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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湮宫 作者:也顾偕-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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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来不见你,你倒在这儿睡起来了。”

  突然一只手温柔的扳过我的肩,不由分说地拽著我的胳膊就往前走。

  我睡眼惺忪,呆滞的由著他带路。

  温玉束发,斜插一根白玉簪,青丝倾洒垂落在肩,举止这个清雅绝伦,他一言不发牵著我走著,回头一笑,望著我眉目舒展,“你是我的贴身侍人,却在这儿偷懒,该罚。”

  我一颤,立马醒了一大半,傻望著发呆时,人已经被压著坐在了椅子上。

  罚……

  满桌子的山珍海味,佳肴哇……馋得我只吞口水。

  “乾王切莫介意。”温玉说得云淡风清,瞥一眼正往桌上爬的我,缓侧身执袖,慢条斯理地对诗斓作了个请的手势,动作优雅极了,“这些都是卿儿亲自做的,专给你洗尘的。莫凉了,便不爽口了。”

  吃饭是天经地义的,不过看温玉这架势,似乎所说的罚,就是罚我傻看著主子吃饭?

  真是个好心肠的人,脾性好,气质不凡。

  罚人的手段也别树一帜。

  美人儿,美人……

  他挽著袖子,给卿湮夹了一块滑腻晶莹的鱼肉,轻扫了我一眼,继而自顾自的品起了茶茗。

  卿湮正儿八经的埋头吃著,她翘著指,细细的剔著鱼刺,细嚼慢咽,像是察觉了什麽好玩儿的,嘴角上扬,一双魅眼偷偷斜一眼我,便专心致志的对付起碟里的吃食了。

  肚子好饿……

  娘的,吃得这麽欢畅,小心噎死你。

  卿湮猛地抬头,像是听到了我对她的深切祝福,一双眸子暗涌澎湃。

  “看来温玉挺欢喜这丫头的,怪不得不愿拿她送我。”诗斓摇头轻笑著,浅尝了一酌酒,他斜身望著卿湮,“皇妹……以後可得留心啊。”

  一分调笑,二分当真。

  看似护妹心切,虽是对著卿湮说的,可他那眼眸却若有似无,朝我身上瞟。

  这著实打扰了我与卿湮的情深意切、眉目传情。

  我正襟危坐,规规矩矩的手放在腿间。

  肚子咕咕叫,可是这会儿他们总归是主子,和他们一起吃,似乎还是不妥当。

  话说他们三人,温玉还真是举止最得体优雅的,他捻箸,夹豆腐……一举一动,赏心悦目。

  他顿了一下,轻声道,“你也吃。”

  声音很低,但是还有一句更轻微,不留意听更是听不清楚,他说,你也吃,别饿著了。

  我垂眼,低头。

  红檀圆桌子,摆放了很多碟子,菜色很多,香味袭人。吃食很多,菜盘不能移动,按常理应该有侍人立在身侧伺候著夹菜,温玉一个人静惯了早就去了那套繁琐的规矩,却也只能让我吃眼前的东西了。瞥一眼……摆在我面前的是一盘浓稠多汁的火蛟龙肉,肉片晶莹剔透,泛著红辣椒汁,让人食指大动。

  他们都开始吃了……吞吞口水,我捞起箸,小心翼翼的在一处大龙骨的下端二寸处敲三下,嘶嘶的声响後,盘里的大块龙肉上透明的金色皮胶向外脆生生的翻开,脆硬的皮滑落,热气沸腾,浓汁涌出来,去掉几根骨刺後,隐约可见鲜嫩晶莹爽口的火蛟龙肉。

  我小心的夹起一小块,细细尝,好吃得让人嘴角都弯起来了,很熟悉的感觉……想当初在乾国;诗楠就这麽喂过我吃,还记得他说这种龙肉很少见,也只有乾国这片山险峻秀之地,方能偶尔捕获到这麽一条,它的做法也复杂繁琐,吃法更为讲究,其精妙的吃法技巧别说平常老百姓,就连身世显赫的皇孙贵族都……叹为观止……

  我诧异,暗叫一声不好,抬头偷瞟过去,只见温玉挽袖举箸,夹菜的动作硬生生的止住了,他明眸若有所思的望著我。

  完了……

  这这这这……这谁将这道菜摆过来的,还放在我面前,不存心拆我得台麽。

  我一小老百姓,怎麽会懂得吃这麽精贵的食物,还这麽稔熟。

  我顿时间手足无措,一急,滑嫩鲜活的肉便自个儿滑进了肚里,浓稠的辣椒汁呛得我眼泪直流,一根龙勾刺活生生卡住了喉,差点没噎死。我手四处挥著,泪眼婆娑。

  所谓乐极生悲,贪吃必惹祸。

  此话一点都不假啊……

  可惜,晚了。

  我憋得难受,气喘不过来,眼泪直流,朦胧中看见桌前那三人都慌了,诗斓立在那儿想朝我走来,看到温玉挺拔的背影後却又硬生生的止住了步,他紧紧的盯著我,眼神这叫一个心疼。

  卿湮漂亮的脸上挂著焦虑,她,正真是一美人胚子,无论是男是女,连唤著侍人端茶水的姿势,都这麽出挑,叫人移不开眼,四周嘈杂极了……

  不只是谁的手递在我眼前,是一杯茶,

  我没拿稳,瓷杯掉落在地上,碎了很多片……地上湿腻了一大片。

  衣裳被染湿了,腹部却有一股热流涌了上来,上下游走。

  瓷杯摔落的清脆,令我身子一震,脑子也清醒了不少,清凉的气息卷走了嘴腔里的火热,化走了全身麻麻,呼吸顺畅起来。突然喉处的不舒适感消停了,只剩火辣辣的疼,而紧攥的手间隐隐泛著光,我略微一用力,疼得我龇牙咧嘴的,似乎有什麽东西硌在掌心,我摊开一看……光芒隐隐散尽,掌中赫然卧著一根尖尖的龙勾刺。

  这是怎麽回事……

  我愣住了,若是没看错,那个光……莫非我在用神力?自己把哽住喉的龙刺偷偷变到了手中?!!

  可是我并非是南纳人。

  我有些失神的抬头,却见他们端茶倒水,帮我抚背顺气,似乎都没注意,我悄然松手把刺弃在地上。

  可那团清凉的气却在没散去,沈淀著渐渐发热起来,胸口像是被堵住了,闷……这就像是以前还是南纳身时的不舒适感……我身子没了气力,沿著椅子滑了下来,蜷缩著身子,头昏沈沈的无力的垂在膝间。

  突然一个温暖的身躯将我用在怀里,很熟悉,很怀念的味道……我蜷缩著身子,偎在他怀里,他说,“忍著……”。身子突然轻了,似乎是被抱了起来,一个清醇的声音带著不容置疑的气势说,“唤白老儿,让他尽快去我寝宫。”

  其实,

  其实,可以不这般大费周章……

  这会儿哽在喉的龙骨莫名其妙的没了,除了胸口闷得有点不大对劲外,舒畅了不少,身子也不似方才那麽难受了。

  我窝在他怀里,指不经意滑过他柔软的绸料,一时间心跳极快,闭著眼不敢望他。

  温玉抱著我疾步走过栽满竹子的庭院,清风拂面,我却闭目不敢乱动,倏然一声脆响,什麽东西柔软的拂过我的脸颊,我吓得一震,睁眼却见那如瀑的青丝撒了他一手,原来是他用做束发的玉簪掉了,摔在地上成了两截。

  他抱著我走得匆促,路上颠得很,却缓缓朝我一笑,他说,忍著,白老儿医术很好,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温玉,急促的呼吸拂在我脸上,我不觉有些恍惚。

  这情景倒像是以前……那一世,他待我也是这般好。

  没了束发的玉簪,青丝散了他一肩,柔顺的发梢挠过我的鼻尖,痒极了,花香乱袭人,胸口一阵酸疼,我贪恋的闭上眼,轻嗅著。很怀念他疼我的感觉……以前珍惜得太少,如今突如其来的温柔,让我这般不舍,若是这样能一辈子,

  该……有多好。

  ──────────也宝宝吃药的分割线──────────

  白老儿这三个字从我来仙鸣谷第一天便略有所闻,

  他是南纳界医术最高的人。

  听闻他脾气虽古怪,可在我看来他却对温玉极其恭敬。自他进寝宫後便一言不发,执起我的手就探起了脉象,我躲在被衾里偷偷瞟他,白老儿,白老儿人如其名,上了年纪,鹤颜白发,道骨仙风……眼熟……名字更熟,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主公不必担忧,这丫头身子虚了一点其他并无大碍,等会儿老夫开个方子吃它几日便能调理好。”他话说著,眼神犀利,“……只是有些话,老夫得和她单独谈一谈。”

  “白老儿,何事我也不能听?”

  白老儿笑得儒雅,只是摇头。我有些不解的望著这怪老头,有种不想的预感袭来,枕在外头的手感到凉意涔人,我呐呐的想缩手,却被那老头儿二指按得牢牢得,他身子前倾依旧保持著把脉的姿势,气势迫人,直叫人无法动弹。

  温玉也不再多说,起身捻起我的被子,温柔的轻笑,便走了,只是最後转身前莫测的望我一眼,那一眼……

  让我想到了稔熟吃火蛟龙肉的那一刻。

  直叫人头皮发麻,寒不甚寒。

  “这儿也无旁人了,不妨告诉我,”白老儿沈吟,斟字酌句地说,“你到底从何而来。”

  我诧异,直愣愣望著老头儿,忘了怎麽开口。

  “那老夫就坦言了,你丫头身子著实让人生疑,你的脉象看似与凡人无异,却是被药物压制住了。若不是服药不久,又逢龙骨哽喉,引发窒息,身子的南纳体制冲破药物束缚,处於自救调理状态,老夫也会被瞒过去。”

  原来……

  手掌传来的那道光并不是我的错觉。

  我当真是用了神力。

  我两眼冒绿光,忒兴奋的摊著两狼爪子,左瞅瞅右瞅瞅。

  “族人很少能在女儿身时施展神力,你的资质很好,若是修炼定能与我和温玉一般长久维持男子身形,只是……为何藏匿於凡人中,为何用药来抑制南纳体质?”他横一眼我,这一眼像是能把人看穿般,直叫人胸口堵得慌,“……你倒是说说看。”

  寒……

  其实,我也挺想知道是谁喂我药,我为何能使出神力。

  如此说来,事情并没有变故。

  如此一来我仍与传说中一般,是卿湮,乾王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南纳人。

  原本以为我的存在改变了历史,结果一切如初,

  那麽,不久的将来,我会死去。

  温玉会逆天而行将我魂怀……经过轮回重生我爱上温玉,再为救体弱的他,灵魂被迫吸到前世,然後我落水遇到温玉,被救,身世揭晓……不久我又会死,温玉魂怀……

  这一切又一切,是个孽。

  我不知,我是代替前世的“卿湮”尝受这个孽缘。

  还是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孽。

  我不禁痴笑,此刻手肘有些痛意,白老儿抓著我的只手微使了些气力,他沈著声说,“你费尽心思潜身在此处,为的是何事?”

  “我也不知道为何会在此处,你若知道了……可否告诉我。”

  “你……”

  他恼了,手上的力气又加了几成,我蹙眉,故意装作疼得龇牙咧嘴的。他一愣,倒是收了手,袖袍悠悠,十分晃眼,仔细一瞧,他的袖口是青色的,绣了一只涅磐的凤,我笑了,坐在榻上伸展著胳膊,拉住了他的袖袍,伸手指了那一处的绣凤纹嬉皮笑脸的道,“白老儿,问你,这世间是先有它,还是先有蛋。”

  他想怒。

  我却敛了笑,静静的低头坐在榻上,“我来这世上,被它迷惑,你若能解,我便也知如何告诉你一切。”

  他怔愣,望了我好一会儿,才回神,“你与一人很像,她也曾问过我这麽一个问题。她是南纳界最美丽最聪慧的女子,她是卿湮的生母。”

  他说话的神色,语气颇留恋,像是沈静在某个记忆里。

  苍老的容颜下,流露的那种感伤催人心肠。

  可是……

  话虽如此,看著一个老人,对我“生母”如此深情流露,还真是让人全身寒一个。

  我咳嗽,声音不大,白老儿猛然惊醒,正襟危坐,再次望向我时,脸上满是意味深长的笑意,他缓缓说,“这个问题不若乎在问‘白天先,还是黑夜在先?’这奥妙需体会,因与果自在人心。”

  我说啥……

  这老家夥滑得很,姜还是老的辣。

  我瘪嘴,很唾弃的望了他一眼。

  “万物顺其自然,切莫违背天意,卿儿……”白老儿目光如炬,盯著我弄得我毛骨悚然,他一字一句地说,“莫和你母亲一样,想篡改历史,结果世事未变,人却销亡。”

  啊啊啊啊啊啊

  望著他笑得高深莫测的脸,我吓得差点从榻上滚下来。

  他,怎麽知道我是真卿湮……

  第六章'下'

  望著他笑得高深莫测的脸,我吓得差点从榻上滚下来。

  他,怎麽知道我是真卿湮……

  “这不难,其一,你的资质好的过了头,若不是她女儿我还真不知谁还能有你这般能耐。其二,仔细看来,你与你母亲神韵很像……某种地步上你们性情一样,都这般固执。”

  “你与她很熟?”

  “我曾爱著她,可是她却随你父皇走了。”

  “……”

  老牛吃嫩草,寒一个……大爷,您这岁数可以做我爷爷了,还暗恋我母亲。

  “你以为你母亲很年轻麽,她离开之前已经在仙鸣谷生活了两百年。”

  目瞪口呆,虽说南纳人几乎都可以长生不老,可是……这也太刺激人了。

  这麽说来,温玉……

  他,抚养我那会儿岂不是上千岁?

  “卿湮,不要再费尽心思接近主公了,我这副皮相虽老了一点,心却不糊涂,我知道你乾国的皇兄心怀叵测,你莫要跟著他随了性子胡来。”

  “你会错意了,我能预见之後能发成的事情,我只是想阻止……”

  我只是想阻止那场战乱,阻止浩劫,不想温玉牺牲自己为我魂怀。

  想留在他身边,

  哪怕改变这一切,让他不爱我,

  只要,他能在这一世,好好的活著……就够了。

  “你错了,世间皆有定数,你永远逃不这轮回,该来的终究会来。”他精神抖擞的起身,手扣在门上,顿了一会儿“你若执意我也拦不住你,主公心思细密,凡事也瞒不住他。我会照实说你是南纳人。”

  白老儿走後,再也没人来了。

  我在榻上卧了将近三周,照顾我日常洗漱和食膳的只有一个乖巧的侍人。

  他说,在我躺在此处休养的第二周,乾王不知为何事与卿湮大吵了一场,随後便拂袖而去回了乾国。

  卿湮因为礼数不周,被温玉责罚,这几日禁闭在房里思过。

  也听闻了许多关於温玉的事情,他是仙鸣谷里最可能修成仙人的南纳人,他弃了原本唾手可得的仙籍娶了乾王的皇妹,希望能通过联姻,化解两族的恩怨……可是,这几日温玉却夜夜笙歌,修炼南纳之术。

  我不傻,知道南纳之术,要以何种方式修炼,後翎以前养那麽多男宠也是为了修习南纳术。

  白老儿,白老儿,你终究是我的劫数。

  在我逝後,阻止温玉将我魂怀。

  在我生前,让温玉避我,弃我。

  夜里和衣躺在榻上闭目假寐,待伺候的人退了,方才起身悄然前往温玉的寝宫。

  深院静,小庭空,云破月来花弄影,月下人却无心欣赏之。

  夜里的风有些凉意,低著头束紧衣袍,踏著青石板路,忍不住长叹一口,温玉不愿见我,这是显而易见的。可是有些话不说清的,我会後悔一辈子。

  还未到殿门,便闻其声。

  侍奉我的侍人说,近几日温玉那处夜夜笙歌……怕也是斟词酌句,怕碍了主公的颜面,我看是放纵糜烂才是真。

  殿门大敞,醉人的香气扑面而来,笙歌池院闹,纵情的欢笑声声入耳。

  温玉就这麽斜卧在殿里正後方的玉榻上,如月牙般的白袍散乱的的披在他身上,突然一只白皙莹润的手正摸索著探进了他松垮敞开的前襟里,温玉不予理会,只是捻著酒杯噙了一口,手臂收紧,那个趴在他身上的清秀的人儿撒娇的笑著,更是贴近了他,他看也不看,倾身,明眸含著深意,就这麽远远的望著我。

  我怔住了,心里涌出什麽,酸涩腥……一时间什麽滋味也有。

  “岂有此理,这儿也是你能闯的麽。”一个清秀脱俗的美少年颇傲气的挡在了我的前方,他叉腰,纤纤玉指都快戳上了我的鼻梁,“也不瞧瞧你是谁。”

  他他他他他……他是谁,哪冒出来的?

  我踮起脚,视线探过他的肩头,望著悠闲的躺在榻上不闻不问的温玉,这个气啊。

  美少年一只手扳过我的肩,忒狠,指甲掐得我这个疼,“你给我出去,凭什麽进来伺候主公。”

  “小弟弟,”我调笑著,一双手摸上了他的脸,“嗯,挺滑儿的……手感不错……”我敛了笑,食指勾著,“凭什麽?呵呵……过来,今儿个我倒要摸摸看,你有什麽资质杵在对我这大呼小叫。”

  “你……”那小少年扬起一手,袖袍轻荡,一巴掌就要扇过来。

  “住手。”

  温玉慵懒的起身,他束衣的带子顷自滑落无力的垂在他腿间,“别这麽没规矩。”

  “温玉……”我拨开美得有些碍眼的小少年,扶著袍子满心欢喜地向他走去。

  他似乎对我没了兴趣,斜卧在榻上仰面饮下一口酒,指尖摩挲著趴在他腿旁的美人儿的脸颊,眼波流转,似乎是醉了。他的身旁侧卧或坐著的还有三四个清秀的少年与美妙的女子。

  一个女人细细的声音传来,“主公,她是谁?”

  他声音不高不低,“无关紧要的人。”

  无关紧要的人……

  我咬唇,手指紧紧攥著衣袍,缓解心口的疼痛,“我,是卿湮。”

  温玉,你本该娶的人是我。

  那一夜,你说我不是南纳人,所以不会是卿湮。

  如今,我是了,你却说我是无关紧要的人,多讽刺。

  他饮了一口酒,嘴荡著笑意,勾著榻下的女子的下巴,眼却一直专注的望著我,他就这麽口对口的渡酒给了那个女人。那一刻,他望向我的那双眼,极尽温柔却幽深似海。

  他懒懒开了口,“卿湮有一个,就够了。”

  “世上绝顶聪明的谎言,就是话里一半真一半假,你说的话很真……你是卿湮,可是服药让身体成了凡人。南纳族内早已失传的药方,真让我也分不清真假。”

  他抱著怀里的女人一直做著不入流的事,却盯著我望,极专注的样子,眼睛亮得让人不敢逼视。

  我吞口水,手心有些汗,“药是别人灌药的,我不知情。”

  “这话里有十二个字,亦是半真半假麽?”他束好衣袍,一步一步走向我,隐约可见衣袍下再无穿它物,虽说如此他一举一动仍有著晓月清风的雅致。

  “那天,你让我读的心,也是刻意为我准备的麽。”

  我怔住了,思绪万千,“不是,我根本就不会施展神力。”

  他手摸上我的脸,笑得温柔,“是啊,你不会,你的南纳体质被药克住了,可是神力还是能运用自如的将哽住喉的龙刺弄出来,知道我为何明知道那个卿湮是假的,却不对她施展读心术麽……”

  为什麽……

  他俯身靠近我,手伸著,袖袍缓缓下滑,修长的手指有力的变幻著手势,荧荧的光瞬间凄惨的照亮了整个殿堂。

  我缩了头,吓得厉害,他想干什麽……

  光渐渐弱了。

  那些靡靡醉迷香散去,

  卧在榻下的美貌少年与女子慢慢变淡,无形,消失不见了。

  清风拂面,轻纱吹荡,这一切恍如隔世。

  他衣袍整洁,立在我面前,像天边的月,清冷,遥远。

  “因为,同为南纳人,我能对她读心,她也能反读心。而你……更厉害,就像这样造了一个假的给我读。”

  他一步一步紧逼,逼我至墙角,“你让我读到了一个心境,就是我面前这个女人爱我入骨,几生几世我们不离不弃,如今想起来还真是可笑。”

  他徐徐转身,如水般流泻的衣料勾勒出迷人的背部曲线,单薄的背影有些孤单,“就像你所看到的一样,这些都是幻影,我烦它了便能挥手让它消失殆尽。我希望你也能像它们一样。”

  他缓缓坐在榻上,撑著手揉著眉角,一脸伤神,“来人,让她出仙鸣谷,我不想再见到她。”

  ─────────也宝宝喝水分割线────────────

  残絮尽,柳条空,晚风斜日不胜愁

  荒郊路,举目四望,徒悲凉……

  没想到,还有今日,真是……长叹气,蹲在地上叼著草根,总算尝到了哑巴吃黄连的苦了,默哀。

  其实,在榻上修养的这几天,我想了许久。

  似乎目前我只有两条路,一个便是逆著天命,默默留在温玉身边,想尽一切办法令他这一世不再爱我,这样也不会为我魂怀……或许我会从此消失,不过,能救他就行了。

  另一条路,便是潜回乾国,弄清整件事的缘由……为何我会被灌下药,假卿湮被派来仙鸣谷的真正目的,为温玉扫除一切危机,阻止战乱。

  我拍拍灰尘,站在荒郊野地,笑得颇有些无力,被他扫地出门,还真狼狈。

  远处,一辆青篷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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