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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禧攻略-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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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愉妃听了,倒吸一口凉气。
  魏璎珞紧紧盯着她,希望她能愤怒,希望她能哭泣,可她却缓缓将那口气吐了出来,唯唯诺诺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对我这样卑微的人而言,只有活下去,才能保护好永琪,保护好我的儿子!至于其他人,其他事,我根本没有能力过问。”
  魏璎珞本也没指望她能帮上忙。
  或者说,她压根就不打算让一个带孩子的母亲,掺和进这件事里。
  她只想要对方一丝怒气,一滴眼泪……
  可愉妃连这点都不肯给!
  魏璎珞捂着胸口,只觉得伤口剧痛难忍,额头上不禁布满汗水。
  “好了!跟这种人还有什么好说的!”明玉冲了进来,狠狠瞪向愉妃,“给了狗一块肉,它还知道看家护院,你受了先皇后庇护,一次又一次,可你竟然投靠了纯贵妃!愉妃,你实在连狗都不如!”
  愉妃听闻此言,凄然一笑:“狗?是啊,在紫禁城里不受宠的女人,可不就是比狗都不如吗?”
  她的确是个没什么运道,也没什么本事的可怜人。
  眼睁睁看着最好的姐妹死在她面前,又不得不对仇家卑躬屈膝,好不容易熬到慧贵妃去了,却也没熬出个人样来,连魏璎珞这个昔日长春宫的小小宫女,都后来者居上,爬到了她可望不可即的位置。
  “……璎珞,就当可怜可怜我这条狗,回我一句话。”愉妃可怜巴巴道,“是你跟皇上说,害你坠马的人是纯贵妃,是不是?”
  魏璎珞胸口还在疼,她一边揉着自己的胸口,一边冷冷看着她。
  “我现在是纯贵妃的一条狗,事情若是继续追查下去,她迟早推我出来顶罪。”愉妃走过来,试图握住魏璎珞的手,“我死了没什么,可永琪怎么办?璎珞,你从前好不容易才从慧贵妃手里救下他,现在你忍心看着他没了娘,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活着吗?”
  “你疯了?”明玉一把将她推开,“你要璎珞放过纯贵妃?”
  “不,不是放过,是化干戈为玉帛。”愉妃摇摇头,然后一脸期盼地看向魏璎珞,“璎珞,你不要再和她做对,不要再追究先皇后的死因,就让一切都过去,彼此和平共处,好不好?”
  魏璎珞几乎从牙缝里蹦出那四个字:“不再追究?”
  愉妃含泪点头:“是,如今你深受皇恩,如日中天,何必对过去耿耿于怀。你若与纯贵妃和解,再生下一儿半女,宫里谁能与你争锋?这是为了我,为了你亲手救下的永琪,更是为了你自己啊!”
  魏璎珞沉默以对。
  明玉见她竟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忍无可忍,便要破口大骂,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咽了下去,只见房门微微开了一条缝,永琪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从门缝后钻进来:“额娘。”
  几个人都住了口,不再讨论这事。
  “……时候不早了,明玉,拿一盘子芙蓉酥,让永琪带回去吃。”魏璎珞开口送客。
  一盘子芙蓉酥很快收拾好,整整齐齐码在一只锦盒里,永琪脸上平静,双手却将盒子抱得很紧,显然心里十分欢喜。
  愉妃牵着他离开,走到门口,忽然回头看向魏璎珞,别有深意:“璎珞,只要你肯护住永琪,我不会再让纯贵妃伤害你,我保证。”
  魏璎珞没法将她这话当真,一个自身难保的女人,竟还夸下海口,说要保护住她?魏璎珞心里觉得又可悲,又可笑,良久才道:“愉妃,当真不后悔?”
  抛弃自尊,抛弃恩人,甚至抛弃人格沦落为一条走狗,你当真不悔?
  “为了照顾好永琪,哪怕世人骂我是卑劣小人,哪怕要跪着侍奉仇敌, 我也都能忍受。”愉妃揉了揉永琪的头,然后对魏璎珞笑,“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就能体会我今天这份心情了。”
  魏璎珞一楞。
  “娘娘,别理那个叛徒!”明玉将门一关,将这对母子关在门外,然后气呼呼回到魏璎珞身旁,勉强自己露出个笑脸,“我给你说些笑话听吧。”
  明玉的笑话说得一点也不搞笑,听得魏璎珞瞌睡连连,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过后几天,她一直在床上过,汤药日日不断,身上的伤一日一日好转,终于能够下床,扶着明玉的手在院子里走走。
  走着走着,忽见一个人行色匆匆朝她走来。
  “令妃娘娘。”是李玉,他抱着拂尘,一脸寒霜地立在魏璎珞面前,“皇上请您去永和宫。”
  魏璎珞望着他,有时候他就是弘历的脸面,弘历用什么样的表情待人,他就用什么样的表情待人,如今见他一脸寒霜,永和宫里等着自己的,必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事实证明,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
  在永和宫等着她的,是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的永琪。
  “令妃,永琪才多大年级,你居然对他下此毒手!”愉妃跪在床边哭道,“皇上,您可要为我们母子两个做主呀!”
  魏璎珞一楞:“下毒手?这是何意!
  “令妃。”纯贵妃立在愉妃身旁,一副为她做主的模样,“前几天,五阿哥是不是去了延禧宫?”
  魏璎珞望向她,两人目光一碰,犹如短兵相接,彼此都心知肚明,纯贵妃终于落子了——
  这一子,这一战,乃背水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第一百四十七章 毒
  “是。”否认是否认不了的,愉妃大大方方来探病,一路上不知多少宫人能为她作证,魏璎珞索性承认道,“妃命他来看望我,并带来了灵芝鹿茸。”
  纯贵妃直奔重点:“是否在那里吃了点心?”
  璎珞:“吃了一块芙蓉酥。”
  纯贵妃笑道:“这就对了,刘太医!”
  一名太医早已候在宫内,一听传唤便上前道:“令妃娘娘,五阿哥近日有些咳嗽,臣以川贝为主方进行治疗。但川贝有一个特性,决不可和乌头类中药同服。如草乌、川乌、附子等,都是大忌。”
  继后:“若是同服,又会如何?”
  刘太医:“回禀皇后娘娘,若是同服,极可能因药性相克而中毒,比如全身麻痹,疼痛不止,甚至丢了性命。臣刚才为五阿哥诊脉,便发现草乌中毒之兆。”
  纯贵妃意有所指:“延禧宫的芙蓉酥含不含草乌,就只有令妃知道了!”
  “我为什么要谋害五阿哥?这孩子当年还是我救下来的呢。”见她字字将线索往自己身上引,魏璎珞皱眉道,“况且延禧宫中,哪儿来的这种药?”
  “令妃这是明知故问?”纯贵妃似乎早就料到她有此一问,立即道,“整个紫禁城,除了太医院,不就只剩下你的延禧宫有这药了吗?”
  此话何解?弘历朝刘太医看去,刘太医急忙解释道:“皇上,臣听闻令妃娘娘从马上坠下,伤了右手,叶太医便为她开了一道草乌头膏,专用于脱臼疼痛,伤折恶血,这膏方需用草乌,延禧宫内……自然是有的。”
  弘历眉头皱起,愉妃又抱着他的腿哭了,纯贵妃则在他耳边推波助澜:“皇上,令妃深受皇恩,不思回报,却嫉恨愉妃,毒杀五阿哥,似这等心胸狭窄、手段毒辣的女人,实在是令人发指。臣妾心知,皇上不忍处置令妃,但若人人都效仿她,紫禁城的规矩何在,后宫又会乱成什么模样?臣妾斗胆,恳求皇上重重惩治,也好给上上下下警示,叫他们知道,谋害皇嗣,罪不容赦!”
  “连审都不审,就要给我定罪?”魏璎珞看向弘历,“皇上,既说是叶天士开的药,就让叶天士来一趟吧。”
  “人证物证俱在,还要审问什么?”纯贵妃也同样看向弘历,“皇上,莫要听她狡辩。”
  两人纷纷将自己放在天平的一端,于弘历心中左右横斜,她们静静等着,满殿的人也都等着,最后一端落下,一端举起,弘历沉道:“唤叶天士来!”
  纯贵妃面色一白。
  叶天士很快被传了过来,弘历问:“叶天士,你为令妃开了草乌头膏?”
  叶天士:“是。”
  弘历:“草乌头膏和川贝相克?”
  叶天士:“是。”
  众人窃窃私语,弘历疑惑望向魏璎珞:“璎珞,你到底想让叶天士告诉朕什么?”
  魏璎珞神色极平静:“叶太医,我不懂医术,但人吃错了东西,第一件事该怎么办?”
  叶天士眼角余光望向床上躺着的永琪:“吃错了东西?”
  璎珞:“对,服了剂量轻微的毒药,或是吃了相克的食物。”
  叶天士当即回道:“催吐。”
  众人一起看向刘太医,这一位上来就喂五阿哥汤药,从头到脚也没见他催过一次吐。
  “这,这……”刘太医急中生智道,“五阿哥身体虚弱,臣不敢轻易催吐,只好令他服下解毒汤剂。”
  魏璎珞:“阿哥如今脱离险境了吗?”
  刘太医看了一眼纯贵妃:“这……”
  “看来是刘太医技艺不精。”魏璎珞当即对弘历道,“还请皇上准叶天士一试,为五阿哥诊断病情。”
  刘太医一听,面色如土,纯贵妃则频频朝愉妃使眼色,愉妃赶紧上前:“皇上,永琪身子虚弱,再禁不起折腾了!若他有个三长两短,臣妾也没了活路!皇上怎能相信杀人凶手的话,令妃这贱人,分明是要害永琪啊!”
  天平既已倾向了一边,又怎会轻易听她的话,更何况她跟纯贵妃那番视线往来还瞒不过弘历的眼睛,他冷冷道:“叶天士,交给你了。”
  催吐过后,永琪虽然还是没醒,但脸色比刚刚好上了许多,不至于梦中不断呻吟。叶天士捧着痰盂研究了半天,得出结论:“皇上,里头没有乌草。”
  刘太医插嘴道:“草乌一入胃,早就化了,所以才看不见。”
  “乌草是化了,可人参还在,尔晴还是大量未克化的人参片,这可就稀奇了。”叶天士望向他。
  “五阿哥是肺虚引起的咳症,才用人参补气。”刘太医勉强道,任谁也能听出他的心虚。
  “五阿哥若要补气,参须泡茶即可,哪儿用吞这么多!”叶天士冷笑道,“人参滥用,表邪久滞,尤其五阿哥年轻,身体康健,过量食用人参,反而导致闭气,胃血逆行,身体大为受损,自然昏迷不醒!刘太医,你精通小儿方,怎么会犯这么大错!”
  继后一直袖手旁观,没有掺和到这件事里,只在此时说了一句话,一句足以置纯贵妃于死地的话,她笑道:“除非他为人指使,故意陷害令妃!”
  刘太医早已不堪重负,尤其是察觉到弘历与继后都站在魏璎珞身旁后,他扑通一声跪下:“皇上饶命!臣……是愉妃执意要用参片,臣也劝过,可娘娘就是不听臣的啊!今日也是愉妃一口咬定,五阿哥服用了草乌,臣才诊错了脉!”
  “皇上,臣妾也不知道多服人参会有隐患,臣妾无知,臣妾有罪!都怪臣妾不好,平白害了永琪,还误会了令妃!”愉妃恐慌道。
  “你是有罪,身为亲额娘,竟为了陷害令妃,不惜伤害永琪的身体,根本不配做永琪的额娘!”弘历冷笑,“朕知你没这样的胆子,说吧,是谁借给你的胆子?”
  魏璎珞:“愉妃,你若不照实交代,便成了罪魁祸首。”
  出乎她意料之外,她原以为愉妃还要垂死挣扎一阵子,哪知愉妃转头就喊:“是她,是纯贵妃!一切都是纯贵妃指使!”
  纯贵妃显然也没料到她会坦白的这么快,一时间连狡辩的借口都想不出,只能干巴巴道:“愉妃,我平日待你不薄,你一时妒恨,构陷令妃就罢了,如今 为了脱罪,竟想拉我下水!”
  “皇上。”愉妃此刻表现得极冷静,冷静的让魏璎珞感觉有些奇怪,“主意是纯贵妃出的,人参自然也是她给的,若不信,请查内务府库房,定能找到粹宫领参的记录。”
  纯贵妃大怒,正要冲过来与之分辨,忽然听见弘历惊喜道:“永琪!”
  原来纯贵妃一声尖叫,将原本正在昏睡的永琪给吵醒了,弘历快步走到他身边,将手贴在他额上:“怎么样,好些了吗?”
  “皇阿玛。”永琪脸上沁着细密的汗水,情况不算坏,也算不上好,但他仍强迫自己起来,忍着咳嗽,断断续续对弘历道,“皇阿玛,咳咳,是纯贵妃……儿臣亲耳听见,她逼额娘每天用参,额娘总是哭,一直哭……咳,额娘是被迫的!”
  “你——”纯贵妃看看他,又看看跪在一旁的愉妃,忽然恍然大悟,“你们母子……你们母子联合起来要害我!”
  见她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弘历眼中的厌恶更盛,后宫尔虞我诈,他不信妃子,但信自己的儿子,永琪无论在学府还是下人当中的风评都很好,才华出众,正直聪慧,最重要的一点是,弘历从未见他说过一次谎。
  这样一个孩子怎会构陷于她?
  “来人!”弘历闭上眼睛,“将纯贵妃与愉妃囚回各自宫中,其余人等入慎刑司,今日落山之前,朕要得到答案!”
  纯贵妃瘫在地上,连同玉壶等人一起,被太监们给押走,其中一名太监走向愉妃,不等他将对方扶起,永琪就踉跄着从床上跌下,扑到愉妃身上,小小的手臂紧紧抱着她,哭道:“不要带走我额娘,额娘!不要走,额娘!”
  愉妃忍住泪,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鬓角,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永琪浑身一震,连流泪都忘了。
  魏璎珞自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疑惑顿生。
  与纯贵妃相比,愉妃许多地方都显得不自然,甚至前后矛盾。若说她忠于纯贵妃,她承认的太快,若说她不忠于纯贵妃,整件事她又参与得太多,思来想去,魏璎珞忽然浑身一震,想到了一个极荒谬的答案……
  “不可能。”她喃喃自语,却无法说服自己。
  因为联系前后,这几乎是唯一一个答案……


第一百四十八章 水落石出
  是夜,愉妃寝宫。
  宫中空荡荡一片,魏璎珞来了半天,也不见一名宫人上茶,还是愉妃亲自给她倒的茶,一喝,隔夜凉茶。
  “事情虽然不是我主使,但皇上再也不会想看见我。”愉妃倒是毫不在意,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我想我很快就会被放出宫,或守皇陵,或去庙里为祖先祈福,终身也回不来紫禁城。”
  魏璎珞陪她喝了一口凉茶,品了品这份人走茶凉,然后放下茶盏道:“愉妃,你败得太快了。”
  愉妃笑着看着她,亲切的如同弹奏完一曲的伯牙,听子期为她品评优劣。
  “纯贵妃唆使你用过量人参,怎会让五阿哥发现?偏偏他又突然清醒,醒的那么及时,及时的给了纯贵妃致命一击。”魏璎珞望着她,笃定道,“愉妃,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
  愉妃笑了起来,极畅快的笑,被人理解的笑。
  “不错。”她坦然道,“纯贵妃拿五阿哥的命来威胁我,要我帮她对付你,我索性将计就计,埋伏在她身边,直至最后,反戈一击。”
  “果然如此。”魏璎珞叹道,“跟我们这群后宫妇人不同,五阿哥天资过人,向来为皇上所重,借他的口,说出纯贵妃的罪行,皇上一定会信……只是这话,你为什么不对皇上说呢?”
  “我不能说。”愉妃淡淡道,“若我告诉皇上,从前与纯贵妃交好,是为了投其所好,搜罗她的罪证,皇上一定会认为,我和你合谋陷害纯贵妃。”
  弘历一定想不到,紫禁城内最了解他的女子,竟是愉妃,她知道该如何让他怀疑,也知道该如何让他相信。只可惜她既无慧贵妃的艳丽,又无纯贵妃的气质,甚至也不如魏璎珞这样狡黠,故到最后,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愉妃。
  “你这又是何苦呢?”魏璎珞喟叹一声,“虽扳倒了纯贵妃,你也落得这幅田地,真真一点好处也没有……”
  “我不需要好处。”愉妃轻轻一笑,明明最需要安慰的是她,她却还反过来安慰耿耿于怀的魏璎珞,“璎珞,我是一个懦弱的女人,从前眼睁睁看着最好的朋友惨死,却无法为她报仇。若非先皇后和你伸出援手,连永琪的性命,我都保不住。可是我再懦弱,也懂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既受恩于人,便应结草衔环,至死不忘,我不够聪慧,只能想到这样的办法。”
  顿了顿,她忽起身,从里屋搜出一只饼盒,双手递向魏璎珞。
  “今日一别,余生难见,我心里没有别的牵挂,只有一个人……想要托付给你。”愉妃殷殷切切地望着她,揭开手中饼盒,盒里四四方方铺着芙蓉酥。
  正是三天前,魏璎珞送给永琪的那盒芙蓉酥,一共七块,如今仅少了三块,永琪一天只吃一个,吃得极为珍惜。
  魏璎珞双手接过饼盒,神色之郑重,如同接过愉妃的命,承诺道:“就交给我吧。”
  愉妃眼中含泪,正伏身要拜,外头忽然传来李玉的声音:“令妃娘娘,皇上唤您去养心殿,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
  魏璎珞原以为所谓的水落石出,是指纯贵妃诬陷她下毒一事,等去了养心殿之后,才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弘历的脸色比之前更冷,魏璎珞从没见过他如此愤怒的模样,如同蓄势待发的火山。继后立在他身旁,对跪在下首的玉壶道:“把刚才对我说的话,再向令妃禀报一遍吧。”
  玉壶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打湿了,木然道:“纯贵妃吩咐奴才去接近熟火处管事王忠,暗中收买,为我们所用。那年除夕之夜,先皇后仁慈,早早放了奴才们各自休息。贵妃收买长春宫小太监,换上易爆火花的菊花炭,又安排了王忠在吉祥缸底动了手脚,令融冰的火中途熄灭,才会让七阿哥葬身火海。”
  这段话,弘历先前显然已经听过一遍,如今再听一遍,依然觉得愤怒,他右手死死抓住椅子扶手,沉声道:“朕原本只是命令皇后彻查愉妃一案,没想到这一查,居然牵扯出陈年往事……想当年,若非七阿哥出事,容音也不会……”
  顿了顿,弘历仍有些将信将疑地喃喃:“只是,她真会做这样狠毒的事吗?”
  辛苦接近弘历是为什么,费尽心思与纯贵妃作对是为什么,不惜冒生命危险从马上坠下来,只为拖纯贵妃下水是为什么——为了今天!魏璎珞怎肯放过眼前这个机会,当即跪道:“皇上,臣妾有一位证人!”
  明玉很快被领进养心殿内,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盘托出。于是一场谋杀案的来龙去脉,尽数铺在弘历面前。
  弘历忽将手中茶盏掷向她,几近迁怒道:“当时为何不说?”
  明玉不敢避,任茶盏打在身上,滚烫茶水浇她一身,魏璎珞忙护在她身前道:“明玉隐忍日久,只因毫无证据,只凭一张嘴巴,去指证备受宠爱的纯贵妃,无异于以卵击石。皇上,宫女也有父母亲人,纵然不吝惜自己的性命,也要为家人考虑啊。”
  听见家人二字,跪在地上的玉壶猛然哆嗦了一下,开始不停磕头:“皇上,奴才所言句句属实,奴才愿指认主子,也愿意赴死,只求皇上看在奴才将功折罪的份上,能够饶了奴才的家人!”
  见她这番模样,魏璎珞恍然大悟,她先前还觉得奇怪,玉壶又不是愉妃,她跟了纯贵妃那么多年,是纯贵妃最得力的左臂右膀,怎会如此轻易的就出卖了她,想来……是某人用家人性命来威胁她了。
  至于这某人是谁……魏璎珞瞥了眼慈眉善目的继后。
  你道她此举是在帮魏璎珞?
  不,纯贵妃仅次皇后之下,又生育了六阿哥,她若是倒下,最大的得益者——正是眼前这位慈眉善目的皇后娘娘。
  若非如此,她又怎会在此事上如此上心?
  对魏璎珞的目光似有所觉,继后还她一笑,一个你我心知肚明的微笑,然后对弘历道:“这玉壶招供后,臣妾提审了王忠,果然交代无误。”
  弘历脸色极度阴沉,手也紧握成了拳头:“那么令妃坠马一事,多半也是她指使的了?”
  爱一个人的时候爱她全部,怀疑一个人的时候怀疑她所有,只有这件事不是纯贵妃做的,却也算在了她的头上。但到了这个时候,多一个罪过,少一个罪过,又有什么区别呢?
  见继后点头,弘历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怒气,一拍桌道:“好,好一个纯贵妃,竟歹毒如斯!李玉!传朕旨意!纯贵妃谋害七阿哥,罪不容赦,即日起褫夺封号,降为答应,幽居冷宫。”
  这一夜发生的事情似乎耗尽了弘历的力气,命令下完,他一挥手,示意众人退下,魏璎珞落后一步,若有所思地望着继后的背影。
  许多事情都水落石出了,只有一件事,她有些搞不清楚。
  谋杀七阿哥一事,原本是一桩秘密,知道的人甚少,知道的人仅有魏璎珞,明玉,纯贵妃,玉壶以及一个王忠,除此之外再没别人,就算有,想必也已经早早被纯贵妃给处理掉了。
  玉壶不可能平白无故吐出这么大一个秘密,她要是不说,以弘历对纯贵妃的宠爱,搞不好她日后还有翻身的机会。
  除非是继后已经提前知道了这件事,并以其家人为质,逼迫她开口承认。
  “可是继后……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魏璎珞喃喃自语。
  人在桥上看风景,旁人在桥下看你,魏璎珞只顾着眼前的继后,没能察觉到身后那道复杂目光。
  养心殿的房门在她身后缓缓关上,可弘历的目光仍然透过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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