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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时-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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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交集,慕容涵秋知道舜承帝之事,也料定之后会有变故,自然也能预料到凌初会在最后关头尽可能地为你铲除祸患。”
  宁绝不动声色地听着。
  听到“无雁门”三个字时,他微微皱了眉头。
  鬼指欢悦地再大殿内踱着步子,又道:“至于是慕容涵秋主动把药给凌初,还是凌初自己问她要的就未可知了。”
  宁绝被他夸张的步子声吵得烦了,重新拿起笔,语气十分不耐地道:“你能不能别走来走去的,你还是个孩子吗?”
  话音刚落,鬼指便飞速掠至宁绝身边,坐在几案上,专注地打量着宁绝:
  “咦,你如今怎么不笑了?那天在大殿上时我们玩得很开心呀,现如今你这么严肃真叫我险些认不出你。”
  “适可而止。”宁绝看都懒得看他。
  鬼指抬头,不再看他。墙面上映射着四周明灯的射影,重叠交错,加上他晃动着的双腿,看起来就像鬼影一般。
  鬼指看了,反而嘴角的笑意更盛。
  “啧啧啧,看来真得和我预料的一样,失去了你的不二臣,也失去了……嗯?很重要的人?所以就生气了?诶,有叶莲灯重要么?”
  宁绝动了,一掌击向鬼指。
  但不知宁绝究竟有没有用尽全力,鬼指早已反应迅速地旋身一跃,跃到了对面去。
  他面色痛苦地捂着胸口,一副“好痛我要死了你下手怎么这么重”的模样,但语气仍是轻佻的。
  “嘁,和我发什么气,他因为谁死你不知道?”
  这句话说的很妙,既包含了“他为谁而死”的含义,也包含了“他死于谁之手”的意味。
  宁绝眸光冷冷,意味深长地瞥了鬼指一眼,只道了一句话:
  “慕容涵秋必须死!”
  说完,他便挥袖走下了台阶,似要往一旁的房间去。
  路上看见了被他掀落在地上的纸,宁绝略微迟疑,随后拧了一下眉,重重地从上面踩了过去。
  人走后,鬼指悠悠地踱到那张纸前。屋内本已足够明亮,他却偏要把那张纸凑到灯盏边看。
  随后,看清了上面写了什么,他嗤笑。
  “啧,所以你看嘛,命中过客与不二臣谁重要,这不是显而易见么?”
  下一瞬间,纸被放置在火光上方,立时被火舌吞噬殆尽。
  …
  慕容涵秋在叶莲灯离开之后便立即离开了昭晏皇宫,她易容成了普通男子的模样,辗转了几个地方之后,最终在一处离昭都不远的小城客栈里落脚。
  店家人很好,说话和气,价格也实惠,也不会多管闲事。
  她给钱便也给的十分豪爽,一下子付了半个月的钱。
  小城偏南,没有什么风雪,太阳也很懒散,在这里她也难得地能晒晒太阳,逗逗店家的猫。
  冬日的太阳最是温暖,慕容涵秋夜里无眠,白日里便爬到房顶上和一群花猫们小憩。
  她发现在这种状态下,她既不会熟睡过去,也还能稍微补眠。
  儿时,她便和猫走得很近,她也是逗猫的好手。只是,今日这猫都不大乖,胖胖的橘团子在她怀里蹭了两下就跑开了,小型奶牛也不黏她了,最高冷的白猫更是面都没有露。
  于是她猜想小城上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猫是一种极具灵性的物种,也悄悄地跟去凑热闹了。
  她提前“回到”客栈用了午膳,打算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容公子这么早回来啦。”憨厚的店家分外热情。
  慕容涵秋化名容穆,店家并不知她是待在自己家的房顶上,见她每日早出晚归便以为她是出了远门,所以才会这样问她。
  她淡笑回应店家,并要了几道较为名贵的小菜。
  不一会儿,店家便满心欢喜地把精致的菜肴端到了这位虽然来路不明但出手阔绰的年轻人面前。
  慕容涵秋的声音虽然毁掉了,但是在药物的作用下却可以发出男子的声音。
  她用极为有磁性的嗓音问:“姐姐,今天街上似乎有些热闹。”
  “可不是呢,”店家很中意这声姐姐,忙不迭地解释道,“据说是朝廷发了通缉令,悬赏捉拿谁来着。小郎君对这有兴趣?”
  慕容涵秋点点头,“是么,挺有趣的,待会儿我也去瞧瞧。”
  大街上,人群最多的地方便是贴了通缉令的地方。
  慕容涵秋凑上去一瞧,便看到了自己的画像被贴在上面。
  一个人指着上面的字,挨个儿朗读着:“悬赏缉拿:医女慕容涵秋,毒杀先帝,赏金万两!噢哟,皇帝老儿都干杀,不得了哦。”
  慕容涵秋早就料到会有今日,宁绝早晚会对自己下手,不论是因为凌初之死还是因为叶莲灯之故。但她没想到他会用这么笨的法子,以她的易容术若要骗过这些人实在是太简单了。
  嗤笑之余,男儿模样的她若无其事地挤在人群里凑热闹,忽然顺着墙瞧见了倚在屋顶上懒懒散散看着她的胖橘猫。
  于是,她一面用眼神调戏着猫,一面漠然地听着那些流言蜚语。
  “哎哟,倒真是个美人坯子!”
  “红颜祸水,还记得之前那个澜炽王妃么,听说曾经搅得皇宫鸡犬不宁呢,亏得她病死了,不然这新帝哪里能登基?”
  “先帝的死莫不是和她也有关联吧,啧啧啧。”
  “哎呀,听说新帝相当愤怒,在全离境都下发了通缉令,看她往哪里逃哦。”
  ……
  后面的话有些不堪听,她便顺势挤出了人群,在外围冲着橘猫打了个招呼,那只猫便伸了个懒腰,从一侧跳了下来,然后走到慕容涵秋面前跃入了她怀里。
  “好家伙,可真够沉的!”
  她捏了捏猫咪身上的肥肉,换来的却是猫咪惬意的喵呜声。
  慕容涵秋嫌弃地笑了笑,抱着大猫大步往前走。
  冷风拂过,吹起她的长发。
  她忽然喃喃道:“全离境……么?”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众生苦的重要角色就没有几个正常人,一个偏执病态师尊,一个缺爱的阴谋家,一个天然弯的傀儡,一个不断背叛的蠢人。
  唯独这个蠢人,是我最想要塑造得立体一点的角色。
  …
  (瓦回来啦,考试周的大噶考试加油鸭~这周有四门考试的蠢作者瑟瑟发抖jpg)


第85章 捌拾肆 不悔(中)
  小城下了雨,一连缠绵好几日,像极了昭都的初秋。
  因为下雨的缘故,慕容涵秋也没有办法再继续在房顶上撸猫了。
  她懒懒地倚在窗边,百无聊赖地看着冷雨。
  有些许雨丝斜飞而入,滴落在她的手背上,泛起点点寒凉之意,她这才意识到,原来已是深冬了。
  宁绝格外沉得住气,似乎并不着急着抓住她。通缉令下达了已有十来天,她现在依然可以悠然自得地坐在这里喝茶。
  起初她还是有些疑心的,对小城里的每一个人都留有五分谨慎,但是这么多天来她的身边一点异样的变化也没有。
  小城民风淳朴,大妈们十分热情,他很快就凭着一张英俊的面容和小城里的人混了个熟络。
  如果没有意外发生,如果宁绝没有进一步动作,那么她也许会将她短暂的余生在这里耗尽。
  慕容涵秋知道,这所有的假设当然不可能,宁绝是绝对不可能轻易放过自己的。如果他一直没有她意料中的动作,那么他一定在下更大的棋。
  窗外传来扑棱扑棱的拍打声,一只头上一点红羽的鸽子飞了进来。
  她取下绑在它腿上的小笺,随后将信鸽往天上一送,随它去了。
  打开一看,纸笺因为浸了雨水的缘故,字迹有些模糊,但大体还是看得清的。
  寥寥数字看下去,只见慕容涵秋平静的容色一点一点地变得阴沉。
  上面是一排娟秀的字迹:“人已伏获,三日后于流花桥秘密处决。疑似钓饵,鬼已失踪数月,流寂杳无音讯。然,汝万万不可去。”
  给她送信的是众生苦三脉中剩下的那一人——天脉。
  天脉是一个清冷柔弱的小姑娘,从小和萧不辞一起长大,也是萧不辞最为看重的弟子。萧不辞早年丧子,便把乖巧听话的天脉当作亲生女儿培养,这些年来,她早已被内定为众生苦的继承人。
  当初慕容涵秋加入之时,因为她惊人的天赋掀起了很大波澜,曾一度让药谷内的弟子们纷纷开始揣度究竟下一任继承人会是谁。但萧不辞对天脉是偏爱的,当慕容涵秋不惜一切代价要成为萧不辞的弟子时,后者毫不留情地给她下了无解的剧毒,这种毒让她拥有百毒不侵的体质,却成了她难以忍受的噩梦,发作起来犹如身体内的每一寸血脉都被狠狠噬咬一般。
  虽然离谷后她用自己精湛的的医术解了一部分的毒,免受心肺噬咬之苦,但她仍然被无眠与噩梦折磨着。
  因为此事,在谷内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曾迁怒过天脉,明里暗里与之水火不容。
  但长久下来,并无其他知交的两人却在看清了医谷的真相后暗地里成了交浅言深的朋友。
  直到后来她叛离众生苦,她们依然悄悄地保持着联系。
  离谷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们联系的频率由数天一次变为数年一次,到现在她们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联系了。
  为何现在她却忽然联系自己?
  信笺上的内容不知真假,但确实是她的字迹和语气。
  让她最为诧异的是“人已俘获”四字,“人”指的就是谁?流寂?
  他虽然足够强,但还没有在短短几日内俘获一国之君的本事。
  那宁绝为何说已经抓到了人?
  读到这四个字的第一反应是“抓错了”,但下一瞬她便否认了这个想法。
  而且以宁绝的头脑,他不可能辨别不出抓到的人究竟是不是自己。
  笺中提及的“流花桥”是在大漈,这就是为何当初宁绝为何要在全离境散布自己的通缉令。
  “鬼”指的就是鬼指。
  两个狼子野心的人一起用计,如此大费周折就为了引她上钩么?
  自从叶莲灯一事了结后,她也已不再留意流寂和苏谢的动向,她知道他一定会将苏谢照顾得很好,便也没了后顾之忧打算清清静静地找个小城晒晒太阳。
  她忽觉平静了数日的心绪又被搅乱了,她拧拧眉心。
  天阴沉得厉害,慕容涵秋点燃了一柄明烛,将小笺置于火上。
  烛火无情地吞噬了笺纸,暖色的光将她那只无神的右眼映得透亮。
  离开小城那一日,晴光甚好。
  几只猫懒懒地伏在慕容涵秋身侧。
  她懒洋洋地撸着猫,等猫饿了离开去觅食她才从房顶上跃下去。
  她要离开了,去大漈,去流花桥。
  她并不清楚流寂现在的动向,如果他真得去了,面对宁绝那样工于心计的人他究竟能否全身而退。何况,宁绝身边还有一个更加难以对付的鬼指。
  虽然她和流寂已经再无瓜葛,她并不在乎他。但如果流寂这个傻子真得糊涂到为了她去了流花桥,一旦出了什么意外的话,那么多年来整个大漈潜藏在暗处的祸患将悉数浮出水面,大漈自此很有可能陷入无端动乱中。
  到最后,只怕是终会遂了叶莲予的意。
  单凭这一点,慕容涵秋绝不能坐视不理。
  做好了决定后,慕容涵秋脚下的步伐加快,却忽然碰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定睛一看,却发现几只猫懒洋洋地跟了上来。
  慕容涵秋眼底闪过动容,蹲了下来,刮了刮大肥猫的头,温声呵斥道:
  “跟着我做什么?还不去重新找个下家蹭吃蹭喝?”
  大肥猫温柔地蹭了蹭慕容涵秋的手,而后伸出爪子用圆滚滚的肉球去挠她。
  “怎么,想跟着我?”
  这次的声音不再是男子富有磁性的悦耳嗓音,而是她本来的声音——沙哑、刺耳,宛如断断续续的风声。
  大肥猫惊疑,警惕地抬头看了看她。
  而慕容涵秋早已瞬间换了一个眼神,眼底的温柔在顷刻间消散无踪,只有无尽的冷意盘桓在她眼底。
  大肥猫愣了一瞬,忽然间竖起了浑身的毛发,尾巴直直地竖起,那是它感受到威胁和恐惧时标准的警觉姿势。
  慕容涵秋冷笑,抬手想要抚摸它。
  大肥猫同样沉默着与她对峙,野兽的本能一点点地被时间唤醒。
  手落在它头上的瞬间,大肥猫猛然露出利爪在她手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然后一跃冲了出去。
  血痕挺深。
  看来是真的把它吓到了,它大抵是不会再缠上来了。
  慕容涵秋目送着它远去,明亮的眸子里明若春水。
  她久久地凝视着那只狂奔着离去的大肥猫,终究是将呼之欲出的叹息声化为唇角的淡淡一笑。
  笨猫,跟着我的人都不在了啊……
  …
  流花桥。
  正如它的名字一样,流花桥临溪而建,四周是漫天的各色花林,四季常开。
  桥身很长,本是石桥,但是却少了应有的景致与韵味,于是有心人便在石桥上面又铺了一层被半剖的竹子。人们站在桥上时,犹如置身花海一般,既能欣赏到无穷无尽的繁花,又能听见自桥下淌过的潺潺水声,偶然间自繁花绿叶间穿行而过,撷香而去,带落几朵零花,实在别有一番风味。
  不知何时,前来流花桥的人越来越多,逐渐地它就成为了大漈三大景之一。
  如今是冬日,不是冷风呼啸而过,虽有参天古树阻挡了些风寒,但结实的长桥仍被浓郁的梅香笼罩,白梅的花瓣零散地飘落在竹道之上,青白相称之间更衬出一种独特的零落之美。
  今日赏花的人也很多。
  流寂坐在一棵高大隐蔽的树上,从高处静静地往下凝望。
  流花桥方圆数百里内全都秘密潜伏着他的人马,就等着流寂一声令下。
  而桥上和桥侧的人群熙熙攘攘,似乎对这一切毫无察觉,诗人赋诗吟咏,才子佳人依旧们相拥而立,眼里除了繁花似锦,还有身畔的心上人。
  寒风吹过,他眸光微动。
  忽地想起儿时,他也曾和慕容涵秋坐在树上,偷偷地分享彼此的食物。
  一个是病弱的庶子,一个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女,两个同样被抛弃的孩子,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相互依偎着长大。
  那时的她目光温柔坚韧,信誓旦旦地说要成为天底下医术最精湛的医师,治病救人,还要收好多徒弟,代代传承。
  相比之下,那时的他则显得很没有想法,说将来反正不能成为一国之君,那就成为一个闲散的小王爷好了,以后就在后面给她撑着,还可以白拿她的药,等以后她要是嫁不出去了尽管到他这儿来,给她分个小妾当当。
  最后他的下场当然是被一拳捶了下去,还好那时他虽体力不济但轻功却极好。
  后来,慕容涵秋如愿习得了精湛的医术,在十五岁那年治好了他的顽疾后却与他日渐疏离。
  再后来,他又被迫亲手将她卷入皇室纷争。
  伪帝一变中,慕容涵秋家破人亡,她最挚爱的长姐也因他而死。而他也失去了兄长、失去了“父皇”、登上王座后也永远地失去了她。
  自平家村一别后,他一直在暗中打听她的消息。
  但忽然间他在昭晏安排的所有细作都失去了联系,而最后的得到的消息是——叶莲灯病逝,慕容涵秋不日离宫。
  直到半月之前,他才听到了宁绝在全离境下达的通缉令。
  声势浩大,似乎恨不得立即将她碎尸万段。
  就在四日前,影卫们查探到她已经被宁绝抓住的消息。他自然是不敢贸然前往的,先是派亲信前往秘密查探,得知那确实是慕容涵秋后,且守卫相当森严不能将其救出后才决定亲自前来。
  按理说,流花桥是属于大漈,但却因为当年伪帝故意战败,将包括流花桥在内的大片属地拱手割给昭晏三十年,因为时间未到,流寂至今未能收回流花桥的属权。
  所以,宁绝将慕容涵秋的处决地选在这里,在某种意义上是极有深意的。
  等了两个时辰,人终于来了。
  流寂呼吸一滞。
  那名浑身血污的女子那确实是慕容涵秋。
  不亲眼见到她,流寂始终难以相信传言,她竟然真的被抓住了。
  她那么不可一世,如今却虚弱不堪地蜷缩在囚笼里,低低咳嗽着,声音沙哑,气若游丝。
  有游玩的行人好奇地聚拢过来,慕容涵秋露出他所熟知的傲慢的笑意,唇角的血早已凝固,浸润过鲜血的发丝凌乱不堪。
  果然是她。
  眼角眉梢都是她惯有的嗤笑,似是毫不在意身上的伤痕,玩世不恭里透露出淡然的悲哀。
  在她脸上看到那种心如死灰的表情,流寂忽然觉得心痛,恨不能立刻上前将她救下紧紧揽在怀中。
  宁绝似乎并没有来,大抵是见慕容涵秋这副模样成不了什么气候了,并不值得他亲自前往。
  但是流寂担心有诈,忍住了又仔细观察了一阵。
  再三确认周遭状况后,他终于下令。
  数只暗器落下,无数黑衣人自树林的阴翳中从天而降。
  围观者和游客们统统四处逃窜,很快两方势力的人便交起手来。
  流寂这一方出其不意,占据了明显优势,很快便将周围的人全部解决掉。
  流寂隐隐觉得不对劲,但是当他看到慕容涵秋那双眼睛时,他确定这就是慕容涵秋,那个狠厉嘲讽的眼神是代替不了的。
  他朝她伸出手,唇角微动:“阿静,我来迟了。”
  慕容涵秋听见他的声音,先是惊诧了一瞬,怔然看着他,但下一刻又化作嗤笑。
  但似乎正是这一笑牵动了她的内息,她又低低地咳嗽起来。
  流寂眸中闪过不忍,一把劈开牢笼,将浑身是血的她抱了出来。
  慕容涵秋本想推开他,但无力抗拒他的动作。
  只得别过脸哑声道了一个字:“滚。”
  这一声撕扯着流寂的心,他顿时稍稍加重了心中的力道,以温柔的力道最大限度将她抱得紧紧的。
  “阿静,你放心,我这就带你回去,我会护好你,以后再也不会分开了。”
  忽然间,胸前一疼。
  定睛一看,是一枚银针。
  流寂以为她还在生气,语重心长道:“你就这么恨我么?恨我也罢,我们回去再说吧。”
  说完,他就要抱着她回去。
  但下一瞬间,他立即一掌将怀中人击开。
  “慕容涵秋”似乎也预料到了这一掌,早有防备,几个旋身便稳稳当当落在地上。
  “啧啧啧,你要是再没有什么动作,我都要开始纠结究竟是我演技好呢,还是你傻到连心上人都分不出呢?”
  “慕容涵秋”一边说话,一边撕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格外年轻英俊的面容。
  那张脸讪笑着,与方才复杂的笑意大相径庭,此时只有孩童般的顽劣。
  鬼指见他不说话,便微微欠身,笑吟吟道:“见过陛下,第一次见面,我叫鬼指,是小师妹的师兄哦。”
  此刻的流寂还沉浸在讶异中,久久不能平静。
  怎么可能!
  那个眼神学得太像了,那样凶狠怨怼的眸光,那样傲慢不甘的眉眼,确实是慕容涵秋最常有的神色。
  更何况,刚才他抱住他的时候,那么轻盈分明是女子才有的体重。
  鬼指似乎察觉到了他在想什么,笑容微微冷了下去。
  他笑笑:“呀,我伪装得很像吧。毕竟我可是在众生苦最了解她的人之一。”
  流寂问:“所以,是要引我来?”
  鬼指摇摇头:“我的目的是奉师命追杀她,你才是引她来的饵。”
  流寂忽然松了一口气,这么说,她现在还很安全。
  有风低鸣,一阵脚步声缓缓而至。
  宁绝身着黑衣,自雪白的花叶中穿行而来。
  “多日不见,上次不知阁下身份失了礼数,不知阁下此次是否愿再度去我昭晏,容在下赔礼呢?”
  虽然一口一个“阁下”“在下”,但宁绝始终笑意寡淡,言谈举止很是敷衍。
  “不必。告辞。”流寂转身便走。
  宁绝立即拦住他的去路。
  “阁下是长情之人,何不先见见心上人再走?”他已疲于假笑,干脆地冷冷道,“何况,阁下难道还以为我费了这么大心思让你来这里,还会让你有机会再离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替流寂解释一下,他年龄小一些,以前有老哥罩也比较单纯。而宁绝经历更惨一些,心机当然更深啦。
  至于鬼指这样的坏蛋日后自然是需要一个老攻来疼爱他的~
  …
  明天无事,保证会更的,鞠躬。


第86章 捌拾伍 不悔(下)
  鸟鸣啾啾。
  凛冽的刀光在流花桥的花林间飞舞,白梅染血,落入浅溪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阴郁凄美。
  流寂完全失算了。
  他本以为自己带的人马已经足够多,但是更没有想到再他的人已经再一次解决了宁绝的大半人马后,又不断地有伏兵冒出来。
  其中的一些面孔是见过的,正是先前的游客。
  很快,局势扭转,流寂这一方被反杀,他的身边站着的只有一人。
  那是他的亲信,与自己相比,他已是浑身浴血。
  揭下假面后的鬼指跃上了一块巨石,巨石上刻着“流花桥”三个大字,如今已覆上了淋淋鲜血。
  鬼指嘴角带笑,从高处俯瞰着这场杀伐,始终一言不发,却也没有任何要出手的意思。
  忽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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