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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骨-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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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时迟,那时快,右手凝起七成内力拍向萧琮左胸,待萧琮躲过了飞刀,直起身来,就成了自动将胸口送到对方掌下的姿势。
    情急之下,萧琮无暇多想,只能推出左掌与她相对,然而她体内仅存的内息又怎能敌得过宋长风,一时间但觉胸口憋闷,好像整个人沉入深深的海底,无法呼吸。
    对方继续催动内力,萧琮再也抵受不住,噗地喷出一口血,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墙上,才又跌落在地。
    “好!”女头领神采飞扬,带头鼓起掌来。
    一众朗月楼门人就都跟着高声喝彩,笑闹成一片,很是开怀。
    哄笑声中,萧琮慢慢捡回落在身边的长剑,艰难地站起身,抹掉嘴边鲜血,然后再次捏个剑诀,纵身扑上。
    宋长风见她来势汹汹,倒也不惧,仍是变着法子地逼萧琮和自己对掌。
    萧琮明知她用心,却难以次次化解,招式上一个疏忽,就又被对方强过自己数倍的内劲猛地弹了出去,狠狠摔在地上。
    弓着身子咳出淤血,耳边不断传来极具讽刺意味的笑声。
    萧琮撑着身子坐起来,后背正靠在门板上,却忽然感觉到那木门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怎么回事!
    萧琮心里一揪,不待她做出反应,门板像是承受了一记重击,又是猛地一震。
    不!她明白过来,是那人在屋里待不安稳,正冒着被七月雪剧毒反噬的危险,想要强行运功破门,然而他的内力早被毒性抑制住,这么做除了徒增痛苦之外,又哪能有什么作用!
    萧琮眼圈泛红,握剑的手不住颤抖。傻瓜!
    “认输了?”宋长风走过来,拿剑指住她眉心。
    萧琮低着头,感觉到身后的震动还在继续,一次一次,力道越来越弱,却倔强得不肯停止。她捂住胸口,伤处疼得钻心,心脏某处像被人零刀子碎剁。
    宋长风得意一笑,故意从她腿上迈过去,拿剑柄去砸锁:“拼死拼活伤的还不是自己?呵,倒让我看看你家夫郎是什么绝色佳人,值得你这般拼命……啊!”
    宋长风惊呼,却是被萧琮猛地抱住了小腿,不顾一切地掀翻在地。
    “敬酒不吃吃罚酒!”右手刀一反,径直割向萧琮的喉咙。
    萧琮眼见刀光暴涨,竟疯了似的不闪不避,挥掌就朝对方面门拍去,她觉得自己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这么想杀人!没有侠义道义,也没有怜悯慈悲,就是杀人!杀人!
    “滚开——”萧琮怒吼着拦腰将宋长风顶开一丈远,宋长风也怒了,运十成内力抽在她左肩上,顿时筋分骨裂,鲜血横飞。
    萧琮疼得五官皱成一团,咬着牙扯下一条衣摆,发狠地把软绵绵垂下来的左臂固定在腰间。
    激战中,宋长风身上也挨了一下,伤得不轻,她呸地吐出一口血沫,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半天也爬不起来的人,几乎要气笑了:“自讨苦吃!一身三脚猫的功夫,凭什么保护你家夫郎?”
    萧琮一言不发地抓起剑,用剑尖拄着地,竟然摇摇晃晃地还能站起来。
    她瞪视着宋长风,再次运起内力:“凭一双手,一条命。”说完以唯一能动的右手握紧长剑,不要命似的向对方攻去。
    渐渐地,围观的人快要笑不出来,没有人能把这样惨烈的战斗当做消遣。
    他们只看到萧琮不断被打倒,站起来,被打倒,站起来,她吐出的血已经把整片前襟浸湿了,还在不停地吐血,不停地战斗。
    这样无数次以后,大家都开始猜测,她家夫郎真的是个大美人吧,不然怎么拼了命也不肯给别人看上一眼。
    双掌一对,萧琮又被打倒,吐了更多的血,受了更重的伤。
    女头领看她不行了,命道:“去开门。”
    没想到萧琮又站起来,用长剑撑住自己,说:“我还没败。”
    宋长风几乎吐血,觉得按萧琮的伤势来看,应该已经疼得站不起来,或者干脆痛昏过去。
    可是她没有,非但没有,还满脸杀气地瞪视自己,黑白分明的眼,紧抿的嘴角,让宋长风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几个回合过后,两人各自倒退数步,吐血。
    萧琮的伤更重,但是宋长风也没能全身而退,他捂着胸口,惊恐地看着对面那个仿佛根本不知道疼的女人,她明明站都站不稳了,一条腿已经跪在地上,却朝自己勾勾手指,说:“再来。”
    宋长风要疯了,不过她觉得萧琮更像个疯子。
    她不想再打了,每一回合结束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本来想很迅速地解决了这个人,在老大面前露一回脸,可这个女人竟然是个疯子!
    剑再次刺过来,依然是平平的一剑,没有什么花招,宋长风盯着眼前一点寒光,只想快点结束这场噩梦一样的战斗,她避开这一剑,同时左手变掌打向对方右肋。
    萧琮的剑招已老,身体重心前倾,根本收不回来。
    现在只有两个选择,硬挨这一掌,或者再次和宋长风拼内力。
    而她选择了后者。
    两人的掌心在半空中一击,内力吐出,使双掌像长在一起一样紧紧相粘。
    这正是宋长风想要的,她要耗尽萧琮的内力,最后油尽灯枯而死,于是加紧催动内劲,使萧琮完全无法脱身。
    不料萧琮竟突然弃剑,剑柄朝下地倒□黄土里。宋长风不明所以,却忽觉身体一轻,待反应过来已被萧琮一个反身从肩头摔出去,落地的位置正瞄准了插在地上的那口剑。
    习武之人的习惯,遇到特定情况的时候会用固定的方法来应对,所以宋长风在大惊之下,下意识地就要一掌凌空击向地面,靠内力把自己的身体弹开。
    可是她一掌拍出,才发现内力竟然吐不出来?然后恍然大悟,自己全部的内力都凝在了与萧琮胶着着的手掌上。
    可惜明白得太迟,剑身已经从后背进,前胸出。
    双掌分开,萧琮仰面倒地,一股一股的血从嘴角漫出来,汇成一个小小的血泊。
    她费力地翻过身,一手抓起剑,一手扣着地面,极慢地往前爬,伤口每次经过颠簸,都会撕裂开来,涌出更多的血。
    终于,爬到锁住的房门前,身体被剑柄支撑住,染血的双手顺着门板向上攀,最终包住了那把锁,紧紧地,谁也不能掰开,即便死,也会紧紧地攥住。

  ☆、第33章 燕谷药师门

身体如处洪炉;每道伤口都像被滚水淋过似的炙热痛楚;周身仿佛涌动着烈焰熔岩;令萧琮在神志恍惚中被折磨得辗转难眠。
    沾满冷汗的眼帘缓缓张开;扭头见床边坐着一个人;五官看上去有几分熟悉,想了片刻才记起是前日在药铺见过的那位古灵精怪的少女。那人见她醒来;面露喜色道:“总算醒了;不枉我用了那么多灵丹妙药。”
    萧琮略带迷茫地打量着四周陌生的环境:“这里是……?”
    “燕谷药师门。”少女笑着指了指自己;“我是豫章,拜在第十一代燕谷神医门下。”
    萧琮吃了一惊;原以为走投无路,没想到一觉醒来已经身在药师门。这全亏她身上沾有燕谷专用于跟踪的药物;那日豫章本想往楚家寻楚砚秋,却见满目废墟尸骸,待追踪至树林,双方战事早已结束,四下没有一个活口。
    她转念想起萧琮,循着药水的气味一路找到村中,届时村民和朗月楼弟子不知为何起了争执,甚至动起手来。那些村民原是数年前退隐到此的江湖人,常年受到药师门的照拂,便不曾对他们隐瞒身份,故而豫章见双方械斗并不以为意,只连夜将昏迷的萧冷二人带回谷中。
    “和我一起的人呢,他是不是也在这里?”萧琮撑起身,顾不得刚刚处理过的伤口还疼痛难当,掀开被就下了床。
    豫章忙抢前一步扶住她,看她情急的样子心知阻拦不住,便道:“你跟我来吧。”
    午时刚过,阳光正滚烫灼人。
    吕修白端坐在妙手回春堂的雕花木椅上,一手摩挲着扶手上精心镂刻的花鸟木纹,一手接过大弟子沈乔毕恭毕敬奉上的清茶。
    他低头啜饮,动作缓慢而优雅,年过四十的男人仍葆有年轻容颜,两侧半白鬓发却已显露沧桑。
    “师傅……”抄手立于一旁的新晋弟子偷眼望了望门外烈日下的人影,又看向吕修白,半晌才诺诺道,“冷寂云他寒毒未清,恐怕……”
    “六师弟!”沈乔见吕修白神色一变,连忙教那少年噤声,呵斥道,“你新入师门,师傅面前何时轮到你多话。”说着却转眼朝门外望去,目光中露出几分讥讽,“此人妄自尊大,多次对师傅不敬,现在有求于咱们,让他等上一时半刻又算得了什么?”
    此言正和吕修白心意,他微颔首,复又啜了几口茶,这才放下茶盏,歇了歇,着人唤冷寂云进屋。
    冷寂云立在厅堂正中,长期被寒毒侵蚀的身体已经不起折腾,方才只站了一个时辰,就已觉双足酸软无力,衣衫也被冷汗浸湿,此时只得咬牙忍住不适,向吕修白施了一礼。
    吕修白冷漠地打量他一番,淡淡道:“往日怎不见冷左使这般礼数周全,尊驾这一揖,鄙人却是不敢当。”
    冷寂云早料他如此,眉峰几不可见地蹙了蹙,却谦冲道:“从前是在下莽撞,对门主多有不恭,还请门主见谅……”
    “不必。”不待他说完,吕修白已嫌厌地侧过脸,神色不愉,“难得左使肯在人前低头,无非是有求于我。七月雪的解药你已得了半粒,性命无碍,难不成你还不知足,想要另外一半?”
    “门主误会了,不是为我自己,而是和我同来的……朋友。”冷寂云嘴唇泛白,所幸撑住了身侧的木椅才重新站稳,小心措辞,“她出身名门,为武林做过不少益事,可惜如今经脉受损,武功全失。门主心怀仁慈,连恨之入骨的区区在下也肯赠药相救,想必……”
    谁知吕修白突地脸色一沉,拍案道:“那半颗解药是我不争气的徒儿豫章私自赠你,跟我没半点关系,不需你油嘴滑舌讨好我!”
    “门主。”
    “不必多费口舌了。前次你求药不成,竟然火烧药圃,毁去珍贵药材无数,又打伤我门中弟子,出言不逊。哼,要我救你的朋友,先把这笔旧账清算清算!”
    冷寂云闻言心中一颤,薄唇紧抿,捏紧的双拳表面隐约可见淡青的血管微凸。
    两年前,他确曾为几名身中奇毒的下属前来求医,不料吕修白得知他身份后百般刁难,要他从谷底沿石阶三步一叩拜上药师门才肯施救。冷寂云生性孤傲,哪受得这等欺辱,当即一把火烧了药圃闯出谷去,从此跟药师门结下梁子。
    “冷寂云,你跪下给师傅谢罪,师傅或许网开一面出手帮你。”
    “不错,还需三步一叩拜上药师门!”
    “两年前你不是舌头带刺厉害得狠,如今怎么倒成了哑巴?”
    众弟子无不想一雪当年奇耻大辱,激动不已,待吕修白扬起手,才安静下来。
    吕修白站起身从冷寂云身旁走过,面上无甚表情,语气却含怒意:“罢了,免得教人说我心胸狭窄,强人所难。”说完整肃衣袖,一刻不停往堂外走去。
    走到门口,却听一声“门主且慢”,脚下缓了缓,只听得单膝落地,冷寂云已跪在身后。
    “……千错万错是晚辈的错,寂云不知天高地厚,冒犯了前辈,请前辈大人不计小人过,寂云往后一定感念前辈的恩德,听凭吩咐。”向来清彻的嗓音如今略显低沉,男人鸦色的长发落满双肩,身体直挺紧绷地跪在青灰色地砖上,纹丝不动。
    吕修白转身,一言不发俯视着他掩藏乌发之后却仍显冷肃的面容。
    果然很像那个男人二十年前的模样,除却杀伐时的森冷,就连这种屈辱隐忍时的表情都非常相象。
    冷谦,你翻云覆雨睥睨天下之时,可曾想到你的儿子如今跪在我面前苦苦央求,就像我曾经这样苦苦央求你!
    ……
    寒冬腊月,夜近三更,飞雪如搓绵扯絮,四野苍茫。
    叩开的门扉前倚立着高挑的俊美男子,修长手指自宽袖中探出,执一柄孤灯莹莹明灭,映亮着阶前瑟缩的人。
    “你还是要见她?”
    “冷阁主,你答应过,只要我三步一叩拜上山来,就让我见因罗一面。”
    俊美男子侧过脸,望向内院窗纸上透出的女人身影,容颜在灯火中柔和,声音却仍冷峻。
    “不过是令你知难而退,怎会真的因你跪了几步山路,就许你去见本座的女人。况且本座听说你已许配了人,下月完婚,这时候还要冒雪上山来见旁人?”
    “你……”跪在雪中的人不可置信地仰起脸,随即无法克制地颤抖起来,十根手指深深□冰雪,脸上写满憎恨。
    “看来是不愿嫁,又母命难违。”执灯男子居高临下地看他,冷声道:“人说吕三公子风华无双,我看名不副实,如此软弱不堪,和寻常男子也无不同。嫁与不嫁是你的事,可若易地而处,我冷谦绝不会受人胁迫,也决不许他人和我分享一个女人!”
    最后一句似有所指,令吕修白脸色惨淡,颤声道:“因罗虽被你迷惑,但你以为江湖武林能容你,苏家能容你吗?”
    “本座何需旁人来容,谁要挡住我,就杀了谁,若天地要挡住我,就改了天地乾坤!”冷谦迎着风雪瞭望天边,黑发飞舞张狂,不掩满目决绝。
    吕修白被他那一刻的神情所慑,一字一句亦烙印脑海,即使是在冷谦死去多年后的今天,仍然难以忘怀,仿佛永生永世在他的阴影之下过活,每每想起,都禁不住呼吸一滞。
    “寂云,既然门主为难,咱们也不便久留,这就出谷。”明显带有怒气的声音传来,使吕修白收回视线,看向由豫章扶着进来,脚步仍然虚浮的人。
    冷寂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萧琮拉起身,安置在旁边的椅上,余光瞥见吕修白脸色更加难看,忙要起身,却被强硬地按住了双肩。
    萧琮在门外正好听见两人最后的对话,那番低声下气小心翼翼的恳求,如果不是亲耳所闻,根本无法想象是出自那人之口。
    踏进厅堂和他抬起的目光相交那一刹,男人眼里未及藏匿的难堪,让萧琮心脏剧痛。
    “萧琮。”冷寂云执拗地扣住她一只手,黑眸中波光微澜,“你不是一直都想恢复武功?”
    对方目光中的痛楚和手心里潮热的细汗,告诉萧琮,男人又在自责了。
    自己以为过去的事,他依旧没有放下。
    “我是想恢复武功,但是如果要你跪地求人才能办到,我情愿不要。”萧琮见他坐下歇了片刻,脸色略微好转了,才道,“不是只有药师门能帮我恢复武功,咱们先回去跟大家会合,这件事以后再说。”
    冷寂云怔忡半晌,终是点了点头。
    豫章见两人互相搀扶着就要走,急得拦住道:“一个全身是伤,一个中毒只服了一半解药,你们这么走,是不想要命了?”
    萧琮微笑道:“另外半粒解药,想来吕前辈不会给我们了。你违背师命救治我们,我们再待下去只会给你添麻烦,这就告辞,日后有缘再聚。”
    “等等。”自刚才起就沉默不语的吕修白竟开口叫住她,犹疑道,“你……叫萧琮?”

  ☆、第34章 拜师

“正是。”萧琮顿住脚步;不明所以。
    吕修白神色一变;追问道:“二十年前;麓州萧家出了位古道热肠的英雄侠客;单名一个敬字;你认不认得?”
    萧琮不由吃惊:“莫非门主认识家母?”
    吕修白“啊”了一声,竟是微楞;脸上一时闪过喜悦;一时又像是感慨。
    他屏退众人;只叫萧琮一个在厅内等候,自己进到里间;不多时捧出一只正方形木盒。
    深色的盒子看上去朴实无华,仅有的装饰也不过是棱角处几点金漆;却几近剥落,足可见年代久远。
    吕修白打开盒上暗锁,小心取出来半块水润剔透的玉玦,递到萧琮面前:“这玉你可曾见过?”
    萧琮接过玉玦,一眼就看出这玉和自己自幼佩戴的那块极为相似,惊疑不定地从怀中取出来比对,没想到两块玉果真一模一样,放在一起,正可对成一双。
    “这就错不了了。”吕修白神情激动,又将萧琮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才道,“想不到一别匆匆二十余载,当年尚在襁褓的婴孩如今都已长大成人,可以独当一面了。”又问她,“这些年,你母亲还好吗?”
    “家母……多年前就不在人世了。”
    吕修白楞了楞,半晌才长叹口气,黯然道:“我想也大约如此。初识那年我就知她患了绝症,她却说自幼这般,谈笑间似乎毫不在意。这些年来,我翻遍医书药典寻找救治她的良方,可惜终是一场空。”
    萧琮听他说得情真意切,不禁心中动容:“门主为家母劳心劳神,她泉下有知也必定感激,门主就不要太介怀了。”
    吕修白却摇头:“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当年若不是萧大侠不计前嫌出面相助,我早已死在族法的惩戒之下,更不会有今日的吕修白……”
    萧琮未料他有这般过往,讶异之余,安静倾听。
    吕修白沉默片刻,才接着道:“多年前,我与当时岭南苏家的少主指腹为婚,可是没想到,江湖上突然传出一些风言风语,苏家的声望一落千丈,令我母亲决意退婚,与苏家断绝往来。”
    “岭南苏家?”萧琮一惊,“前辈说的是那一辈的武林盟主苏因罗?”
    吕修白点头。
    萧琮心中顿时豁亮,知道吕修白所说的风言风语自然是指苏因罗和冷谦之间的两情相悦。可他二人当年种种恩怨纠缠,一个身败名裂,退守南山,一个痴极成狂,覆手风云,又岂是风言风语四字就能解释的呢?
    吕修白继续道:“我母亲知道我与苏因罗青梅竹马,我又早已属意于她,恐我不从,竟将我转而许配给了你的母亲。”
    “什么?!”萧琮从不知这段旧事,不禁睁大了眼。
    “你母亲的确是江湖有名的剑客,为人也极好。她不曾对我隐瞒自己身患顽疾,但我那时浅薄得狠,即便略去因罗这一层不提,单是得知此事,就万分不愿出嫁,不仅出言伤她,还在成亲之前留书出走,欲与因罗私奔。”
    萧琮听到此处,心中暗叹,虽然吕修白和冷谦是完全不同的性情,于情之一字上却同样大胆。
    只可惜苏因罗背负良多,并非只贪恋男女之情,这样两位男子的挚情厚爱,又怎能承担。
    “门主之前说曾险些遭受族法惩戒,想必就是因为这件事吧?”
    “不错。”吕修白道,“族长将我定了伤风败俗的罪名,按照族规,本来非死不可。但我没想到你母亲竟肯出面求情,硬叫族长把死刑改为从族谱除名,还将我引荐给当时的药师门掌门,也就是我日后的师傅了。”
    他看着萧琮,涩然一笑:“人总要为自己做的事承担后果,只是对于萧大侠,我确是万分感激也万分愧对。接任掌门之后,我曾去萧府拜访,那年萧大侠已娶夫生女,生活美满。她执意不要报答,我便提出收你为徒,等你长大后将一生所学悉数传授,她才不再推辞。”
    萧琮惊道:“我从未听家母生前提起此事。”
    吕修白不由愣住,沉默下来。
    “看来萧大侠只是见我太过固执,才随口答应,从未想过要我兑现。”说着拿过两块玉玦,对萧琮道,“即便如此,我应承的事,就定会做到。这玉是我当年留下的凭证,如今双玉合璧,该是我兑现承诺之时了。”
    短短几天中,药师门弟子间传遍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自五年前收了关门弟子就再未收徒的吕修白,竟然要破例再收一位徒弟,拜师礼就定在两日后。
    “我当师傅是为什么事神神秘秘拉你在屋中密谈,原来是打了主意要跟我抢徒弟!”
    豫章显然对未来徒弟一夜之间变成未来师妹这件事还不能接受,叉着腰气愤地大叫。
    萧琮失笑:“我也没想到会和吕前辈有这段渊源。”
    回头拉冷寂云在旁边,道:“这样也好,拜师以后我去讨另半粒解药,他总不好不给,你怎么说也是我未来夫郎。”
    说到“夫郎”二字,萧琮乐不可支。
    “哦?”冷寂云似笑非笑看她,推开身边沾沾自喜的女人,拿下巴点点远在五步开外的木凳。
    萧琮一抖,依依不舍站起身,识趣地走过去坐。
    豫章忍笑:“我先走了。”跳起来一晃就没了影。
    房门掩住,萧琮看四下无人,才慢慢挪回冷寂云身边,挨挨蹭蹭,目光可怜。
    冷寂云被她讨好地蹭着,终于忍不住笑了。
    “跟刚认识的时候比,越来越没样子了。”
    萧琮突然说:“你也是。”
    冷寂云一愣,却被抱住,可以听见对方一下一下清晰的心跳声,感觉到耳边的温热气息。
    萧琮顺着男人的发,低声地:“我认识的冷寂云,也不会轻易向人下跪。以后别再那样了。”
    冷寂云安抚地握住她手:“没关系,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萧琮将头枕在他肩上,忽然说:“知道吗,我只想有一天,正邪恩仇再困不住你翅膀,辽阔天地任你飞翔。”
    男人笑问:“你不怕我鲲鹏展翅九千里,一去不回头?”
    “不怕。你去到天涯海角,我也追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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