巍的不安和……
欢喜。
她抬起头,想要去看周湛的脸,却是叫他按着她的额头不许她抬头。
周湛按住她的头,默默在她发心里印下一个吻,心头一阵纠结。哪怕他从来没喜欢过一个人,此刻他也已经明白,他对她的感觉,是叫作“喜欢”。喜欢她陪在身边,喜欢抱她,碰她,摸她,喜欢到想要永远留下她……
只是,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她是个男孩,他或许还能留她更久一些,也或许还能叫她陪在身边一辈子,偏她是个女孩儿。就如徐世衡所说,世人对女孩儿总是多有苛刻,他留不下她不说,不定一个不小心,还要叫她赔上一辈子……
这,非他所愿。他希望她的一辈子,能永远快快乐乐的,就像他偷偷从皇陵溜出来去看她,她从山坡上冲下来扑进他怀里时,那神采飞扬的模样……
忽然间,他又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那时候的她,把他从山石上拉下来,明明心虚着,却虚张声势地指责着他。他还记得那时候,太阳是如何印在她的身后,把她那小小的人儿衬成一个黑色的剪影……
怀里,那黑色的小剪影蠕动了一下。
周湛垂眸,就看到她微低了头,凑在他的胳膊上又是一阵乱嗅。他微微一笑,打趣她道:“可真把自己当狗了,又乱闻什么?”
翩羽抬头,疑惑地望着他道:“爷没发现吗?”
“什么?”
“你身上的味道,像松针的味道,很好闻呢。”翩羽道。
周湛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挑眉道:“我从不熏香。”
“我知道,”翩羽道,“所以我才觉得奇怪。”
说着,她从他怀里转过身,趴到他的胸前,闻着他的衣襟,歪头疑惑道:“不是衣裳上的味道。”
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人儿,周湛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了。他再次发现,他是如此喜欢这种热血涌动的感觉——只要这种感觉不要太过激烈得令他失控。
他抬起头,悄悄深吸了一口气。
感觉到掌心下胸脯的起伏,翩羽奇怪抬头,见他抬头吸气,便又歪了歪头,坐直一些,伸头过去,凑到他那锁骨凹陷处嗅了嗅,再歪歪头,又凑过去确认地嗅了嗅,才刚要说话,就看到那白皙脖颈上的突起,忽地上下滑动了一下,只听得周湛低哑着声儿道:“你在做什么?”
那声音,柔软低缓,却带着些许莫名的紧绷,无来由地,就勾得翩羽的小心肝轻颤了一颤。
她垂了眼,偷偷一吐舌,抬头憨笑道:“我知道这味道是哪里来的了,原来是爷身上的味道。”
蓦地,掌心下的胸脯更加激烈地起伏了一下。下一刻,翩羽便忽地被人掀翻在座椅上。
周湛一把将她放倒,眯着那桃花眼,居高临下望着她道:“属狗的果然就是鼻子灵。我闻闻,你身上是什么味道。”说着,便伸着鼻子在她脖颈间一阵乱嗅。
周湛原是被翩羽那无知的天真惹得一阵心猿意马,只觉得他再不做些什么,便要忍不住了,这才按着她一阵乱来。不想翩羽身上哪儿都不怕痒,偏那脖子是最怕痒的地方,被他那新长出的胡茬一扎,忍不住就“咯咯”笑了起来,推着他的脸一阵挣扎。
脸上,是她柔软的小手;身下,是她纤细的腰身;脸颊旁触及的,是她温热的肌肤;鼻翼间闻着的,是那少女青涩的体香……这一刻,周湛再能忍得住,便真是个圣人了。
“……”
他模糊低喃一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却是侧头就含住了她的耳垂,一阵厮磨轻吮,那柔软的舌尖拂过柔软的耳垂,令二人同时轻震了一震。
翩羽是吓住了,周湛则是一阵神魂颠倒,那唇舌仿佛自来就会的一般,嬉戏把玩,轻吻吮咬着她的耳垂,大手自她的腰间伸至她的腰后,将她那纤细的身体紧紧贴进他的怀里,那两条在窄逼车厢间无法施展开的大长腿,不耐地压着她垂在座椅下的腿,湿热地呼吸急促地拂着她的太阳穴……
“爷、爷……”
耳朵上,那细细的酥,微微的麻,痒痒的痛,以及那唇舌经过,留下的湿漉漉的感觉,在在令翩羽一阵惊魂不定,偏那被他嬉戏于唇齿间的感觉,令她的脊背窜过一阵莫名颤栗的同时,又令她有些微微的害怕。她颤抖着用力吸着气,努力想要推开压在她身上的他,可他却如着了魔般,手指掰住她的头,那唇舌由耳垂渐渐咬上她的下巴。
体内那陌生的涌动,周湛这失控的模样,生生都吓住了她。翩羽的唇轻颤,手却固执地用力去推他的脸,再叫一声“爷”时,便带上了浓浓的鼻音。
周湛昏昏然抬头,便看到一双含泪的猫眼,那闪动的泪光,顿如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他心头炙热着的火焰。
幽暗的车厢里,二人默默对视着。
见他不再像刚才那样,翩羽那被吓出来的泪渐渐便收了回去。
他却仍压着她,低头默默看着她。那阴郁的眼神,令她又是一阵不安,忍不住就想要伸手去摸他的脸,却叫他一扬头,避开了她的手。
且压下心底那明明令她害怕,却又莫名有些不舍的悸动,翩羽小心翼翼看着周湛,带着些谨慎,也带着些不解。她思来想去,觉得他这番吓人的举动,怕目的就是要吓住她。
于是她犹犹豫豫道:“爷……我真知道了,下次真不敢了……再有下次,爷还这样罚我……”说着,垂了眼,委委屈屈道:“好吓人的……”话到最后,声音里忍不住就带上了一丝娇缠。
周湛神情复杂地盯着她的脸,一时不知该庆幸她什么都不懂才好,还是恨她的无知天真才是。他忽地抓下她的手,重重往她身上一压,闭上眼装死。
被他这般压着,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翩羽险些又被他压得一口气喘不上来。
可不再被他那般阴鸷的瞪着,那仍湿漉漉的耳朵上的感觉,便忽地明显起来。于是,刚才那被她死死压在心底的悸动,便又悄悄的、一点一点地攀爬而上,蠕动着,钩钩刺刺着,直令她的心跳莫名就失了节奏,整颗心又似吊在半空一般,无着无落,飘飘荡荡……
他咬着她耳朵的那种感觉,若说是害怕,确实是令她害怕,可似又不是往常的那种害怕……害怕的底下,竟似还藏着些许丝丝的甜,密密的香,软软的酥麻,和……
这无着无落的悸动……
“乳臭未干。”
忽然,周湛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上方响起。
“什么?”翩羽茫然。
“你身上的味道。”周湛撑起手臂,低头望着她,“你身上的味道,像是加了盐的牛乳。”
加了盐的牛乳?他刚才又是舔又是咬的,难道竟是在尝她身上的味道?!
翩羽一阵眨眼,有些想不明白,又微微似有些明白。只是这点明白,却又叫她羞涩不安得不敢去深究……
这会儿周湛已经爬了起来,她便收拾了那诸多怎么也理不清的情绪,也坐起身来,作势将手臂屈到鼻子下方一阵乱嗅,装模作样道:“瞎说,我身上哪有什么味道。”
周湛挑着眉头道:“我闻着我身上也没什么味道。”
“可我就是闻到了!”翩羽不由斜睨着他,“倒是你,肯定是在瞎说,我身上明明什么味道都没有。”
“有。”周湛的眼一闪,伸手捻着那被他咬得泛着红润的耳垂,柔声道:“有的,你身上有乳臭未干的味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 老来为伴
第一百二十六章·老来为伴
这周湛,一向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想要在口舌上占他的上风,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翩羽便大大方方地白了他一眼,转身坐回对面的座椅上去。
离了他,再闻不到他身上那股叫她痴迷的味道,那飘荡在半空的小心肝这才渐渐双脚落了地。只是,看着他,她忍不住就又想起之前他和田九凑在一处时的那幅和谐画面来。落了地的小心肝,顿时仿佛踩在了碎玻璃上一般,有些微微的刺痛,和很严重的不适。
她借着伸手去拨刘海,打手腕下方飞快地偷看他一眼。
“那个,刚才……爷跟田姑娘在说什么?说得那么开心。”
话刚出口,她就莫名一阵心虚,便又急急解释道:“我看她原还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可跟爷说过话后,倒又开心起来了。爷跟她说什么了,竟逗得田姑娘那么高兴?”
她那里觉得,这几句话说出去时,已经是小心掌握着语气和声调了,且听在耳朵里也很是平稳,除了带着些许好奇外,也听不出暗藏了什么别的情绪,可不知道为什么,被周湛那么挑着眉头看过来,她心头忍不住还是颤了一颤,竟心虚得不敢和他对视——真是有愧红锦和马头儿的教导。
她不禁一阵惭愧。
其实她这问题,真的没什么问题,她的语气也没什么问题,甚至连那结巴,都可以解释为她是拿不定主意这么问会不会冒犯了他……只是,若是她没有先从腕底偷窥他,然后又闪着眼拼命躲避着他,周湛不定还真有可能信了她的这番表现。
而此刻看着一向大大方方,敢爱敢恨的翩羽竟难得露出这种纠结不安的神情,就算周湛也是初涉一个“情”字,此刻也本能地感觉到,她对他的态度,似有点小小不同。
这一点小小的不同,无来由地就令他一阵心情愉悦。等翩羽再次从腕底偷窥向他时,就看到他唇角一提,竟微笑了起来。
周湛的唇边虽然常常挂着笑,可他的笑里,却是总是藏着一些和笑无关的别样含义。似这般只是纯粹的笑,很是少见。
见他笑得眉眼弯弯,眼里柔柔的全是一片……笑,翩羽无来由地就红了脸,期期艾艾道:“我、我我我,我没别的意思,就、就是好奇……爷、爷知道的,我我我,我天生就好奇……”
她确实是个天生的好奇宝宝,看到什么都想知道个究竟,偏那性子里又缺了点耐心,学琴也好,学刺绣也罢,学写大字或是学着他叫她学的任何东西,她都是有些不求甚解,只要略知其究竟,她就满足了——这一点,倒是和他极像。
看着她那结结巴巴的局促模样,周湛只觉得心头一片柔软,忍不住就在心里把她又是好一阵搓揉。
“啊,那个啊,”他微笑道,“没什么,我们只是随意说了两句而已。”他轻描淡写道。
这轻描淡写,却是叫翩羽心头无端一阵失落。
“哦……”她低低应了一声,飘开视线,看向窗外。
这会儿她才发现,明明欣王府离景王府很近,可他们竟走了这么久都还不曾到家。
“我们这是要去哪?”她看着窗外问道。
周湛没有答她,而是歪着头问她,“你不高兴了?”
“什么?”翩羽装傻。
周湛不说话,只挑着眉头望着她,直把她望得又是一阵局促,便低了头,拿着一只靴边又去踩着另一只的靴边。
周湛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伸脚过去拨开她的脚,咂着嘴道:“真是个孩子!”
往常听着周湛这么说,翩羽还没什么感觉,如今听了这句,她竟有些恼火,皱着个眉道:“我不是孩子了!”
周湛忽地就没了声儿,半晌,才沉着个声音道:“我倒宁愿你一直是个孩子。”
就如周湛一眼就能看出她的真假来一般,翩羽听了这句话,顿时也明白,这也是他的真心话。
她不由抬头看向周湛。
周湛却移开了视线,看向窗外。
翩羽眨眨眼,终究不甘心放弃追根究源,再次试探道:“那位田姑娘,看起来不错的样子。”
“错与不错,与我无关。”周湛淡淡道。
“不是说,”翩羽道,“宫里打算把她……”她顿了顿,意在不言中。
周湛扭回头,带着不悦看着她道:“我说过,我不娶亲。”
“为什么?”翩羽歪头。
“为什么非要娶亲?”周湛反问。
这个问题,翩羽倒是从来没想过,便皱着眉头沉思良久,道:“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周湛嗤笑一声,“有没有后,关我屁事。六岁就死了的娃娃都能给过继个孩子,将来哪天我死了,大不了他们再过继一回。反正这种事已经做过一遍的,再做一遍也不为难。”
翩羽默然。
太后去世之前,曾把她误认作不知道什么人,也对她说过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她一向聪慧,把那些话,和周湛与圣德帝间的那点别扭一联系,便叫她得出个大胆的推论——这二人,许是亲父子。
想来正因为如此,周湛才一直对他的身世执着这种冷嘲热讽的态度。
只是,若周湛真是圣德帝的私生子,那么那个先昌陵王的继妃,怕就只是他名义上的母亲了。也难怪他和那位白长史长得竟没一点相似之处。
那么,他的生母,会是谁呢?他知道吗?还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会以这种拒绝的态度来对待他这离奇的身世?
这般想着,翩羽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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