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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人-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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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不懂,就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病美人,怎么就把杨庆怀那个风流浪子迷得神魂颠倒,为了她,差点里内院的女人都不要了。
宋意然显然并不在意在场人的想法,敷衍地与众人见过礼,便坐到了陆以芳身边。
“兄长呢,今日不在府中吗?”
陆以芳让辛奴递了一盏热茶与她,“在王府公干。怕要喝了酒再回来。”
话音刚落,跟来的小厮在外问道:“夫人,您从意园带来的东西怎么搁。”
宋意然站起身,走到门口道:“我的行礼听府里的人安排,另外那一车上的东西,找人替我搬到花厅前头的院子里来,我有我的安排。”
跟来的人应声去了,陈锦莲道:“杨夫人,打算同我们乐几天啊。”
宋意然一面往后走,一面褪下身上的大毛氅衣,虽然衣着厚实,却仍能看见衣料下那嶙峋却纤弱风流的骨头。
她没有回到陆以芳身边,而上靠着陈锦莲坐下,“还是同你们热闹过正月吧,兄长不过年节,你们这里也不铺张,我若再不来,你们几时能得乐子。”
张氏笑道:“想来,杨夫人富贵,就消磨这么几天,行礼都是几大车子。”
宋意然捧着手中的茶稍稍抿了一口,“我的东西到不多,有好些,是带给兄长府中这些个做奴婢的。张夫人,您也知道,我在意园就那么大一处地方,兄长也好,杨大人也好,看不上的东西,都往我那里堆,我还为难着呢,这不,借花献佛,我也能落个好不是。”
她一面说,一面向外面瞧去。
花厅前面是一片十米见方的院子,四面围着月季花圃,此时花叶皆凋零,景致肃杀。园中间有两处石台,上面放置着青花瓷缸,缸中养莲,这会儿也是枯萎之像。院子的场面被这些东西切割开来,显得并不宽敞,也不好安置东西。
陈锦莲道:“要不,先把这些东西收到后面去吧,夫人说今儿雪好看,要赏雪来着呢。”
宋意然啐了她一口,“我竟要听你来做主?”
陈锦莲被她这么一吼,登时不敢出声了,一众夫人都看着,她脸面本来就薄,此时甚至连坐都坐不住了,借着替陆以芳添茶的事站起身,立到了陆以芳的身后。
陆以芳也向外头看去,石头台子上的青花瓷缸子被搬了下来,台子上箱子盒子累了好几层。不禁回头对宋意然笑道:“你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恩典,是要折奴婢们的寿吗”
宋意然收回目光,“我虽没在府上住过,但到底是从府上嫁出去的人,她们受我些恩典,也是该的。”
辛奴似乎觉察到了些什么,轻轻捏了捏陆以芳的袖口。
陆以芳低头看了一眼她的手,并没有多说什么。只道:“让厨房传饭吧。用了膳,咱们攒几个桌局,去年输了好些钱与张夫人,今儿我可要赢回来。”
说完,有对宋意然道:“等用过了凡饭,我再让奴婢们挨个来领你的恩。说起来,我也觉得事未处好,你是我们宋府的大小姐,虽然出阁,却也是他们的正经主子,就借你今儿这个茬儿,让她们好生与你磕个头。”
花厅撤了茶案,摆好饭食,众人一道用过膳。
席是青州有名的办宴好手孙大娘子操办的,菜色新奇,颇受人赞,加上宋简并其他的爷们儿都不在,女人之间说起话来,胭脂水粉,儿女子嗣,家长里短,时间一下子就消磨了过去。
宴散后,陆以芳又命在花厅上重新摆了三张红木雕花的方桌,女人们三三两两地凑出牌局,上得了台面的就打,上不了台面的妾室们就立在一旁瞧着。陆以芳掐着一张牌面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宋意然。
宋意然根本无心在牌上。
陆以芳冲辛奴招了招手,平声道:“去叫底下的人过来吧。”
第18章 软刀
辛奴去了,陆以芳点了点宋意然前面的牌堆子,“到你起了。”
他们打是博古叶子,共四十八张。这会儿已经打到尾声了,宋意然意兴阑珊,看了一眼手上的牌,“嫂子又要赢了。”
陆以芳笑了笑,“还不到说这话的时候,陶朱公还没有起出来,你今儿这个手笔,该是有这个运气的。”
宋意然就着婢女的手喝了一口茶,这才伸手去翻面前的牌堆。
一面道:“天太冷了,炭火不暖,手指就不灵便……”
说着,她掐起牌面看了一眼,不由笑了,“嫂子出了千么,千方百计叫我赢。”
张夫人摇头道:“这牌打不得了。”
陆以芳淡笑道:“可不能这样说,她今儿有这个运。”
辛奴回到厅上,亲手过来替他们洗牌,搁牌时候冲陆以芳点了点头。
陆以芳仰颈向门外看去,遮雪帘外头已经端端正正地立了两排人,她偏头一个一个看过去,纪姜并不在其中。
她看了辛奴一眼,这倒是她和辛奴的默契。
掌一家之事,尤其是管制一个男人后面,这么些个女人,最重要的是看起维护着每一个人,又不着痕迹地把每一个人拖到面前去撕咬,在宫中的时候,她见多了这样的手段。既残忍,又带着两三分逼人成长的善意,怎么说呢,她很享受做这样一个组局人。
好比现在,宋意然是她请来的,她明知的纪姜逃不过这一劫,却还是在她面前挡了一层纱。不管宋简是记她的好,还是记她的过,她都有一副“慈心肠”摆在所有人的面前。
这会儿,她抬手示意牌局停下来,对宋意然道:“意然,怎么说。”
宋意然起身走到门前,接过婢女递上的氅衣拢上,揭开遮雪帘的一角,“你们府上的奴婢不多,有有脸的,也有没脸的,叫她们自个成个序,上前面挑去。挑好了进来,我再一个一个受她们的礼。”
陆以芳示辛奴出去传话。又道:“再打一局?”
宋意然靠着门框立下,“不打了,没意思,回回不是嫂子和夫人们让我。嫂子乐意,她们未必肯。我知道我来嫂子这场合,夫人不顺意,觉得我不配和诸位同坐,我这会儿不打了,坐着喝些热茶,你们乐。”
张夫人忙道:“哪里有这个意思,杨夫人脸面天大,我这可是脸上贴了金,才敢来同杨夫人乐的。”
宋意然笑了一声,没有接她的话,侧身在门旁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来。
她不打,陆以芳也放了牌,其余两桌的人也都纷纷不好再打。索性都撤了牌桌子,走到两旁坐下。有些人听说过,杨庆怀很不得把自己家里掏弄空了来养她的富贵,虽看不上宋意然这个人,但也都想瞧瞧,她究竟是什么手笔。
而且,今日她这么大张旗鼓地过来,要赏自家兄长府上的人,除了要在府上立自己的名之外,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说不明白的意思。众人好奇,纷纷拢着手上的暖炉子,往遮雪帘外面看去。
帘外雪花有影,下午这会儿,同时有晴好的日光与明亮的雪花,同落于下人们的头肩之上,宋简这个人好安静,起居上的要求也不甚多,因此,宋府上下同共也就三十来个下人,此时以辛奴和张乾为首,都立在花厅外的抬阶下。
所谓赏赐,是些金银物。并一些外头爷们儿输赢得来的玉佩,檀香珠串类的东西。
她说赏也就赏了。
张夫人咂舌,这些东西虽说也常见,但未曾见过丢来赏奴婢们玩的。
他夫君在几任的青州知府衙门里办差,听说前几任的青州知府都是清官,军事民生上与陆佳不和,才被一个一个撂走的,如今这个杨知府,平日里什么事都不管,只管抱着宋简的大腿,卯足了劲儿地搜刮。朝廷是管不了了,晋王这边又全看宋简意思,由着他热热闹闹地把宋意然捧上了天。
但这只是妇人之见。大齐朝廷在节制外藩上一直十分着力,从宋子鸣的时代起,就将藩上的治民之权全部收到了朝廷的手中,地方官员有朝廷任命,且几年一轮,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他们和藩王之见产生过于密切的联系,以至于藩地成为国中之国。
前两任青州知府就是因为明白其中的敏感性,才一直不愿意认同陆佳,哪怕他们知道,陆佳为人耿直,是真正地为民着想。但政治就是政治,再清白的人,落在地上的影子也是黑的。
所以到最后,两败俱伤地收场,掣肘的人太多了,陆佳在青州的官场上也混得不自在,索性借着回乡丁忧暂时把摊子撂给了自己的女婿,宋简的手法比陆佳狠,也比陆佳隐秘。他将杨庆怀推到了最前面,由着他为非作歹,挂着朝廷的名义,使老百姓的怨气全部挤到了衙门门口。暗地了,却将杨庆怀手上的民政之权全部捏到了自己的手中。
名声,实权皆收。
军政,民生大计,两相统合,宋简做到了陆佳没有做到的。
从公主府到青州,他也才终于了解,父亲为什么要抱着权势不肯松手,比起府中清风在窗,明月在榻的日子,这种闻不见血腥味,却看得见生死与沉浮的日子,才是男人们梦寐以求的。
宋意然很仰慕这样的兄长,在家族的离散,身世的飘零之中,宋简找到了一条出路。
这甚至可能,不止一条出路。
所以,宋意然绝不允许,他因为一个女人的阻挡而退回来哪怕一步。
“嫂子,你们府上的人,都在这里吗?”
三十来个人,一一过眼,也就是大半盏茶的功夫,宋意然掐捏着消磨掉一半的小指指甲,侧头向陆以芳问道。
陆以芳没有回答,到是前面的辛奴道:“小姐,府中人不多,除了外出采买的,如今都在这里了。”
宋意然冷冷地笑了一声,“嫂子不敢答,却叫你来答。不对吧,我听说府上新来一个奴婢,是兄长亲自从青州府衙门前接回来的,不叫来见见。”
辛奴望向陆以芳。
陆以芳正吹茶面上的浮絮,青白色的茶烟笼着她的脸。
“哦,你说临川。她身子不好,才下得床,人还在将养,你……”
“嫂子容她这么轻狂的?”陆以芳的话还没有说完,宋意然已经一句顶了上去。
陆以芳搁下茶盏,“意然,今日诸位夫人都在,你兄长……”
“你让她来,我专门备了一样东西赏她。”
她仍然没有容她说完,话赶话地逼了上去。
陆以芳扫了一眼周围其他几位夫人,有人虽然低头吃茶,但脸上无不挂着看戏的神色。陆以芳垂眼笑了笑,盏中的茶絮在眼前散出一个破碎的图案,缝隙处露出她的五官来,那柔善的眉眼让她十分满意。
“罢了,迎绣,去唤她来。”
***
人生的本质是灰烬,终究要为某一样东西,某一个人疯狂地燃烧殆尽。
从本质上来说,纪姜觉得,宋意然和自己是一样的人。
当婚姻这一盏灯被某些东西熄灭,又或者平宁的岁月被夺去,“家族”就会一把锋利的刀,一下子砍入女人的骨头之中。在嘉峪拼死也要保全宋简的宋意然,和如今为了解朝廷之围,只身来到青州的自己,有多大的区别的呢。
但人与人之间,从来没有交换义务交换立场,来彼此理解。
所以,当纪姜走到花厅前的院落之中,抬头迎面对上宋意然那双隐隐发灰的眼睛时,当宋意然看见雪中施然而立,仍然宛如明珠的女人时,二者心头皆有澎湃,却又各不相同。
“呵,真好看。真是让人心疼。”
宋意然捧着手中的黄铜暖炉走到门前,迎绣打起遮雪帘,纪姜的那张脸终于明明白白地落入了宋意然的眼中。
她低垂着眼,背脊却挺地笔直,在一众习惯了卑躬屈膝的下人当中。她理所当然地凸显出来。理所当然地,被宋简“看入眼中。”
迎绣牵了牵纪姜的衣袖。她才慢慢地伏下身去对宋意然行礼。
这个礼行得并不容易,无论她下了多大的决心,走出大齐的宫廷,去融入宋简身边那个复杂又混沌的世道,她骨子里还是优雅的宫廷贵族。
向宋简屈膝容易,毕竟那是曾经相濡以沫,皮肉相挨的人。面对宋已然,却没有那么容易。
“请小姐安。”
她吐出这句话的时,宋意然的背脊上像爬上了一只恼人的虫子,在骨髓里乱窜。
她说不上来心里头是爽快还是别扭,总之像是一把刀子抽出来握在手中,手却被另外的人捏住,她突然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握住那把刀子。
张氏道:“杨夫人,你不是说有东西赏她么。”
宋意然的心绪被这一句扯回来,她收回目光,转身往厅中走了几步。
“对,听说她年岁不小了,是从外地逃荒来青州的人,平常女人到了这岁数,都有个归宿不是?我意园的管事,去年刚丧了妻,这姑娘模样,我看着心疼,配给我园中管事的,这不刚好?”
说完,她抬头望向陆以芳,“嫂嫂,你赏她出去,我也赏她进来,可不两边都欢喜。”
第19章 撕咬
升仙楼的酒宴才起了个头。
年节里头,各处置席都忙乱得很,升仙楼今日闭门谢客,甚至连厨房都让了出来。听说帝京来了御膳厨子,要做什么大菜,厨子都围在厨房门口想看,里面却遮得严严实实的,讳莫如深。
东厂督主梁有善这回遣来押送赏赐的人叫李旭林,是东厂的帖刑官,也是锦衣卫千户,他和锦衣卫那些贵族出身,吊儿郎当的男子不大一样,算是被梁有善一手养大的,祖上虽也是累世的贵族,其父却早死,到他这一代就彻底没落了,梁有善把他带倒自己身边亲自教养,这二人身上,到有一种如父如子的关联在。
他与宋简也是旧识,这会儿席上已经喝过三巡酒了,他还气定神闲,宋简倒是有些上脸。
“你是怎么了,今日醉得这样快,心里头有事?”
宋简盘着腕上沉香木珠子,一百零八颗,将好掐完一轮,手在红玛瑙的佛头母珠上停住。抬眼未抬头。
“吃了宫廷御厨做的蟠龙膳,心里怯。”
李旭林笑出了声,“蟠龙升天,成飞龙,一方诸侯入主中京,多好的兆头。我来时,都主嘱咐,这层意思要带到。”
宋简垂下眼,平道:“我怎么入局,你们东厂和锦衣卫都干涉不了,你回去告诉梁有善,叫他把他那双爪子,给我从青州收回去。别以为他在长山搞出的事情,我不知道。”
李旭林收住笑道:“是,宋大先生。”
继而又朗容,“你们两个人,一个在青州,一个在帝京,把我当个传声筒两边奔就算了,可别叫我里外不是人啊。”
宋简哼笑了一声,抬手举盏,并不应他的话,只道:“喝酒。”
李旭林也端起酒盏,刚要喝,却一眼撇到了他手腕上的沉香珠串,又道:“诶,长山那件事情,你是怎么查出来的,难道是那位公主跟你告了状,听说你在青州衙门前把她打了一顿,这会儿呢,人在你府上?”
宋简看了他一眼,“你差办完了就滚回帝京去。”
李旭林对他的态度到是毫不在意,倚回椅中喝了一口酒,而后看着酒盏上的美人图,若有所思道:“宋简,其实,你真该让她就死在长山上。那是督主对你的好意,都打到白水河了,就差一步,顾仲濂那些个人就该玩完。为了那个背叛你的女人,何必。”
宋简看向窗外,雪花如粉。
“你们这些在帝京里溜马逗鸟的人懂什么。白水河,没那么好打。”
“怎么说。”
宋简冲着窗外扬了扬下巴,“今年雪大,造成南京那边的灾荒,虽然堵死了朝廷南撤的路,但是,大雪封路,青州的粮草也很难及时运送白水河。白水河是个河谷地带,顾仲濂一旦寻机和围,楼鼎显就很可能有去无回。”
李旭林拍了拍大腿。“哦……所以说,临川公主不过是你退兵的借口?”
宋简摇了摇头,“不是,她是我给大齐朝廷的一阶血肉台阶,让他们去踩。”
李旭林眼中闪出一丝光,直身凑近他道:“你可真毒,你打出'太白经星,主女祸'这个旗号的时候,是不是就料到了现在这个局面?”
宋简没有应他,但李旭林显然来了兴致,他夹了一片冷透的鹿肉放入口中,一面咀嚼,一面道:“不过,你真不应该再把那个女人放在身边了。她毕竟是大齐皇室的人,就算你要折磨她为你父亲报仇,寻些法子,泄了愤就杀了了事。或是你觉得太残忍,把丢到穷乡僻壤里配个人,栓死她的一生。都比放在身边好。谁知道她从帝京过来时,顾仲濂跟她说过什么,现在,顾仲濂和许太后搅得混乱火热,这三个人,一个家,一条心,指不定给你下什么套。”
李旭林的话,宋简也想过。
但他一想起纪姜那双坦然的眼睛,他又觉得,杀掉她,就和认输没有什么区别。
她有勇气独自来到青州,她敢面对近在咫尺的折磨或者死亡,他却不能面对她了?只能用死来了结自己与她此生的纠缠?这不是泄愤,这是躲。他不信,他此生挥不去对一个女人的旧年情。
再者,她现在不过是个女人,是个奴婢,如今一无所有地呆在他圈给她的一方地上,能翻个什么天。他怕什么呢。
李旭林见他不说话,以为他英雄气短。
“你还带着这串沉香木珠串。知道的说你是不忘灭门之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不忘旧情。对了,你要是想不到什么法子折磨她,我到是可以给你出出主意,你知道我们诏狱里什么都没有,就是折磨人的法子多,我跟你说……”
“李旭林。”
他寒声打断他。
“啊?”
“梁有善是不是觉得,他现在可以指点我的事了。”
李旭林听出了他不想谈论关于纪姜,并重新将话题拉回了敏感的地带,这是在他的位置上,十分不好介入的,于是缩回身,闭了口。
两人又叫了一巡酒,上酒的小二放下酒,走到宋简身边道小心道:“宋先生,您府上的张管事来了。说府上出了些事,请您回去一趟。”
李林旭本身也觉得自己将话题聊尴尬了。
借着这个茬儿站起身道:“既然你府上有事,我就告辞了。宋简,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喝多了酒就爱胡说话,若是说错了什么,你大人大量,别和我计较。我明日就回帝京了,等哪一日,你入帝京来,我再与你喝酒。”
说完,起身弯腰拱了个手,告辞走了。
宋简等他走了,才从升仙楼出来。张乾正等在车撵旁。
还没待张乾开口,宋简便问道:“小姐入府了?”
张乾正愁不知道怎么说呢,他这一问,到是解了他的困,忙道:“是啊。这会儿,正和临川姑娘闹得不可开交。”
宋简撑着张乾的肩上撵,这一两日,天回暖,他的膝疼好了不少,却仍旧使不得大力气。
“夫人怎么说的。”
张乾小心扶着他坐好,“夫人不好说什么,爷您是知道的,小姐那个脾气,那个做派,府中哪个人不得让着她。”
宋简嗯了一声,“临川呢?”
“临川……”
张乾欲言又止,“爷……您还是亲自回去看吧。”
宋府门前此时围满了人,纪姜被人从府中拖扯了出来,一路拖到大街上,连鬓发被拽扯得松散开来,宋意然仍旧捧着手上的黄铜炉子,跨过了宋府的门槛。身后跟着陆以芳与陈锦莲并其他几位夫人。
见他们出来,门上候着的意于园管事忙上前来作揖。
宋意然看了纪姜一眼,对那人道:“我可是疼你的,人你已经看过了,你想想,她与你做续弦夫人,好不好。”
那管事的一辈子没出过青州城,哪里见过纪姜这样的女子。
虽是穿着一身下人的服饰,身上被抓扯地凌乱不堪,通体的气质却还是让人移不开眼睛,他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夫人心疼我们,哪有我们说不好的道理,这姑娘……真是……真是……”
“真是你的催命符!”
众人一愣,纷纷移目看去,这话却是出自纪姜的口中。
宋意然抚在暖炉上的手一下子抠紧,仰头冷笑了一声,“呵,于管事,你的女人,你自个动手来管教。”
于管事怔了怔。
围观的人群面面相觑,而后议论出声来。
这是市井当中最琐碎平凡的口角,却带着最辛辣也最恶俗的戏剧之乐,无论在什么地方,上演了多少次,人们还是喜欢看。
纪姜的眼睛莫名地有些发潮,从宫廷到眼前这个污浊的男人面前,她发现,从前她身边的宫女和太监,就像为她遮蔽尘埃的一层华美的纱,如今都被扯烂,从她身上退去,被风吹得很远。
如今她也要肉对血肉地在市井的目光中,张口撕咬。
宋意然的话已经到这个份上了,于管事的哪怕心里一半发怯,一半舍不得,还是得迎着头皮上去。他走到纪姜面前,犹豫了一下,终于扬起手。
谁知纪姜却也抬起了手,伸出一只食指,指甲抵在他的虎口处。
她的身子往后仰着,似乎连他的鼻息都不愿意受一丝。
“你不是糊涂人,听我把话说完,你再想要不要打这一巴掌。”
于管事本就在发怯,听她这一样一说,到真被唬住了,有些发愣地站在原地,手放也不是,不放也是。
纪姜转向宋意然。
“杨夫人,齐律行天下,您认不认,您受齐律所制?”
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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