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摽媚-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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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愣,人已站在了门外,游目望去,便见唐初楼从正中那大厢房内缓缓步出。在他身侧跟着阿芙,阿芙亲昵地抱着他左边手臂,芙蓉面上春意盎然,盈盈眼波溜过来,正好与阿瑶的目光对上,圆圆的眸子便是一缩,柳眉微挑,分明有挑衅之意。
    而唐初楼也恰在此时转过脸来,目光在她脸上凝了凝,只是一瞬便转开了去。他转过身拥着阿芙走出廊外,一直走到院门口候着的马车前,握着阿芙的腰轻轻一举,便将她送到了马车上。
    阿芙格格地笑起来,半撩着车帘有意无意朝廊道里看,圆圆的眸子里尽是得意之色。

☆、第14章 槟榔意

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过了很久很久。
    那辆乌沉沉的马车从院门口驶离,羽林卫们也相继离开,院子里变得空荡荡的,一切恢复原状,清幽宁静,那些人就好像从没来过。若不是唐庭还留在院中,阿瑶一定会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唐庭翘着腿坐在阑干上玩手里的折扇,嘴里嚼着槟榔,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过她。他年纪还小,只有十七岁,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看起来斯斯文文,一开口说话便现了原形,笑的时候眉目间尽是妖异之气,行动间放荡不羁,任谁都会说他是妖孽。
    阿瑶并没有心思去管唐庭在干什么,也不知是不是那药丸起了作用,她有些体虚气浮,头有些发昏,两条腿就好像踩在棉花上,软软地提不起气力来。她往后退了两步,闭上眼靠在墙上,想稍微歇一下,便回房里去。
    “怎么?”唐庭偏头看她片刻,跳下阑干走到她身边问,“觉得不舒服?”
    她半睁开眼瞟他一眼,没做声。
    唐庭眯眼笑了笑,故意又往她跟前凑近一些,阿瑶微垂了头不理会他,一绺黑发自鬓边滑落,软软垂在雪白的腮边,越发映得肤光胜雪。他心里有些痒痒的,伸手过去,轻轻将那绺黑发抿回她鬓间,一面却顺手自怀里取出一枚纤小精致的玉兰花簪,簪在她发上。
    “你干什么?”阿瑶被他突兀的举动吓了一跳,蓦地睁开眼怒目瞪他。
    “不干什么啊!”唐庭一脸无辜地道,“就是觉得十二姐长得好看,所以多看几眼。”
    这话便十分无礼了,分明有调笑之意。
    阿瑶一门心思只在那药上头,哪有心思跟他计较,她而今这般疲倦,该不会真是毒性发作了?但这毒性也未免太温和,不是都会肠穿肚烂腹痛吐血的么?为什么她只是觉得浑身无力?
    “吃槟榔么?”唐庭又从荷包里摸出颗槟榔递过来。
    “不吃。”
    “吃一颗嘛!”
    “我说不吃——”阿瑶烦乱不已,抬手一巴掌过去便将唐庭摊在面前的手打了开去,那颗槟榔就此被打飞出去,在半空划出道弧线,“啪”地掉在了阑干外积了一夜的一坑水洼里。
    “你你你……”
    唐庭指着她说不出话来,无奈跺跺脚,腾身跳出廊外,找了根树枝在污水里拨了几下,没找着槟榔,便在那里叹气,一边望着阿瑶摇头:“你完了……你完了完了。”
    阿瑶想不明白,不就一颗槟榔而已,他这般紧张做什么?居然还跑到泥洼里去找……
    唐庭丢了树枝,拍拍手上的尘灰,悻悻地又跳回来。
    阿瑶看他回来,便往屋里走。她目下心浮气躁,身上又觉百般不适,实在不想再被这混蛋小子缠磨下去。
    唐庭在后面紧跟上,见她回身关门,忙一把撑住,道:“十二姐,相爷说了,让我看着你,你敢抗命?”
    “抗命又如何?”阿瑶在门缝里冷冷盯住他。
    “不如何。”唐庭笑着摇摇头。
    “那就别来烦我。”
    “十二姐生气也这般好看,我实在是忍不住想要来烦你。”唐庭越说越不像话。
    “走开!”阿瑶厉声道,将门使劲往外一推,硬是把门给关上了。
    正要上闩,却听唐庭在门外道:“十二姐可有听人说过,你长得很像什么人?”
    阿瑶闻言,手上不由便是一顿,她长得像什么人……这是她一直都感觉得到的,当然相府里从没有一个人跟她这么说过,但她或多或少还是有些知觉,只不过从未得到证实过。
    她在门后静立许久,抬手,轻轻拉开房门,却并没急着问,看唐庭进来,转身走至矮榻前坐下,静静望着他道:“有什么话,最好一次说完。”
    唐庭得意地笑笑,搬了把椅子坐到她对面,先自顾自倒了杯水喝了两口,方缓缓开口:“你知道阿芙为什么非要杀你?”
    阿瑶黑眸中有点点光波闪动,却不说话,只注目盯着他,静待他说出答案。
    “十二姐也该听说过相爷的恩师商相,商相有个女儿叫商玉。”他看看她,了然般点一点头,又道,“看来十二姐是知道的,那你知道私底下相爷叫她什么么?”
    阿瑶蓦地一震,双手不觉在袖中握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有些微的痛意。
    便听唐庭又道:“相爷叫她阿瑶……”
    接下去唐庭所说的话,听起来便有些飘渺,远远的,像是在天边上:“你该知道你这名字是怎么来的了?”
    她脑中嗡嗡地响,意识似乎都涣散了开来,过了良久,方听自己在问:“你怎知道的这些事?”语声还算平静,并没有太丢脸。
    唐庭端起水杯轻呷一口,神神秘秘对她一笑,道:“我这么神通广大,又有什么事能不知道?”
    看来他是不肯说了,阿瑶定定望他片刻,问道:“这与阿芙杀我又有什么关系?”
    “自然有关。阿芙与我都是太后派来相爷这边的,我们来没多久,相爷就赶你走,你就不觉得奇怪?”
    “太后……你是说太后?”
    “明白了?其实要杀你的不是阿芙,而是……”他闭唇不言,只似笑非笑地瞅着她。
    “太后,太后为什么要杀我?”她连见都没见过太后,为何太后竟要杀她?
    唐庭好笑地看着她摇头:“还不明白?你长得与商玉一般无二,又叫阿瑶,自然该死。”
    阿瑶霍然明白过来:“你是说太后……跟相爷……”
    “嘘!”唐庭及时上前捂住她的嘴,“别说,这话可说不得。”
    她呆呆看着他,一时竟忘了推开他。
    原来如此!
    难怪唐初楼这般年纪,却无妻室儿女,好像听说娶过一个,后来暴病身亡,之后又纳过两房妾,也都不明不白地死了,从那时起,他便再不曾与人谈婚论嫁。他心里爱着那与她容貌相似的恩师之女商玉,却又与太后有私,还能与她同阿芙周旋……
    过了好一阵,唐庭才放开她,低低地几乎是附耳而语:“太后不容相爷身边有别的女人,所以当初相爷放了商玉走也不成,太后还是逼死了她。还有相爷之前娶的妻子,死得也都蹊跷……”
    阿瑶怔怔出着神,有那么一刻,才回了魂,问他道:“那阿芙……”
    唐庭摸摸鼻子,笑:“阿芙又不同,那是太后派到相爷身边贴身伺候的人,太后又岂能杀了她?”
    这么说,他倒有几分可怜,竟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不住。可他权倾朝野,未必就是怕太后才不娶妻,只怕是真喜欢太后,才会甘受其制。而她只不过就是个替身,一个替身而已,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悲的事?
    阿瑶苦苦一笑,却也罢了,而今她已将死,纵使可悲又如何?
    奇的却是唐庭,他年纪尚幼,这等事情又如此隐秘,他是从哪里知道的?还有,平白无故,他告诉她这些又是为着什么?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她直言相问。
    “这不是无聊么?说说消磨时间,你不是也好奇?”唐庭耸耸肩,忽然一拍脑袋,“糟糕,竟忘了那小药僮,十二姐你等等哦,待我去料理了那他再回来陪你。”
    说着话已跳将起来,一个箭步便冲到了门外。
    阿瑶一愣,跟着便也站了起来,抄起桌上金铃剑,飞身抢出房门,眼看唐庭跃出阑干,朝着对面的柴房而去,也来不及多想,纵身一跃,便追了过去。到得柴房时,唐庭已在内拎着被捆成粽子,嘴里塞着破布的小药僮,预备下杀手了。
    “住手!”她厉喝,金铃剑挥出,照着唐庭便是嗖嗖几剑,唐庭猝不及防,失手丢下小药僮,被金铃剑逼得连连后退。
    “十二姐你疯了么?”唐庭恼羞成怒。
    “不准杀他。”
    “这是相爷交代的。”
    “不管谁交代,总之就是不准!”
    “真疯了!”
    唐庭低咒一声,眼见得阿瑶拼命般杀过来,只得挥开折扇抵挡,一瞬的功夫,剑扇相交数十来下,当当声中,火星四迸。阿瑶挥剑步步紧逼,剑长扇短,唐庭竟有些招架不住,左支右拙应付不来,好几次险险被她刺中。
    “喂,你还来真的啊?一个小药僮而已,杀便杀了,犯得着跟我喊打喊杀啊你?”
    “我就是不准你杀他。”翻来覆去,她就这一句话,不准不准,总之就是不准杀小药僮。
    唐庭被逼得恶不可挡,干脆跳出柴房,绕到院中那棵大树下左躲右闪地跟她兜圈子。
    兜了七八个圈子,便见阿瑶步履蹒跚起来,手握着长剑,往前走了几步,竟是左摇右晃起来,抬手扶额,身子晃了两晃,人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眼前白花花一片,阿瑶只觉天旋地转,倒下去的刹那,她想这定是那毒药发作了,可惜不能杀了唐庭,她这一死,便救不下小药僮,也就对不起林先生。意识似已飘离身体,她感觉不到痛,恍惚中是倒在了什么人的怀里。
    是唐庭,他在抱住她的一刻,依稀在她耳畔说着什么:“给你槟榔你非不肯吃,还把解药扔去泥水里,这下好了吧?不过……你不会死的,那位林先生会救你的……”
    会救你的……
    语声减去渐远,终于什么也听不到。
    昏黑的一片。

☆、第15章 钓大鱼

看不到一丝光亮,只有无边的黑暗,黑暗里隐约有人声,离得很远,渺渺仿若在九霄之外。
    阿瑶在这黑暗里沉沉睡着,也不知睡了有多久,方慢慢苏醒过来。
    果如唐庭所言,是林先生救了她。
    他与秦放歌、叶如诲躲过唐初楼部下的搜捕,直待确认镇子上完全安稳下来,方悄悄返回来。这都是两日后的事了,秦放歌与叶如诲并未立刻启程去岳州。他三人这两日东躲西藏,竟弄丢了林先生的针筒,以致无法及时施针为秦放歌清除身上余毒,无奈之下,二人不得不把去往岳州的行程缓下。当然这只是其中之一的原因,更多的却是为防走得太快与刚离开不久的唐初楼的人马狭路相逢,稳妥起见而言,才跟着林先生回到医馆之中。
    恰好遇上在房里昏睡不醒的阿瑶,这才救了她。
    林先生说她中的是一种“醉颜酡”的毒药,此毒毒性不烈,并不会立刻致人死地,却会令人不断昏睡,无法从睡梦中醒来,若不及时救治,最终只能在睡梦中死去。
    所幸林先生医术高明,知晓解毒之法,如此方将她从鬼门关口拉了回来。
    秦放歌身上余毒虽未除尽,但经林先生的精心调治,已能下地随意走动,面色精神都好了许多。林先生为她切脉诊治之时,他便一直站在后面凝目观看,神情一如既往地冷峻阴郁,眸中光芒闪烁,似有质疑之色。
    “已差不多了,十二姑娘不必担心,再服一剂药,这醉颜酡的毒便可完全解去。”林先生仔细替她把过脉后,面露欣慰之色,“我这就去开药,让药僮煎好了给姑娘送来。”
    闻听小药僮还活着,阿瑶也自松了口气,含笑对林先生道:“多谢先生。”
    林先生摇头道:“姑娘不必客气。”心下却是感叹,这姑娘实在也是可怜,先是断了腿,跟着便又中毒,却也太多劫了。
    他叹息着转身,回头来看向秦放歌。
    秦放歌并无要走的意思,道:“林先生请先走,我尚有几句话问她。”
    林先生虽怜惜阿瑶,碍着叶如诲的面子,却也不好说什么,只道:“十二姑娘才方醒来,身体尚自虚弱,秦爷长话短说,别太累着她了。”
    秦放歌道:“我知道了,先生放心,只几句话不会累着她的。”
    林先生无奈,摇着头且行且叹,径自开门出去了。
    秦放歌看房门关上,这才走至床边,居高临下目光炯炯地审视阿瑶片刻,见她坦然回望自己,双眸清澈如水,并无丝毫躲闪退缩之色,方缓缓开口:“你是怎么中的毒?”
    阿瑶微欠起身,轻咳了声,道:“是相爷的意思。”
    “他要毒死你?”秦放歌扯起唇角,嗤笑一声,“这么说,他已不信你了?”
    阿瑶无语,垂目看着搭在胸口上的薄被上粗劣的纹路,浓长黑睫如蝶翅般微微颤动,好一阵才道:“我不知道。”
    秦放歌面无表情地又看她许久,道:“他不信你,那我便信你一次好了。”
    她仍是不语,安静沉默,苍白的脸上隐隐有淡淡的哀伤。脑中依稀还有昏睡之前的某些片段,唐庭抱着她在她耳边说了许多的话,大半她想不起了,只大略记得其中几句,断断续续的,拼凑起来便是那么一个意思。
    那个人的确,已不再信任她。
    “多谢秦爷。”她终还是开口道谢,略迟疑着又道,“若秦爷不嫌弃,十二愿再跟随左右侍奉。”
    秦放歌没有立刻回应,若有所思地看她片刻,并未如她想象中的那般大骂她厚颜无耻,哈地笑了声,道:“侍奉左右……也包括侍奉枕席么?”
    阿瑶愣怔住,但看秦放歌那副神情并不像是十分认真的样子,便知他是在说笑。秦放歌虽狂放不羁,心气眼界却是极高,似她这般以色事人的女子,在他眼里只怕连给他提鞋都不配,又岂会真叫她侍奉床榻?
    她由是放了心,淡淡道:“秦爷这是在说笑么?”
    秦放歌挑挑眉,反问:“你看我像是说笑?我若是认真的呢?”
    “多谢秦爷抬爱,只是十二身份低贱……实在配不上秦爷。”她垂下眼避开他咄咄逼人的眼光。
    “不配?只怕你是只愿侍奉你的相爷罢?”他唇边又浮出惯常的讥嘲笑意,“便是他要你死,你也只愿侍奉他一个人。”
    “我……”阿瑶咬咬唇,道,“并不是秦爷想的那样。”
    “那你为何一再不肯?”
    “并非不肯,实是配不起秦爷。”
    她说话的语调并不强硬,甚至有些软糯,然姿态却是从容,不卑不亢,反反复复就这么几个字,配不起配不起,一再表明自己的决心,她不肯!
    秦放歌忽有些恼怒,却发作不出来,哼道:“不肯就不肯,说这么多遍做什么?我难道还会逼你?”说到此处,似是想起了什么事,面上微有讪色,顿了顿,转开眼干干地咳了声,“当然,独峰山那晚,……是个意外。”
    阿瑶蓦地撇过脸去,身子微不可查的轻颤,脸色煞白,竟是一丝血色也无。
    时过境迁,秦放歌再想起这件事,竟觉有些无地自容,匆匆瞥她一眼,掉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却又顿住,立在屏风那一侧道:“既然你如今已无处可去,那便跟着我好了,反正你还差我一条命,总是要还给我的。”
    这便是收留她了?
    竟这般容易……
    可她却觉得疲惫不堪,轻轻合上眼,慢慢倒回枕上,脑中纷杂,这些时日里的种种过往,汇成一幕幕影像滚滚地来,又滚滚地去,最后只剩下一句话反复在耳畔回响:“相爷命你想法子留在秦放歌身边,随他去岳州……”
    随他去岳州,她之所以中毒不死,便是为着这个。
    那个人从唐连带过去的只言片语中洞察到了最关键的一点,于是随机应变,重新布局,故意留下一个豁口,将就要到手的猎物放了出去。可又不能完全放出去,他需要有个人帮他看着猎物,以便使局势,随时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时她便成了最合适的人选,被抛至猎物身边。
    他所要的不过是隐在岳州的某位神秘人物,这叫放长线钓大鱼。
    阿瑶不知道唐庭是什么时候走的,但她确信他没走远,此时此刻,或许他就在某个隐秘之地悄无声息盯着他们所处的这家小小医馆,也不知什么时候,他就会忽然跳出来找她。
    秦放歌走后,她阖目小睡了会,小药僮便端着熬好的汤药送了进来。
    看到小药僮安然无恙,阿瑶总算安心,问他道:“那日没吓着你吧?”
    小药僮摇头,然眼中的惊惶之色却出卖了他,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儿,也难为他这么强撑着。她不觉好笑,忽而想起那个年纪时的唐连,比这小药僮要高一些,胆子也大得多,遇事总冲在她前面,生怕她受了人的欺负。
    想及往事,她心中便有融融暖意徜徉,伸手摸摸小药僮头发,道:“别怕,以后不会有人再伤你了。”等他们离开,这小镇上便再不受各种纷争的影响,林先生他们便又能过以往安静宁和的日子了。
    小药僮睁着一双晶亮的眼目不转睛看她,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阿瑶苦笑了声,有什么好谢,说起来也是她连累了他们,只不知唐庭后来为什么会放过这小药僮?他完全可以趁她昏迷不醒的时候杀了这孩子,可他居然没有动手。
    小药僮道:“姑娘是好人,好人有好报,以后姑娘一定会大富大贵的。”
    她笑,这便不必了,大富大贵又能怎样?为今她只求安安稳稳度日,可惜,便是这点微薄念想也不能如愿,日后还要经历怎样的大风大浪,她完全想象不到。该怎样才能从这看不见的无形漩涡中间摆脱出来?远离这是非之地,从此再不受制于人,她暂时还想不出,可是,总有法子不是?
    也许……但愿如小药僮所说,好人能有好报!
    可她又还能算是好人么?
    照秦放歌的说法,她根本就是个忘恩负义心狠手辣的歹毒恶妇。
    “你从哪里看出我是好人的?”阿瑶含笑问。
    “姑娘跟唐连公子长得一般好看,待人又好,当然是好人。”
    “长得好看便是好人?”阿瑶微愕,生就一副好皮囊何其重要,连小孩子都喜欢以貌取人。
    “也不是。”小药僮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又道,“唐连公子也是好人,姑娘,他去哪儿了?什么时候还来?我想听他吹笛子了。”
    阿瑶眼看着他一脸的天真向往,只能勉强笑一笑:“他有很多事忙,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唐连此刻应该是跟在唐初楼身边的,她依稀还记得晕去最初唐庭在耳边不断提到十三哥,那话语里大有威胁之意,似乎是说相爷交代,只要她敢抗命逃跑,便拿唐连开刀。
    他非常清楚她的软肋在哪里,知道唐连与她情同手足,便以此威逼她就范,而她的确也只能就范。
    “姑娘真要跟那位秦爷走么?”小药僮歪着头接着又问。
    这小家伙的问题可真多,她拍拍小药僮脑袋,微笑点头。
    “我不喜欢姑娘跟着那位秦爷。”小药僮嘟起嘴皱起眉毛,满脸的不喜欢。
    “为什么?”阿瑶好笑地问他,到底是小孩儿家,喜好烦厌都在脸上,一点也掩饰不住。
    “就是不喜欢。他老是凶巴巴的,好像对你也不好……”小药僮迟疑了下,遮着嘴巴凑到阿瑶耳边,“那个大胡子也挺讨厌,不过我不敢说,先生会骂我的。”
    大胡子,不就是叶如诲?
    阿瑶被他那鬼鬼祟祟的小模样逗得“噗嗤”一笑,转而却微微叹气,道:“凶巴巴的未必就是坏人,笑里藏刀的才可怕呢!”就譬如……那个人,前一刻还在与她温柔缠绵,后一刻便赐毒药与她,虽不是真的要毒死她,却已足够让人寒心。
    她怔怔地出着神,心头有一瞬绞痛,却还对着小药僮温婉而笑:“别担心,我不会让他们凶我的。”
    “可你只是个弱女子呀!”小药僮叹息,百般为她担忧。
    她“噗”地笑出声,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方巧林先生进来,看到她笑成这样,便问是怎么一回事。
    阿瑶指着小药僮几乎笑出眼泪,道:“林先生,您家小药僮说我是弱女子,您说我是不是?”
    林先生认真看她一阵,道:“姑娘虽会武,非是普通的弱质女流,总归还是女子,既是女子,便及不上男子孔武有力,小药僮说得却也没错。”
    “哪里弱了哪里弱了?”阿瑶掠掠头发,指住桌上的金铃剑道,“快拿我的剑来,等我舞一路剑下来,你们便知我弱不弱了。”
    林先生倒没想到这看来逆来顺受的女子竟有这般俏皮的时候,不觉微微诧异,上前止住她道:“姑娘消停点吧!你的腿上还有伤,就别乱动了。让我再看看你的腿,方才只顾着疗毒,倒把这事忘了,那日你冒着大雨出去,也不知又伤着没?”
    阿瑶这才作罢,女孩儿家哪有不爱美不想好的,多少还是怕腿真就跛了,便也就乖乖撩起裤腿给林先生看伤。
    林先生看了一回,说无大碍,只叮嘱她活动时还是要小心,又叫小药僮备了盒伤药给她,叫她每日务必敷在伤处,得连着敷用半月才可。林先生道:“过几日姑娘便要走了,日后只怕难得再见,老夫也没什么送姑娘,只有几句话,还请姑娘别嫌老夫啰嗦才好。”
    阿瑶听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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