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紫玉梦华-第1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真的?”紫芝惊喜地站起身来,走到少年近前欣然接过香囊,一边道谢一边小心地把它系在衣带上。见这少年颇为友善,她一时竟也忘了自己的危险处境,须臾,又有些好奇地问:“这里可是宫正司的牢狱啊,守卫极其森严,你是怎么进来的?”
“那守门的狱吏以前是我爹的侍从,与我也很熟的,我给了他些钱,他自然就放我进来了。”少年颇有些得意地说,末了又补充道,“我叫李俶,是忠王的儿子。”
一听到“忠王”二字,紫芝不禁微微哆嗦了一下,刹那间,有一幕幕竭力想要忘却的记忆再度浮现在脑海中——中秋之夜,雪柳阁,那个尊贵而可怕的男人居高临下地冷睨着她,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而眼前的这个少年,却有着与他的父亲迥然不同的气质,青涩,忧郁,即便是那双微露桀骜锋芒的眼睛,也丝毫不会令人感到畏惧。
想到李俶手执弹弓对她恶作剧的样子,紫芝心头忽然涌起一阵难言的委屈,嘟着嘴小声嗔道:“亲王之子就可以随便欺负人了么?刚才,你干嘛用石子儿打我的头?”
“哦,这个么……”李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指着她发髻上的一支鎏银嵌玉海棠花钗说,“我没有恶意的,只是见你戴的这支钗子好看,想和你说说话。”
完全出乎意料的回答。紫芝从发间拔下那支花钗仔细看了看,略有不解地说:“这钗子有什么稀奇的?材质和款式都很普通,很多宫女都有的。”
李俶很认真地说:“钗子虽寻常,但戴在你头上就是显得比别人好看。”
见他小小年纪就如此懂得恭维女孩子,紫芝不觉莞尔,半是喜悦半是羞赧地说:“谢谢你了,这还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说我戴这个好看呢。”
“我记得,阿娘留下的妆奁里也有一支一模一样的花钗。”李俶一笑,眉宇间却透着一种与年龄极不相称的忧郁与落寞,“只可惜她走后没多久,所有的东西就都被王妃扔掉了……我刚才一直在想,如果阿娘还活着,她戴上这支钗子,肯定也和你一样漂亮。”
紫芝默默看着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什么狠狠撕扯了一下。又是一个失去了亲人的可怜孩子么……哪怕贵为王子皇孙,在不得不与至亲之人离别的时刻,他心中的苦定然也是与她毫无二致的吧?想到此处,紫芝几乎不由自主地将手中的花钗递给他,温柔地说:“既然你喜欢,那就送给你好了。”
“送给……我?”李俶却是一怔,这十二年来,还是第一次有女孩子主动送礼物给他。不是宫中嫔妃命妇们的赏赐,也不是家里侍女婢妾们的逢迎,仅仅是一个少女出于温柔善良的本心,送给另一个少年他所喜欢的东西。
“是啊。”紫芝微笑着点点头,隔着牢房的铁栅栏把花钗塞到他手中,“这个呢,是为了答谢你送给我驱虫的香囊。”
少女柔嫩的手指轻轻触到了他的肌肤,李俶腼腆地笑了笑,忽然有些留恋她指尖倏然掠过的暖意——生命中第一次,他忽然有一种强烈而炽热的愿望,很想留住某种温暖的、或许并不属于他的东西。拿着花钗把玩许久,他忽然发现钗柄上还刻有两个篆书小字,便轻轻念道:“紫芝……这是你的名字么?”
“嗯。”紫芝笑着点了点头,澄静如水的眸子里有让他觉得温暖的光。
“紫芝……”李俶再次喃喃轻唤,略显忧郁的目光中忽有一抹调皮的笑意闪过,“好拗口的名字。”
紫芝笑着睨了他一眼,正欲开口反驳,却忽然嗅到牢房污浊的空气中似乎又多了一股刺鼻的烟尘气,仿佛是木柴燃烧的气味。李俶也有所察觉,不由以袖掩住口鼻,蹙眉道:“什么味道,这么呛人?”
“着火了!”二人正自疑惑,忽听隔壁的几个囚室中有人大声喊着,声音凄厉而惊惶,“快来人哪,放我们出去!着火了!救命啊!”
紫芝霎时变了脸色,慌忙用手使劲推了推紧锁的牢门,然而却只是徒劳。透过牢房的铁栅栏,隐隐可以看见远处狭长幽暗的甬道中闪烁着骇人的火光,她强自定了定神,对李俶说:“不好,着火了!你快走吧!”
“那你怎么办?要走的话,也得先把你救出去。”李俶俯身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用力砸着那牢门上的铁锁,然而几块石头都已被砸得粉碎,那坚固的铁锁却依旧纹丝未动。
“没用的,你快走吧!”浓重的烟尘在牢房中弥漫,紫芝又急又怕,强抑住眼中盈盈欲坠的泪水,一边咳嗽着一边说,“快……快走啊!你别管我了,若是再耽搁的话……就谁也走不了了。”
“我去找狱吏拿钥匙放人。”李俶丢掉手中砸碎了一半的石头,做出决定时,眼眸中的沉着亦远远超过了他的实际年龄。不待紫芝回应,他便转身向甬道的另一头飞奔而去,离开前,还郑重其事地对她说:“别怕,我一定会回来救你的。”
蓬莱殿乃是天子燕居之所,肃穆非常,寻常人无故不得靠近,念奴才一踏上殿前的玉阶,就被几名威武的持刀侍卫伸手拦了下来。无论她如何软硬兼施、苦苦哀求,侍卫们仍是不敢放她进去打扰皇帝休息。就在她几近绝望之时,却忽见一颀长俊美的紫袍少年从殿内匆匆走出,念奴双眼一亮,忙踮着脚跳起来高声唤道:“盛王殿下!盛王殿下!”
念奴自以为等到了救星,然而,让她出乎意料的是,李琦并没有像往日那般与她和颜悦色地说笑几句,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冷漠地侧身避开,径自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念奴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想追又不敢追,只得怔怔地站在原地,鼻翼一酸,眼泪便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第50章 烈焰
当李琦走出蓬莱殿时,天边最后一抹绚烂晚霞也渐渐散去,银钩似的月牙儿从宫墙的另一边悄然升起,洒下一地冷寂月光。侍女碧落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犹豫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关切地问:“殿下,头疼得很厉害么?要不……还是先请个太医来给您看看吧?”
“不用。”李琦却只是淡淡地说,语气依旧从容,“适才见父皇兴致颇高,我就陪着他多喝了几杯,又不是什么大病,回家睡一觉就好了。”
碧落素知他酒量不怎么样,往往多饮几杯就会觉得头痛晕眩,脾气也比往日更加喜怒无常,故而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默默随侍在他身后,又向旁边的好姐妹碧雯递了个眼色,示意她赶快乘快马回府去准备醒酒汤。李琦一边匆匆走着,一边用手指轻轻按揉着头部的几处穴位以缓解痛楚,剑眉微锁,神色中隐隐露出几分疲惫。初春的晚风犹自凛冽,吹在脸上凉丝丝的,让酒后的他觉得十分舒服,只片刻间,身体上的不适便开始渐渐缓解。
然而,他才一走下蓬莱殿的玉阶,就看到念奴正蹦蹦跳跳地向他招手,兴高采烈地大声唤他:“盛王殿下!盛王殿下!”女孩儿的声音如百灵般清脆甜美,可他却几乎要惊出一身冷汗来,心中不由暗自叹息:“天哪,又是她……这丫头胆子可真够大的,今天怎么竟追到这里来了?”
想到以前入宫时不幸被她“逮到”的情形,李琦觉得只能用“哭笑不得”这四个字来形容。刹那间又有头痛欲裂的感觉,他今天实在没有心情与她说笑嬉闹,神色便骤然冷了下来。生怕这黏人的小丫头又缠住他不放,再提出一大堆稀奇古怪的、而他又完全无法拒绝的请求,于是他索性装作没看见,略一侧身避开她的视线,径自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须臾,身后竟传来女孩儿委屈的啜泣声,在这幽寂的春夜里显得格外压抑,李琦步履一滞,心中忽觉就这样漠视她似乎有些残忍,于是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忍着头痛转身走回到她面前,和言问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紫芝……”念奴用手胡乱抹着眼泪,几乎是泣不成声地说,“紫芝……紫芝被陈典正抓走了,要送去宫正司用刑呢!他们还要抓我,多亏……多亏我跑得快,才逃掉了……我本来想请公主帮忙,可是一时又找不到……殿下,你去救救紫芝吧……”
“陈典正?”李琦听得一头雾水,“她为何要抓你们?”
“陈典正总是和紫芝作对,她说我们是淑仪娘娘的同党,要用巫蛊去谋害……不是不是,其实紫芝只是给她姐姐烧了篇祭文而已……哎呀,我一时也说不清楚……”念奴急得直跺脚,再无半分平日里伶牙俐齿的样子,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哽咽道,“殿下,求你赶快去救救她吧!晚了就来不及了,我听说被抓去宫正司的宫人,不管有罪没罪,审问前都要先杖三十以示惩戒。陈典正一向与紫芝不睦,只怕……只怕真的会往死里折磨她啊!”
“走!”李琦一惊,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当即与念奴快步向宫正司赶去,边走边向她仔细问明事情的因由,浑然忘了自己上一刻还头痛欲裂。
“殿下!”碧落急急地唤了一声,追上前去提醒道,“再过一刻钟宫门就该关了,若是误了出宫的时辰……”
李琦却依旧步履如飞,头也不回地说:“顾不得那么多了,救人要紧。”
刺鼻的浓烟弥漫着整座宫正司牢狱,各个囚室里的犯人呼救哀号的声音此起彼伏,然而,却始终没有狱吏肯来给他们打开牢门逃生。被关押在这里的大多是一些身份卑微的宫女内侍,又是犯了过错的,在贵人们眼中更是命如草芥,就算被大火活活烧死,也不会有谁为他们落一滴同情泪。紫芝被烟尘呛得连连咳嗽,见角落里的陶罐中还有些清水,便从怀中取出一块帕子浸湿了来掩住口鼻。
那帕子雅洁如雪,柔柔的,凉凉的,纵横交错的丝缕中还依稀有龙脑香经年不散的芬芳,正是那年冬天她坐在翠微殿的石阶上独自饮泣时,那个从漫天风雪中走来的少年皇子,微笑着递给她的。或许是出于某种小女儿甜蜜的私心,她一直都没舍得把这块价值不菲的鲛绡丝帕还给他,于她而言,能把他的贴身之物悄悄据为己有,随时感触到他衣袂间的温暖气息,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盛王殿下……”紫芝喃喃轻唤,不觉间已是潸然泪下,“我……真的要死在这里了么?”
恍惚间,她想起了中秋之夜在雪柳阁的那个拥抱,那个曾在凄风冷雨中给予她无限温暖的、不带丝毫*的拥抱。最绝望无助的时候,他还会像神一样从天而降赶来救她么?在深宫中匍匐求生已近五年,多少艰难坎坷她都独自挺过来了,死亡,已经不再会对她造成多大的恐慌。她只是有些害怕,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到他。
第一次意识到,其实,还有好多心事不曾对他倾诉,还有好多好多深埋在心底的绵绵情话,没有来得及告诉他……如果可以,她还想和他携手漫步于花香馥郁的深林中,在一个宁静温煦的春日,一起沉湎于某种甜蜜的深思默想;如果可以,她还想坐在屋顶上与他一起仰望灿烂星空,在他最难过的时候,喂他吃甜甜的玉带糕;如果可以,她还想和他一起并肩坐在盛开的花树之下,无拘无束地说着,笑着……
四周的声音愈发嘈杂,有木头燃烧时的哔剥声,狱吏们奋力灭火时哗哗的泼水声,以及犯人们越来越惨烈的呼救声。紫芝头晕目眩地瑟缩在囚室一角,漫长而无望的等待几乎令她昏厥,然而,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之前,却忽然听到了门外清脆的“咔哒”声,似乎是有人打开了她牢门上的铁锁。
“裴姑娘,你可以走了。”开门的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狱吏,冷淡而不失礼数地对她说。
那狱吏也用湿布掩着口鼻,身上的衣袍皆被水浸湿,脸上却明显有被烟尘熏染过的黑色印记,看起来甚是狼狈。紫芝虚弱地站起身来,心中已是压抑不住的一阵狂喜,赶忙踉跄着紧跟在他身后,跌跌撞撞地逃出了这火海中的牢狱。
火势已被控制在监牢的西北一隅,故而只要能走出囚室的牢门,逃生还是很容易的。紫芝只当这狱吏是李俶找来的,才一逃离火场便急着问他:“忠王家的那位小公子无恙吧?”
“忠王家的小公子?”那狱吏却是一怔,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就是那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穿着天青色的锦袍,瘦瘦高高,很清秀白净的……”紫芝仔细描述着李俶的样貌,见那狱吏依旧不明白她话中所指,心中忽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声音微微颤抖,“怎么……难道不是他让你放我出去的?”
狱吏愈发觉得莫名其妙,有些不耐地说:“你说的这人我没见过。反正是盛王殿下让我们放人的,快点走吧,殿下还在前面等着我复命呢。”
紫芝愈发焦急,回首望向那浓烟滚滚的牢狱时,耳边忽然响起李俶离开前对她说的话:“别怕,我一定会回来救你的。”那样沉着冷静的目光,那样郑重其事的语气,让她几乎无条件地相信这个并不熟识的少年——相信他既然说了,就一定会回去找她。
“他……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紫芝喃喃自语,澄净的眸中闪烁着焦灼不安的光。半晌,她终于咬了咬牙,一字一句地对那狱吏说:“劳烦你在这里先等一等,我,要回去找他。”
☆、第51章 鲛绡
宫正司牢狱中浓烟弥漫,一条条狭长幽深的甬道在黑暗中纵横交错,宛如一座找不到出口的诡异迷宫,困住了在其中奔走的少年李俶。狱吏们都忙着赶往火势最严重的地方救火去了,甬道里空荡荡的,唯有两侧低矮阴湿的囚室中锁着几个待罪的宫人,在呛人的浓烟中一边掩口咳嗽着,一边继续有气无力地呼喊求救。
“来人哪!快来人哪!”李俶也气喘吁吁地大声喊着,却始终没找到一个能帮他去打开牢门的狱吏,一时心急如焚,竟觉得有些头晕目眩起来。加之他不久前刚刚病了一场,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如今在浓烟中奔跑得久了,难免有些气力不济,匆忙间脚下一个趔趄,竟被一块突起的砖石绊得摔倒在地。
“哎呦——”李俶痛呼一声,只觉得自己的腿疼得如同刀割一般,卷起裤腿一看,只见膝盖处竟被那地上突起的坚硬砖石磕破了皮,隐隐有鲜血渗出。他自幼养尊处优,从不曾像寻常百姓家的男孩子那般摔摔打打、嬉笑玩闹,自然也没遇见过这种情况,如今一看到血,竟不免有些慌了神。
“阿俶——阿俶——”正自忧虑时,却听不远处传来女孩儿焦急的声音,那尚且有些陌生的、却令他心生依恋的声音。
李俶心中一喜,抬头去看时,只见紫芝在浓烟中跌跌撞撞地向自己奔来,一边用手帕掩着口鼻,一边咳嗽着问道:“阿俶,你……你没事吧?”
李俶惊讶地看着她,问道:“你……你是怎么出来的?”
“有狱吏给我开了牢门。”紫芝一边匆匆解释着,一边伸手想要扶他站起来,“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你找人帮的忙,出去之后才知道不是,所以连忙赶回来……哎呀,先不说这些了,咱们快走吧,待在这里很危险的。”
李俶更加诧异,几乎难以置信地问:“你都已经逃出去了,然后……又回来找我?”
“嗯。”紫芝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看到他腿上汩汩渗出的鲜血时,不由关切地惊呼,“呀,你受伤了?”
只略一迟疑,她便蹲下来用手中的丝帕为他包扎伤口,动作十分轻柔,须臾,又似忽然想起了什么,红着脸低眉道:“刚才一时心急,我竟大胆直呼公子的名字,真是失礼……还望公子不要见怪。”
李俶一笑:“无妨,我就喜欢听你这样叫我。”
紫芝便也释然地笑了,抬头看向他时,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弯成了可爱的月牙儿。李俶安静地坐在那里任由她忙碌,看着她被烟尘微微熏黑了的小脸,心中依稀涌起一阵久违的暖意。他认得出来,那丝帕乃是由上等的鲛绡制成,小小一块便价值不菲,寻常的宫嫔、女官都没有资格使用,更不用说她一个尚无品阶的小小宫女了。对于她来说,这一定是非常珍贵的东西吧?而她,却舍得用这样的宝贝来为一个并不熟识的少年包扎伤口……
想到这里,李俶只觉得十分过意不去,赧然一笑道:“这么好的丝帕被我弄脏了,真是抱歉。我家中也有几块这样的鲛绡丝帕,不如……改日再送一块新的给你吧。”
“不用。改日若有机会,公子把这块帕子再还给我就行了。”紫芝莞尔一笑,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其实这帕子倒没什么,只不过……这原是别人给我的,而那个人,对于我来说有着非同一般的重要意义。”
李俶不禁有些好奇,追问道:“那个人是谁?”
“这个么……秘密,可不能告诉你哦。”紫芝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清秀的眉目间有一抹明亮的笑意闪过,“他……是我这一生最珍视的人。”
李俶微笑不语,只是十分钦羡地暗自想着,那个能被她视作一生最珍视的人,该是何等的幸运。包扎完伤口,紫芝便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向牢狱外走去,他的手指修长而冰凉,贴在她层层的罗袖上,竟带着几分孩子般的依恋意味。少女的手腕纤细柔软,他紧紧握着,却无端觉得心安,仿佛伤口处那刺骨的疼痛也瞬间消失了,他只沉湎于她衣袂间的温暖。
念奴一直在宫正司的大门外焦灼不安地等着,一见紫芝出来,便一个箭步冲上去抱着她又哭又笑。李琦早就被念奴聒噪得头痛欲裂,见紫芝那一张娇俏的小脸都被熏黑了,不禁微微一笑,远远地对她们扬声说:“没事了吧?那我走了。”
有几个从忠王府跟来的侍婢正四处寻着李俶,见他腿上受了伤,身上又被火熏得满是烟尘气,忙扶着他回住处沐浴歇息去了。念奴拉住紫芝上上下下地瞧着,几乎要把她全身都摸了个遍,然后一脸关切地问道:“可伤到了哪里没有?他们……他们没欺负你吧?”
“放心,女官们还没来得及审我呢,你们就把我救出来了。”紫芝微笑着摇了摇头,再一回想刚才的事只觉得心有余悸,不禁微微颦起秀眉,“陈典正一向看我不顺眼,这次好不容易抓住我的把柄,她……肯就这样轻易放了我?”
“哼,由不得她不放。”念奴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儿,忽然扑哧一声笑了,眉飞色舞地说,“多亏盛王殿下仗义相救,把事情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只说你烧的那些都是他去教公主习字时写坏了的字纸,是他吩咐你拿出来烧的。陈典正一时气不过,还与殿下大声争辩起来,结果被韦宫正狠狠打了一巴掌,又骂了个狗血淋头……那场面你能想象得到么?哈哈,真是活该!”
紫芝也抿嘴笑了起来,听到远处隐隐有巡更的梆子声,又不禁担忧道:“呀,糟了!都这么晚了,殿下可怎么出宫呢?”
“宫门早就关了。殿下说,今晚他只能先住在宫里了。”念奴拉长了声音悠悠一叹,挽住紫芝的胳膊笑道,“殿下为你的事费了不少心,你呀,可真得好好谢谢人家。”
自武惠妃薨逝后延庆殿就一直空着,李琦因误了出宫的时辰,便命侍女碧落去向高力士打了声招呼,自己就宿在了东配殿原来的卧房里。一觉醒来,头痛的感觉已经缓解了许多,清晨的第一缕金色阳光透过帐幔洒在床帏间,映在他年轻俊朗的脸上。他披衣起身,简单梳洗一番后就推门走到庭院中,这春意毕现的美丽晨朝,每一缕微风都令他觉得神清气爽。
云间清风徐徐吹过,引来玉兰树下那女孩儿悠扬的吟唱,也不知是什么曲子,声音却很甜很轻软,仿佛带着几缕春日里幽淡的花草香。一夜春风来,庭中十余株白玉兰齐齐绽放,幽姿逸韵,雅洁如雪,在这温馨静谧的春晨摇曳出一片馥郁花海。他在远处默默伫立许久,待她一曲唱罢,才走上前去微笑着唤她:“紫芝。”
风中花瓣纷纷落下,浅金色的阳光洒在她莹润的秀发上,映出一抹可爱的棕色。那熟悉的声音令她芳心漾动,只一刹那,她探出去接花瓣的手便停在了半空中,回眸莞尔,笑靥如花。
☆、第52章 共膳
“盛王殿下!”紫芝欣喜地唤了他一声,回眸与他相视而笑时,那忽闪忽闪的长睫毛恍如涂了一层淡淡的金粉,在二月春晨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她盈盈一礼,然后指了指自己手中提着的食盒,有些腼腆地说:“殿下留宿宫中之事不宜张扬,我担心尚食局的人还没有给殿下准备早膳,所以……就先送些吃的过来。”
李琦颇有些意外,笑道:“碧落那丫头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倒是劳你费心记挂着。”
紫芝走到花树下的石桌前,把食盒轻轻放在上面,含笑问道:“饭菜摆在这里可以吗?”
“嗯。”李琦微笑着点了点头,一撩锦袍坐在了桌前的石凳上,对忙着摆放碗碟的少女说,“你也没吃早饭呢吧?正好,坐下来一起吃些吧。”
彼此身份悬殊,紫芝哪里敢与他一起用餐,连忙推辞道:“不用不用,我……我刚才吃过了,不饿的……”然而话未说完,肚子就已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这声音在静谧的庭院中显得格外明显,小姑娘又羞又窘,慌忙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