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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雪中来-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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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羡也未曾穿上万宝楼那一身牙白色织金锦裙,仍然着了平日里那一身素色的浅淡衣裙,脂粉未施,钗环亦未戴,只簪了常戴的那只碧玉镂花簪,原本瞧着这样柔弱的一个人,却凭空生出了几分冽冽肃穆之感。
  玉拂有心提醒,素面朝天乃大不敬。
  沈羡笑了笑,低声说道无妨。
  入宫时裴嘉鱼问起,沈羡只说是担心安心郡主再起事端,为裴府惹来无谓纷争,倒惹得裴嘉鱼愈发见那裴安心不顺眼了些。
  伶俐的小内侍已经候在一旁有些时候,似乎是一早便得了吩咐,并未多瞧沈羡,镇定自若地将明珠郡主与沈羡一路引到宴饮处,安排了同一处几案,便低着头恭顺地退下了。
  沈羡与裴嘉鱼坐在一处,早已有歌舞伶人在殿前演奏绿腰之曲。
  裴嘉鱼忽然冷哼了一声,沈羡顺着她的目光打量过去,原来是裴安心,恰好坐在离主位再远两个位置的几案旁,身边还坐着一个年轻的男人,面白眼青,瞧着便不像良善。
  是那一日陵州的押银钦差,谢恒。
  沈羡瞧着那人,眼底有汹涌的暗色翻滚,一路到了今日,终于要与谢家,你死我活。
  “那是征北将军府的谢恒。”裴嘉鱼见她关心,以为她不认得,便低声说道,“裴素约出身只是我们裴氏旁系的庶出,原本是上不得台面的,只是姑母想要拉拢谢真,见裴素约生得貌美,便抬举她封了安心郡主,嫁了谢恒。”
  再后来,便是谢真封了征北将军,谢恒领了押银钦差的差事到了陵州,再后来,就是沈氏一门的血债!
  那谢恒似乎是感受到了一些目光,迟疑地向裴嘉鱼处看过来,打量了沈羡片刻,目光不由停住。
  沈羡浑身紧绷,指尖掐出了许多的白印,竭力垂眼遮住了所有的情绪。
  裴嘉鱼以为她是头一次进宫紧张,拉过她的冰凉的手暖了暖,朝着谢恒的方向瞪了一眼,又道,“这些都是裴五从前讲与我听的,便是要我不要与那裴安心计较,平白失了自己的身份。”
  谢恒见是裴家人带进宫的,只当是明珠郡主胡闹,带了什么玩伴进来,将目光移开了一些。
  沈羡沉默了一会,平和地笑了笑,“裴五公子眼光独道,以后要多听你五哥的话。”
  她将裴嘉鱼发上的芙蓉并蒂步摇扶正了一些,又嘱咐道,“旭王殿下爱胡闹,你三哥与五哥似是不喜旭王,往后切忌贪玩。”
  裴嘉鱼怔了片刻,见沈羡今日似是哪里不同,便问道,“沈姐姐,你今日怎么了?”
  沈羡轻声回了一句,“莫要胡思乱想。”
  裴嘉鱼还待再问,便听得殿上的内侍高声唱到,“恭迎陛下万岁,太后千岁!”
  众人簇拥着的仪仗从远处缓缓而来,着了龙袍的天子与着凤袍的太后并行而至,只能闻得山呼万岁之声。
  一时间歌舞皆停,众人向着殿前方向行跪拜礼,沈羡亦在人群之中。
  这是沈羡第一次见到赵缨,那人从她的面前缓缓走过,她跪在地上,只能瞧见龙袍前后膝盖处各两条的龙章纹样,气势凛凛,吞吐万世升平。
  高大颀长的天子从容地行过众人面前,面上带着些笑容,平声吩咐道,
  “起来罢,今日家宴,来的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
  见众人不动,赵缨淡淡笑了笑,将裴太后扶坐到了殿上其中一个主位,方才转身缓缓坐在龙椅之上,眼底波澜未动,只抬手道,“诸卿平身。”
  居高临下,不怒自威。
  宴上山呼之声又起,“谢陛下。”
  赵缨的目光掠过宴上众人,孟砚一早得了吩咐,向另一头的小内侍使了个眼色,便见忽然间烟花盛放,燃烧天际,如同百花齐绽,瑰丽异常,绚烂非凡。
  夜宴众臣不由感叹,皆道新帝至仁纯孝,太后安康万福,大盛兴矣。
  沈羡未曾抬头,也不曾瞧见赵缨停留过的片刻目光。
  “儿臣恭祝母后永南山之寿,驻松柏常青!”
  赵缨站起身,举起酒杯,又向天祝道,“太后福泽绵长,天佑大盛!”
  阶下众人亦是祝道,“太后千岁,天佑大盛!”
  裴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好!好!好皇儿!天佑我大盛!”
  又有内侍捧过各府各宫的寿礼,一一唱过,裴太后方才满意笑道,“开席罢。”
  伶人曲调起,众人共饮过一杯酒,便听得外头的内侍唱了一声,“宣王到!”
  赵绪今日着了玄色礼服,金线绣过的吉祥云纹连横通袖,万字纹自襟口向下,又在下摆处绣上了金狮纹样,端的是长身玉立,龙章凤姿。
  他自大殿外徐徐走进,眼底带了一些笑意,向着主位缓缓一拜。
  “恭祝太后千秋。”
  座下渐渐窃窃声四起,宣王离京数年,如今竟回来了!
  裴太后的笑容未变,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句,“原来是宣王姗姗来迟。”
  赵绪亦是含笑,“太后寿辰,自然要备妥贺礼。”
  赵缨饮罢杯中酒,手指轻轻叩过杯沿,笑着向侍立在一旁的孟砚道,“还不呈给太后。”
  孟砚应了声是,便从宣王手中接过一个镂刻精美的木盒,镌有南疆国主徽记,一路捧到裴太后面前。
  似是如今才有人发觉,低声问了一句,怎得今日未见裴世子?
  沈羡瞧了赵绪一眼,进京之时,赵绪便已经将国书归还裴世子,呈交了承明殿,赵绪手中的,绝不会再是南疆国书。
  她莫名想起了裴贞先前所言,赵绪筹谋三年,这是扳倒谢真的利箭?
  高居主位的裴太后见是南疆国书,便轻轻揭开了盒盖,还未曾仔细打量,便已是先出字字诛心之言。
  “宣王夺了南疆国书?”
  沈羡打量过高座之上的裴太后,见她发鬓乌黑,妆容精致,谈笑间神采奕奕,毫无老态。
  赵绪未辩,只是但笑不语。
  裴太后取了盒中之物,方才阅过几行,便脸色大变,怒极而立,将手中绢帛掷于脚下,指着赵绪斥道,
  “大胆宣王!偷换南疆国书,形同谋逆!骁骑营何在!”
  “骁骑营统领裴贺在!”裴三身穿黑甲,执剑走进大殿,低首跪道,“参见陛下!”
  裴太后看向来人,眼色狠毒,“裴贺!还不将逆贼赵绪拿下!”
  沈羡倏地握紧了手指,不安地看向赵绪,却见他默契地向她投去了目光,安抚的一笑。
  玉州栈道,曾有刺客引了赵绪往云州,若非沈羡误打误撞救下了裴世子,云州瘟疫,怕是没有这样简单收场,裴太后对赵绪的杀意如此之重,如今当众发难,若是陛下也有心。
  沈羡思及此,微微皱了皱眉,她想今日裴家来了这样多人,却唯独不见世子裴贤。
  “母后看见了什么,如此动怒。”赵缨语气淡淡,从龙椅上起身,轻声笑了笑,弯下腰捡起地上那方绢帛。
  他语气寒凉,缓缓念道,“北戎国主敬启,持战数年,我方士气已落,贵国牧草不继,军备难沛,两两相消,何至于此!愿以半城之失,订两军之盟好,贵军可得休养生息,余亦得年迈苟全……”
  “皇帝!”裴太后冷眼打断道,“宣王伪造书信,其心可诛!”
  赵缨面色仍然带笑,眼底却生出一些森冷之意,“其心可诛,孤倒要瞧一瞧,是何人,敢出卖我大盛疆土!”
  他将绢帛展开来,瞧了一眼最后的落款,冷冷道,“大盛谢真。”
  赵绪淡淡接道,“新帝次年冬,北方边境凉城城关失守,北戎铁骑破城而入,屠戮城东百姓九百余人,这九百人无论老幼,皆为妇孺,其中,稚子七十一人,无一青壮年。”
  筵席众人闻言哗然,一年前凉城失守,谢真曾向京递罪己书,道血战惨烈,又立下军令状三日内夺回失城,后来还得了新帝御笔赠书,称道大盛第一勇。
  竟不过是以九百余条无辜性命和森森白骨垒起的官声。
  “陛下!臣父忠心赤胆,征战多年,不敢称功高,却是绝不敢通敌叛国!”
  谢恒早已跪在阶下,高声呼道,“陛下!宣王伪造书信,意图动摇国本,其心可诛啊陛下!”
  赵绪看向台阶之上,赵缨只是淡淡看着他,他缓缓道,“臣还有奏。”
  赵缨忽然笑了笑,用力一挥袖,重新正襟坐在龙椅之上,朗声道,“宣!”
  “臣欲奏征北将军之子,郡马谢恒,作为御史钦差,贪墨赈灾白银,以挪补北方军饷亏空,同等十万两之数,致死陵州百姓一万三千人,此罪其一。陷害陵州太守沈为清,致死沈大人阖府性命主仆十九人,此罪其二。知其父谢真通敌而不报,致死凉城妇孺百姓九百余人,此罪其三。”
  赵绪语调不急不缓,在宴上众人听来却如平地惊雷,只见他略略昂首瞧向新帝,一字一句道,“臣以为,其罪当诛。”
  三桩大罪,牵出北方军饷贪墨,陷害朝廷命官,还有,通敌之罪。
  席间窃窃声愈响,宣王一朝入京,便要斩断裴太后臂膀,怎得陛下他,不阻,反纵。
  “宣王!你这是血口喷人!”谢恒神情激动,也不多加辩驳,只是向着裴太后再拜道,“请太后为臣和父亲做主!”
  裴太后面色紧绷了好一会,她瞧了一眼神色不动的赵缨一眼,亦是缓缓坐下了,方才冷声道,“空口无凭,构陷大盛重臣,宣王,你可有证据。”
  “陛下,臣女有事要奏!”
  “沈姐姐?”裴嘉鱼惊道。
  沈羡站起身,向裴嘉鱼笑了笑,便转过身向殿前走去,她垂着眼睛,竭力将背脊挺直,尽管瘦弱,步伐却从容,大殿之上一时寂静下来,皆是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沈羡于赵绪的身旁站定,方向着赵缨深深一拜,“陵州太守沈为清之女沈羡,拜见陛下!”
  “沈为清之女,”赵缨居高临下,目光从赵绪的面上掠过,停留在沈羡平静的面容,“沈羡。”
  沈羡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正是臣女。”
  “何事要奏。”
  沈羡自袖中取出一封书信,犹可见许多干涸的血迹,她将书信高高举于头顶,深深叩地,声音清清,字字可闻。
  “臣女沈羡携父临终血书,恭请陛下明鉴。父沈为清,乃先帝崇武九年探花,任陵州太守,为官十八载,吏治清明,守正不阿,陵州城事务不论大小必亲问之,逢时遇难不论风雨险阻必亲临之,兢业以自立,廉俭以自守,今逢荒年,我父开沈府大门容留灾民,搭设粥棚,沈府上下饮食与陵州百姓无一不同,试问,我父亲又如何会是贪墨赈灾白银十万两,致数万百姓生死于不顾的国之蠹虫,社稷之硕鼠!”
  沈羡抬起头,再次深深一拜,“陛下明鉴!”
  字字泣血,句句锥心,宴饮众人鸦雀无声,瞠目瞧着跪在地上的背影,竟无人反驳一字。
  赵缨打量了沈羡伏在地上的身影片刻,见她形容削瘦,却蓄满了力量,不由点了点头,赞了一声,“好!”
  “孟砚,替孤将沈大人冤情取来!”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哈哈哈,过期君的基友跟我说,要多写点小段子才可以留住读者小天使。
  过期君表示,段子什么的写是写不出来的,不过,我会发红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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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除了有钱,毫无才华的作者如是说道。
  过两天就会恢复日更了,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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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长公主
  孟砚走近了沈羡身前,方才见到她的双手微微颤抖,他心中一叹,低下头只作未觉。
  裴太后打量了沈羡片刻,冷冷道了一声荒谬。
  “陵州太守沈为清一案,判了满门抄斩,如何会留了你沈羡一条性命。怕是有人心思歹毒,寻了孤女便冒充沈为清之女才是。”
  “姑母说的是,”裴安心自宴席中起身,跪在谢恒旁边,又指着沈羡说道,“皇家规矩森严,天子贵重,素面朝天为大不敬,此女罪犯欺君,又与他人联合,构陷当朝大将军府上,罪同谋逆!”
  她转头恨恨瞧着沈羡,万宝楼一遇,原也未觉如何,如今才知是冤家路窄,狭路相逢。
  裴太后冷哼一声,“来人!”
  “安心郡主说笑了,素面朝天若是大不敬,本宫岂非亦是谋逆了?”
  裴安心闻言一愣,转头瞧见了来人的面容,竟是避居重芳宫多年未出的长公主盛华。
  她不由惊愕道,“盛华长公主。”
  盛华着了深红色宫服,金色鸾鸟自后领一路绣向裙摆,与袖间的百鸟花草纹样交相辉映,来人鬓发如云,只斜插一支玛瑙赤金簪,不缀珠玉,不饰粉黛,却偏偏灿烂若骄阳,夺目如星辉。
  沈羡从前觉得裴嘉鱼已是少有的明丽,如今见到盛华,方知这世上竟有如此绚烂风华,只见来人缓缓踏进这座大殿,当即便有蓬荜生辉,光华湛湛之感。
  赵绪微微笑道,“皇姐。”
  “三弟。”盛华亦是一笑,“许久未见。”
  赵缨眼底神色变幻,不过是瞬息,他淡淡一笑,“难得皇姐出了重芳宫,孟砚,给长公主赐座。”
  “皇帝,这孤女你打算如何处置。”
  裴太后步步紧逼,赵缨命孟砚添了一杯酒,方才瞧着跪在下头的沈羡,目色深深,“孤也想知道,沈羡如何得了这一条性命。”
  “太后。”赵绪略略向前侧了些许,将沈羡护在了身后半尺之地,神色冷淡,“陵州一案是本王插手。”
  “陛下,”沈羡出声打断了赵绪的话语,面容沉静,语调却有些发颤,“臣女能够留得性命,是因为,臣女身上背负的不止沈氏一门十八条性命,还有陵州府大牢狱卒季松与其子季平安!”
  赵绪无声注视着沈羡,心底翻涌过一些柔软的叹息。方才递血书,呈冤情也未见她有畏惧之时,到了此时,沈羡却双眼发红,已有力竭之感。
  应当是埋藏在她心底最为隐秘的苦痛罢。
  她昂起头,瞧着赵缨神色晦明的面容,颤声道,“陵州府狱卒季松,年老失妻,只有一幼子季平安在膝下,贪墨案后,我与沈氏阖府关押在陵州府衙狱内,不日问斩。狱卒季松早年受过我父亲施惠,又感念我父亲为官有德……”
  沈羡闭眼道,“便以其幼子季平安混在沈府众人之中,由狱卒季松亲自验明正身后,与沈府众人一同问斩。那一日沈氏十九人的血染红了整条街道,老狱卒,老狱卒跪在街头,抱着季平安的尸体失声痛哭,气绝而亡!”
  她脸色苍白,连带着整个人都在颤抖,先前的箭伤处,竟缓缓浸出鲜血来,她怆然道,“陛下,沈羡身背冤情,亏欠性命,又如何有颜面珠玉琳琅,粉饰太平。”
  夜色早已寂静,墨一般卷向素衣的沈羡,如同一道吃人的巨兽,将她削瘦的身躯吞了个干净,却吞不下她殷红的鲜血,淌过素白的衣衫。
  许是她素衣浸血,神情太过凄厉,连赵缨都不由怔了片刻,他徐徐站起身,将杯中酒缓缓浇过脚下地面,“老狱卒是当世义士,当敬一杯。”
  裴太后早已察觉到今日局面,为的是针对她一人,饶是如此,见赵缨举止无异于认了谢恒的罪名,仍是难以置信的向着赵缨问道,“陛下!”
  “沈大人英烈忠魂,无辜受冤,孟砚,再为孤倒一杯酒。”
  青天在上,黄土在下,清浊杯酒,以慰忠魂。
  沈羡双目含泪,向赵缨深深一拜。
  “好!好!好啊!”
  裴太后连称了三声好,面色却冷的如同结冰。
  “你们如今联合起来,莫不是欺我裴氏无人!裴贤呢,裴贤怎得不在此!裴贺,你站着作什么,还不将这些逆臣贼子统统都给哀家拿下!”
  太后狂妄,裴贺不动,沉稳如一座巍然大山。
  “禀姑母,侄儿有事要奏。”
  裴贞笑容如春风,于座上缓缓起身,他长身而立,语调平平,却自有风姿洒拓。
  “侄儿要告征北大将军谢真,伏击镇南王府世子裴贤,致我大哥重伤,大哥随父亲镇守南方多年,乃国之重器,谢真此为动摇国本,谢氏罪其一。时我大哥身负南疆国书,乃大盛国事,谢真此为叛国通敌,谢氏罪其二。云州瘟疫,威胁镇南王府与宣王府性命,侄儿查到,云州太守与郡马谢恒往来书信十余封,提及贿银三万两,乃有意引发瘟疫之灾,此谢氏罪其三。”
  裴贞闲闲一笑,目光如刀,笑声却漫不经心,“姑母,您抬举谢恒,封他做郡马,又给了他押银钦差的好差事,他便是这样回报您,回报裴氏的,岂非是欺我裴氏无人,姑母,您说是不是。”
  裴太后以手指着裴贞,气的浑身发抖,半晌未曾说出一句话来。
  裴嘉鱼瞧了一眼跪在阶前的沈羡,抿了抿唇,亦是起身道,“姑母,那云州太守明知瘟疫严重,却将染病的村民皆赶出城去,徘徊官驿,还不许大夫出城医病,分明是有心戕害人命。”
  说罢也是跪到裴太后的面前,恳切道,“请姑母为我大哥做主,为我裴氏做主!”
  沈羡转过头,看着在她一旁的裴嘉鱼,见她分明什么都不知晓,却仍是跪在她的身边,面容倔强,无畏亦无惧,不由心底一酸,再也控制不住,落下泪来。
  裴太后眼见底下跪着这么些人,却都是想要逼死她,面色灰败了许多,倚在座椅之上,惨淡地瞧着赵缨。
  大势已去,她不知道赵缨何时起了这样多的筹谋,又是何时与那赵绪联合在了一起,到今日,为的是一击必中,杀谢氏,已是势在必行。
  她看着自己养大的儿子向着她缓缓一笑,不急不徐,胸有成竹的模样,像极了当年的先帝,“太医院首齐裕曾上折子于孤,参奏云州太守封城闭门,不寻治疫之法,只思避疫之祸,为官无德,草菅人命。”
  “母后,齐院首是您亲自派去的人,他的话,您不会不信罢。”
  赵缨面容含笑,眼底却是冷淡,裴太后只是倚坐一旁,一言不发。
  “太后!太后!”谢恒也不算愚笨,眼见事情已入死局,不由高声呼道,“这些事,这些事都是奉了您……”
  赵缨脸色一变,冷声道,“裴贺!”
  “在!”裴贺拔剑只是瞬息之间,未待人反应过来,赵绪俯身抱过沈羡,两个转身之间,已是将她带离谢恒身旁数丈距离。
  裴贺长剑直指,断无犹豫,谢恒未及再发出声响,便已是血溅三尺,人头落地,殷红飞溅的鲜血染红了安心郡主艳丽的裙摆,犹浸染了她半幅面孔。
  谢恒的人头滚落在阶前,青目圆睁,直直看向高位之上的裴太后。
  裴嘉鱼被裴贞带离了是非中心,便听得安心郡主骤然爆发出一声急促的尖叫,“姑母!太后!太后!”
  盛华淡淡扫了一眼形容崩溃的裴安心一眼,向一旁吩咐道,“安心郡主失礼御前,还不带下去。”
  “赵绪。”沈羡颤声道。
  “嗯。”赵绪轻声应道。
  他的手掌覆在沈羡的眼前,温热的体温自他手指间传来,如同这世上最后的一点烛火,将她身处的冰天雪地之寒驱散了一些。
  “别看。”赵绪声音低沉,带着许多温柔的安抚,他将她揽的更紧了一些,使得她可以借着他站立,能令肩膀上的伤口好受一些。
  “赵绪,”沈羡抬手握住他的手掌,定定道,“我要看。”
  她浑身发冷,手指颤如寒冰,赵绪皱了皱眉,缓缓放下了手掌,沈羡将目光投向谢恒的尸身,眼底情绪涌动,渐渐压抑成平静的漠然。
  “陛下,谢恒已伏诛!”
  裴贺尺锋饮血,声声滴落在阶前,他跪地拜道,“镇南王府世子裴贤昨日已带陛下手书,带兵亲赴北境,问罪谢真。”
  赵缨抚掌道,“好!”
  裴贺又道,“骁骑营已查封征北将军府,府上大小主仆二百十四人,无一出逃,皆已落网。”
  赵缨淡淡叩过酒盏的杯沿,向着裴太后缓缓赞道,“裴氏忠心,孤心甚慰。母后,您说是不是。”
  裴太后将身子坐直了一些,仍然无法掩盖忽然之间由内透出的老态,她仔细瞧着赵缨,心想她的儿子,这样年轻有为,又是从何时起,她便老了呢。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眼底似是忽然生出了一些奇异的光彩,她抬眼望了一眼今夜的漆黑天幕,平静道,“我裴怀懿的好儿子。”
  说罢便站起身,挥开前来扶她的内侍,竭力将脊背肩膀都挺直了一些,迈开撷凤踏云的绣金履,缓慢地向外头走去。她想起从前年轻的时候,人人称她裴贵妃,她也是像这样,挺直了背,昂起头,如同世间最骄傲的明月,而如今,旭日东升了。
  赵缨盯着那道背影,一动不动地瞧了许久,方才饮尽了杯中酒,淡声道,“太后凤体违和,居永宁宫不出,前朝后宫,无事便不必再打扰太后。”
  宴饮众人徐徐一拜,应和道,“陛下万岁,太后千岁,大盛千秋万载!”
  赵缨一人端坐于龙椅之上,淡淡望向方才裴太后看过的夜空,面色无悲无喜。
  赵绪向着盛华略略颔首,便抱起沈羡,在众人的目光之中离开了大殿。
  赵缨未有阻拦,他看见赵绪玄色衣衫,在夜宴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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