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美人独步-第1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顾翊均俊容微白; 落在膝头的手指蜷曲着,青筋毕露,可袅袅声泪俱下; 他只能无动于衷,黯然一叹,“袅袅,你是我身边服侍最得力之人; 我们相识数年,自有情分。但你确实不该再留在府中了。”
  “袅袅,从今以后,你不是顾家的丫鬟,你自由了。”
  袅袅脸色惨变,震惊之后,伏在地上不住磕头,“不,求公子,求你……不要赶我走,我不知道能去哪儿了……”
  顾翊均叹息一声,摘下腰间的碧玉色青穗子云锦流纹钱囊,半蹲下来,将手中的银子塞入她的掌心,袅袅绝望地望着他,梨花含泪,苍白的秀容令顾翊均大生怜惜,他叹道:“顾家不容通房,除主母之外,我也不能有妾侍。袅袅,你是知道的,我不能留你一辈子。”
  顾氏祖上,曾有主母与贵妾暗生妒恨,为了争宠险些毁了顾家基业的先例。从那之后,顾家有了严令,顾氏子弟只娶一妻。
  袅袅捧着那袋银子,默默地抽噎,泪水如雨点般密集,沾湿了他的猩红软梨绣白丁香毯。她知道,顾翊均对所有女人一视同仁,有怜、有宠,有神往、有引为知己,却独独没有爱。
  她从未想过做顾翊均的妻,她不敢奢求,她自知配不上,只想把心事藏起来,日后主母过门,她就自请去前院,做扫尘女、做厨娘,主母不会生气,她也能贪心地每日看他一眼。袅袅所求不多,可是、可是……
  顾翊均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掌心微凉,有幽幽佛手柑的熏香,“袅袅,我已给你打点好了,日后你跟着苏绣娘,住在她家,我给她传了口信,她会照拂你。”
  她的手瞬间冰冷,原来,他心意已决。
  袅袅于是不再求了,低着螓首,温声道:“袅袅知道了。公子,”她徐徐抬头,温柔秀美的眼,泪光点点,如夜湖之中潋滟的铺就一袭月色的水,“公子,永别。”
  她规规矩矩地,如同初来乍到时见过公子那样,给了他一个叩首礼。
  那时候,稚嫩的少女怕得发抖,小心翼翼唯恐出了差错。
  眼下,她绝望地拜别。
  袅袅走了他的视野。
  那晚顾翊均难得一宿无眠,竟为了一个婢女失神,狼狈不堪,忍不住心中那股无可名状的痛。
  他与袅袅相伴数载,有主仆之情,袅袅身世可怜,又生得温柔貌美,他亦有怜香惜玉之心,如今他绝情地将她赶出府,兴许,是为了愧疚。
  顾老夫人让他去夙月堂帮着账房先生算账,顾翊均便去了,但心不在焉,一事无成,账房先生便尴尬地提醒他,让他出去转转。
  顾翊均莫名所以,走到了苏绣女的门外,他心想来也来了,既然曾是主仆,去瞧瞧她的近状也没什么,苏绣女一番话却犹如天雷轰顶:“袅袅已经走了快一个月了。”
  顾翊均诧然,“她去哪了?”
  苏绣女摇头,“这个我不知,但她执意要走,我留不住。本想同公子知会一声,但袅袅说,她如今既已不是公子的侍女,那便是两个不相干的人,她身份低贱,不敢拿这些事教您放在心上,还不如悄然离开。”
  顾翊均茫然地出了苏绣女家,回顾府,无意经过老夫人的花鸟堂,那只神气的五色彩羽鹦鹉兀自蹲在精致的鸟笼之中,欢乐地学舌:“袅袅。袅袅。”
  从她走之后,府中仿佛有了某种禁忌,对袅袅的名字,绝口不提。
  他莫名心中一动,迎着那鹦鹉过去,红廊折角,典雅古朴的厢房之中,只闻顾老夫人气恨之言:“这女人已走了一月,鹦鹉还如此聒噪,让你们换个人养着,竟没有一个人听么!”
  侍女瑟瑟发抖,唯恐老夫人又使气将她也逐出府去。
  顾老夫人冷笑道:“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敢私藏翊均的禁|书,我打了她五十棍,竟也嘴硬不肯说!她日日吃的我花鸟堂的米,对我却敢口是心非,要不拿了杀鸡儆猴,日后你们全帮衬着你们公子,照她有样学样混个不知廉耻,这顾家家业迟早败了!”
  顾翊均心弦一动,愕然地望向厢房虚掩的门扉。
  他的书……
  顾翊均自幼聪慧,五岁时立平生之志,便是考入银陵官封大理寺少卿。
  顾家不兴妾侍,人丁不盛,到了他这一辈,嫡子只有一个,不得已要他背负起顾家重担,顾老夫人对他的志向嗜好更是处处打压、逼迫,将府中一切有关邢狱之书尽数焚毁,甚至扬言,只要他不涉官场,一辈子不与皇室为伍,便可放纵他,即便他要与秦楼妓子厮混,她也懒得插手。
  顾翊均果然不负众望,成了流连花丛的翩翩浪荡子。
  可饶是如此,他一面迎合顾家上下的心意,妥帖处理顾氏的生意,一面却又私藏前朝古籍,这些秘密只有近身侍女袅袅知晓。
  那一瞬,顾翊均目眦欲裂。
  原来、原来袅袅开罪母亲,被杖刑加身、伤得体无完肤是因为自己!原来她被母亲执意逐出府门也是因为自己!
  顾老夫人兀自喋喋不休,“我迟早将她藏的书挖出来烧了。”
  又听门外鹦鹉学舌,扰人得很,老夫人不耐地吩咐,“将这只鸟也拿去烧了!”
  “诺,诺。”
  侍女应承不暇,正当此时,顾翊均一袭雪衣闯入侍女眼中,她花容失色,只见顾翊均噙了一朵温柔笑,将侍女扶到一旁,“告诉夫人,鸟我拿走了。”
  侍女怔怔地点头,他含笑,取下了鸟笼,笼中的鹦鹉欢快地鼓着花翅膀,“袅袅!袅袅!”
  他举步出了花鸟堂,将鹦鹉带回寝房,鹦鹉扑扇着羽毛,不住地唤“袅袅”。
  他不知为何,竟然想到,她昔日,可曾一袭淡藕色广袖对襟纱衫,挽着双环髻,满脸温柔地为这只伶俐鬼喂食,就坐在五月繁花烟霭深处,腼腆含笑,恰似灼灼春华。在他涉足天下,眼底心底全然无她时,她竟将这只鸟照料得如此周到。
  顾翊均苦涩地伸指去,抚着鸟羽,蹙了眉道:“叫公子。”
  鸟不懂,他语调缓缓地重复:“公子。”
  鹦鹉犹如被按下了某种机关,翅膀扑腾得更欢快了,“公子!公子!”
  顾翊均微微勾唇,看着这只讨喜的伶俐鬼,不知袅袅怎么训的鸟。
  鹦鹉欢声道:“公子,公子,袅袅喜欢你!袅袅喜欢你!”
  顾翊均愣住了。
  鹦鹉得意地放声道:“公子!书!”
  “书?”
  顾翊均忽然想到,莫非是袅袅藏起来的那些书?
  他口吻一急,“在哪?”
  鹦鹉张嘴便来:“公子!蚂蚁洞!蚂蚁洞!”
  顾翊均脸色惨变。
  没有想到,袅袅藏起书,无论老夫人如何逼问,始终只字不言,她离开顾府,最后留给他的,竟是这样一个线索。
  可她却不知道,他从芙蓉镇回来,已决心做老夫人膝下的孝子,将手中剩下那些书已烧了。
  他心事沉沉地走到那株桃花树下,如霭的一重碧色之下,昔日的蚂蚁洞还在。
  那时候袅袅初来顾府,被母亲赐给他做通房,那晚他也是初次,生涩笨拙,好几次弄疼了她,袅袅醒后便一直哭,他不知如何处理,又不愿让母亲听了去笑话,便拉着袅袅去看树下的蚂蚁,想哄好她。
  他们逗了一下午的蚂蚁,袅袅总算拨云见日,露出了笑靥。
  他松了一口气,那时却不知,她从此看他的目光,已然不同。
  此后纵然有红袖添香、软语戏谑,也再不似那日般,少年少女隔得如此近,如此亲昵,耳鬓厮磨,桃花繁茂,如烟似雾,那倾城的日光底下纠缠的身影,一个窈窕,一个奇秀。
  他生命之中邂逅过无数女人,对某个与少女共赏蚂蚁搬家的午后,几已忘却。
  只有她却铭记如今。
  顾翊均用锄头翻出那松软的泥,露出了木箱一角,他也不知道,为何此时如此急切,“来人,将东西翻出来!”
  那数十本书被搬入顾翊均的书房,他望着一地书卷,那只彩羽鹦鹉,凝然无言。
  离家时,他无意嘱托了一句,“袅袅,最好替我将书藏起来,以免老夫人发觉了。”
  只是一句笑语,那时候他对坐朝为官已有放弃之意。
  只为了这句不经意提起的话,袅袅受了这么多折磨与委屈。最后,被他看似仁慈、实则虚伪无情地赶出顾家。
  鹦鹉仍自欢乐地学舌:“袅袅喜欢你!公子,袅袅喜欢你!”
  在袅袅走后的一个多月这夜里,又是一宿无眠。
  顾翊均托人全城去找袅袅,让走南闯北的商客朋友留意袅袅,直至西域商人终于带来了消息,“我们之前有一队劣马先到了秀宛,租用马匹的客人,应当就有袅袅。”
  顾翊均的杯盏落在桌上,溅落了一滴,烫到了商人手背,他奇怪,按理说以往顾公子绝不会如此失态。
  商人好奇,“那位女子,是顾公子心爱之人?”
  顾翊均没应,“她去了何方?”
  西域商人挥了挥手,道:“你们汉人就是不爽快,要是我们的女人丢了,要骑上最烈的快马,满天下地去找。”
  顾翊均沉默,拇指极缓慢地划过手中的玉骨扇柄。
  西域商人与顾翊均深交几年,深知对方为人,便不再卖关子,用古怪蹩脚的大齐官话别扭道:“我们只打听到,一个月前,袅袅在我们这儿租用了一驾马车,前两日车夫才回秀宛,我问了他,他说,他带着袅袅往东走了,到了盐镇下了车,跟着便不知晓了。”
  顾翊均微愕,“原德镇?”
  商人摇摇头,又点头,“是的。”
  顾翊均握着折扇,匆匆对商人道了谢,便疾步出了酒楼。
  他走后,商人古怪地自言自语:“每回喝酒,都是顾公子结账,今日这是怎么了?”
  顾翊均回府,正要跨入后院,忽听闻顾老夫人沉沉喝道:“站住!”
  顾翊均耸眉,重重花影深处,顾老夫人金丝绮罗长襦,拄着紫檀漆花鸟纹手杖,脸色不愉地立在回廊口,“我知道你在找袅袅!老婆子告诉你,你要敢走,回来的时候,便是给你母收尸的时候!”
  顾翊均生平失去了两件重要的东西,一个是他的宏愿,一个是他的袅袅。前者是他无可奈何,后者是他咎由自取。
  可事到如今,他所能失去的都太少了,每一样都弥足珍贵。他苦笑地望着母亲,心头酸涩,竟不知该说什么。
  顾老夫人叱道:“母亲已为你定了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你带着聘礼,上银陵去向她求亲!”
  ……
  到了银陵小半月了,霍蘩祁没想到步微行对她出手豪阔,说好的惊喜变成了一家绸庄。
  银陵的地价有多贵,在霍蘩祁向言诤打听了之后,惊得险些晕过去。
  她心满意足地告诉步微行:“很惊了!”
  步微行淡淡道:“哦,喜呢?”
  她乖乖地将脑袋靠在他的肩头,抿唇偷笑,“比起其他的,最喜欢你了。”
  没有其他的比你更让我心生欢喜。
  太子殿下薄唇微翘,将她的脑袋扶正,“这段时日,你住在绸庄,孤先回东宫,等得了空会来见你。”
  霍蘩祁乖乖地点头。
  他抚了抚她如鸦似墨的发,似笑非笑,“绸庄缺人手,但从现在起,孤已经撒手不管了,你就是这家绸庄的老板娘,孤允你亏损三年,定期问你收回盈利。”
  霍蘩祁瞬间嘟唇反问:“你还要我还钱啊?”
  步微行笑而不语,径自下了马车,上了皇宫的车驾。
  言诤走之前,偷偷回来补了一句,“太子殿下这是为了把你吊着,在霍小姑你嫁给他之前,账要明白算。”
  “……”
  好心黑的男人哦。
  银陵城不愧皇城,富庶繁华,在她的告示贴出没多久之后,立即便有人络绎不绝地上门了。
  丝绸生意霍蘩祁是初次上手,怕难以应付,便想到了师父,立即委托人手去请他们夫妇上银陵城来。
  最后一日,霍蘩祁招了一个心灵手巧的绣女,她挽着妇人发髻,娥眉如柳,桃花眼,形容温婉消瘦,脸上浮动着一种淡淡的不施粉黛的温白,衣衫单薄,腰如约素,独有一股病弱风流。
  霍蘩祁一眼便觉得,这个小妇人不是池中之物,问她姓名,她谦逊地行了一礼,声音低回而柔,“袅袅。香袅袅。”


第42章 火势
  一树白月如霜; 花穗伶仃,文帝与太子正悠然穿过两畔垂花落水的假山怪石,到了鎏金池后; 只见芙蓉连绵; 残荷飘零。
  月色恬淡,但身后跟着的一串宫人; 也若有若无地察觉到了这对父子之间微妙的氛围。
  步微行此前先回东宫,换了裳服; 改束九龙玉螭纹冠; 佩绛色缂丝抹额; 腰间是金镶白玉镂空龙穿牡丹纹带,金绶紫裳,俊容冰冷; 脚步沉着地跟在陛下身后。
  文帝带着人走到一株翠柳之后停下,凌厉的眉,比步微行更多了三分威严,“胡丞是如何得知的?”
  步微行始终垂着眼眸; “儿臣已经查到,当年皇后身边的贴身婢女,放出宫后回了白城定居; 这名嬷嬷曾于三月前在胡丞家中做客。”
  “原来如此。”
  只因是皇后身边的宫人,当年放了一马。文帝不可置否,探手拂过柳帘,穿过窄窄一方石桥; 让身后的宫女太监皆退了,独召步微行跟上。
  太监将一只六角宫灯恭敬呈给太子,步微行面色冷然地提灯而上,蜿蜒的石桥之外,水榭隐约,文帝带他上凉亭,在四面舀风的地界,负起了手,“那么,你带回银陵的女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步微行不着痕迹地收紧了唇。
  他并不意外皇帝陛下对这桩事要打听清楚,此时他的父皇应当早已摸清霍蘩祁的底细,只是来试探他心意。
  但他从来就不知道退让,十年前,他为了素未谋面的母妃,在陛下寝宫之外跪到不省人事,何况是如今。
  “她,是儿臣心爱之人。”
  尽管这个儿子的声音还算是谦卑,还算是恭敬,没有顶撞,但文帝霍然脸色微变,绣着腾云龙纹的大袖一挥,“心爱?朕从未听你说过这个词,朕以为,你一辈子也不会对一个女人说这两字。”
  步微行不言。
  文帝又问:“你想着拿她怎么办?东宫的太子妃位,她拿不起。”
  步微行淡淡道:“我不负她。”
  “你敢。”文帝声音骤冷,只见他沉默着立着,拂下了眼睑,看不穿心事。
  皇帝陛下心头怒火更炽。
  从小就是如此,只要是他想要的,他就算砸得头破血流也要得到,文帝与他争执过、闹翻过,可结果是,这个不省心的孩子就从来不让父母省心,他敢拿自己身体发肤开玩笑试那些刑具,也敢在朝堂公然出走!
  文帝冷然道:“她平民出身,你知道那些士族大夫会如何非议你。”
  步微行半分不让,“群臣非议如何,这些年,儿臣在他们口中是个什么人,陛下也并非不清楚。”
  文帝一掌拍在湖心亭的横栏上,“胡闹。旁的人朕由着你胡作非为也罢,终身之事,你敢——”
  “陛下。”步微行漆黑的眼,在皎皎月色间,有说不分明的一种哂然,“在王公贵族眼中,儿臣是一个伤人伤己的怪物,即便陛下有心促成儿臣与贵女名媛的婚事,他们的家族也不会应许。士族庞大,陛下皇权受掣,还是莫要一意孤行失了人心。”
  “你……”文帝愕然说不出话来。
  顷刻之后,文帝拂袖道:“此事且住,既然回来了,去见过你母后。”
  步微行道:“不必了,皇后身子抱恙,安胎为重,儿臣不便搅扰。”
  这一胎若是龙子,才是真正皇室正统嫡出。步微行知晓,他父皇盼着这个孩子已经九个月了。
  当日朝堂出走,固然是与文帝政见不合,他心高气傲,不愿受百官言辞诋毁,但也是,皇后这一胎来得让他不知所措。
  他竟像是一个,多余之人。
  文帝凛了凛心神,扬声道:“来人!”
  兵甲齐出,瞬间围住石桥,拦下了步微行的去路。
  文帝道:“没有朕的准允,不得放太子出宫。”
  太子甫一回宫便被软禁,霍蘩祁顾着绸庄的生意才开张,她正忙着学算账,想着制定规章,没想到早睡起,阿二便送了信来,“霍小姑,殿下让你稍待,他近来不能来看你了。”
  霍蘩祁原本满脸要发财的兴奋红光,犹如泼了一桶水,“他怎么了?”
  见她瞬间紧张,阿二苦笑道:“陛下将他软禁了。”
  “为什么?”
  阿二哽了哽,忽然顿悟,这趟送信的差事,果然不该自己揽在身上,要是言诤来,定能顾左右言它将这由头圆过去。
  霍蘩祁心中咯噔一声,“我猜得不错,因为我对不对?”
  “……”
  他几乎是默认了,霍蘩祁忧心忡忡道:“那我该怎么办?”
  阿二挤出一抹安抚的笑,“霍小姑不必忧心,只是软禁,殿下有的是法子出宫,他让你稍安勿躁,徐徐图之。”
  霍蘩祁难以安定,心被弄得七上八下。
  她就这么不安地等着消息,过了数日,总算将绸庄大大小小的事宜吩咐完了。
  时维九月,银陵城新来了一批丝绸,霍蘩祁带着剩下那点置办的钱,带着心灵手巧的绣女袅袅上街相绸缎。
  银陵不愧皇城,古街商衢,林立古宅大院气派非凡,街头甚至有各色肌肤的番邦人,奇装华服的游客,推车贩卖的草鞋工匠,络绎不绝涌入长街尽头看那青楼美人的五陵少年。
  霍蘩祁出门在外,事事小心,捂着钱袋,回眸冲袅袅道:“你的绣活儿很是精细,几乎不输我师父,我带你来帮着我挑挑锦缎,待会儿你可留点心,我眼光不如你好。”
  袅袅的声音又柔又轻,“嗯。”
  她总是沉默寡言,霍蘩祁发觉带她出来逛街确实兴致不高,她也是琐事缠身,又心心念念他的安危,可却又因为无能为力而感到懊恼,才带人出来逛街,不料袅袅确实闷得厉害,但却似有心事。
  街头忽然飞出一辆奔腾的马车来。
  两旁的百姓吓得面如土色,纷纷避开,小摊小贩摔了满地,袅袅竟似充耳不闻,霍蘩祁一把搭住她的手腕,将人拉到一旁。
  敞空的马车上立着一个拉着缰绳的少年,衣饰华贵,他似乘奔御风,嘴里唿哨着,得意洋洋拽着马缰肆意而去。
  霍蘩祁总算安下心来,拽着袅袅的手,微愠地颦眉,“你心里可是有事,时时心不在焉,险些闹出人命来。”
  袅袅轻轻咬唇,向她道歉。
  霍蘩祁蹙眉挥手,道:“袅袅,你夫君在哪,我定好生教训他一顿。”
  袅袅垂着螓首,声音微微发抖,“我没有夫君。”
  霍蘩祁一愣,只见袅袅那珠花零落的温婉妇人髻,一时语塞。
  看出她的心思,袅袅道:“我只有独身一人,梳妇人髻,着妇人裳,可省些纠缠。”
  霍蘩祁愕然点头,拉住她的手,诚挚道:“没有便没有,袅袅,你比我年长,以后可得谨慎着些,银陵城年少轻狂的公子哥儿是真多,你眼光要好点才是。”
  袅袅苦涩微笑,但还是感激霍蘩祁的提醒,“嗯。我知晓了。”
  霍蘩祁携她的素手,穿过熙攘的人潮,到绸庄看了几眼。
  回来时却有些失望,袅袅看出她的心事,低声道:“阿祁,你有别的心思?”
  霍蘩祁“嗯”一声,“我原以为银陵的丝绸终归会不同些,但是质地虽然名贵,花样却少,我想个办法另辟蹊径,对了,我先给他……”
  想到袅袅在侧,霍蘩祁即使收手,羞窘地笑笑。
  袅袅温声道:“阿祁心上有人了?”
  霍蘩祁打了个哈哈,糊弄了几声,没敢正面回应。
  任何小姑,在云英未嫁的年纪,都喜欢绸衫轻绡,披散着那青丝长发,眉目舒卷,正是花般的姣柔。她原先以为袅袅有夫君,后来被推翻,霍蘩祁心想,也许她是为情所伤。
  霍蘩祁带袅袅回自家绸庄,但还未进门,忽见滔天一股火光从后宅升起!
  霍蘩祁大惊失色,撇下袅袅冲入了绸庄后院,只见七八个师傅学徒正拎着水桶灭火,霍蘩祁叫住一个搬运布匹的丫头,“怎么回事?”
  “不知,方才老板娘走了没多久,后院刮起了一道邪风,忽然之间火就起来了。”
  丫头吓得瑟瑟发抖,她才豆蔻年纪,霍蘩祁让她到外头等,正要拎着水桶去取水,一回身,只见袅袅风一阵似的冲进了后院,那熊熊的烈焰之中。
  “袅袅!”
  霍蘩祁惊呆了,僵直了一瞬,扯着嗓子道:“袅袅,火太大了!出来!”
  毫无回音,事情出在自己绸庄,开张才两日就闹了场大火,霍蘩祁容忍不得,解下身上那件丝绸外裳,扔进水桶里蘸了水,她捂着脸冲进了火堆。
  火舌狞笑着,舔舐了少女倔强冲动的身影。
  此时暗卫们越墙而下,才离开一顿饭的功夫,霍小姑这儿就出事了,殿下知道非截了他们四肢不可,于是纷纷操起水桶去灭火,素来沉默寡言的阿五当先冲进火场救人。
  着火的房子,四处都是浓烟,哔哔啵啵的横梁燃烧的声音,袅袅惊恐地打翻了柜橱,惊恐地在地上翻找她的锦盒,“咳咳!咳咳!”
  袅袅捂着嘴,眼泪被熏得直冲出眼眶。
  她飞快地在摸索,五指碰到一块燃烧坠落的火屑,烫得呼痛一声,又继续翻她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