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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归-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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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竹不自觉的低下头,心中涌上莫名的情绪,红了眼眶。
    她自然知道,慕禾不会让她在身边留一辈子的。甚至于从很早起就开始帮她备至嫁妆了,说是要风风光光的将她嫁出去。
    慕禾笑着,”尉淮说要好吃的,还只能仰仗你了,我在厨艺一面实在是拿不出手,到时候让他生气就不好了。”
    小竹哼了一声,“小姐就知道宠着他。”
    宠?慕禾心中不适然的一顿,就这样也能算宠着么?
    阿狸牵住慕禾的袖子,鼓着腮帮子不满道,“才不是,阿禾最疼的是阿狸。“
    小竹失笑,终于有心思回屋去收拾东西。
    慕禾低头重新认真看了一遍手中尉淮寄来的信,微微敛眸。
    既然当初答应了,还是要去见一面的吧。只不过她没能想到,尉淮离开将过十来天便又打算回来了,写了封信让在山中见面,究竟意欲何为?
    少年的心思,总是一会一个准,难以捉摸的。
    ……
    翌日,苏府。
    慕禾在苏家书房进进出出,搬着一摞一摞的书籍到前院的长桌上摊开晾着。初春清晨的日头下,愣是添了些薄汗。
    苏瑜肩上披着一方外衣,坐在石凳边悠闲的饮着茶。看见慕禾从书房抱着书出来,才回了眸好整以暇道,”今个怎么不理人?”
    慕禾俯身一本本将书摊开,顶着苏瑜的视线浑身都有些不自在,“你唤我来搬书,我自要尽职尽责些。”
    上回晒书,苏瑜家的小书童不识字没衡量,一进一出将他书架的顺序都换了,害得他自个又重新整理了遍,故而此回才唤了慕禾来帮忙。
    苏瑜瞧着没一阵就被搬得七七八八的书,不由感慨起慕禾的效率来,叹息着,”我还没参与你便将书晒好了,是不是太草率了?“
    慕禾尽量垂着眸不与之对视,头也没抬,“老夫人道你一会还得出去一趟,做什么还一副闲散的样子,不来帮忙?”
    “临时决定不用去了。”苏瑜这才搁了茶盏移步过来,站定在慕禾身边,“你有话要说?”
    “没有。”慕禾斩钉截铁如是道。
    苏瑜笑笑,“我倒是有件事想问问你的。”
    慕禾嗒吧一声摆好了这一摞最后本书,沉默。
    苏瑜神色稍敛,忙笑着摆手,“我这不是鸿门宴,你不回答也无所谓,不要随意动手。”
    慕禾这才点了点头,弯眸一笑,“那你问吧。”
    “你避我,是因有事瞒我,对否?”
    慕禾谨慎的想了想,“恩。“
    ”唔,跟温相有关?你是从何时何处认识他的?”
    “……”
    “你晓得他幼年曾流落南陆的事么?不吱声是都默认了?”
    慕禾始终保持沉默,倒不是起初没想到苏瑜会问及这些准备些说辞,而是苏瑜的问话实乃未按常理出牌。
    其第一句问了是否因有事瞒他而理亏,慕禾没想往深想的承认。可之后第二个问题,她若回答的确是跟温珩有关,且而她与温珩虽然相识,却只有一面之缘的说辞,又难免在语气上说不过去:既然瞒了理亏,一句如此无关痛痒的‘一面之缘’四字就显得没有说服力了。
    苏瑜这就像是提前封死了她的借口。
    这明摆了是要套话,慕禾在心中腹诽着。也顺带在苏瑜再度启唇之际,无可奈何,默默的移眸扫去,眸中含义晦涩而委婉。
    苏瑜喉咙滚动一下,旋即涌了笑,话到嘴边改了口,“不久有个茶会,去玩么?”
    慕禾面上沉静微敛,着了笑,“去。”
    ……
    不觉三日过去,慕禾提了些小竹备好的拿手糕点,又预备上华碧阁去买些云糕来。
    说来好笑,当初阿狸说信件放在桌上,所有的人都只顾着看信去了,倒没人注意信旁边还有一个囊袋,里头整整装了五两白银,是用来购买信中要求的吃食的。
    五两白银这个数目,梨镇穷乡僻壤没法可比。尚有可比性的是上京的贵族世家,譬如当初的温相家,嫡子温觅在入仕前从自家账房可以领到自由支配的,则为一月三十两。
    足可见尉淮这一经手就是五两的丢出来,让慕禾用这个钱的去买好吃好喝的,着实是过于财大气粗的表现。
    钱虽然给的多,慕禾也只买了两人份的云糕和一些酒,剩下的四两多依旧是好好的搁在钱袋里头,是为各种意义上的节省。
    将出华碧阁,才觉前一刻还寥寥散着几处小摊的市集不知何时挤满了人,红巾翠袖嫚动还是以女子为主。
    慕禾被眼前这一幕惊了惊,以为又是出了什么大事,尚未看得分明,闹哄哄的人声之中突兀乍起一带着奶气儿的嗓音,“阿禾,阿禾!我看见阿禾了。”
    慕禾听力极好,辨出来是阿狸的声音便偏了头,轻而易举的寻到那小小的胖墩。出人意料的是,人群中守在阿狸身边的既不是小竹也不是华大夫,而是一袭华贵轻衫,眸中浅笑犹若含着蹁跹桃花的温珩。
    阿狸这么一唤,温珩自然也抬头看到了阶梯上慕禾。
    那一刹那,温珩点漆如墨的眸像是被什么缓缓点亮,恍似隔着远山黛水地朝她微微一笑,一如多年前,含着让人错觉浅浅依赖的温情。
    目睹如斯如画的笑颜,慕禾却没多少触动。
    两者之间层簇隔着仿佛不经意涌到温珩面前的人群,让她无法靠近,也没有那个打算靠近。想起小竹那日对阿狸的责备,慕禾心知阿狸此回怕是随着温珩出来玩的。也正因两人携手走上了街道,才引出这么大番动静。
    而温珩虽然是她如今不大愿意接触的人,但也不至于会对一个陌生的小孩有什么不利的行为。
    想通此,慕禾含笑朝阿狸远远挥了挥手,转身朝镇外走去。
    ……
    慕禾原以为尉淮会来得很迟,没想到等她刚从林间小道中绕出来,便有个声音相去不远且颇为不和善的低声哼哼着,”你怎么来得这样迟,都快中午了。“
    慕禾抬头一扫,见着尉淮着一身玄色的衣裳逆光将她瞪着,不由又望了望四周,”你还是第一次约人出来见面的么?”
    尉淮不自觉迎上来些,“什么?”
    “信上要求虽然是写了不少,但是连具体见面的时间地点都没写明。”慕禾将手中的糕点递给他,“我以为你至少得晚上才能到的,上午时分并没有从北陆来的船只。”
    尉淮瞧见了递过来的食盒中陈列着云糕,以及种种小竹拿手的糕点心情便转好了,唇角都是掩不住的笑意。将食盒抱在手中,这才指了指小泉岸边上已经擦干净的小石台,”过来休息一会吧,难得你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语态之中倒是没显出对慕禾猜度他身份有何不满,也没有否认,“我手边上刚好有一只能用的船,所以连夜赶过来了。”
    尉淮的喜好慕禾当然得知道,信中只说要好吃的,却没说具体,这同大少爷想什么就非得得到什么的性格颇不相符。甚至,他还顺便送了银子来。
    真要想吃点什么,以那钱袋的分量找谁去不好,偏偏得她备好了带上来。又在得了想要的东西之后喜不自胜,态度一下子和顺起来。
    这就像是一场孩子气的测试,只等慕禾通过了,他才觉着自己受了真心的重视。
    慕禾心中一面无言至极,一面也诡异的发觉自己很喜欢他这一方面的孩子气,觉着很可爱。

  ☆、第六章

两个人并排在石台上坐着,尉淮似是真的饿了,慢条斯理而认认真真的吃着点心。
    慕禾百无聊赖的朝小泉里头丢着石头,偶尔偏头看看尉淮,“你找我出来有什么事么?”
    因为已经是初春,林中消融了雪,痕迹浅淡的着了生机,印在小泉之中更是秀丽。可如今却不是个看景色的好时机,尉淮虽然一脸无害的坐在她身边吃着糕点,但任其安静的本身已经是件叫人介意的事了。尤其方才慕禾说及他来自北陆身份的事,素来不愿透露分毫的他却是默然承认,这氛围显然有些超出慕禾来时的预想了。
    “想见你了,便过来看看,非要得有点什么事才行么?“尉淮一如既往带着呛人又强硬的语气,他说些诸如此类服软的话便会如此,像是带着刺一般。
    慕禾又低首捡起颗小石子,圆圆的,还颇为好看,便捏在手中捂了捂,”北陆到这需得大半天的海程,来来回回不麻烦?“
    ”这不都怪你么,若是你能答应随我去北陆我就能省心多了。”
    只凭心血来潮的一句话就能义无反顾放下一切陪同一个人离开,从慕禾亲身经历来看,就是件蠢极了的事。所以她只是一心丢着石子儿没有回应。
    尉淮今个心情好也没计较,而是捻了块云糕递到慕禾的嘴边,“张嘴。”
    慕禾乖乖张嘴吃了,尉淮眯起眼,显得格外的餍足,“你若能时时都能这么温顺的一些,我才能更喜欢你的。”
    慕禾被那一句温顺震得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的尉淮便倏尔凑近了,压住她的手腕,同她四目相对。
    忽而道,“慕禾,你是不是知晓我身份了?”
    慕禾眸中的愕然一敛,改做无言。
    一般能嚣张到以为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的人,定当就是有什么给他极大的自信了,不是超高的武艺就是雄厚的家底,富贵满门,再或者就是对尉淮来说不可能的满腹经纶。
    所以慕禾听到他说这句话,唯一的想法就是:看来他的确不止一般的有钱了。
    尉淮都这么问了,慕禾也不好直接说她压根一点头绪都没有。只是曾见过尉淮身上一块玉佩是实实在在北陆的工艺,言语之中也是对南陆的一些风气大为抵触,故而她才会猜测他是个北陆之人。
    北陆的富贾很多,要说人尽皆知,就只有那个传闻中财力不可计数,富可敌国的墨清了。
    可传闻中人家已然是而立之年,儿子……也不可能有尉淮这么大的,难道是弟弟么?
    尉淮……
    名字这种事,在外面飘的,难免会给自己随意的改改。
    可是墨清有弟弟么?
    慕禾眸光瞬变着,时而迷茫时而豁然开朗,迟疑半晌还是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等得尉淮终于是冷了脸,“不知道?猜不出来?”
    这脸变得实在有点无理取闹了,就算是名满天下的墨清本人她也不曾见过,他这猜不出来身份也要生气到底是什么理。
    ”我……大概,是猜不出来了。”茫茫北陆猜一个人,还需一次猜对,这不科学。
    正要接着说点什么缓缓气氛,尉淮才开口道,“我还以为你是知道了才对我这么温顺的。”前一句是说不清是开心还是不开心的语调,后一句则是摆明了冷笑,“我们从前见过,你连一丝印象都不曾有过了么?”
    慕禾有些意外,脱口而出的问道,“我们见过?”
    尉淮反而不答了,微微抿着的唇显出一份冷淡来,狭长的丹凤眼之中清澈而分明的印着慕禾的影子。又不晓得是想到什么,眼睫轻轻一颤,忽而便笑不出来了。
    ”怎么不说话了?”慕禾看到尉淮面容的变化,又想起些前尘往事,便不得不对他口中所谓的‘见过’而上心起来。
    尉淮躲闪般的移开眸光,转而面对着平静的小泉,语调忽而换做平常,”你想不起来,便自己慢慢去想吧,左右我告诉了你也不会换来什么好处,我凭什么要同你说。”这话像是说给慕禾听,又像是说给他自己听。
    尉淮也觉自己很奇怪,一时为慕禾认不出他来而感到愤懑,一时又为慕禾着紧的开始想要知晓他身份而觉着不安。
    好端端的,究竟为什么要将自己逼到这个地步?像是自己给自己在找不痛快。
    又想,自从再遇到慕禾,他心里就没痛快过。
    离开的半个月间莫名其妙的牵挂着她不痛快,再见后她不冷不热的态度还是让他觉着不痛快。偏偏还是连夜乘船,不眠不休巴巴的赶来的,听上去就可笑。
    就像一时冲动做出来的事,等冷却下来就是恨不能销毁痕迹的耻辱感,这一切还都只为了一个被休过了的女子。
    想到这,尉淮又在心底焦躁起来了,起了身,恶声恶气道,“你让开,我要去那边睡一会。”
    慕禾被他无由来的怒火弄得云里雾里,心知他在火头上便是被问不出什么来的,于是自然的起了身,“那好吧,我先走了。”
    尉淮侧身回眸,唇抿成一线,眼角微微下垂,原本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忽而变得戾气滚滚,轻眯的眸中似冻结三尺寒冰,”谁准你走了?”
    慕禾默了默,极度自然的缩回去,坐下。
    老实巴交的等至尉淮脸色稍微缓和,才眨巴眨巴眼,“这位大人,敢问小女子何时才能回家呢?小女子家中还有一七岁的小奶娃嗷嗷待哺呢。”
    尉淮脸色紧绷的一沉,眸中却没了戾气,声音冷硬道,“别跟我开玩笑,我现在在生气。”
    慕禾弯眸笑着,“那我怎么办?要磕头认错么?”
    日光倾泻,从叶檐下滑落。慕禾只觉自个眼前的阳光一黯,无意识的抬头之际唇上便覆上了一片温软,震颤的眸光落入那双澄澈的眼。
    两厢气息交融,唇边的温软却与曾被她描摹了无数次的唇形并不一般。
    那滋味既是陌生,又是一种后知后觉莫须有的钝痛。浅浅的,钻进心底,好似是在相触的那一瞬间失去了什么。
    尉淮一手撑在慕禾身后的树干上,臂膀之间将她牢牢圈紧却不至于相拥,两唇相触也仅仅只是青涩的浅吻即离,犹若蜻蜓点水,显露一份少年明朗的局促。
    慕禾略微眯眼,沉默。
    尉淮则磨磨蹭蹭的盯着她许久才微微错开目光,望向别处,耳根都是通红着的。显然是情不自禁之后,才想起羞涩这么回事,默然静了许久。
    声音也柔和了,“我不需要你磕头认错,我来本是想告诉你,我已经决定娶你了。所以,你不要再惹我生气了行么?”
    “……”
    日光耀耀地荡漾在澄明的泉中,原本光影晦暗的林中因此而流动着鲜亮的翠绿,别样的清新秀丽。
    当尉淮道出那么句话的时候,慕禾越过他的肩头所见的景色便是如是一派开明而鲜活的。
    不晓得是明朗情境所致,还是少年话语中那番直来直往的诚恳,叫她稳固了两年的心忽而出现了一丝松动。
    成婚?
    海誓山盟都是无用的,十多年的情感也抵不过一纸婚约,明媒正娶。
    两情相悦是一种很奢侈又不稳固的东西,所谓的陪伴才是实际而珍惜之物。尉淮许给的,正是慕禾所想要的。
    只是……
    依尉淮之心傲,又怎么受的了她曾被人休离这么件事实。即便如今情感正浓的忍下,等及感情淡了又要如何是好?
    慕禾当下对此的确有许多消极的思想,一次失败的婚姻,总能给人许多危机的意识,不想重蹈覆辙。
    故而那一丝丝的松动,只在片刻涟漪尚未涌起之际,又再度稳固凝结起来。
    佯装毫无触动的弯了眸,慕禾望着他脖颈的潮红,缓缓道,“可你还不晓得我身份,不晓得我经历家世,曾经嫁给了谁,又为何被休。我亦然不知你的底细,一时冲动固然存了几分心意,可我俩相识不足一月,是不是太快了些?”
    尉淮撑在慕禾的上方,居于一个绝对占有的位置。光影晕染在他的背后,慕禾抬头也瞧不清他的神色,从他开口的话中也辨不出多少或冷淡或气愤种种昭然的情绪。
    纵是少年,也会有一份叫人发憷的蓦然沉静,“你为何总要提及被休之事,来扫我的兴?”
    慕禾笑着,“小女子我尚是一朵小白花的时候,是不会轻易给旁人碰着的,那是少女的矜持。如你所见,我现在已经没有那种东西了,无论好或者不好,这就是现实。你若是介意,便想想我倘若不是被休离过,方才就已经打断你碰我的那只手了。这么,会不会让你觉着好受些?”
    尉淮辨清楚慕禾委婉而坚决的抗拒,面上的潮红渐渐褪去,甚至于添了几分苍白。忍不住后退几步拉远距离,凤眸中具是郁烦,却尽量克制着声音低低道,”你定要将旁人的心意踩在脚下才甘心么?”良久,侧开已经彻底冷下的脸,一字一顿道,“你走吧,我不想再见你了。”
    慕禾心中叹了一口气,本是起身离开,眼角余光扫到小泉对岸树林那一阵不寻常的微动,不动声色的眯了眯眼。
    “恩,那我走了。”经过尉淮的身边之际,眸光又在相去不远的小草屋前绕了一圈,顿了顿,“你呢?要在这呆很久么?”
    “与你何干?”尉淮恶声恶气回着。
    “那个食盒太沉了,我一个人提上山就挺麻烦的,你若是顺道,能不能帮我提下去?”慕禾想了下,将系在腰边的钱袋解下来,交还到尉淮手中,正经道,“这里有四两多银子,就当你劳费了,成么?”
    尉淮看着递过来那鼓囊囊的钱袋,顿时气结,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没吭声。
    慕禾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言罢,眸光轻转再次落到小泉对岸的丛林之中,朝之淡淡一笑。
    ……
    回家的路上,尉淮跟在慕禾身后默然走着,一言不发。
    直到到了小镇上,慕禾才堪堪回了头,接下食盒,笑着道,“麻烦你了。”
    尉淮并未回应,手心微微保持着合拢执盒的状态,愣了一会,冷哼了声撇开眼,“那些人是我的侍卫,你弄错了。”
    慕禾心中惊疑了一下。隐于草丛之中的人是在她去之前就在的,敛息收气之功甚好,又加之相去颇远,所以慕禾起初并没有察觉到。直到忽而感知到一股肃杀冷凝之气,才叫她生了警觉,想将尉淮带离。那都只是尉淮的侍卫?
    可人家这么直截了当的道了,慕禾自凭借一份虚无缥缈的感知并不好反驳,讪笑了两下,道一句,“原来如此。”

  ☆、第七章

阔别尉淮回到家中,恰好赶上午饭,小竹又在训阿狸。
    与往不同的是阿狸正抽抽噎噎的啜泣着,肉呼呼的小手抹着眼泪,一面执拗的道着,“不行不行,我要去找他。”
    在家中小竹一直都是扮演着黑脸的角色,慕禾则自然成了白脸。进屋看到此景象,便上前去护住了阿狸,将之稍稍抱起来,佯装的瞪一眼小竹,忙安抚道,”怎么哭了?”
    殊不知这一回小竹却是真在生气的,气呼呼道,“阿狸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这才认识几天就这么神叨叨的天天跟着人家。”
    “我没有,我只是担心。”阿狸眼泪儿似珠一般的掉着。
    “人家堂堂一国之相,还需要你来担心?“
    慕禾在一大一小两人战火中傻着眼,干笑着插嘴道,”冷静,冷静,和为贵嘛。”
    小竹气急了反倒说不出话来,见慕禾一点没有帮她的样子,半晌半晌才丢下一句,“小姐你就惯着他吧。”转身去了厨房。
    阿狸瞧着小竹离去的方向,想要从慕禾身上窜下来,可明明感觉慕禾没怎么用力,自己却怎么都没办法往下挪分毫,不由仰起泪痕犹在的小脸,“阿禾,能不能放我下来?”
    慕禾抹了一把他哭花的眼泪,“先说说吧,怎么回事?”慕禾从来都是好说话的那一方,这种人一旦是严肃起来,才叫人没法反抗。
    阿狸果真不动了,抽噎着小声交代,”今天温大人说带我出去玩,可之后遇到了些官兵,他叫人送我回来,就离开了。”
    慕禾哦了一声,“那你担心他什么?”
    “平时温大人总是笑着的,但是他今天走的时候脸色却不好,惨白惨白的,有点失魂落魄的样子。温大人是好人,他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如果遇着什么不好的事情,可能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所以我就想去看看。”
    阿狸渐渐的不抽噎了,正儿八经的样子像是在说着一件很重要的事。这话若是给大人说来定然是可笑的,可给阿狸说来却是十成十懵懂的担忧。又好似将自己看做格外靠谱的人,成熟到尚有余力可以去宽慰安抚他人。
    慕禾拍着他的小脑袋,望入那双无暇的眼,没了声响。
    阿狸五岁的时候被她捡到,之后就一直呆在梨镇。梨镇民风淳朴,所以相处之间,慕禾也没能将阿狸教成一个会防备人的性子。
    倘若阿狸这话中所说的人换做任何一梨镇之人,慕禾可能都会恻动,但他偏偏是温珩。
    阿狸不懂,这世上有人可以一脸明媚的说道着欺世的谎言。而这种事,慕禾也不想让他懂。
    温珩最不需要的,便是阿狸这般柔软而单纯的喜欢,他不值得。
    慕禾松开阿狸,由他站在地上,”你这样小,是帮不了他什么的。温珩走的时候让人送你回来,定然是觉着事情棘手,带着你反而不方便。你不妨等他将事情处理好了回来,再去看看他也不迟。“
    阿狸不知道是在权衡还是如何,站在原地没有动,歪着小脑袋想了良久。忽而问,“阿禾,你不生气么?”
    慕禾帮他整理着乱了的衣裳,“怎么?”
    “小竹姐姐说你不喜欢温大人,她也不喜欢,所以生气不让我去。”
    慕禾明朗笑着,”阿狸你喜欢吃山楂,我却不很喜欢,难道我该因为这种事而与你置气嘛?小竹不过担心你给人添乱罢了。”
    若不是对着阿狸的童言无忌,与慕禾而言,如今再说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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