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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掌心娇-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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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冠冕堂皇、冷静的、宽慰人的话一句也说不出。
  石榴站定,好像失了魂,继而掀开帘子,跳下马车。
  任府里一片萧条,府里残留的丫头和小厮都跪在地上。
  丹桂看到她,一双眼儿哭的通红,拉着她的袖子道:“小姐请您节哀,夫人去了。。。。。。。”
  石榴难以理解。
  说好的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的呢?
  都骗我,都骗我是吧?
  全都抛下她是吧?
  她掀开丹桂的手,大步流星的朝内宅里走去,她的身上尽是融化的雪水,发丝儿贴在脸颊上,脆弱的睫毛如雨中的蝴蝶一样翩跹欲坠。
  丹桂看到这样的小姐,更是心疼,握住她冰凉的手,哭道:“小姐,你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不要这样,求你呢。”
  哭,哭有什么用?
  石榴总觉得他们在和她开玩笑,她知道她娘身体不好,可是也不至于成这个样子。
  她走的很快,中途踢到了一盆花,褐色的泥土附在脚底擦在干净的地板上,更显得慌乱。
  走到崔贞的那间屋子时,石榴却不敢开门。
  万一是真的怎么办?
  她要怎么办?
  一日之间失去自己的父母,成为一个无依无靠的池中浮萍。
  曾经她做过那么多的承诺,她甚至还和爹娘说,等自己学会了做菜必让他们尝第一口,如今都还没实现呢,怎么就。。。。。。
  石榴的手阖在木门上,丹桂站在一旁啜泣,屋檐上的积水凝成了冰柱,临近屋子,被热气熏开滴水掉在石板上,如哭声一样。
  牢牢的屏住呼吸,好像这样心就不痛似得。
  门扉朝内推开,窗扇阖的严严实实的,桌椅板凳和各个摆件都规规矩矩的摆在远处,崔贞床前的纱幔却严实的掩着。
  青色的幔子绣着粉色的合欢花,这是娘她最喜欢的花,她说她要和爹岁岁月月不相离,欢好一辈子。
  石榴将纱幔一点点拨开,瞥见崔贞那张苍白的脸,心一下都凉了。
  很冷,不知从哪起了风。
  她摸了摸脸,竟不知自己在什么时候落了泪,她狠狠擦了擦,给脸上划出几条红印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颤抖的手去扯崔贞的袖子:“娘。。。。。。”
  没有回声。
  她扑到崔贞的身上,剧烈的摇着她:“娘,你醒醒啊,你舍得将石榴一个人抛弃在人世么?你舍得么?说好我们是一家三口,说好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为什么你们都要抛弃我呢?娘——”
  丹桂不敢进屋,停在门外小心翼翼的抹着泪。
  夫人身子不好,可为人友善,和小姐关系极好。夫人同大人的关系也是极好极好的,成婚这么多年也没有红过脸,许是老天太妒忌,竟将他们任家击的支离破碎。
  任太爷死了、任老爷死了、连任夫人也死了。
  偌大的任家如今只留下小姐和少爷两个人,他们哪里能够撑起整个人,落在顺天府有心人的手里,怕是连个骨头渣也会啃尽。
  石榴一直哭,一直哭。
  把心里的委屈、惶恐都哭了出来。
  爹死了,娘没了,她在一天之内失去两个至亲。
  听冯管家说,娘是殉情的。
  她曾和任施章许过三生之约,这一生不论谁走在前面,都要在三途河前停一停,不要渡船,稍稍等等后来的人,他们要一起投胎,再许下辈子。
  雪还未停下,落在地上被人踩过、被兽踏过、被车辕碾压过,变成脏黑的颜色。石榴穿着白色的孝服,捧着父母的灵位走向任家的祖陵。
  黄色的铜钱纸满天飞舞,被风卷的到处都是。
  府里的人都在哭,可石榴却哭不出来了,她哭的太多了,都有些麻木了。有时候她也想,自己这般痛苦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可是她又不甘心,凭什么那人杀了她的父亲后还逍遥快活的坐在皇位上,凭什么他如同造物主一样随意决定他们的生死,凭什么?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朱今白打她、骂她、杀她、辱她,她都可以忍下来,可他不能朝自己的家人动手!
  她要报仇!她要将朱今白欠她的每一分、每一厘都讨回来。他是皇帝又怎样?大不了她不要自己这条命了,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将他拖到十八层地狱。
  回来的时候,任霁月发现石榴好像有哪些地方变了。
  变得不爱笑,喜欢一个人待在僻静处一个人琢磨,许是一直失眠,眼底下的青黑色越来越重,行路的时候步履沉重。
  任家一连失去两个当家人,许多明里暗里的担子都压在任霁月肩膀上,待他忙的差不多歇下气儿的时候,发现已经入了腊月,快过年了。
  这一年过得真快啊。
  这日他买了麦芽糖敲了敲石榴的屋子,他记得她极喜欢吃糖,可惜这一年过得太苦,她连这些也少吃了。
  去世了的人已经回不来了,活着的人却要好好活着。
  这些道理他比谁都明白,因此他希望石榴能快点从丧父失母的阴影里走出来。
  进屋的时候,石榴坐在绣凳上正在发呆,她的膝头搭着崔贞绣好的嫁衣,石榴花一样炽热的颜色,是那么的耀眼,夺绝风华,可惜她却不能看见自己的女儿穿在身上,嫁给自己的如意郎君。
  石榴抬头,见到他,自顾自的说道:“娘在生前给我最后留的东西便是这件嫁衣了,小叔叔,她本来想看着我们成亲的,如果爹没死的话,娘也不会自裁。”
  任霁月知道她内容痛楚,将她揽在怀里,温柔的亲吻她的额心:“莫哭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石榴点点头,双手紧紧的捏着绣衣,她看着门外飘过的大雪,忽然说道:“小叔叔,等我们把事情忙完后,我们便成亲好不好?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做神仙眷侣,再也不问世事好不好?”
  自然是好的,任霁月本对凡尘俗世都没有太多欲望,以前读书习字,向往入朝为官也想替石榴遮风挡雨。
  可梅林任家根基太深,一举一动对中原读书人的影响极大,这对于朱今白这种掌控欲极强的人无异于是一种威胁。
  不如就此归去,隐于世野。
  若石榴喜欢金银珠宝,那么他就学习经商,若她喜欢烟雨山川,他们便踏遍中原的每一个角落。
  总之,她喜欢什么,他便陪她做什么。
  熟悉的沉水香是那么的让人心安。石榴将脸埋在他的胸膛,紧紧的抱着他。娘说,若是喜欢一个人,和他在一起整个人都会心安,石榴觉得自己便是这般。
  她想和小叔叔永远在一起,不论是在哪还是做些什么,只要和他在一起,在无聊的事情也会变得有趣。
  所以,石榴说道:“小叔叔,要不我们成亲吧?”
  任霁月愣了一下,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他在外头从来就是一个伶牙俐齿的人,可惜在石榴身边总是觉得自己笨嘴笨舌。
  他支支吾吾,愣头青一样:“这么快?”
  石榴拉着他的手,说:“如今我的嫁衣娘也为我做好了,这些日子我将仆从都放了出去,府里除了冯管家和丹桂便没有旁的人了,恰好要过除夕,府里好久没热闹过了,我们凑在一起把这些喜事都办了好不好?”
  任霁月有些心疼,他想给石榴最好的,这些时日里成亲不论什么都太赶。
  可石榴却说:“小叔叔,我不在乎。我们成亲吧,以后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焦不离仲,一辈子要永远在一起。”
  说做就做,这就是石榴的性格。
  冯管家早就知道他们没有血亲,看着他们生了情意,一步步走来又是心疼又是高兴。
  丹桂愣愣的,半晌没能将任霁月从少爷转变成姑爷的身份转变过来,听到石榴要和任霁月成亲,手忙脚乱的准备部署,差点跌了个跟头。
  幸好府里东西搁置的多,喜烛喜被都有。任霁月和石榴二人都无亲眷,只能请冯管家坐在高堂之上。
  冯管家推脱不了,坐在上面看着这两个新人结为夫妻,看着只流眼泪。
  梅林任家的香火终于又能延续下去了,想必任老太爷在西天上也能了却一桩心事。
  入夜,天很黑也很冷,任霁月只喝了几杯酒便有些醉了。他的酒量一向很浅,只同石榴喝了三杯,便觉得地上人影晃晃,一会儿成了四人,一会儿成了六人。
  石榴昂着头将最后一杯酒饮尽,她的眼眸是干净到清亮的颜色,她浅笑着,有些不舍的摸着任霁月的脸:“小叔叔,你记着了,我们已成了亲拜了堂,纵使这辈子我。。。。。。陪不了你,你也不要忘了我,我是你的妻子,小叔叔,你要记着我好不好?”
  任霁月已然睡着了,石榴恋恋不舍的在他的脸颊上印上自己的红唇。
  她站起来,拿出早已淬好了毒的匕首,她要杀了朱今白,为她的家人报仇。
  门大开着,风声呼呼,吹落了满树的花。
  这短短一年的时间里,人变了,景却未变,冷漠的永远是苍天,悲哀的永远是故人。
  石榴出去的时候,一朵早开的桃花落在她的肩头,她轻轻笑了笑,好像把内心深处久压的痛苦和绝望都释怀了。
  她无惧无怕无惶。
  来吧,都来吧。
  她要像那残雪里的桃花,哪怕盛在枝头摇摇欲坠,哪怕被冰雪冻得彻骨难耐,也要笑春风,就笑春风。
  我怕你什么?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完


第三卷 等闲识的春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第67章 寒雪深
  小顺子端着熬好的参汤小心翼翼的踏进养心殿,殿内静悄悄的除开狼毫笔划在宣纸上的声音但无其他了。
  立在漆柱旁的小太监名叫小杨子,是小顺子在宫里新收的干儿子,成了亲人后宫里二人也好歹有个照应。
  只见小杨子撇着嘴摇摇头,这代表着朱今白心情极不好,于是小顺子的背脊弓的越发谦卑,踮着脚让自己行路的声音更小。
  参汤被高高捧在头顶,太监沙哑的声音说道:“皇上,您都看了这晌的折子,不若喝点参汤养养神吧。”
  朱今白没理他,只是垂着脑袋不停的看着奏折。
  过了好久,他手里的笔一顿,忽然问道:“她怎生了?”
  她?哪个她?
  小顺子想了一瞬,便知道是谁了。
  那让这位陛下如此惦记着的还能有谁呢?
  说来也当真是一个可怜的人物,不过一年爷爷,父母因为陛下尽数毙命,可她一个女子除了忍着还能说什么呢?
  但皇帝问他,任家那姑娘如何、怎样,自然是不能说实话的,开玩笑同陛下这般的人物说实话、难听的话还能见到明早的太阳么?
  于是小顺子想了想,说:“任姑娘自然是好的。想必过了这些日子心里的痛啊苦啊也过得差不多了。”
  见皇帝神色晦暗,小顺子接着道:“陛下不必太过忧心,这世上啊最厉害的东西就是时间了,它能抚平任何伤口,等过段时日,任姑娘想明白了自然会识的陛下的好。”
  朱今白将毛笔一丢,随性坐在龙塌上,掸了掸绣袍的褶皱:“不,她一定恨孤。”他声音渐渐低微,自言自语道:“不过有恨也是好的,没有爱有恨也是极好的。”
  小顺子眉头一挑,赶忙将脑袋低低垂下,恨不得把耳朵也封上。这话听了也能往肚子里咽,若是传了出去。。。。。。。。
  指不定会有人觉得今上脑袋有点儿问题。。。。。。。
  没过多久,有小太监颠颠跑过来伏在小顺子跟前说了什么,他抬了抬眼,瞧着皇帝欲言又止。
  小太监退下,朱今白定定看着他:“想说什么便说罢,无妨。”
  小顺子这才带着笑,带着干皮褶皱的脸笑的像秋日残菊:“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任姑娘终于想明白了,把心里的恨呀、憎呀都忘干净了,这不,她现下就在外面候着要见陛下。。。。。。。。”
  朱今白一听,一直紧闭的薄唇跃起一丝弧度,连脸上的疲倦都少了不少:“快喧她进来。”
  说完,又低下头细细打量自己,扶了扶鬓角微乱的发:“小顺子,你看朕的衣着是否得当。”
  哈,陛下果真喜欢那姑娘喜欢的紧,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君上,竟然也如少年一般胆怯。
  他弓着腰,笑着的脸都差点贴到地上去了:“陛下英明神武,整个顺天府的女孩儿们见着陛下了怕是魂儿都要掉了。”
  话虽然说得极谄媚,可朱今白不得不承认,这话说到他心坎里去了,甚是服帖。
  他故意板着脸:“还说,赶紧将她请进来。”
  屋外的雪飘了很大,即使披了大氅身子也沾满了冰晶,入到温暖的室内,石榴这才缓了口气,朱今白背过手问道:“你这么晚了找我有何事?”
  大氅脱下,递给小顺子,只见石榴内裳穿的是极刺眼的红装。
  石榴花艳红的颜色,上面用金线绣着百花缤纷,霞帔耀眼,看的朱今白心刺痛了一下,脸色立马酒垮了下来。
  他走过去,目色沉沉,打量了她许久才凉凉道:“你这穿的是什么?”
  石榴唯有答话,只是为抬起头看着他。
  脸上略施过粉黛,粘在额头上的雪沫子被室内的热气熏化成水,顺着鼻梁流到脸颊,看上去像一颗晶莹的泪珠。
  无论是哪般的人物见到自己心喜的女子站在眼前也会心神俱乱,朱今白也是一样。他探过手,指腹触到那腻滑的面皮上,感到那人一瞬的僵硬,他收回手,随意碾了碾手里的水珠,掀了掀唇,说:“你穿这件衣服来找孤会让孤误以为你想嫁给孤的。”
  石榴垂眸嘲讽的笑了笑,可这落在朱今白的眼里竟是小女儿的娇羞。
  袖袍很宽,手里握着的匕首也藏匿的看不出来,石榴渐渐地靠近他,她知道自己此行若是不能成功怕是也不能回去了。
  可是她不怕。
  她的父母、亲人都因眼前的侩子手死去了,这些个仇恨像一根根倒刺戳在她的心口,她只要一呼吸都觉得整个人痛到蜷缩。
  可他有什么资格、怎么好意思问自己想不想嫁他?
  他是疯了吧。
  他这样的人,石榴恨不得把他剥皮抽筋,食尽血肉。
  手臂高高举起,隐于袖管的匕首欲要刺下。
  忽然,他转身,定定的看着双手交合的石榴,打量了好一会儿,直到石榴以为他发现了自己的意图。
  他才慢悠悠的说道:“去把你身上的衣服换了吧,孤瞧着厌烦。”
  小顺子连忙将石榴带下去。
  石榴被这么一打岔,心里猛提着的一口气儿便落了下去。
  他没发现!
  他竟然没发现。
  小顺子走在前面,行路得了空的时候朝后瞥了眼任家的小姐,瞧她这张脸、这个身段即使做什么亡国妖姬也是够格的,也难怪陛下想斩尽她的亲人也要把她私藏呢。
  想罢,他瞧着这姑娘脸色不大好,以为她还在同陛下置气,劝诫道:“任姑娘。”
  “。。。。。。。恩?”
  石榴沉浸在自己的思索里,差点没反应过来。
  小顺子轻声道:“任姑娘可发现陛下念你的紧?”
  石榴步子一顿,整张脸皮径直僵硬掉,嘴角掀起嘲讽的笑。
  小顺子赶忙说道:“我家陛下有事行事是有些荒诞,可他对任府做的事也非但没有道理。前些日子陛下想登基,任家两位老爷可使了不少绊子。按理来说啊,陛下便是将任家满门抄斩也是有理由的,可他只偏偏要了两位老爷的命,这说到底还是心疼姑娘。”
  石榴心想,她往日只觉得朱今白是个神经病,没想到他身边的人脑袋也是不清白的。他杀了他爷爷和父亲,难道她还得跪下来感激他的大恩大德?
  见她未说话,小顺子只当她被说服了,又接着道:“任姑娘莫要任性,莫要恃宠而骄,依奴才来看啊,姑娘您的福分还在后头呢。”
  石榴懒得同他说话了,如果他知道自己存了要杀朱今白的心思还会不会说这些话?至于他口里言的那些福分。。。。。。。
  这变态给的福分不要也罢,谁要的话,喏,自个儿在地上捡吧。
  穿过一重又一重的宫殿,这才到了。
  屋内早有宫女候着,石榴走进去,小顺子站在屋外将门阖上。
  宫女围上来,不顾她的惊呼将她身上的衣服尽数拔下,石榴紧紧的将匕首藏在身上生怕他们搜了过去。
  厚重繁琐的凤冠霞帔压在身上几乎喘不过气来,头发被尽数盘上去,宫女拿来胰子将脸上的残妆卸下,又涂抹上喷香的胭脂,这才将银镜拿过来。
  很美,也很贵气,和之前的石榴完全是两个人。
  身上的衣服虽然一层叠着一层,可石榴还是觉得冷,这种冷是从心里慢慢渗透出去的,几乎把她要完全淹没。
  待她回过神来,发现浩大的宫殿里唯剩下她一个人,长明灯挑着光给一切朦胧上一层蜜色。
  无风,却背后的汗毛却尽数立起来。
  石榴欲要扭头,却被一个温热的身体牢牢抱住。
  那人的胳膊是最顽固的束缚,穿过她的细腰,死死的抱着她。石榴整个身体僵硬的不行,冷硬如石头般的手紧紧握着匕首,随时伺机而动。
  朱今白微微弯下身子,下巴垫在她的肩上,气息略有些混重,落在石榴的耳边更让她惶恐不安。
  合在腹部的双手仍在不停收紧,他看着银镜里的二人良久,说:“和我想象中的一样,你穿着很美。”
  石榴手里的匕首慢慢收紧,尽量放松自己浑身的肌肉,好显得她没那么紧张,可惜不行,她失败了。
  她的胳膊抖得不行,半是害怕,半是激动。
  她简直不能想此行要是失败了落在朱今白手里还会收到什么养的折磨,大不了一死,可朱今白岂会让她一死了之?
  朱今白瞧她脸上虽然点了胭脂可还是白戚戚的,指腹慢慢覆上她的面孔:“你在害怕什么?在孤面前还需害怕什么?”
  镜中的女子眸中水色渐重,淡笑说:“就是因为在陛下这才感到害怕,我害怕陛下什么时候厌了、倦了也把我随意处置了。”
  末了又补了一句:“就像对待我爷爷和父亲一般。”
  听到她略带委屈的责怪,朱今白心念一松,有些欣喜。她愿意将自己心里的伤痛说出来,便意味着她是在意自己的。他相信只要石榴待在他身边总有一天会识的他的好,再说了,他要是喜欢一个人,她的浑身所有、她的人生、她的社交圈子都得是他的,身子、心里只能是他一个人的,不能偏袒她的后家,不能欺骗她。
  朱今白从发现自己喜欢她时,便早有要除掉任家的心。
  至于石榴会伤心、难过,那有如何?
  他相信她会爱上他,就如同那只驯服的雪鹰一般。


第68章 红梅煞
  石榴左手用力想掰开他的手,可朱今白却力气极大,紧紧的握住她的腕子说:“我不会厌倦你,我喜欢你,想要你眼里除了我再也看不见其他,你可知当我知道你的亲人死去,你孤苦伶仃只剩一人以后怕是只能依靠我时,我是多么的欣喜?”
  石榴不敢置信,用尽力气推开他,掩在袖口下的匕首差点扎到自己:“就因为这个?所以你要杀了他们?”
  朱今白沉默。
  任老太爷和任施章本就罪不该死,可是他还是因为私心故意杀了他们。
  没办法,他不想给石榴一丁半点的退路。
  他喜欢她,她想什么都无关紧要,可她必须得依赖着他,仰视着他,没了他活不下去。
  这才应该是他喜欢的女人。
  石榴想忍可忍不下来。
  她的爷爷是三朝元老,父亲也是朝中重臣,他们若是死于战争、内乱她心里会难受却不会愤怒,可他呢?
  仅仅为了一己之私杀了他们!
  朱今白轻轻地抚摸她的手心,“无碍,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谁稀罕?谁又会稀罕呢?
  他这种赏赐一般的语气,难道还希望自己感恩道德的匍匐在他的脚下吗?
  石榴打开他的手,退了几步,又退了几步,直到烛光葳蕤将她的影子散在朱今白的身上,他好看的面孔半明半暗,缓缓抬眼,瞧了瞧自己被打开的手,面色不善。
  石榴认真的说:“我想我从前喜欢过你一刻,那一刻当真是良心被狗吃了,你这样的人就活该一辈子孤独到老,我可怜你,却不会再恨你,恨也是会消耗力气的,你不配!”
  石榴手里的匕首蠢蠢欲动,如她所愿,朱今白果然气的面孔扭曲,他走过来,如鹰一般要扭她的胳膊。
  就是现在!
  石榴伺机而动,锋利的匕首贴到朱今白的脖颈,划出一条妖艳的红痕,左手忽的被他牢牢扼住,他指骨一动,手腕被他卸下,石榴立马惨叫连连,痛的冒了冷汗。
  他几乎疯狂,不敢置信又勃然色变:“你要杀了我?”
  石榴痛极,却还是冷笑:“我不光要杀了你,我还要刮了你,把你的肉、你的血、你的经拿来祭奠我的亲人。你真好笑,好笑到天真居然以为我会喜欢你,太可笑了,简直到了一种可怜的地步。”
  可怜?
  朱今白这么多年来,再也没有从谁口里听到“可怜”这个词。
  他看着石榴,好如看着一个恶鬼一般,烛火悠悠,投在他的脸上如从地狱爬起来的修罗:“可怜,我可怜么?石榴,这么多年了从未有人在孤的面前说过可怜两个字。”
  石榴被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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