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庶人-第5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邓舜宜一拍脑子。“好法子啊,如此一来,万岁爷不亲见臣大人他们,兵部就不行调令,让楼将军他们一路畅行,兵不血刃,来帝京屠狗了。他若想再借万岁爷的圣旨调军,就只能让陈大人他们面圣了,逼死他,看他开不开文华殿这个门。”
  他一说起来,也点燃了脸上的笑容。
  一时欣喜近狂,急着就要出去见陈鸿渐。刚要转身,却撇见纪姜疲倦的目光。突觉自己不够体贴,忙回过身来道:“瞧我,急得很,对了,你一直陪着宋简在牢中,有什么不便之处,一定要与我说呀,我其他的事干不得,在刑部周全你宋大人,还是担待得住得。”
  纪姜露了一个苍白得笑。“我没事,你去做你的事吧。至于文华殿的事,有任何不便之处,你都可去寻黄洞庭和李娥,至于我母后,她年纪大了,身子也不好,若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惊动她。”
  “好,我都明白。”
  说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问道:“宋大人还好吗,她知道我们暗中在调青州的兵力吗?”
  纪姜笑了笑:“谁知道呢,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也许是不想我难过吧。比起行这些险事,他那副宁可赴死的恩情,真叫我无地自容。”
  邓舜宜叹了一口气。“古今一览,宋家这一门,虽没有一个上过沙场,可也堪称忠烈了。”
  纪姜点了点头:“所以,我才不肯眼睁睁看着天下辜负他们。”
  邓舜宜点点头。“对了,我听说,他腿疾犯得很厉害。前几日,王太医找到我,恳求替宋大人疗疾。”
  “你难做吗?”
  邓舜宜笑开:“能把你都放在他身边,我还有能有更难做的事情吗,我来安排吧。公主殿下,你也照顾好自己。”
  说着,就要往外走,却又听纪姜道:“舜宜。”
  “嗯,殿下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没有……我是在想,若梁有善的事了结,让你帮我保个媒,我想把七娘……”
  “你放心,这事交给我和顾有悔吧。”
  他说着,喉咙有些发痒。
  “对了,殿下,你上回跟我的说的那件事,我仔细想过了,殿下既然有命,那我一定是会遵从的。等这件事过去啊,舜宜一定请殿下和宋大人来府上喝一杯喜酒。”
  说完,他不肯回头去看纪姜神情,生怕自己又会懦弱到应悲伤在她面前落泪,快步走了出去。
  一路上,他都在回忆。当年送她回公主府的那一条风雪路。
  她面色冰冷得座在暖车中。他迎着大雪跟在她身后。那个时候,他以为宋家是真的谋反,心疼纪姜被宋简伤得那么深,发誓一定要给她全部的温暖。
  如今,马奔在一阵一阵的秋风之中。熟悉的道路,熟悉的帝京街景与人物。
  唯一不同的是,他终于明白过来,她在暖车之中那悲哀的神色,究竟是因为什么。也终于肯告诉自己,成全他们,让他们一同面对冰霜和风雨,是一件比奉上自己全部的柔情,还有温柔的事。


第114章 尾声(二)
  兵部的并内阁的官员聚于丽正门外的消息很快传入了内廷。
  少帝那日精神头尚算好, 靠在龙榻上就着黄洞庭的手一口一口吞药。自从窦悬儿死后, 少帝就几乎下不得榻了,噩梦连连, 不是梦见纪姜的惨死,就是梦见有人要谋害自己,一夜一夜的惊醒, 折腾得整个文华殿的人都抠搂了眼睛。
  这会儿人到是醒着, 刘妃陪在他身边,正瞧李娥挑拣扒在水里果子。
  刘妃子是满十八的岁的姑娘,知人事, 人心也细,瞧着李娥被凉水冻红的手,问道“这天都凉了。万岁爷还吃这种扒拉在冰里的果子,不得伤了脾胃吗?”
  李娥回头瞧了一眼少帝, 蹲了蹲身,回刘妃道:“从前殿下在的时候爱这样打发万岁爷吃果子,如今也不知道怎么的, 就劝不下来了。”
  刘妃听她说起纪姜,忙压低了声音道:“李姑姑, 本宫听到好些传闻,说什么临川长公主殿下, 还活着……就住在……”
  “嘘嘘……”
  李娥摁住刘妃的手腕,四下张望一阵。
  文华殿的人疲倦得很,一半的人顶着精神侍立着, 一半的小的都半眯着眼睛,鸡啄米似的撑着。到没有人注意她们这一处。
  “好娘娘,这话如今在文华殿说不得。”
  刘妃道:“我何尝是不懂事的人,家里人让我进宫来,什么都交代了的。可是,我既做了万岁爷妃子,心也不在家里,全扑在他身上了,看着爷这样日复一日的作践身子,叫我如何还睡得着觉。我私下想着,既然还有公主活着的消息,管他是个真假,咱们也该为万岁爷查查不是。”
  那边少帝咳了一声。
  黄洞庭伺候完了汤药,回头对李娥道:“李姑姑,备的给万岁爷压苦的果子呢。”
  “欸,这便好了。”
  说着,将手中玻璃盘子呈到刘妃手上。
  “娘娘捧过去吧。您刚才问奴婢的话,恕奴婢答不了。奴婢只知道,都过去这么久了,殿下是回不来了。上回,黄公公忍不住提了那么一嘴。就受了东厂的刑。怕是这种没根由的话,在万岁面前说多了会扰得万岁爷将息不好吧……”
  说完欠身,弯了弯腰:“娘娘仔细。”
  刘妃看着她讳莫如深的模样,又想起入宫时家人教她闭眼闭口的话,心里没谱,端着东西的手也有些颤抖。
  黄洞庭刚扶着少帝靠下。
  哪知刘妃行得轻,不声不响得已经走到了她的背后。阳光透过雕花的大隔扇门照射到她手中的玻璃盘上,反出冷光来。
  少帝夜里才梦了有人执刀要他命梦,这会儿猛地将那梦给想了气来。吓得拼命往黄洞庭身边靠去。“快快……把这个刺客给朕拿下。”
  黄洞庭忙护住他:“刺客,哪里来的刺客,万岁爷,那是万岁爷的刘娘娘啊。”
  “刘妃是谁……朕不认识她,朕要窦嫔,窦嫔在什么地方……”
  李娥跟到榻边,将才还都瞌睡大过天的人纷纷吓醒了。几个灵活的已经去寻梁有善了。
  李娥看了一眼出去的那几个人,突然摁住了黄洞庭的手。
  “万岁爷,窦娘娘薨了。”
  “薨了……”
  少帝两眼发直,突然哭出声来: “对啊……姐姐都死了的好多年了。姐姐死了……他们就不要朕当皇帝,都要害朕,对对,都要害朕。快快,快去找梁公公,朕要把这个想害阵的女人乱棍打死。”
  李娥道:“万岁爷别急,梁公公去正云门替万岁爷面见百官去了。这会儿回不来。”
  少帝一听吓得更厉害,拼命扯着床帐往自个身上披。
  “怎么办……李姑姑,你救朕。”
  李娥看向黄洞庭:“你愣着干什么,没听见万岁爷的话吗,照做啊……”
  黄洞庭看了一眼吓得发傻的刘妃,逼近李娥压低声音道:“万岁爷犯了昏聩的病,你跟着胡闹什么。”
  李娥看了一眼外面道:“你听听,丽正门上没有动静,这样僵下去得到什么时候。”
  黄洞庭怔了怔。
  “哦……你这个意思啊。”
  说完便回身道:“来人,伺候刘娘娘去丽正门。”
  “什么……李姑姑,本宫怎么会行刺万岁爷呢!”
  她毕竟年轻,入宫来也不过几个月的光景,全然不能摸清文华殿这些人的门道。吓得双腿发颤,一时之间连皇妃架子也端不起来了。哭喊着被几个太监架了出去。
  李娥几步跟到殿门前。
  黄洞庭安抚下少帝也跟了出来。
  天气大好,天高高云淡,几只大雁鸣叫着从文华殿檐角上彩兽头顶飞过去,传下苍凉的鸣叫。
  黄洞庭掩上殿门。与李娥一道向阶下望去。
  “你以前,不是很恶心行这些利用人的法子么。”
  李娥笑了笑:“我现在一样很恶心,但那又怎么样,死的不该总是好人。”
  说完,殿内少帝又在唤她。
  李娥看了黄洞庭一眼。“你跟过去听着点动静,我进去了。”
  ***
  少帝才合眼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丽正门那边的响动就闹起来了。梁有善不在,李娥刻意将窗门都洞开,温柔纤细的天风穿户而过,撩起她褐色的宫裙,也将丽正门哗动之声传了进来。
  少帝本就睡得浅。
  这会儿陡然睁开眼来。“梁公公,梁公公呢……”
  李娥回过身来:“万岁爷,您别急,黄洞庭已经去丽正门请梁公公了。”
  少帝坐起身来:“外面……什么动静啊!”
  说着,他就往后缩去:“姑姑快把门传都合上,朕害怕朕害怕啊……”
  李娥对这位万岁爷情感复杂,一方面她护着他一路长大,早就视他为亲人,一方面又恨他在纪姜走后懦弱无能至此,被梁有善死死在拽在手里。但如今看她这副模样又着实心疼。忙上前搂住他。
  “万岁爷别怕,黄洞庭和梁公公他们就要回来了。”
  话音刚落。
  殿门砰得一声被推开。李娥忙捂住少帝的耳朵。
  梁有善从殿外走进来。他额头上破了一道口子,鲜血正顺着脸颊滴落下来,沾染了他的宫服。他眼睛发红发狠,一把甩开后面跟上来要相扶的黄洞庭。黄洞庭被撇得撞在一把圈椅上,差点一口呕出来。
  “梁公公你可来了,他们是不是又要反朕了。”
  少帝被李娥挡着并没有看见梁有善头上伤。然而梁有善听到这一句却强压下了自己心头的恼火。命人端来一盆水,李娥递上绢帕来,他一手过来,对着铜镜擦去额上的血水。
  “万岁爷,您不用担心,那些个乱臣贼子,老奴已经替万岁爷处置了。”
  “处置得好,处置得好!朕要把这些反朕人通通杀了,通通都杀了。”
  他这话像在发狠,又分明带着哭腔。
  李娥背脊颤抖,看着眼前这个惊惶又偏执的少年帝王。心中说不上来是心疼还是失望。
  “黄洞庭,李娥。你们两个是伺候万岁爷这么久的老人了,万岁爷病中气不顺,你们不知道劝着,还叫万岁爷点了心火,安得和外头那些贼臣的心一样。来人。把这两个刁奴给我拖到外面打死。”
  黄洞庭忙跪到梁有善面前。
  “梁督主,千错万错是奴才的错。李姑姑是殿下留在万岁爷的身边人。您把奴才打死,放了李姑姑吧。”
  李娥坐在少帝的榻前,却冷冷得笑了一声。
  “黄洞庭你给我起来。别这会儿叫我看不起,不就是死吗?还是我两死一块,你亏了什么了。”
  “李娥……”
  “起来!”
  她陡然提高了声音,黄洞庭的忙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
  她一向像纪姜,什么都敢说,眼睛里不揉一点渣滓。这会儿抖出了那身文人之后清冷气质,看着真叫人胆寒。
  她站起身来。“梁公公,不是我李娥以下犯上,您通共就剩下这个文华殿了。我父亲死前告诉过我,无道者必将亡于乱刀下。你千算万算,算不准临川长公主是个什么样的女子,算不准宋大人在天下人心中,是如何不堪辜负的人。我和洞庭今儿就算是死了,也只不过是先走一步罢了。等到了下面,阎王爷判的时候。我和洞庭,一定等你一步。我们要轮回了再做人,你,一定是轮回了做猪狗!”
  梁有善被她这一席话气得浑身发抖。
  “来人,给我拖出去!”
  “拖什么,自己会走!黄洞庭,听好了啊。我李娥出身清贵名流之家,此生跟了你这个人,已是自轻,你若今日敢给我求他一声,我就绝不认你,是我的夫君!”
  黄洞庭道:“你以为就你有骨气啊,要不是怕你受罪,我会求他!你既这样说了,我陪你,下辈子但愿我不受那一刀,读点书,赚银子给你买红妆去!”
  李娥含泪笑出了声:“得,我记着你的话。”
  说完,她正要往外走,却被后面的一个力量一扯绊。
  “梁公公,朕不许你杀李娥!”
  李娥一怔。忙回过头取,只见他的衣袖被少帝牵扯住。他脸上的泪还没有干,却死死盯着梁有善。
  梁有善吐出一口气,强压怒火道:“万岁爷,他们是刁奴。他们撺掇万岁爷处置刘妃,致使兵部尚书正云门前口出狂言,形骸放浪,甚至辱骂万岁爷。煽动百官谋反……”
  黄洞庭笑出声:“你怎么不说,你额头上这伤就是刘老尚书打得呢……”
  “你给我住口,来人!给我拖出去!”
  “朕说不许拖!”
  说着,他竟站起身,挡到李娥面前。
  “是敢动李姑姑,朕就……朕就摘你们的脑袋。”
  李娥心里一阵愧,将才自己还恨他懦弱,谁想现在为了维护自己的性命,少帝竟跟梁有善正面对上了。
  梁有善显然不曾了到少帝会有这样的反应。
  “万岁爷……你听奴才说,这世上除了公主殿下,只有奴才是真心护着万岁爷的。万岁爷可千万不能被这些刁奴给害了啊。”
  “他们不是刁奴!李娥是姐姐留给朕的身边人!”
  李娥心中动容,忙扶着少帝瘦弱的身子:“万岁爷,有您这句话,奴婢死了也无憾。”d谁知他也泪眼婆娑的回过头来:“朕不要你死,姐姐临走前,跟朕说过,要朕一定要把你留在身边,一定要护好你的性命。姐姐的话,朕一直一直都记着的,今日……朕在这里,谁都不准动你和黄洞庭!”
  李娥喉咙吐出一口潮酸的气。
  她不由得想起了纪姜只身前往青州前对她说过的话。
  那时候她拉着李娥的手,神色平宁,丝毫不像要去赴青州浩劫的模样。
  “李娥,整个宫中,我能信的就是你了。替我照顾好我的弟弟,如果我死在青州,你急着,你就说我是病死的。永远不要告诉他宋简的事。他是个有痴的孩子,我不想他往后的一生都为我难过。”
  “好……可是……这怎么瞒得住啊。”
  “如果瞒不住啊,你就说,姐姐为的是大齐的天下,不是他一个人的天下,让他,一定不要让姐姐失望,做一个好皇帝。好儿子。”
  这些话,如果他能亲耳听纪姜说起,他一定不会是现在这种境地。
  李娥心中钝痛不已。她腿上失去了力跌坐在地上,抬眼冷冷地凝向梁有善。
  “梁公公,你怕不怕,你连文华殿都快失去了。”
  梁有善背脊一阵一阵颤抖。面上露出一丝癫狂的笑:“好,既然你们把我逼到这个地步,好……好……”
  他抬手将少帝揽入怀中。
  “好,他们既然是公主留给万岁爷的身边人,那老奴就不杀他们。老奴啊,替万岁爷杀那些害死殿下,和意图谋反的人,好不好。”
  少帝怔怔的点头:“对,对,我要替姐姐报仇。朕要杀了宋简,杀了那些谋反的人。对,对对……梁有善,朕的玉玺呢,朕现在就要拟旨!”
  梁有善低头看了一眼李娥,“我一个没有根的人,换这些清贵门第和我一道上路,实在逃不掉,李娥,你今天既然不死,你就去告诉那个女人,我要死,大齐的天下都要给我陪葬!”
  说完,追着少帝去里阁,一面走一面细声道:“万岁莫要急,老奴伺候您笔墨……”
  李娥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重重帘幕后面。
  终于咽下一口辛辣的唾沫。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黄洞庭忙前来扶住了她。
  “你出宫去,回报殿下,万岁爷下亲旨,要拿丽正门前的人了。”
  黄洞庭点头:“我知道,放心,听说兵部一直没下调军的令,楼将军一路兵不血刃,楼今夜就要渡白水河了。”
  李娥摁住胸口:“我就知道,他这个人,算不过殿下!”
  “李娥……”
  “啊?你愣着干什么,去啊……”
  “我想……我想……想亲你一口。”
  李娥松气笑出声:“你这混蛋,叫我什么时候才能看得上……”
  话音未落,已经被黄洞庭的唇舌堵住了嘴。但他到底不敢用力,只一下就赶紧站起来身来。魂飞魄散般得奔了出去。
  李娥怔怔地站在殿门前。
  修成正果,也不到一定要和镇国的将军,或者逍遥的少年。李娥的摁了摁发麻的嘴唇。
  “这混蛋冤家。”


第115章 尾声(三)
  少帝下旨以后, 兵部尚书刘恒志, 并一众堂官司官都被罢了职,下到东厂诏狱中听参。不出几日, 就定出了数十人的腰斩之刑。然而梁有善却根本寻不到人顶得上兵部去。宋简下南方办了一众阉党的官员,如今在帝京的,慌不迭的烧账本的烧账本, 表决心的表决心, 眼见着,青州的军队都要渡过白水河了,西北那边, 王沛又一路杀红了眼,哪里还有人肯去兵部伸脖子。
  而这这十位包括刘恒志在内的官员死刑,也在朝廷上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从六部至地方人人都为梁有善的恶行感到自危。内阁处弹劾梁有善的折子堆积如山。不光在内阁,与此同时, 民间也为这骇人听闻之事所震动,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这一两年来,人们也渐渐习惯了那位年轻, 却兼有仁意与果绝的内阁辅臣。听说宋简被下狱,又听说其妹惨死, 多有为他宋家呼惨之人。
  这日纪姜靠在宋简的腿上歇午。
  她太累了,本是靠着宋简闭会儿眼, 谁知不知不觉竟沉沉地的睡了过去。她在做一个很柔软的梦,梦里是公主府的那三年安宁的时光,幽静的花, 平和的夜,细枝末节清晰的可怕,就连宋简那因常年握笔而累起的茧,都依稀可见。
  她不肯醒。
  宋简在翻纪姜重版的那一本《窥金记》,黑字至上,已经用朱砂笔写满了批注。青石墙上的独窗透下的那一束光,正好一半落在书上,一半落在纪姜的耳旁。
  他矮下书,她正侧了个身。人却没有醒,手掌覆在他的膝上,呼吸深沉,睡得正熟。
  宋简松开一只握书的手,低头轻轻替她摘去发上草碎。
  “纪姜……”
  “嘘……”
  一旁传来邓舜宜的声音,他来见纪姜,正想与说丽正门的事,看到这副情景,心里一阵软疼,一阵心疼。滋味复杂,他便有些手足无措。
  “她累了,想让她睡会儿。”
  邓舜宜僵着脖子点了点头。命人打开牢门轻手轻脚地走进去,盘膝在宋简对面坐下来。
  宋简扫了一眼他被雨水润潮的衣角。
  “下雨了吗?”
  邓舜宜点了点头:“是啊,昨夜起了大风雨,到今日都还没有停的意思。”
  几句日常闲语,两个人的声音当中却都有波澜。
  “你觉得,会闹到什么时候。”
  邓舜宜摇了摇头:“谁知道呢。这要看老天爷什么时候肯醒来,收掉这一场人间风雨。”
  宋简赞许地点了点头。
  “邓舜宜,你没有辜负她。”
  邓舜宜挠了挠头。低头看向纪姜,她像是很多日都没有和过眼似的,几乎要把全部的力气都用进那个沉重的梦中。
  “天开始冷了。我给宋大人备了入秋的被褥衣物。”
  宋简笑了笑:“被褥衣物就算了,有烫过的酒的话,我想喝几杯。”
  邓舜宜道:“这没什么难的,回头我就让他们备去。” 说完又顿了顿:“只是,别叫纪姜饮,我记得她从前胃就受不得酒,偶尔在宴上陪着太后娘娘喝几杯,回去的路上的,就不受用的很,这几年在青州,帝京,几处颠沛流离,没有将养得好,肯定更坏得厉害……”
  他顾着自己的意思说开了,说到最后才觉得在宋简面前,这些话好像有些不合时宜。便止了话头,“她怎么了……看着这样的累。”
  宋简垂头望着膝上熟睡的人,轻声道:“你该知道,她是为什么在计较忧思,才至彻夜彻地睡不着啊。”
  邓舜宜怔了怔。
  “刚才听你说话的意思……她跟你说了丽正门的事了吗?”
  “说什么?”
  邓舜宜喉咙一哑,一时之间说下去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我以为……殿下都告诉你了。”
  宋简摇了摇头:“她知道,我不肯让她去赌。”
  邓舜宜倾身道:“你为什么不肯让她去赌啊,怕她输吗?”
  “不是,相反,我是怕她赢。而且……”
  他抬起头来,凝向那一道独窗,窗外和着风雨正打落深红色的秋花,散进一缕缕淡淡的香气。空气沉闷地让人心里发苦。然而因为牢室里太暗了,所以那道唯一光中,每一丝浮动纷飞的游丝都看得清清楚楚。
  “而且她一定会赢。”
  邓舜宜点了点头。他松开盘坐的腿,摊开手臂靠坐在牢门前。
  “是啊,自从我认识她,她就从来没有输过,一个女人能在这一样一个时局里,活成纪姜这样,实是不易。但是,你为什么怕她赌赢呢。”
  宋简声音很淡,却厚有人情。
  “大齐是她的根。你忍心看她狠心砍断自己的根吗?”
  邓舜宜明白他的意思。
  “你一直怕梁有善狗急跳墙,会拉万岁爷陪葬。动摇大齐的根基,不过……”
  他望着纪姜笑了笑:“这一回,纪姜恐怕宁可动摇根基,也要保你的性命。”
  宋简没有说话,纪姜柔软的头发被风吹拂到他手中的书面儿上,遮去些许文字。他索性闭上眼睛,任凭内心细微的波澜在邓舜宜的剖白之下泛起。
  “我其实也不忍心看她断了自己来处,但是……她又视你为归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