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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宠无道-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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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上山,看到这边从山脚到山顶整齐的青石板山路,又透过这边宅子隐隐看到茶庄那头青苗成行,这庄子坐北朝南,住宅又在山体南面,而茶庄和耕地在北面,他只瞧得那么一角,无法窥探全貌,但仅是这青石板路,他便能推测,只怕这山上被他们改造得早已不是当年的荒山野岭。心里哪里敢小觑这个姓顾的商人,只得将那些个不满先忍下来。
  而且他也找人打听过,这柳树村和赵家沟的人,十分敬重阿璃,对阿璃的话言听计从,为保险起见,这边也不能放松。
  转头林文渊便让江瑶陪柳氏往四明山走一趟。
  阿璃不给江瑶面子,却总得顾及一下江英这个叔父的面子,就不可能不见柳氏。
  阿璃听得下人禀报时,正与顾母在翻书,想给孩子多准备几个名字。再过一个多月就该临盆了,每个生孩子的女人尤其是头一胎都是往鬼门关走一遭的,阿璃紧张,顾母更紧张,连奶娘于氏本来很紧张的都被她们这股子劲儿给冲淡了,不得不放宽心来安慰她们,安慰着安慰着自己反而真没那么紧张了。
  听得那头二房来人,于氏率先说道:“娘子身子不便还是不见了吧。”
  这几个月她们都瞒着二房那边,这本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而阿璃和于氏顾虑更多的便是在最后这关键的日子,怕二房那边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于氏看阿璃,阿璃想了想,“不见便不见,那就劳烦奶娘替我去打发了她们。”
  顾母只是看了看,并不多嘴。这孩子的事情她没过问,但多少看出来一些,两房若没有矛盾又怎么会分家。
  但很令她意外的是,这个茶庄子上下数十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私下里道是非,看惯了后宅各种乱七八糟的争斗,这种平和淡静倒是她最喜欢的,自是对这个儿媳妇更满意。
  品性教养这种东西,真不是从身份上看得出来的,什么士农工商,无奸不商,他们家阿璃可不是那种人。
  江瑶没料到阿璃竟然连母亲也不见。那个商人拒见她家明府,如今阿璃拒见她母亲,气愤之余,她总觉得这有些奇怪。因为阿璃从来不是那种会逃避的性子,莫非是有什么想隐瞒他们。
  江瑶心思转了转,遂道:“今日来本也只是看看妹妹,如今阿娘跟阿婉都住在山溪山那边,离此不算远,一家人,以后多走动走动,不要疏远了。”
  这话说得好听,于氏心知肚明她们的意图,只嘴上客气应着,并不多话。
  “我们很久没来四明山了,听说阿璃将这里打理得不错,现在回山溪山还早,我们可否四处看看?”
  于氏不好拒绝,但还是防了一手,让倩儿陪着两人去茶庄和湖边转。江瑶何等狡猾,不过借口上茅房,便跑庄里去了,顾母从阿璃房里出来,看到一个模样姣好的女子鬼鬼祟祟地在月门处张望。
  转念一想,便猜到她的身份,笑盈盈迎了上去,“这位小娘子可是迷路了?”
  江瑶吓得一抖,抬眼望去,只见一个陌生妇人,气质容貌自带一副贵气,但衣着平平,身上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怎么看都不像个有身份的人,遂安下了心,昂首挺胸道:“我是阿璃的姐姐,她可在?”
  果然……
  顾母笑道:“璃娘出门了,娘子若不介意改日再来。”
  江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门都关着,她也看不出屋里到底有人没人,毕竟自己是偷偷摸摸进来的,也不好把事情闹大,只得转身离开。
  顾母一路目送她离去,那头星儿端着一只木盆过来,跟江瑶撞了个正着,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擦肩而过,顾母便见江瑶的视线落在木盆里,顿时心口凉了一下。
  星儿过来脸色有些白,顾母看了一眼她盆里的东西,那正是她们前些日子做的小衣服,乘着今天天气好,星儿拿去浆洗了,想等着孩子出生就能穿,没曾想竟然被江瑶给撞上。
  “她怕是看出来了。”星儿有些惶然,就算是洗过的衣服拧成一团,可是要辨别是大人的还是婴儿的却是看一眼即可。
  顾母拍拍她的手臂,“别怕,没事的。别让你家娘子担心,此事交给我。”
  星儿点点头。
  当晚顾臻正准备睡觉,燕三十六来报说太夫人跟个黑衣人见了面。
  顾臻就知道,那个男人不可能放心母亲一个人来蜀地,定然派了暗卫跟着,母亲见暗卫定是有信要传给那个男人。明明说了要跟那个男人断了,还暗通款曲,顾臻气呼呼地披上衣服,敲开了顾母的门。
  顾母一看儿子这模样叹了口气,“果然,你在监视我。”
  儿子监视母亲,防止她跟男人通讯,这叫什么事儿嘛。
  顾臻脸色古怪地变了变,“我并非要监视阿娘,只是要将整个庄子的情况掌握在手中罢了,恰巧碰到……”
  顾母摆摆手,叫他进屋,问他:“阿璃的孩子你打算怎么处置?”
  顾臻拧了拧眉,“阿璃现在身子重,折腾不起,我想等孩子生下来再办操办婚事。”
  顾母不满地说道:“凡是都要个名正言顺。阿璃的身子怕是瞒不了外面人了,你还是该在尽早做打算,免得她受了委屈。”很多人把女人的清誉比性命还重要,阿璃再洒脱,也经不起这些流言蜚语的诋毁。何况,这对孩子也着实不好。
  顾臻脑子一转便明白过来,“可是今日二房那对母女过来发现了什么?”
  “我也不太确定,不过为以防万一,我写信让他给孩子赐个名分。”没什么比御赐的名分更名正言顺吧。
  顾臻心头一热,握住顾母的手,“还是母亲想得周到。放心,儿子不会那么愚蠢。”
  能够为了孩子不计较跟龙椅上那位要个名分,这大概也算顾臻的成长吧。顾母心中甚慰。
  龙椅上那位得到的是飞鸽传书,能接到阿焉的信他喜不自胜,可打开一看,没问候他一句,只说给未来的孩子赐个封号。
  是的,是封号,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名分。
  这下,整个龙心都凌乱了。所以,这是在告诉他,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顾臻那个臭小子连孩子都给他造出来了?
  来回踱了半天步,皇帝突然停下:莫非,这就是阿臻的弱点?不得不去剑南道的理由?
  以前他总想着补偿这个孩子,都被他各种看不上眼,而这次,只怕他怕是想拒绝都不行了。
  像他们这种男人最怕被人抓住弱点,在自己没有绝对实力前,是不敢轻易暴露人前的。但顾臻这个弱点,突然被曝露,不知道到底是福还是祸。
  “去查查,这个阿璃。”
  “遵命!”暗卫领命而去。
  四明山,顾臻看着阿璃和母亲取出来的一堆名字有点眼花,一张俊脸皱成了菊花。阿璃在一侧看着,没见这个男人如此烦恼过,嘴角忍不住向上翘了翘。
  这笑容还没露出来,又被戒指蛰里一下,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这戒指是怎么回事,这几日只要她跟顾臻在一起就没消停过。
  顾臻抬眸,看到她不停地转动手指上的戒指,问道:“你这戒指是从哪里来的?”一边说着,手指已经摸了上来。
  阿璃突然似感觉那戒指像抖了抖,竟然就这样消停下去了。呃,所以,这是一枚欺软怕硬的戒指?


第44章 
  江瑶没有回山溪山,而是直接回了江陵城县衙,将此事告诉了林文渊。
  “你没看错吧?”
  “我的眼睛还没这么瞎!能让星儿亲自动手的也不会是别人的东西!”江瑶翻白眼,这件事她本是想跟家里说的,可是父亲向来护着大房,只怕知道也会强压下来,让他们不要利用。
  林文渊十分震惊。阿璃虽然是江陵城顶上的美人,人人觊觎,但是,一向洁身自好,风评甚好,连跟陆焕之合离这种事情,大多数人都道是陆家的不是,尽管阿璃没说过一句陆家坏话。
  如今这般看,只怕这合离是另有隐情吧。
  不愧是官场上混迹多年的老狐狸,只听到这个消息,综合一下眼下形势,便嗅出了蹊跷。
  “你觉得孩子可能是陆焕之的吗?”
  江瑶唾了一口,“若是陆焕之的,又怎么可能合离?阿璃不见我,该是肚子已经非常明显,如今都开始浆洗孩子的衣物,只怕离临盆也是不远了。算算日子,的确是在合离前就得的。只不过,这得来的途径……”
  林文渊心领神会。孩子不是陆焕之的,这基本能够肯定,而那个商人堂而皇之地住在四明山茶庄,他便脱不了干系。
  阿璃跟柳树村是一伙的,这一点不知道能不能利用起来呢?
  “你想到了什么?”江瑶知道这个夫君狡猾,忍不住好奇问道。
  林文渊摸摸下巴,“此事暂且放一放,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先把迎接镇远侯的事情处理好再说。”若有镇远侯做靠山,还怕陆焕之吗?
  转头看江瑶,虽然嫁了两任丈夫,这个女人也不过才二十出头,正是灿烂盛放的时节,美得诱惑又迷人,关键是十分懂侍候男人。
  若是江婉靠不住,只怕还得麻烦她出手才行。但这话他现在却是不敢说的,只是对人更殷勤讨好。
  江瑶翻白眼,“你在冒什么坏水?”
  “夫人说哪里话,为夫不过被你迷住了,一时没挪开眼。”
  江瑶娇笑连连,“就你嘴甜!”
  只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镇远侯没等来,反倒是先等来了清平公主。
  清平公主驾临江陵城,再次刷新了江陵城百姓的三观,坊间纷纷传言,陆焕之与清平公主的婚事怕是差不多了,否则以公主之尊怎么可能到江陵?
  陆母喜不自胜,亲自去城门口迎接,清平公主将她扶上了自己的车驾。公主的车驾华贵高雅,陆母端坐其上俯瞰众生,这才是真真的高人一等。
  至于一起来迎接的州县官吏,清平公主只淡淡扫了一眼,视线落在穿着县令服的人身上,道:“你就是林文渊林明府?”
  突然被叫住,林文渊竟出了一身冷汗,往前行了一步,躬身一揖,“下臣正是林文渊。”
  清平撇撇嘴,阿璃的堂姐夫,江家的靠山,呵呵。
  “本宫此次只是到蜀地游山玩水,诸位不必拘礼。”转头对陆母道:“听说陆郎摔伤了腿,我特地来看看。”
  这分明是要给陆焕之撑腰的意思。而林文渊想得更多,他可没对付陆焕之,这个监察御史也不需要人撑腰,他隐约嗅到一丝蹊跷,总觉得这个公主来意不善。
  林文渊准备了接风宴,但这位一点面子不给,径直去了陆宅,这下林文渊更加忐忑了,问替他更衣的江瑶,“你也是女人,你是说清平公主来,到底是要干什么的?”
  江瑶手下一顿,“若是以得我的意思,只怕要不好了……”女人一旦喜欢上一个男人,岂能容得下他心里挂记其他女人?而很不巧,林文渊跟江家有脱不掉的干系。
  林文渊心头大骇。
  是夜,清平公主也不避嫌,下榻在陆宅,亲自替陆焕之换药,陆焕之想将自己的脚从清平公主手里挣脱出来,道:“焕之这是小伤,何劳公主亲自动手,焕之受之有愧。”
  清平公主笑道:“我是特地为陆郎而来,岂有置之不问之理。”
  绿莹跪坐在侧,眼观鼻鼻观心,手里拖着药和布,等着清平公主取用。清平公主瞥了她一眼,道:“低一点!你这样杵着,难道叫我一个公主屈就你?”
  绿莹只得将身子弓得更低一些,再低一些,直到清平公主说好为之。
  清平公主上药包扎动作极慢,说得好听点是小心仔细,难听点就是故意磨蹭。绿莹弓着的身子,不一会儿就僵硬了,却动也不敢动,托托盘的手因为上举太久,已经开始颤抖。
  “拿稳了!一个侍婢怎么这般不中用!”
  绿莹赶紧求饶,这些金枝玉叶跟阿璃可不一样,是她万万得罪不起的,一句话就能要了她的命,连陆母都护不得。
  “你也不必如此惊惶,本宫不过说说而已。你是陆郎的人,还轮不到本宫来发落。”
  绿莹暗暗吸了一口气,心脏终于落回胸膛,偷偷抬眼看陆焕之,那位脸上连丝表情也无,心头不觉又凉了个透。
  转头,清平公主又道:“陆郎身边就这一个丫头侍候么?这样可不行!我这边可用的不少,不如……”
  “我不喜欢仆人侍候,就不劳公主费心了。”
  清平公主抬眸,无辜又委屈,“陆郎可是怪我多事?”
  陆焕之长吸一口气,“我只是不喜欢有人在身边走动,打扰我做事。”
  他更不愿意别人在他身边安插眼线。
  清平公主也不强求,换个药足用了两刻钟才换好,终于起身,净了手,屏退左右,“既然陆郎不喜欢下人侍候,那就由本宫亲自侍候你。”
  说罢也不待陆焕之同意,便撩起袖子磨墨。陆焕之哪里拒绝得了。
  见陆焕之在整理柳树村村民的口述状,清平公主说道:“不过一个小小的县令,陆郎何须如此费心劳神。我看这些村民的供词有理有据,直接法办了便是。”
  陆焕之头也不抬,“如今只是村民的片面之词,林文渊拒不认账,也是无法。”
  “我看他就长得贼眉鼠眼,必不是什么良善之辈。陆郎也不必苦恼,废一个县令不过一句话的事。”
  陆焕之心头一抖,当年你毁掉我的前程,不也是一句话的事么?
  紧紧捏了捏笔杆,陆焕之说道:“我是皇上钦封的监察御史,就得以理服人,实不敢敷衍了之,有负皇上重托。”
  到底是想以理服人还是顾忌着江家,顾忌着江璃,也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了。
  初来乍到,清平公主也知道不能太任性妄为,于是说道:“陆郎能如此认真,是朝廷之幸,也是百姓之福,父皇没有托付错你。”
  “能得公主信赖,才是陆某大幸!”
  这话若其他男人说出来,她会不屑一顾,但出自陆焕之嘴里,便异常悦耳。清平公主忍不住打量着这个男人,比之四年前他中状元时更成熟内敛一些,但依然有一股桀骜不驯的劲儿,相反,以前这股桀骜不驯是外放的,现在却是内敛的,反而更对她胃口。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他念念不忘,大概是因为这是头一个不向她低头的男人吧?看着他冰雕一样的俊美模样,她总忍不住想要去打破点什么。
  放下墨锭,清平公主转到陆焕之身后,“陆郎写了这么久该累了吧,我替你捏一捏肩。”
  话音未落,陆焕之便感觉到一双柔软的小手落在肩头,身子僵了一半,耳根子也因为紧张而红了起来。清平公主轻笑失声,细软的小手又往陆焕之胸前滑去,陆焕之突然捉住她的手。
  清平公主眸光盈盈,看着男人冰封般的容颜破出的裂缝,心头小鹿乱闯,她就喜欢他这幅模样。
  “陆郎……”娇柔的呼唤声,若换个男人只会觉得柔媚入骨。陆焕之知道这些个公主贵女,有养面首的习惯,这种事情在贵圈秘而不宣,他本也无意过问什么,可此刻看到清平公主这般形容,他心里莫名膈应得紧。上一代一位得宠公主,为了得到一个男子,甚至不惜杀了他的妻儿,逼他就范。有权势的男人喜欢将美人拿捏在手中把玩,而有权势的女人,同样有此癖好。然而,这对他而言,却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对上清平公主盈盈眸光,陆焕之眸色重新沉冷下来,声音淡得出水:“公主一路舟车劳顿,该是累了,不如早些歇息去?”
  陆焕之说得委婉,却分明是在下逐客令。示好受挫,清平公主脸上有些挂不住,抿了抿嘴,“那陆郎也早些歇息。”说罢便出了门,夹带的风有点冷。
  自打清平公主进了门,陆家的门槛便没清净过,那些个势利眼便纷纷带来厚礼,差点把祖传的宝贝都捧过来了。不就是想借她之手向公主讨个好么?
  呵呵,之前还有人不信她儿子能攀上公主,这回由不得他们不信。
  陆母终于送完最后一个来送礼的客人,回头,便碰上清平公主。
  陆母眼角眉梢都带着喜色,手里还捧了一盒糕点来寻清平公主,“这是天香楼最好的厨子做的糕点,公主一定要尝尝。”
  清平眉眼冷冷一扫,心腹宫女便心领神会,上前拦住要粘上来的陆母,陆母没绕过,这才抬头看过来,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
  宫女说:“在宫里,主子们入口的东西都分外小心谨慎,哪能随便什么东西都往公主身边送的。还请陆夫人见谅。”
  陆母赶紧说道:“我省得省得,是我鲁莽了。”
  清平公主瞥了陆母一眼,露出一个温和的表情,道:“我初来乍到,对江陵城还不了解,正想听听江陵城都有些什么趣事儿。”
  “公主若不嫌弃,就由我……”陆母赶紧讨好道,谁知却被清平公主直接打断,“我看绿莹那个丫头能说会道的,陆夫人可否把她借我用几日?”
  这些日子,陆母受惯了别人的各种阿谀奉承,这还是头一回有人打断她说话,以前的阿璃,若她有训斥,再不满都会先听她把话说完,而这位,连基本的礼仪面子都不给。
  陆母生生憋了一口气,脸上却不得不强端着笑,“公主看得上她那是她的福气,公主且回房里歇着,我这就去叫人。”
  陆母目送清平公主离开,转头找到绿莹交代了几句,这才陪着人过去,不曾想却听得屋里头的人说:“她借着公主的名义收了那么多礼物,公主可要管一管?”
  这声音正是清平公主身边的大宫女。
  “不过是山野村妇,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毕竟是陆郎的母亲,且由着她去吧。”
  山野村妇?这说的是谁?
  一向自诩出自书香门第,有身份有学识的陆母听得这话,气得七窍生烟,对绿莹道:“你自己进去,我有事。”
  绿莹掩下眼底的鄙薄,低低应了一声,长吸了一口气,才叫人通报。
  清平公主找她,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知道她曾经的身份。
  果然,进得屋来,跪地请安,便听得上位上那位道:“听说你是陆郎的通房丫头?”
  何止通房!
  陆郎与她也曾海誓山盟,孟不离焦焦不离孟,不知道多少甜蜜恩爱,直到阿璃出现……
  若非陆母嫌她身份低微,不让她过早怀上孩子,还时时提防,不料有一次,却害得她小产,这事连陆郎都不让知道,若非如此,只怕她早是做娘的人了,也稳稳坐稳了姨娘的位置,结果……
  只怪当时太年轻,竟然会相信陆母的话,她的孩子没了,陆家如今也没个血脉,不知道那位可曾后悔过。
  绿莹咽下心中怨气,伏地拜道:“名义上虽是通房,其实并无实质。”当日陆家穷困,也就买得起她一个奴婢来侍候他们母子而已。
  清平公主抿了一口宫女端到手中的茶,““过去的事,本宫不会追究。本宫的性子直,顺着本宫的意,自然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但若不知好歹,非得跟本宫逆着来,可别怪本宫下手没个轻重。”
  绿莹瑟瑟发抖,这位刚到陆家竟然就喧宾夺主,只怕以后更难相处。
  那头陆母也在陆焕之房里跺了好几圈,陆焕之连笔都没停过。
  陆母压不住火,说道:“公主出生皇家,难免骄纵一些,不过既然她要当陆家的媳妇儿,你还得抽时间管教管教。”
  陆焕之抬眸,“母亲想说什么?”
  陆母很想说她骂为娘山野村妇,其间多少贬低鄙视,但话到嘴边她忍住了,只道:“为娘只是担心她金枝玉叶,而我这身份,她未必愿真心侍奉。”
  在她看来,媳妇就是侍奉公婆的,即便是公主又如何。在长安时,她只见过清平一次,便是清平为她购置回乡的礼物,人前对她虽然说不上低眉顺眼,但礼仪绝对是不缺的。这回到江陵,更是给她长脸,竟然亲自扶她上车与她同乘,直到那时,她对这个儿媳妇是很满意的,可方才听得那话……
  陆母觉得自己万万不能接受。
  陆焕之知道陆母肯定是吃了哑巴亏,面上却不表,只道:“她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平素也只对皇上和晋王恭顺,其他人,即便是政事堂的宰相,宗室王侯,都不放在眼里,母亲能指望她把我们陆家的人放在眼里?”
  陆母没料到儿子会这般说,心头蓦地一凉。那眼神分明是在说,这是你选的儿媳妇,是好是坏都该自己受着。
  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陆焕之当然不会说出口,又安抚道:“不过,身为公主,她也会为自己的名声着想,平素顺着她一些,也能相安无事。”
  顺?怎么顺?
  让她骑到你老娘头上?
  陆母胸中怒火滔天,亟待发作,陆焕之却道:“上回我违了她的意,母亲也看到结局了,扁到边地,穷困潦倒,一生仕途不畅。”
  陆母心头了然,这个儿子根本不打算为她出头了。
  “你说得没错,她毕竟是公主,养尊处优惯了,陆家有这样的儿媳妇,就算为娘受点委屈,也值了!”比起那个阻碍你仕途,连个蛋都生不出来的江璃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至少,以后,他们可是皇亲国戚,再也没人敢瞧不起他们,这岂是人人能有的殊荣?
  目送陆母离开,陆焕之脸上连个表情也没摆,继续提笔写字。


第45章 
  陆焕之这头正打算找个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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