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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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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快步行至正院,只见泉氏气若游丝、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周围站了一帮子仆妇,怀景彦则是坐在床前的绣墩上,他神色有些怔怔,衣襟上,还有已经干涸的血迹。
那星星点点的血迹,直教人看着触目惊心,泉瞳玥心下一凉,双眼阵阵发黑,她掐着自己的手心,才勉强稳住心神,她疾步上前,先是上前掀了掀泉氏的眼皮,又从被褥里将她的手拉出来,探了探脉,发现泉氏脉象极弱,重按空虚,且艰涩不畅,凑近了听一听泉氏的心跳,却发现她出风热邪毒蕴滞于肺,热壅血瘀,胸腔一起一伏,吐息声响极低,还带着湿啰。她赶忙从盒子里头拿了几枚长短不一的银针出来,想要给姑母施针。
就在这时,于娘却急急地拉住了泉瞳玥的手:“表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那于娘抓的死紧,泉瞳玥挣脱不得,便将那银针统统拢在袖子里:“于姑姑,我想给姑母施针她会醒的快些,也方便我诊断她的病情,我见她并不是单单气急攻心,甚至还咯了血……”
话音未落,于娘便急冲冲地打断了她:“表姑娘,难道你以为自个儿的医术能比得过正经大夫?万一扎错了穴位,原本没事儿都要整出大事来。”
泉瞳玥被于娘这样一说,有些生气:“于姑姑,你伺候姑母多年,主仆两个情同姐妹,你小心谨慎,我也是能理解的,只是她是我姑母,我难道还能害了我姑母不成?”
泉瞳玥有些怀疑于娘,你既叫我来,为何又死死拦着?她有些想不明白,于娘从未这样严词厉色过,且那副紧张的模样,好似怕她发现什么一般……
实际上于娘也是压力巨大,她帮着自家主子死死地瞒住病情,如今见泉氏倒了,她心里比谁都难受。虽然遭了表姑娘的怀疑,她却也死死地守在泉氏的床前,半步不肯离开。
泉瞳玥见她一直拦着,倒也不好再上前了。
好在没拖多久,大夫也就来了,却说今日怀老爷拿名帖请的太医不是一般人,正是太医院院正,覃方竹。为了让他能够第一时间来怀府,怀老爷竟然二话不说,将覃院正直直地拖到了马车上。结果怀老爷正准备跟着登上马车,又被宫中侍卫叫了去,说是皇上有请。无法,怀老爷只好叫马车先送覃院正回怀府了。
此人也正是覃舟的父亲,至于覃家的事儿,此处暂且先不一一赘述了罢。
却说那覃方竹探过泉氏的脉之后,也是从箱子里头取了一个棉布包出来,里头摆着长短不一的银针,他取出其中七枚,对泉氏施以梅花针法。
不多时,泉氏果然转醒,大家这才松了一大口气,然而泉氏醒来的第一句话却是:除了院正大人与于娘,其他人统统出去。
怀景彦却迟迟不肯离去,他坚持要守着母亲,泉瞳玥便上前劝道:“姑母气闷晕倒,屋子正是需要开窗通风,这样多人挤在床前,于病不利,且都散去吧。”
这厢说着,她悄悄对怀景彦道:“表哥随我来。”
两人走到院子一隅,泉瞳玥便急急发问了:“表哥,你做什么气姑母?你两个的事儿难道就不能缓一缓?”
怀景彦神色茫然地回道:“我并没有气她……”
泉瞳玥见他还要狡辩,简直气的想上前踢他两脚:“你不气姑母,她怎会晕过去?”
“娘她……娘她是自己咳出来的血,我见她咯了血,赶忙上前扶着她,那血才喷到我身上来的,后来她推了我一把,嘴里说着:叫我不要靠近她,然后就昏过去了……”怀景彦瘫坐在石凳上,将手捂住了脸。
他只觉得今日发生的一切,好似做梦一般,令他无所适从。
泉瞳玥闻言,心下一沉,她还以为是表哥为了谷韵澜的事儿又去气姑母,哪知却是误会了他。
姑母的咳疾断断续续的,这么久也不见好,她起先也是有些怀疑的,只是姑母后来也不许她近身侍候了,且前段日子刘偲那魔星缠她又缠的厉害……
一时间,兄妹两人在院子里也是无话,后来还是起身去屋子里守着,
泉瞳玥见姑母这般避讳,心里越发沉重了起来,其后她拉着怀景彦又走到一旁:“表哥,这几日……你就先不要去找韵澜了,姑母那病只怕不能劳神。”
怀景彦闻言,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回道:“玥表妹,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娘得的什么病?”
“是……我倒是希望我想的是错的,若真是那病,是没法子根治的,只能好生将养着。”泉瞳玥不敢乱说,毕竟那病症难治不说,还要传染,传出去只怕更加不好了。
怀景彦见泉瞳玥不肯说,可他哪能安心?再想一想那于娘不寻常的表现,只怕娘也早就知道这病的,却是都藏着掖着不肯说,只怕不是什么好治的病。罢了,私底下查一查也不是不可以。
思及此,怀景彦牵强地扯了扯嘴角:“你既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那我回院子里温书了,表妹替我看着点儿母亲吧。”说罢,他抹了一把脸,朝泉瞳玥点了点头,就往自个儿的院子去了。
他想起了谷韵澜,又想了想母亲,左右为难,今天真是漫长的一天。
等泉瞳玥折回正院的时候,覃院正已经看完诊,正打算起身告辞,她朝着院正大人福了福身子,正要开口问询一下姑母的病情,泉氏却朝于娘递了个眼色:“于娘,你送大人出去吧,我有话想跟玥儿说。”
这话一出口,顺理成章地隔开了泉瞳玥与太医院正的接触。
“玥儿,你坐近点,咱姑侄两个,也好久没说话了。”泉氏满脸沉重地朝泉瞳玥招了招手。
泉瞳玥顺从地坐在她床畔的绣墩上,泉氏拉过她的手,轻声道:“如今这屋子里没别人,姑母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玥儿,姑母看了你和彦京这样多年,你的心思,姑母如何不知?你小的时候就一直恋慕你表哥,但凡你再用点心,他也不会被谷韵澜那商户女勾了魂去。”
泉瞳玥被泉氏这一番话说的满脸通红,想不到那样久以前的心思,竟被姑母看穿了,她正要解释,泉氏却是抬手止住了她。
泉氏说着说着又咳嗽了起来,泉瞳玥赶忙上前为她顺气,那泉氏却退开了一些又道“玥儿,你是知道的,姑母最疼的就是你,其次才是你表哥,你……可愿意嫁给你表哥?”
“什么?这万万使不得,姑母,我也许曾经对表哥有些朦胧心思,可我现在只一心一意拿他当表哥罢了。”泉瞳玥拉着泉氏的手连连摇头道。
泉氏闻言,心里大急,她已经活不得多久了,玥儿品貌、学识样样都是顶尖的,那文氏素来讨厌玥儿,若是她两腿一伸,指不定玥儿就被草草嫁了。
若是彦京同玥儿能在一起,那就不一样了,彦京毕竟是嫡长子,将来有了功名,自然能护住玥儿:“傻丫头,你难道不想嫁给你表哥吗?玥儿不必担心彦京的想法,一切自有姑母为你做主。”
泉氏见泉瞳玥一脸抗拒,抬起手想像往常那样摸摸她的脸庞,手举到一半,想起自己捂着嘴巴咳嗽来着,又不着痕迹地放下。
她不知道想着什么,复又叹息:“彦京实在是太不懂事了,怀氏嫡长子的婚事其能由他自己做主的?一般的大家闺秀尚不能入老太太的眼,何况谷韵澜那根本上不得台面的商户女?我先前说让他先娶正妻,再拿商户女抬姨娘,也不过是哄着他罢了。你和你表哥感情这般好,应该也不想看到你表哥痛苦……若是你做了彦京的正室,我就成全他两个,让彦京纳了她做小。”
她见泉氏主意已定,心里一片仓惶,这也越发肯定了她对姑母生病的猜测。
泉瞳玥心里想起了另外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来,如果,如果没有他,想必自己会答应姑母的要求,可是,她如今心里有了别人,就只能辜负姑母对她的一片拳拳爱意了。
思及此,她鼓起勇气,站起身来,直直地跪在冰凉的地板上,膝行到泉氏的跟前,拉着她的手,坚定地道:“就算表哥愿意,我也是不愿意的。我曾经虽然爱慕过表哥,可这两年我见他和韵澜两人两情相悦,我早就放弃了,其实……我也,我也有了其他的想法。”
泉瞳玥不知这时将刘偲的名字提出来,究竟是好,还是不好?毕竟姑母身子不好,若她知道自己与那声名狼藉的魔星私相授受,只怕姑母又要昏厥了。她这话还得斟酌、斟酌:“姑母,你最是个菩萨心肠,可曾想过我的境地?我同韵澜也是三年同窗,您开口叫表哥照顾我,他哪敢不从?只是这往后我三人该如何面对彼此?”
人就是这般,在没有刘偲之前,泉瞳玥以为自己的世界里只有表哥,可刘偲强行地走入了她的生活,对她百般痴缠,却也百般怜爱,泉瞳玥尝到了爱情的滋味儿,便不再也回不了那平静无波的生活中去了。
“姑母,玥儿求的不过是一个知冷知热,真心实意待我好的良人罢了,表哥娶我做正室,那却是害了我,姑母就不想一想,我两个只有兄妹情,没有男女情,他娶我无非是为了抬韵澜进门罢了,倒时将我冷落在一旁,反而成日去韵澜的院子里,你让我这个正头妻子如何在府上立足?万一韵澜怀了表哥的子嗣,那岂不是更加打了我的脸?”泉瞳玥睁着大眼,柔荑放在泉氏的膝盖上,她极力地想要打消姑母这个疯狂的年头。
她见泉氏紧紧抿着唇,似是在思考她说的话,这便再接再厉又道:“姑母,其实韵澜家的情况我也是知道一些的,韵澜虽是正室所生,可她父亲宠妾灭妻,府上姨娘吃穿用度,样样都不比她和她娘差,她自己已经是这种环境下的牺牲品,你又何其忍心让我们三人再生出这样的悲剧?你这样逼着表哥,岂不是伤他的心,让他与你生分了?”
泉瞳玥顿了顿又道:“姑母想一想婷玉姐姐,二太太执迷不悟,非要她嫁给那与陈氏私相授受的李家公子,结果却如何呢?两人婚后为了那陈氏,成日吵架,闹了好几次的和离,婷玉姐姐更是隔三差五地就回来府上小住,若不是怀家出面压住,只怕那李家真的就要休了婷玉姐姐了。”
泉氏心里一片悲凉,玥儿说的那些,她这个做姑母的能不知道吗?可是,太医也说了,她的命不长了。
若不是这病,她又何尝想做这个坏人?如果她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倒也不介意□□一下那商户女,可是……这病,也不知道哪天就去了,她哪里能甘心呢?她如今只想安顿好儿子和侄女的以后,就算去也能去得安心些。
思及此,泉氏似哭似笑地扯了扯嘴角,有些悲凉地道:“玥儿,你姑母是那样眼皮子浅的人吗?姑母这辈子就只你与彦京两个孩子,我如何不希望彦京过的好?谷韵澜这姑娘,虽然有些粗鄙,倒也不至于让我如此排斥,但凡她是个家道中落的书生之女,你姑母都不会这般阻拦,奈何她是个那样的出身,如就算是你三叔庶出的武哥儿,家里都不会考虑这样的人,何况是你身为嫡长子的彦京表哥!”
泉瞳玥闻言,只低着头默默地垂泪,她的心下一片冰凉,她想,姑母说的句句诛心,自有她的考量。虽然自己不能接受,可也能体会到姑母的心。
泉氏却又道:“玥儿,姑母就实话同你讲了吧,我暗中着人去查过那谷韵澜的家世,如何不知她过的艰辛?那谷家就是个烂篓子,祖宗留下的产业,几乎让她那被酒色掏空的父亲给败的差不多了,她在书院的束脩,还是他母亲开了陪嫁箱子给凑齐的。你表哥娶了她,今后的负担还不知有多重,我若是不棒打鸳鸯,你表哥如今还能同我犟,可过那么几年,他一直背着这么个烂篓子,只会越来越直不起腰来,谁能体谅体谅我这做娘的苦心……”
泉氏说了好一通话,身子顶不住,又开始咳嗽起来,她死死地捂着帕子,生怕被泉瞳玥看出端倪。
泉瞳玥见她这般,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她匍匐在地上,脸上淌着成串儿的泪珠,终于艰难地将藏在自己心中的话说出了口:“姑母……如今这屋子里也没别人,你就实话同玥儿说了吧……你这般抵触韵澜,又一定要我嫁给表哥,是不是……是不是因为你得了痨病?”
泉氏闻言,本想矢口否认,可是,也许是病痛折磨了她太久,也许是心里的担心终于击垮了她,她终于淌下了泪来,承认道:“孩子,你若是同你表哥那般,凡事多为自己想一些该多好?”
其后两姑侄搂在一处,悲悲切切地哭上一场。
两人哭着哭着,泉氏见侄女真的不愿意,她这辈子最心疼这个侄女,哪里忍心让她为难,她突然想起近日来府上的诗晴丫头来,他们三人自小玩得一处去,感情也不比其他旁的人,玥儿有这个亲近的嫂子,也不怕以后没人作主。
思及此,泉氏这便抹了一把泪珠子道:“你若真的不想嫁给你表哥,姑母也不便为难你,玥儿觉得诗晴怎么样?你两个玩的一处去,将来做了妯娌,她也不会薄待你的。”泉氏如今重病在身,心里想的统统都是一手带大的两个孩子能互相扶持,若是两人实在撮合不到一处去,那便退而求其次吧。
泉瞳玥闻言,她抹了抹脸上的泪珠子,怔怔地叹了口气。她如今脑子里想的,可不是表哥该娶谁,不该娶谁,她想的统统都是,该如何让姑母活的久一些。
第87章 自此长别离(下)
等到泉瞳玥从姑母的院子出来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她手执一盏纱灯,也不要正院的丫鬟们送,一个人在小径上慢慢地走着。
彼时,一阵夜风吹来,掀起了她的裙袂,飘飘渺渺,轻轻盈盈,身姿楚楚,百般难描,颇有临仙之美。
泉瞳玥心事重重地往前走着,她自也不知,离她五、六步开外的暗处,还有一道身影正不远不近地跟着。
如今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先前同姑母在房间里说的话,哪里顾及得了其他,她只要想到姑母得了这样难的杂症,心里越发难过了起来,却又不知该说与何人听,想着想着,悲伤的情绪找不到宣泄口,鼻头一酸,这就开始抹泪珠子了。
泉瞳玥一边走一边默默地垂泪,走了没多远,那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竟是连路都瞧不清了。她索性将那纱灯往身侧一放,坐在石子路旁的栏杆上,专心致志地哭了起来。
那掩在暗处的人影,跟了她也有半路了,此时哪里见得眼前的人儿哭,他也顾不上会不会被人发现了,直接从斜旁走了出来,将泉瞳玥拉进怀里:“是我,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哭的这样伤心?”
泉瞳玥起先被人拉了一把,吓得花容失色,她此时心里有些后悔,为何不要人送?正要开口叫人,却听出声音是刘偲,这才将悬在半空中的心放回了远处。
如今放下心来,眼泪就越发地收不住了,姑娘家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自然是格外的娇气脆弱。若是她独自一人坐在这儿,也许哭上一会儿,发泄一下,也就停下来了,可刘偲一来,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真是个哭包,你又受了什么委屈,只管告诉我,我去替你出头。”刘偲不知她发生了何事,只好轻拍着她单薄的后背,柔声哄着。
可泉瞳玥如今满心满脑都是姑母的病,想起先前两人在房里谈论的话题,此时哪里听得进去他说些什么?一心只管着哭罢了。
却说这泉瞳玥平时也爱哭,却没哭的这般伤心过,最近刘偲虽然每隔两天,都潜入怀府来给她喂药,眼见着她的状态比从前稍微强些了,却也担心她这般哭法,会哭坏了身子。
仔细哄了半天也不管用,刘偲干脆就放开她,站起身来,作势要走。泉瞳玥心下疑惑,这才抬起头来,隔着朦胧的泪水,不解地问道:“你做什么去?”
“还能做什么?你既不肯告诉我,我自去那怀景彦的院子,找他问个清楚。”刘偲是个不怎么顾脸面的人,可不代表泉瞳玥也同他一样,而要脸的总是怕不要脸的,刘偲也正是仗着泉瞳玥的顾忌,才出此下策。
这话一出,还真管用,泉瞳玥的泪水一下子就被他吓得止住了,她赶忙去拉这魔星的衣袖:“你可千万不要去,我哭我自己的,和表哥又没什么关系。”
刘偲闻言,伸出手来,温热的大掌拭去她眼角的泪水,继而抚上了她的脸颊,缓缓地摩挲着:“那你哭什么?总得有个原因吧。”
“也……也没什么,我姑母身子不好,我心里难受就哭了一会儿。倒是你,怎么又来了?”泉瞳玥拉下他的手,不想过多的谈论这些事儿,难道让她说,自己差点儿就被姑母逼着嫁给表哥?那这魔星还不得翻了天去。
至于姑母的痨病……毕竟不是谁都喜欢把自己难过的事儿,拿出来再说一遍的。而每每思及此,泉瞳玥越发心里难受。
刘偲见她不肯说,便也不再问了,只要是他刘偲想要知道的事儿,不必通过她,他自有办法知道。
两人在栏杆上靠坐了一会儿,刘偲突闻小径旁大树后有些动静,他便警惕地将泉瞳玥一把拉了起来,俯身在她耳畔说道:“我先送你回院子,晚点再来找你,你乖乖儿的,先别说话。”
刘偲说罢,也不顾泉瞳玥是个什么反应,打横将她抱起,泉瞳玥吓得正要惊呼,却又不敢叫人发现了,她搂着这魔星的脖子,生怕掉下去,又嗔又恼道:“哎,我的灯还在地上呢!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怎么了,怎地灯留在原地,人却不见了。”
刘偲见她娇怯的模样,心里一酥,俯下头在她脸上窃了个香,见她敢怒不敢言地瞪着自己,低声笑了笑,单手搂着她,另外一只手抬掌一扫,那地上的纱灯也就灭了。
其后足下一点,纵跃出几丈远,泉瞳玥被他吓得面色发白,想想这是在怀府里头,自也不敢声张,万一被姑母知道了,那更是不得善了,罢了罢了,索性紧闭双眼,将头埋在刘偲怀里。
刘偲垂头见怀里人儿乖乖顺顺地躲在他怀里,心中十分柔软,恨不得将她捧起来再狠狠亲上一口。
等到了院门口,刘偲又是拔地而起数丈高,直接将她送上绣楼,进屋时刚好与莲儿擦肩而过,三人匆匆相遇,泉瞳玥羞的简直无法见人。
“这都到了,还不放我下来?”泉瞳玥红着一张俏脸,抡起小拳头恨恨地锤了刘偲肩膀一下。
刘偲本想再逗一逗她,却想着附近有人,此时可不是*的时候,故而只略抱了一下,便将泉瞳玥放下来,其后替她顺了顺头发,神色严肃道:“夜里风大,你把门窗都关严实了,乖乖儿地在房里待着,我晚些时候再来找你。”
刘偲说罢,又迅速地窃了个香,这才转身,自窗口跃了出去,
泉瞳玥原本因着姑母的事儿,心里十分难受,如今被这魔星一打岔,竟然将那伤心忘了个两分,在莲儿促狭的目光里,她抬手捂住了脸:真是羞也羞死人了。
可等人走远了,她心里那种透不过气儿来的沉痛,又渐渐地席卷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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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偲再回那处,树后之人自然不在,他略略想了想,又往各处查看一番,却见一名约莫四十岁上下的男子,穿着三品官服,赤袍玉带,急匆匆地在游廊里走着,不难猜想,这人只怕就是怀府大爷,怀民治了。刘偲正要凑上前,却发觉还有一名高手在悄无声息地跟着怀老爷。
刘偲神情一肃,窜上假山,朝着那掩藏在廊后的人斜面飞下,那人见一道快如疾风的黑影朝他直冲而来,心下大惊。
从未见过如此快的身法!这人也是个临危不乱的,也只惊骇了半秒,便稳住心神,赶忙自腰际摸出两柄飞镖,一把掷了出去,那刘偲见两点银光,只在空中旋过身子,再推出右掌,那两枚飞镖就好似被吸住了一般,被他直接夹住。
等这高手再要拔剑,刘偲却早已贴着他的身子横扫一掌,重重地打中了此人胸口。
却说这刘偲是个著名的心狠手黑,那人吃了他一掌,眼看着就要趴下,却被刘偲拎住腰带,其后好似拎着麻袋一般,将这人提着,往房顶上飞掠而去。
这些暗中过招,也就几息的功夫罢了,彼时怀民治还在游廊上急急走着,他心里统统都是妻子的病,哪里有空顾得上旁的,还以为只是道风吹过罢了。
那刘偲将人往阁楼顶上一甩,双手抱胸,一脚踩在瓦片上,另外一只脚踩在此人的胸膛上,却说这人原本就中了一掌,刘偲这厮还拿脚在这倒霉鬼胸上来回碾着,那人只觉胸前似有千斤重量,不多时就喷出一口鲜血来:“何方宵小,竟敢偷袭?”
刘偲一听,眉头蹙了起来,这厮就剩半口气儿了,还敢跟他大放厥词呢!于是嗤笑一声:“真真儿好笑得紧,你夜里闯人府上,还怪小爷我偷袭你?”
刘偲说罢,又拧转了一下脚跟,这倒霉鬼实在是受不得了,疼地闷哼了两声。
原本还想再辩两句,却又怕这魔星又折磨他,口里断断续续地道:“你敢殴打朝廷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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