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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里-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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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沐浑身都打着颤儿,狠狠在他后背上一拍,震得他吐出两口水来。
她见他没动静了,这才奋力推着他游到了潭边,阿沐已然冷得不行了,按着李煜的后心气喘吁吁:“你……你先爬上去。”
男人从出生到现在,二十年了,哪里受过这样的罪,他也想动,可惜动也动不了。
他回眸,浅浅目光就落在她的脸上。
月光下,少女脸边的碎发贴在苍白的脸上,他起起伏伏的时候明明看见她爬上岸去了,这时候对上她的双眸,只是淡淡问道:“为什么又跳下来救我?”
阿沐无语,靠在他胳膊上微微喘1息:“都什么时候了……我的殿下啊,您老人家倒是……动……动一动,我没力气……推你了,你先爬上去,我在这边上……在这喘口气再上去,……你……你等我有时间再想想,想想我为什么又跳下去救你,好不好?”
在这刺骨的潭水当中泡着,时间久了怕是内脏会冻坏。
李煜垂眸,淡然地抱着浮木:“我也想动,可腿已经没有知觉了,动不了。”
阿沐:“……”
他见她无声,忙回眸看她。
男人脸色也白,只眼底尽是暖意:“你走吧,我等人下山来救也可。”
阿沐拍了拍自己的脸,强打起精神来:“等那些人找到你,你还有救?”
说着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游了他的前面去,她单手也能凫水,对着他伸出左手来:“来,抓紧我。”
她甚至对他笑了笑。
男人却只诧异地看着她,她十指纤细,指尖发白上面还带着水珠。
阿沐眉眼尽弯:“老天是不会让我在这个时候死的,我还没让阿姐过上好日子,我还没报仇雪恨,沐王府一百多口人也不会叫我死在这里,快点过来,小的时候,我爹还让我拉着他,他我都拉得动,何况是你。”
她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对他眨眼。
李煜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他掌心下面的那只手,冰冰凉。
可又有什么东西,暖暖地扎进了他的眼里,扎在了他的心头。
他鼻尖微酸,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了……
刺骨的山水都似乎感觉不到了,男人只觉得自己就在漫天星光当中,被阿沐拽着跑。
山间有许许多多的野花,有许许多多野草,重嘉也似乎活了过来,就在他身后叫着他哥哥。
他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觉得颠簸。
男人的双腿拖在地上,他枕在阿木的肩头,如果仔细听还能听见她在咒骂。
她背负着他,走得极其缓慢。
走?
李煜清醒过来,两个人这是都上了岸了,湿漉漉的衣衫被风一吹透心的凉。
他动了动,想要站直身体,可左腿却是疼得他差点连阿沐都摔倒了去,小姑娘也是吓了一跳,狠命将他摔了地上。
月光下,男人伸手摸着自己的左腿,发现骨折了。
阿沐蹲下身子来,抱紧了自己的身体,瑟瑟发抖:“我也怀疑我是牛鬼蛇神附体了,不然藏得好好的,为什么跑出来?跳下十里瀑也没什么,你死了与我何干我为什么还要救你,你说说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天理?要是有天理这救命之恩理当涌泉相报,你说你怎么谢我?”
夜深了,也幸好月明。
李煜四下看了看,辨别出了方向:“往那边走,有个山洞,里面能生火。”
阿沐怀疑地看着他:“殿下来过?”
她甚至是后退了一步,男人扶着自己右腿勉强站了起来,伸出手去扶她:“上次你掉下十里瀑我来过。”
他能说他半夜睡不着,在山洞里过了一夜么?
当然不能。
南风也冷,两个人相互扶持,也是费了好半天的劲,终于踏过断石找到了那个李煜所谓的山洞。
山洞里果然有现成的木柴,阿沐简直惊喜了。
她浑身无力靠坐了一边,李煜在一堆石块当中摸出了上次留下的火石来打火。
是生是死,上次他也没找不到阿沐的人,只不过侥幸想万一少年能活着,如果又冷又难过找到这么个山洞,也能暖上一暖。没想到时隔不久,阴差阳错的,自己和阿沐再一次来到了这里。
他在阿沐身边升起了火,又解开缠在腰间的斗篷来晒。
阿沐一动也不想动,没有停下来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么一在火旁更觉得浑身都冷。
这山洞还算背风,李煜背对着她,侧身举着斗篷:“趁有火,你把裙子脱下来烤烤。”
阿沐嗤笑一声,才不在意他看不看见,伸手解开襦裙的腰带,她里面穿着裤子,上身却剩抹胸,雪白的肌肤在火的掩映下还泛着水光,似抹了一层的蜜一样还有泽光。
男人回眸,目光在她胸前一扫而过:“冷吗?”
刚才背过身去了,这会回头,阿沐白了他一眼:“假正经,你说冷不冷?
看见了又能怎样,其实她不甚在意。只不过,她将裙子放在叉架上面,又开始拧了裤子上面的水,光着的胳膊和肩头小肚子被风一兜,当即缩成了一团。
李煜拿着剩下的木头在山洞的门口也支了个架子,他将斗篷挂了上去,也脱了自己外衫。
少女紧紧抱住双膝,就坐在火堆旁。
她一会儿伸出双手烤火,一会儿又觉得冷,坐了一会儿似乎疲乏受不住又躺了冰冷的地上。
也真是没有一丁点的精气神了,男人拧着自己的外衫叹了口气。
火堆坚持不了多久,怕是不等天亮就得灭。
寒气那么重,如果在禁卫军找到他们之前就任她那么躺着,保不准是他冻死还是她冻死。
他看着她冷得蜷成一团,微微皱眉。
李煜赤着上半身,到底是起身将自己的衣裳换做斗篷挂在迎风处,烤了这么一会儿斗篷半干不干,他走到阿沐身边坐下。男人伸出双臂来抱她,依偎着给人揽到了怀里去,然后抖开斗篷盖住了二人。
阿沐实在是冷,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见是他,更是自己爬了他的腿上去:“这个办法好,还是两个人在一起取暖。”
说着全身都尽量缩进他的怀里去,还伸出胳膊搂住了他。
她累极,困极,也冷极。
少女胳膊上的手帕早不知道哪去了,露出那一处伤口。
她压到他的伤腿了,男人痛极,也只紧紧搂住了她,低眸看着她挂在自己脖子上的这一条玉·臂,此时已伤处已肿。
他还记得她是怎么用这只手拉着他游出水潭的,李煜皱眉。
外面风声似乎更大了些,他轻轻把阿沐的胳膊从自己颈边拿下来,统统放在斗篷下面。
少女的脸就紧紧贴着他的心口处,他全身上下,只袒露在外的肌肤才最温暖有温度,她两手又都扒了上去。
阿沐用最后的清明还蹭了蹭:“我只睡一会儿,一会儿起来给殿下守夜。”
说着枕着他越发变快的心跳闭上了眼睛。
男人环着她,却是再明白不过,她怕睡太久,禁卫军找到她就走不了了。
这个夜真的太长,他低头看着少女。
她呼吸浅浅却是真的睡着了。
光洁的额头就在眼前,在睡梦当中这姑娘也不知梦见了什么,眉眼都弯了起来。
李煜低眸看着她,仿佛入了定一样。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边终于有了一点亮光,吹进山洞的风摆起木架上的衣衫,快要落下去的月亮羞得再次躲进了云层,男人低着头,薄薄双唇,轻轻落下。
第62章
男人带人冲进山洞的时候,阿沐动弹不得。
赵昰狰狞的脸上还带着假慈悲的泪光,只他提剑靠近过来,还叫着她的小名。
阿沐又惊又恶,伸手去摸腰间的匕首,她要给母亲报仇雪恨,要给沐王府的报仇雪恨。
她咬着牙,势要跳起来打杀,可手脚一动,人就醒了。
原来是个梦。
她睁开眼睛,哪里有什么人闯进来。
清晨的风凉丝丝的,阿沐身上盖着斗篷,伸手一摸,发现裙子也都穿戴整齐了,阳光照进洞内,外面林中不知名的鸟儿叽叽喳喳欢快地叫着,可能是刚才那个梦做得太恶,略有头疼。等等,鸟叫了,日头出来了,阿沐后知后觉地坐了起来。
左右看看,都没有李煜的影子。
阿沐单手拄地,胳膊上的伤口崩裂,当即疼得她一皱眉。
只不过,她伸手轻抚,发现已经被布带缠着了,她站起身来发现身边的火堆灭了有一段时间了,早上风还有点凉,阿沐弯腰捡起斗篷披在身上,一个挂在她颈上的东西又掉了出来。
就晃在她的胸前,李煜送她的那块玉。
在山下分明已经扔给他了,想必是他走之前,又重新挂在她脖子上面的。
这是什么意思,怔怔看着它,少女勾唇。
悄无声息的离去,留下了他的斗篷和这块玉,是要报救命之恩吗?
这块玉已经是第几次送她了?
她做事向来随性,伸手握住圆玉按回了领口里面去,这就走出了山洞。
外面鸟语花香真可堪称世外桃源,空气很清新,十里瀑的最底部就是这个样子的,上次掉下来立即就逃走了,这一次她四下看看,只觉风景优美,景致动人。
成片成片的红叶,在水潭边上随风摆动。
潭中落叶点点,水波涟涟,阿沐站在山石上面,看着水流,再往下游就是西江湖,她之前将匕首扔了潭边,大约记得位置,顺着杂石就寻了过去,可惜到处都是石块,她的香囊和匕首却不见踪迹。日头爬了上来,时候真的不早了。饥肠辘辘,此地也不宜久留,风吹过她的脸,树叶飘落,阿沐披着斗篷裹紧了自己,一动不如一静,她还记得上次约定的地方,急忙转身离去。
走出谷底,外面林路地上的马蹄印还能看见,很明显来寻李煜的人早就搜救了进来,只不过是悄无声息,她毫无察觉。虽然疲乏,虽然她睡得沉了些,但是一点动静都没听见,那只能证明一件事,那就是李煜一定是在禁卫军找到他之前,离开了山洞。
看着这一行人离开的方向,应该是回燕京城里了。
阿沐毅然转身,逆向而行。
她顺着溪流往东走,大约走了二里路的模样,到了之前等候扶苏的地方,果然,一辆马车就在附近的树林里面停着。
不等她到跟前,赵妧挑着窗帘看见她,一下子从车上跳了下来!
这姑娘一股风一般跑了过来:“阿沐!?”
说话间,舅舅也在后面走了过来:“阿沐,怎么样,没事吧?”
阿沐扬眉,抱臂笑:“这一夜过得舒坦,好着呢!”
赵妧直接扑进她怀里,抱着她胳膊直跳:“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
这一把正抓在她伤口上面,阿沐疼得嘶了一声,这才觉得左边这条胳膊才有点知觉,又胀又疼。
三人回到车上乔装改扮,舅舅在前面赶车,阿沐在车里脱下了衣裙,这才仔细查看胳膊上的伤处。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煜给她缠上的布条,看料子似乎是他内衫上面的,赵妧手边也没有什么草药,干着急:“这谁给你包的啊?”
也总不能说是世子殿下给她包的,这事一时半会也讲不清楚,衣裙已经不能再穿了,阿沐只当没听见,也不言语重新穿回衣裤是一身玄衣,赵妧给她打开发辫高高束起了长发,片刻之后就又变回了翩翩少年郎。
她的斗篷早扔在五行山上了,手里拿着李煜的这件薄绒斗篷,本来是想和衣裙一起扔掉,可赵妧以为是她的东西,只说可惜了好东西,非叠了起来,仔细收了起来。
车上有干粮,阿沐喝了口水,阿沐给他铺了软垫,非叫她躺着:“我一早听说你从十里瀑跳下去了都要吓死了!就知道你福大命大不能有事!我娘虽然不耐烦,不过也架不住我求她,随便弄个尸首糊弄糊弄得了,反正也不回来了。”
阿沐想到昨晚凶险,不由轻笑:“我能有什么事,死不了,糊弄也得弄个像样的,别叫人抓住干爹把柄,不然我就算走了也不能心安哦对了,不是就叫你准备马车么,你怎么也来了?”
赵妧不看他,直抿着唇笑,爬出两步掀开车帘这就要往出走:“我啊,我现在是殿下的人了,太子殿下去哪我就去哪……”
可惜阿沐一伸手就揪住了她的后脖领,差点给人直接摔倒了去:“你给我回来!什么叫做你是殿下的人了?嗯?你给我说清楚赵妧!”
小姑娘背对着她偷笑不已,再转过身来已经是面无表情了:“哦,口误,我说我现在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了,他的丫鬟自然是就认他这一个主子,他要回赵国了,那我也去呗。”
阿沐瞪着她:“那你娘呢?你不管她了?”
话音刚落,马车一个轱辘卡了个石块突然狠狠颠簸了下,赵妧本来就是面向阿沐半蹲着,被车这么一颠低叫了声直接扑了过来。
阿沐当即变成了人肉垫,小姑娘趴在她胸前,脸色微红:“诶呀,对不住了阿沐,这大叔怎么赶车的啊。”
阿沐单身轻环她腰身:“没事。”
赵妧咬着下唇,伸出手指头在她胸前戳戳点点:“阿沐你真软。”
阿沐皱眉,顿时在她背后揪住了她的腰带:“你给我起来,马上。”
小姑娘哦了声,不情不愿地这才爬了起来:“这么凶干什么,夸你还不行……”
这段路一直略有颠簸,阿沐起身挑开窗帘,发现已经远离了五行山山边。
她看着赵妧,目光灼灼:“你对我说实话,你到底为什么要去赵国?”
赵妧眼珠一转,扁嘴哼道:“就想去不行吗?我娘有了相好的天天不管我,我自己出去闯闯怎么了!再说不是还有你么,好歹也认识一场,总不该照顾照顾我这点事都做不到吧!”
阿沐定定看着她的眼睛,少女一脸委屈,就只倔强地任她看,对视了片刻眼底渐渐还有了一层泪意。
眼看着赵妧这就要哭将出来,阿沐无奈,也只得别开了眼睛:“行了行了你爱去哪去哪吧。”
说着先一步钻了出去。
林间的风吹拂在她的脸上,沐静初回头看了她一眼,顿时怔了怔:“阿沐做男儿也气派。”
阿沐四下看了看,站在了另一边车辕上:“舅舅,我阿姐在哪里?你不是说她先出城了吗?她带话说在哪等着咱们?”
眼看着这就上了官道,她紧皱双眉,随着并上大道,越发的不安。
果然,男人扯紧缰绳,只抿着唇不说话。
阿沐心底发凉,两步冲上去踩着马的背脊一个空翻这就跃了疾驰的马车前面去。
她一把扯过缰绳,以千金之力抵住了马儿的冲击之力,沐静初也是急急拉住了缰绳,一见她拦在马前只吓得魂飞魄散,拉好手闸,腾地跳下了马车去:“你疯了!”
少女的伤口又崩裂开来,血迹晕染了她整过手腕,可她不知疼痛,紧紧盯着他的眼目光冷厉:“别告诉我那些话都是编的,我阿姐根本就没走对不对?对不对!”
男人目光坦然:“对,可那又怎么样?你阿姐知道她在你身边只能拖累你不肯走,她留在齐国,也是给你留了一条退路,这件事就连太子殿下都不知道,是我默许的。”
马儿嘶鸣,赵妧从车里钻了出来:“怎么了?这是。”
阿沐拂袖,怒气翻涌:“别人我不管,没有阿姐我哪都不去!”
说着她一把推开了马儿,这就要往回走。
赵妧站在车上,却是对着她的身后瞪大了双眼:“阿沐阿沐!阿沐!”
她跳着脚指着阿沐身后,差点一头从车上载下来。
就连沐静初也怔住了,阿沐蓦然回头,也是不敢置信地站住了。
就在官道的岔路口上,赫然站着两个人,不,确切的说,是站着一个男人。
他背着个女人,男的腰系长剑,木然的脸上全无表情,在他的后背上面,女人被一件披风裹着大半个身子,此时枕着他的肩头,能看见她的脸,倾国倾城。
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阿沐大步迎了上去:“阿姐!”
何其正脚步很稳,背上的女人按住他的肩头,让他放她下来。
她脸色苍白,却也是一脸的盈盈笑意:“可等了你有一会儿了,怎么才来。”
阿沐到她跟前,上上下下打量着阿姐:“阿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沐剑英摇了摇头,上前拥住了她:“没事,就是脚崴了下,你得多谢谢阿正,是他将我带出来的。”
她知道何其正一直心仪阿姐,却不想他竟敢私自去救阿姐,阿沐笑,拍拍他的肩膀简直有点激动了:“呆子,多谢你!”
男人叹气,低头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物件来双手捧到她的面前:“是先生命我去的,这件东西你留着。”
是一个灰色的小布包,阿沐伸手打开,里面放着一个木雕的少年,外衫上还能看出祥云图案,发冠上还有仔细的小珠玉样视,韩湘子雕工了得,小小少年是雕刻得入木三分惟妙惟肖。
她咬唇,抬眸时候酸楚难忍:“替我谢谢他。”
何其正摇头,只木然地看着他:“先生说不要你谢他,就说让你好好活着,待来日还指望你给他养老送终。”
阿沐紧紧握着那小木人,低下了头:“……”
男人本来也没想等他回答,只不过一转身刚是要走,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似地,又是回眸:“还有一事,希望你别误会先生,燕子已经安顿好了,派人送回老家乡下了。”
阿沐是未开口,泪珠却已落下。
第63章
日上三竿,洋洋洒洒的阳光照在窗口的花瓶上,上面还插着一枝秋海棠。
这可能是秋天里最后的一枝了,天气逐渐变冷了,丝丝的凉风带着落叶扫在屋檐下面,卷进屋里的时候还带着瑟瑟的秋意,男人坐在榻上,望着外面的蓝天白云,神色落寞。
矮桌上放着一把精致的匕首,两三刻小小明珠,以及几块碎银。
藤兰在外面抖着一个香囊仔细翻过里子,走了进来:“殿下,香囊我给洗干净了,今天天好,这么会儿功夫就干了。”
她双手捧到他的面前,微微躬身,十分的恭敬。
李煜难得素气,是一身白衣。
他一条腿受伤折断了,接骨之后暂时不能大动,用小板固定着只能小心休养。
伸手接过香囊,男人先是笑了。
离开的时候,他特意转了一圈,给阿沐的匕首和香囊带了回来,香囊里也只有碎银和明珠,仔细掂量着这两颗明珠,已经磨得十分光滑了,想必总是摸着把玩,这香囊绣工也不算精美,简简单单的一个粗布缝着的,当真简朴。
比起这个香囊,匕首则更是灰扑扑的。
鞘上连一个饰物都没有,伸手抽开,刃上光泽倒是好,李煜如获至宝,摆弄了好一阵,才让藤兰取了红绳来,新制了个挂钩,这就当成自己的饰物挂了腰上。
藤兰回身去取了茶水来,也放在了矮桌上面。
男人摩挲着那两颗小小的明珠,抬眸见是她,顿时皱眉:“下去吧,让牛二过来。”
她自然知道殿下不喜女人在旁,连忙转身退下。
很快,牛二匆匆走了进来:“殿下,人给接来了。”
李煜并未抬眸,只是将两粒明珠放了香囊边上,圆滚滚的明珠自然滚动起来,韩湘子进门的时候,正瞧见桌子上的这两颗带着淡淡的阳光滚落下去,男人一伸手,这就掉了他的掌心里面。
他倒是有耐心,重新放置在了香囊边上,眼看着稳稳不动了,这才抬眸:“还不请韩大夫坐?”
牛二伸手让坐,韩湘子也不言语,直接坐了李煜的对面。
他的目光在香囊上一扫而过:“殿下从十里瀑掉下去还能安然无恙,当真是福大命也大。”
李煜勾唇:“不,是有个人救了我。”他伸手按在腰间的匕首上面,轻轻的摩挲着,忍不住又解了下来放在了桌子上面:“不过有意思的是不等我回到城里,下山搜救的禁卫军来报,说是在下游处发现了细作的尸首,这赵国细作也忒胆大枉为,竟然杀害了陛下给韩大夫找的齐女,扮作她的模样,现在死在了阿沐葬身的那里,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只不过苦了韩大夫,好容易得了个女儿,能睹容思人了,现下又没了念想。”
韩湘子看了一眼匕首,摘下腕上的佛珠轻轻捻着,嗤笑一声:“没了就没了吧,这样的福缘浅薄的儿女,在眼前也没什么用。”
男人点头,一脸正色:“现在两个韩沐都去了,只望韩大夫节哀顺变。”
这么一说的话,当然最好,韩湘子抬眸:“多谢殿下挂怀。”
李煜扬眉:“不必。”他伸手拿起桌上的一块小碎银,轻轻在掌心揉了揉,眼底笑意顿现,“今日请韩大夫来呢,也是有个不情之请,昨天晚上在山里吹了一夜的冷风,早起也是饥肠辘辘,忽然就想起了阿沐之前常吃的甜糕,却不知是个怎样的做法,可否请教一二。”
韩湘子面色不虞:“我是大夫,又不是厨子,殿下问错人了。”
说着当即起身,拂袖的时候还不小心刮到了桌上的明珠,骨碌碌一下子带了地上去,他抬脚走过,瞬间就不知道踢了哪里去。李煜顿时低眸,牛二赶紧弯腰去找,这个时候长路在外面急忙忙冲进了院里来。
比他脚步更快的,是长皇子身边的侍卫长。
长路被拦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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