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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之宠-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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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祁暗笑,起身拉住她像是截小嫩芽似的胳膊。
江宝珠一个激灵,眼泪像是珠子噼里啪啦的砸下来了,她用另一只闲着的胳膊抹了抹眼睛,哭着说:“我要回家……”
“好好好。”诸祁一把把人拉进怀里,装做拍着背安抚道:“我带你回家。”
胸膛前有两处柔软的东西抵着,跟着胸口起伏。真是个身娇体软的小姑娘。诸祁胸前的金丝薄衣被湿濡的泪水打湿了一小块子,他眼神暗暗,掴着江宝珠的胳膊却愈发用力了。
江宝珠喘不过气来,嘤,咛一声,险些把鼻涕抹到他身上。
诸祁叫来马车,把江宝珠送回了江家。
那个人好可怕,真像个抓小孩儿的人贩子。以后看见他一定要躲远一些。江宝珠暗自告诉自己,看见了自己的家门,像只兔子似的从马车上跳下去,一溜烟跑进去了。
江宝珠走了之后,乘风从暗处走过来,低声问:“主子,您是否去江家看一看?”
诸祁收起眼底的笑意,双手负于身后,点了点头。
*************
江家里依旧热闹。
大小姐要嫁到东宫做太子妃了,这可是光耀门楣的大事情。二夫人刘氏早就叫来了京城里最好的裁缝,为江宝月裁制衣物。东海龙珠,西山玉石,红玉珊瑚,绒宝丝线。这些都通通的准备上,金银细软的嫁妆足足准备了几大箱子。
徐氏在东厢房里缝织冬日里的袖手,外面的热闹清清楚楚的传过来。她屋里向来素净,只点着盏八宝玲珑灯,炉子里燃着香。
昨日下的雪今儿个可算是停了,外面阴冷的厉害。
长嬷嬷立在一侧,终于是忍不住了,开口道:“圣旨上明明白白的写了江家小姐,可到底是大小姐还是咱们二小姐都没说明白。夫人,看刘氏那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奴婢心里想着就难受。怎么就不可能是我们二小姐了?”
徐氏瞥了她一眼:“别乱说话。”
她转头看外面,怎么不会是二小姐?徐氏心里难受的紧,若是宝珠不那么痴傻,怎么可能不是二小姐?都是她这个做娘亲的不好,没用……
江宝月坐在自己的厢房里,对着铜镜疏理云鬓。她向来爱美,屋里上上下下的摆了不少瓷器花瓶。月榭是她屋里的婢子,站在江宝月旁边伺候着。仿佛看出来了主子心里所想,她边递过去篦子边开口道:“听说咱们大晟的太子爷文韬武略,相貌十分英俊呢。”
江宝月支起耳朵:“是吗?”
月榭点头:“是呀。京里无人不知呢,太子爷貌若潘安,京里的大户人家的小姐哪个不是眼巴巴的看着想一睹真容?听说咱们小姐做太子妃,都一水儿的羡慕呢。”
江宝月不由得羞红了脸。少女怀春的心思愈发明显。她听了这句话心里更加得意,急切的想要出去炫耀炫耀。
江宝珠从外面急匆匆的跑回来了,发丝凌乱的扑到耳朵边儿。江宝月正要出门,披着狐裘大衣站在门廊上看见了,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宝珠,你去做什么了?这样慌张,没有一点大户人家的样子。”
宝珠噎住,瞪着杏眼不知道如何回答。
江宝月心里嗤笑,不由得有几分得意:“宝珠,你知道姐姐要做太子妃了吗?以后在外面人多眼杂,你也注意些,别疯疯癫癫的叫人笑话,丢了我们江家的脸。”
月榭站在旁边,应景儿似的嘲讽一笑。
江宝珠屋里的婢子闻梦急忙跑过来,扶住宝珠颔首解释道:“大小姐,我们二小姐是因为受了惊所以才会这样,平日里是万万不会的。”
江宝月挑眉讽笑,咄咄逼人:“受惊?恐怕不是吧。她天生就是个傻子!”
傻子?又说她是傻子!江宝珠瑟缩了一下脖子,凭什么这样说她?为什么谁都这样说她?宝珠痛苦的簇起眉头,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是一个箭步向前,用力甩了江宝月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
江宝月摔到了地上,地上铺着白雪,发出咯吱一阵响声。谁都没有看清楚,月榭惊住了,闻梦也惊住了。
江宝珠睥睨着她,认真的一字顿一字:“我不是傻子。”
有几分吓人。
江宝月右边脸颊迅速变红,刚刚戴在鬓间的红色珊瑚也被打歪了,垂在地上。江宝珠力气不小,这一巴掌落在脸上的疼痛可想而知。江宝月觉得自己的脸好像在被烧,她不可置信的大吼:“江宝珠,你疯了?!你敢打我?!”
下人们手忙脚乱的过来扶她。
江宝珠眼里迷茫,空空的,但是依旧没有惧怕,她冷眼看着地上趴着的江宝月认真重复:“我不是傻子。”
“我要告诉父亲,你打我!我要告诉父亲,你敢打我!?”江宝月气急败坏,一把甩开周围七手八脚扶着她的下人:“滚开,你们都给我滚。”
江宝月哭哭啼啼的跑到了正厅里。
江远政刚刚结束了公务,在正厅里喝茶。抬眼就看见大女儿江宝月抹着鼻涕跑进来跪在地上:“父亲!”
江远政皱眉呵斥:“你一个姑娘家衣衫不整,仪容凌乱是做什么?”
江宝月更加委屈,跪在地上小声抽泣:“父亲……江宝珠那个傻子打我!”
江远政顿了顿:“不是告诉你了,不要随便叫你妹妹傻子。外人听见了像什么话!你还是她的亲生姐姐!”
江宝月愣住了,她没有想到父亲会因为这样一件小事来指责她。她不甘心的摇头质问:“可是宝珠凭什么打我?”
江远政这才看见,大女儿的面颊上的确有一个巴掌印子。
下人们噤若寒蝉站在一旁,偷偷朝地上狼狈的大小姐看。
江远政心里疑惑,这宝珠天性善良,是断断不会无缘无故的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他不好拂了大女儿的面子,只好说:“抹药了?教训宝珠一顿也就是了。”
江宝珠觉得很冷,在厢房里换了一身暖和衣服才慢吞吞的走过来。徐氏和刘氏也听说了事情,纷纷急急忙忙的跑来了正厅。
刘氏看着地上跪着啜泣的女儿气不打一处来:“你也是,怎么叫一个傻子打了?!”
她又转头看着江远政:“老爷,您可得为您大女儿做主呢!这今儿个让人打了一巴掌,明儿个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过分勾当呢!”
说完恶狠狠的瞪了旁边的江宝珠一眼。
江宝珠不卑不亢,眨了眨眼睛,认真的看着江远政说:“父亲。今天我从私塾下学,经过姐姐房间时不知道怎么招惹到了姐姐,姐姐就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傻子。她还说自己是太子妃,怕我丢人。”
江宝珠说话慢吞吞,但说的都是事实。
下人们倒吸一口凉气,江宝月在地上也愣住了,这个江宝珠,还是之前那个傻子吗?
听了这话,明显不是大家闺秀说的话,而是幼儿般的幼稚嘲讽。江远政动了怒,拉着脸质问:“宝月,你妹妹说的是真的?”
江宝月脑子转的快,又做出一副楚楚动人的可怜姿态来:“父亲,当时我是看宝珠在雪地里跑的快,怕她摔跤,提醒她一句。谁知道她反过来甩了我一个巴掌,父亲,您是相信我的话还是相信她的话?”
大女儿振振有词,二女儿不卑不亢。这下子江远政可犯了难。徐氏站在一旁紧紧的拉着宝珠的胳膊,刚要开口解释,刘氏眼睛一转,抢着说了话:“老爷。我们宝月是未来的太子妃呢。您说应该相信谁的话?”
“谁说她是太子妃?”
众人愣神儿之际,外面廊道里传进来一道声音。冷而凛,像是千年寒冰。冻的人一个哆嗦。
帘子被拉开,漫天风雪里走进来一个男人。薄唇冷眸,身形修长。黑色鹤氅上落了几片雪花,他抬起只指节修长的手轻轻拂去,抬眼扫视众人,眼里亦似盛满寒冰,只觉得大厅里点着的燃香都失了温度,整个人屋子都发冷起来。
一屋子人都愣住了。
这样好看的男人……
江远政首先回过神来,连忙把茶水扔到桌子上,向前几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都打着哆嗦:“太子爷!您今儿个怎么有时间来鄙人家中……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太子!众人自愣神里云游回来,连忙一齐跪在地上行礼。
诸祁冷着脸色,没有搭话,只是把视线落在江宝珠身上。
第4章 迎亲
怎么是太子?那样坏的人,怎么成了太子!江宝珠觉得自己晕乎乎的,头顶上雕梁画栋的屋顶都开始悬转起来,一时间分不清楚东南西北。诸祁那样远远的看着她,但江宝珠却从他眼里看出来了别的东西,一个劲儿的往后退,却被徐氏一把拉住,跪在地上。
江宝月跪在地上像是入了定,直勾勾的盯着太子看。那样好看的一个男人,居然是太子……自己的未来的夫君吗……
江宝月脸上漫上一层绯云,双眼迷离的看着他。太子阴着脸,半响没有开口。江远政跪着哆嗦,抬起身子略带仓皇的低声问:“太子,您今日怎么有空光临寒舍?难道是朝廷上有事吩咐老臣?”
诸祁冷笑:“若不来这一趟,本殿还不知道自己居然有太子妃。本殿的太子妃,竟然这样狂傲。”
正厅里的八翘玲珑灯燃着香气,烛火惺忪。下人们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徐氏和刘氏都是没有见过世面的深闺妇人,没有见过什么大场面。只是跪在一起不敢抬头。
听见太子这样说,所有人都哆嗦了一下。听太子的意思,难道是生气了?
江远政顿时冷汗直冒。他瞥了江宝月一眼,轻轻咳嗽一声:“这是小女宝月,年纪适嫁,待字闺中。性格温顺……”
江宝月满脸春色的柔弱抬头,却看见太子立在三两步处俯视着她。眼眸冰凉,乌发玉冠,脸上丝毫温度也没有。江宝月不由得疑惑的蹙起眉头,想要听太子的回应。他应该走过来将她从这冰凉的地上扶起,再不济也应该立即派一个婢子过来扶她。
外面刮的凛风掀起了廊里挂着的帘子。诸祁看着地上一群人毫无波澜:“本殿合时说过要娶她?”
江宝月愣住了,脸色苍白,泪珠泫然欲滴。众人听见了太子这样说,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江远政不敢提出异议,疑惑道:“可是圣上的旨意……”
诸祁视线凌厉的捕捉到一旁把头垂在胸前的江宝珠,眼底溢满笑意,转眼又消失不见:“今儿个说明白,本殿要娶的人是她。江家二小姐,江宝珠。”
此语一出,满庭哗然,继而死了一般的寂静。
江宝月受此羞辱,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几乎晕倒。刘氏也捂住胸口跌坐在地上。只有江宝珠瑟缩着脖子,惊恐的抬头瞥他,连忙小声呢喃:“不……不……”
徐氏担忧至极,看着江远政。
江远政心里可是打翻了墨水瓶子一时间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怎么会是痴傻的二女儿?
见江远政没有过来谢恩,诸祁眼眸冰凉更甚,挑声质问:“怎么?不行?”
江远政一个激灵点头:“臣附议。”
太子之意,何人敢违?
诸祁面上没什么表情,指尖直直的朝宝珠那里逼近:“你过来。”
江宝珠全身颤栗,眼底像是溢满了水,水珠子眼看就要掉下来。诸祁愈逼近,宝珠就越像个鹌鹑似的向后缩。徐氏即担心女儿的安危,又怕拂了太子爷的面子。诸祁见宝珠没有听话,把脸一拉,压低了声音重复道:“江宝珠,我叫你过来。”
诸祁生来俊美,眼中又无波无澜,身高权重,一向说一不二。但凡看上的东西,就不可能被放走了。他低声叫人时声音沙哑,不禁使人心悸。
徐氏一咬牙,拉了拉女儿的衣袖。江宝珠惊恐不已,杏眼圆睁,在地上跪着的江远政看江宝珠没有反应,连忙指责:“宝珠,你没有听见太子的话么?赶紧过去。”
为什么谁都叫她过去?娘亲也是这样,爹爹也是这样。可是她不想!他们都不知道这个人的真面目!
江远政又推了宝珠一把。
江宝珠脸色苍白,手指扣着锦衣袖口,在那道炙热的视线下不情不愿的慢慢踱过去,头皮发麻。她走到诸祁面前,飞快的抬起眼皮子扫了他一眼,又极快的垂下头。
就是这抬眼皮子的功夫,宝珠已经滴落几滴热泪。但她觉得害怕,不敢直视诸祁,只是堪堪的离他半步之遥。
泪珠落到腮边,香腮似雪。
诸祁心中微动,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日两人在私塾小桥边初遇,那副惊为仙子的过人之姿。诸祁心里发痒,看她这副委屈模样又有些不悦,似是不受控制的抬起手,有些粗鲁的抹掉了她腮边香泪,沉声问道:“哭什么?”
诸祁指尖冰凉。江宝珠一个哆嗦,泪掉的更凶了。诸祁只觉得心里好像填了把火烧灼,只能揽了宝珠的一截细腰,虚扶着她往里面客房里走。
宝珠不想跟着这个人离开。她无助的回头看了一眼。正厅里,江远政和徐氏都瑟缩着跪着,江宝月也跪着不敢抬头。宝珠难过极了,咬住下唇小声喊了一声:“娘亲……”
听见宝珠呼喊,徐氏也忍不住落泪了。女儿年纪尚小,还不到成婚之日。脑子又天生不灵光,怎么就被太子瞧上了。看太子这副强势的样子,徐氏心里焦灼,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太子身份尊贵,嫁人东宫何等荣耀!想到这里,徐氏不禁抹了抹湿濡泪水,亦是小声回答:“珠珠,放心走吧。”
诸祁发觉怀里小人儿身在曹营心在汉,更不悦了,强行把宝珠的视线掰回来。陌生男子身上的熏香直往鼻子里扑,宝珠心里恐惧,心里着急,竟然哭的开始打嗝。
下人恭敬的推开客房门。诸祁掐着宝珠的腰,把人放在榻子上,像是看宝贝似的怎么都瞧不够。宝珠哭的愈发用力,像只被丢了的小狗似的可怜无助。两只眼睛通红,不安的看着诸祁。
女子的腰又细又软,诸祁平日里不近女色,哪里有过这样销魂的触感。他掐着宝珠细腰的手指像是上了瘾,一个劲儿的揉搓。他把小人儿放到大腿上坐着,问她:“你哭什么?”
宝珠觉得腰疼。她先是不安害怕,太子又要捏她腰。平日里身娇肉贵的女子哪里受过这样的折磨。她终于忍不住了,带着哭腔指控道:“就是你!我认得你!你不教我背千字文,你还不让我回家!”
诸祁觉得好笑,大手放在宝珠背上,像只猫儿似的给小人儿顺毛:“不生气。不生气。”
他声音低沉沙哑,落到耳朵里像是过了水。
“那珠珠最后不是回来了吗?谁送珠珠回来的?”
宝珠被噎住了,喘着粗气要从诸祁怀里爬出来。诸祁反而加大了胳膊上的力气,宝珠挣扎半天纹丝不动,又觉得身下有东西硌着,极不舒服。她又带着哭腔喊:“你放开我!……硌的慌!”
屋里的娇声细语慢慢隐去了,余下的只有带着雪粒子的簌簌冷风,直往一个方向吹着。
闹了这么一出,江家上上下下都不太平。江宝月早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整整一个下午,连晌午饭都没用。真丢人,这样丢人的事情,只怕是满京城的人都要看笑话了!江宝月心中不堪,难道她连一个傻子都不如!
看着镜子里面目狰狞的自己,江宝月哭肿了眼睛,尖叫着一把把铜镜前的胭脂首饰通通扫到地上。
月榭看主子这样生气,连忙向前,柔声安慰道:“小姐……别动气了。您午膳都没动,当心气坏了身子。好的怀的都过去了,您用一些饭吧,这些是刚刚热了的。”
江宝月喘着气抬起头盯着月榭看,眼里布满血丝,竟然有几分惧人。她嘲讽一笑:“过去了?过去了?”
她又站起来一把打翻了月榭手里端着的菜品,厉声吼道:“永远都过不去!这样的耻辱……这样的耻辱……”
菜叶子米饭粒碎瓷片撒了一地。看江宝月这副癫狂样子,月榭心中惧怕,连忙跪下开口:“主子,您冷静一点!”
自己的太子妃春秋大梦就那样破碎了,江宝月心里难受。今日太子连正眼看她一眼都没有,真是可笑,多大的羞辱!
江宝月像是着了魔,嘴里喃喃自语。月榭见主子情况不对,连忙推门而出,迎着风雪跑到二夫人房里将二夫人叫过来。
二夫人刘氏急匆匆的跑过来。江宝月在屋里四处乱跑,头发凌乱,神情恍惚。一地的碎瓷片,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看见女儿宝月这副癫狂样子,刘氏就好似心尖儿上被剜去了一块肉。
她连忙跑过去把江宝月拉进怀里,安抚道:“女儿,女儿,你这是怎么了?”
江宝月好像是听不见一样摇着头,又点头。脸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刘氏心里更加焦急,连忙朝月榭大吼:“叫郎中!快,你们都去叫郎中!”
郎中来了,诊脉之后把刘氏单独叫了出去。
“二小姐妒火攻心。生性又寒凉,这一冰一火一时间缓不过来。这病是急不得的,只能慢慢熬着。”郎中说着,从药箱子里面掏出一张单子:“按照这上面抓药,每日饭后文火煎服。三十日之后再看成效。”
刘氏焦急万分,早已经六神无主。她连忙掏出几颗碎银塞到郎中怀里,问:“如此严重……大夫,到底是什么病?”
郎中顿了顿,叹了声气回答:“疯病。”
刘氏似五雷轰顶,呆呆立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疯病……疯病……她似被抽了骨头的黄鼠,无力瘫倒在了地上,泪流满面。
*******
正厅,灯光昏暗。
诸祁坐在主位,端起一碗茶水轻抿了口。
江远政抹了抹冷汗,跪在地上看着他。
第5章 礼治
诸祁并未多说,只是挥挥手招来了个太监打扮的下人。太监掐媚一笑,压着嗓子说:“即日起江家二小姐宝珠小姐便是太子妃了。位分高,你们可小心的,别惹了小姐一个不高兴。”
江远政连忙点头:“是。臣遵旨。”
他又抹了抹冷汗道:“只是小女尚且年幼,私塾里还差两年。这……”
太监恭敬看了一眼诸祁的脸色,见太子应允,继续吩咐:“继续读着。过几日进宫面见圣上,您可放心着,现在只是吩咐了太子的旨意,等到礼成还有俩仨年呐。到时候小姐年纪也到了,风光大嫁不就成了。”
太子话都到这个地步了,江远政也没什么疑惑,连忙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太子深谋远虑,臣钦佩不已。”
诸祁脸上挂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烛火下投出一片阴影。身上的广袖暗纹似乎水波流动,他披上鹤氅,欲往外走,似是想起什么一般低声警告:“照顾好她。”
江远政一个激灵。他自然知道太子爷口中的“她”是谁。想到今日发生慌谬的种种,江远政心里疑惑,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太子爷会看上那个傻儿?但江远政还是擦擦汗水,深深颔首:“臣遵旨。”
太监弯腰撩起帘子,太子离去。屋里似乎依旧冰冷,连烛火都黯淡几分。
江远政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刘氏早已经在房里哭肿了眼睛,一直嚷嚷着要江远政主持公道。可明眼人都知道,这事儿要去哪里找公道?骂人的也是江宝月,不在理的也是江宝月,疯了的也是江宝月。
江远政心中烦躁,心不在焉的安慰二夫人。下人们都站在门口,不敢向里面张望。
屋外的风声又凛冽了些,不知道吹起来了什么东西,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月影被乌云遮住了,这个夜晚注定几家欢喜几家愁。
刘氏是个不依不饶的主儿,她红肿着眼睛质问:“老爷,咱们女儿这个样子全都是因为那个傻子!您可要为我们母女做主啊……”
江远政心里怒气冲冲,他恨不得指着鼻子骂这个愚昧妇人一顿,思前想后,他大声呵斥:“你要做什么?!人家是谁?是太子妃!人家不怪你就算你走运,你还想怎么样?”
太子妃……刘氏像是活生生的挨了一记闷棍,霎时间天旋地转。她说不出话了,只是在心中吼骂。那个傻子……刘氏心里愈发不堪,本来是自己亲闺女的好事,怎么偏偏落到了那个冤家头上!真是造孽,造孽!
江宝珠要做太子妃的消息仿佛和满天风雪一同吹到了京城各个角落。
众人议论纷纷。开始时还不相信,后来几日从宫里陆陆续续的拉过来许多马车,里面珠宝,布帛应有尽有,源源不断的送到江府,指名说是太子妃的贺礼。众人惊呼,这才落得了口实。
江宝珠从那天起就一直不高兴。徐氏舍不得她,每晚让宝珠留在自己房里睡。江家一众人都对她万分尊敬,江宝珠也察觉出来了,因为太子,她似乎和从前不一样了。
夜晚寂静无声,天上悬挂了几颗寥寥无几的星子。屋里炉火正旺,暖烘烘的发着香气。江宝珠像是个钻进洞里的仓鼠似的钻进被窝里,手里紧紧的搂着徐氏的胳膊。
徐氏躺在一侧,温柔着注视着女儿。一张小脸儿上缀着两颗水汪汪的眼睛,睫毛也长,小鼻子小嘴儿,怎么看怎么好。徐氏想起宝珠刚刚落地的时候,裹成一个团子,脸上也皱皱巴巴,黑黢黢的。当时徐氏还奇怪,怎么生下来的小娃娃这样丑。可是姑娘长大就是快,仿佛一眨眼,人已经亭亭玉立,是个貌美的大姑娘了。
想到这里,徐氏不得幽幽的叹了口气。
江宝珠仰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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