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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跑江湖打打酱油-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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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老板提起长长的裙摆,姿态美妙地朝前走了两步,小蛮紧紧闭上眼,以为她要来杀自己,谁知胸口的衣服被她一提,她不由自主跟着站了起来。

土老板缓缓把面纱揭开,露出一张雪白秀丽的脸,然而美丽的只有上半部分,她的脸从鼻子往下全部毁了,也不知是烧伤还是什么别的,总之那张脸让小蛮打了个寒颤,不敢再看。

她声音低柔婉转:“你的胆子真是很大,我先前竟真的没看出,你有这样大的胆子。”

小蛮哆嗦了一下,颤声道:“蝼、蝼蚁也会偷生……我……我凭什么要被你们杀掉……何况又是下蛊,又是刀子,又是用黄金白银来塞我的嘴,你、你们也没必要这样……”

土老板笑了笑,柔声道:“蝼蚁尚且偷生,是因为没人想杀死它,一旦想要杀它,怎样偷生都是不行的,特别是那种自说自话、不肯认清现实的蝼蚁。”她的手缓缓抚上小蛮的脸颊,冰冷的,她又打了个寒颤,只觉她长长的指甲刮过脸颊,剧痛无比。“小丫头。”她还是那么温柔,“你逃到天涯海角也没用,找来皇帝老子护着你也没用,妄想假的变成真的,更是没用……”

小蛮抖了一下。咬了咬唇,看她的神情,不像是恐惧。竟是悲伤害怕的想哭。

如果舍弃自尊有用,如果她地自尊还值那么点钱。她愿意马上跪在这人面前,恳求她一辈子也别说出这个秘密。可是她的自尊已经被三千两白银买走了,那么轻松,白花花的银子就可以买走她全部地希望。

所以她只有脸色苍白地垂下头,无话可说。

土老板神情甜蜜地看着她绝望的模样。突然转身,面向泽秀,柔声道:“泽秀先生,很遗憾,我们都是被这个小骗子给骗了。她不知是哪里派来地奸细,冒充苍崖城小主,将你我都糊弄个够呛。还好我们及早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否则还不知要面临怎样的大祸。如今真正的苍崖城小主已经被不归山解救起来,好好生活在不归山。她对报仇和光复都没有兴趣,和这个小骗子完全不同。你一路与她同行这么久,也护了她这么久。都是白忙活一场,她不是苍崖城小主。”

泽秀的脸色也是煞白。比白纸好不了多少。他沉默良久。忽然道:“荒谬,既然不是小主。你们为什么要给她下蛊,大名鼎鼎地不归山,带一个陌生女孩子回来,难道事先不调查她的身世吗?”

土老板叹了一口气,轻道:“不错,这件事确实是不归山莽撞了。1    只因她身上有稚龙之角和苍火之印,我们起初便以为真是苍崖城小主。不过那蛊并不是不归山下的,当初在梧桐镇迎接她的时候,另有一派江湖人物来抢夺,用钢丝勾破了她的手,想必蛊虫是那时候种下的。老沙急着将小主带回来,没来得及调查他们的身份,想必这小丫头就是他们一伙的,故意设下圈套诱我们信以为真,至于蛊虫,大约就是那些人为了控制她而下的吧。这小丫头言语无赖,举止轻浮,我们怎么看怎么不像真正地小主,可是她寻找五方之角的意思很急切,无奈之下我们只得派出天权三人保护她下山,其实也有暗地监视她的意思,不出所料,她和自己地贴身侍卫有一次说话泄露了口风,被老沙的人听见,老沙带人去找她…………就是在白杨庄那里了,结果又被她狡猾逃脱,随后她也不知什么因缘巧合,居然能找到辽兵来围困不归山。试想她如果是真正地小主,又何须心虚至此,分明是怕人泄露了自己地秘密。至于她又是用了什么花言巧语骗得泽秀先生你倾力相助,我也不得而知,先生在江湖上也算年轻俊才,被一个黄毛丫头耍得团团转,岂不是让江湖人嗤笑。我这次突破重围赶来这里,一是要捉这个胆大包天的丫头,二来,也是给先生提个醒,不要助纣为虐。”

她说谎!完全是一派胡言!小蛮抬头急道:“你胡说!那天晚上老沙明明告诉我是你们不归山有诡计……”

话未说完,忽觉脖子上一紧,土老板地手卡在了上面,小蛮登时透不过气来,痛苦之极地死死抓住她的手,无论如何也掰不开。

“死到临头,你还有那么多话。泽秀先生,你大约是不相信我的,不如我让你看个有趣的东西。”

土老板轻轻揭开小蛮的衣服,露出雪白的胸口,她在上面轻轻拍了一掌,果然那块皮肤上慢慢浮现出苍蓝色的火焰印记。土老板笑道:“这个不是苍火之印,真正的苍火之印是不会消失的,而这个假的,只要用药,立即就会消失,再也不会冒出来。”

她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瓶子,倒了一些药粉上去,小蛮只觉胸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戳了一刀,痛得浑身冷汗,手指死死抓着她的手腕,泛出青白的色泽。而她胸口那块苍火之印,真的慢慢消失了,无论土老板拍几下,也再也不会出来。

土老板朝天权使了个眼色,天权立即放下手里的小刀,退到一边,垂手不语。

泽秀动也不动,只是定定看着河水,没有说话,更没有看向小蛮。

她被土老板捏在手上,像捏一只快死的狗,难受的四肢抽筋,却怎么也难死掉。

土老板又道:“泽秀先生,这丫头怎么处置。我听你的吩咐。”

泽秀慢慢回过身来,神情冷漠,还是不看她。只是低声道:“随你处置,我不过问。”

小蛮突然就不挣扎了。很奇怪,她现在突然觉得死了也没什么了不起。

土狗是没有幸福之权利的,不管她戴了多么闪亮地头盔,也改变不了她就是一只土狗的本质。

她那点短暂的幸福,就到今天为止了。

至于那很多很多好玩地地方。江南的繁华杏花,落英如雨,深深庭院,漠北地广袤草原,蓝天白云,纵声欢笑,一下子离她很远很远,远的像一种遥不可及的梦。以后就是以后,她没有以后。

土老板抽出身上细细的银剑。正要贯穿她的胸膛,不防脸旁突然有劲风袭来,她大吃一惊。一把丢开奄奄一息地小蛮,举剑去格。谁知那人的力气大的可怕。只听“铿”地一声,她的剑被一切为二。肩上被砍中一剑。

土老板疾退数步,定睛一看,果然是泽秀,他将大氅一扬,卷起小蛮就要跳船。土老板厉声道:“还想逃!”她一手用力按住肩上的伤口,足尖突然一点,整个人像一朵快要绽放的紫花,衣角扫过泽秀的半边身子,他只觉全身一麻…………是迷香!

他立时闭住呼吸,到底还是迟了一步,旁边银光一闪,他极勉强地躲过,一根铁箭铮然射中船舱,划破了他的大氅,小蛮落在船板上,被天权一把捞起,扛在肩上。

他还要去抢,然而手脚都已经发软,突然胸口一凉,他心里一片迷茫,低头望去,却是被他劈断的半截银剑,从后面贯穿了胸膛。

土老板一把抽出银剑,鲜血登时从他身上飙射出来。小蛮倒抽一口气,尖声道:“泽秀!”

他僵硬地转过脖子,像是想看她一眼,土老板一脚踢中他地背心,他口中登时喷出鲜血,再也站立不稳,倒头便掉进了湍湍的河水里,只能见到水面迅速红了一大片,紧跟着就没有了半点动静。

小蛮只觉肝胆俱裂,没命地挣扎着从天权身上跳下来,扶着船头想也不想,就要跳下去。

土老板抓着她的头发,硬是将她提过来,厉声道:“贱货!”

她提起半截银剑,又要刺穿她,忽听天权在船头淡道:“土老板,衣服破了。”

她不由一愣,低头看看自己,果然衣服从肩膀那里裂开了一道缝,是被泽秀地剑砍破的,鲜血汩汩流个不停,她丰满地胸脯露出了大半,上面也染满了血。

到底是女人,她本能地去拢领口,忽觉河面上有什么不对,不由转头望去,只见周围不知何时多了十几艘又小又长地渔船,全部蒙上黑布,上面一头一尾都站着两个黑衣人,胸前背后都纹着红白十字刀花纹。

她脸色登时就变了:“天刹十方?!”

天权缓缓走到她面前,将小蛮抱起来,她死命挣扎,还想跳河,天权在她脑后轻轻一按,她顿时不动了,软软地靠在他身上。他柔声道:“土老板,天刹十方的人来了,我们还是先逃走吧。”

话音未落,只听嗖嗖数声,那十几艘小渔船上纷纷跑出黑爪子,勾住了这条船,使劲朝后拉去,那些黑衣人纵身而上,轻飘飘地踩着绳子飞奔过来。

土老板想也不想,按着伤口掉脸就要跳上岸,手腕上突然一暖,却是天权拉住了她地手。

土老板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慢慢回头望着他,这个冷漠犹如冰山的男人,面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的手越握越紧,渐渐竟疼得令人受不了。她微微一动,只觉身上要穴被他飞快点住,登时动弹不得。

她喉中一紧,涩然道:“是你?”

天权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小蛮退到船舱里,那些黑衣的天刹十方冲上船,手起刀落,瞬间将她砍成了碎片,哼也没哼一声就被丢进了河里。

他还是不动,静静抱着昏迷的小蛮,坐在船舱里,白衣胜雪,乌发一丝不乱,双眸幽然如深潭。

黑衣人没有进船舱,而是迅速地回到各自的渔船上,顺着水流很快就漂走不见了踪影。

天权缓缓起身,抱着小蛮走到船头,回头轻声道:“船家,靠岸。”

那个可怜的船家吓得直哆嗦,一个字也不敢说,飞快地把船靠岸,看着他轻飘飘地上岸,像是刚刚赏了一场美丽的风景,一派优雅。忽然,他缓缓回头,目光在那船家身上转了一圈,低声道:“你今天看到了什么?”

那人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我什么也没看见!”

天权淡道:“你乘船出去,怎么会什么也没看见。”

那人憋了一头汗,想了半天,登时恍(书)然(网)大悟:“我……我见到一群黑衣人冲上来杀了那个紫衣女人,公子你……你打退了那些人,带了这个姑娘走了……”

天权微微一笑,抛了一锭黄金给他,转身便走:“说得好,不要忘记刚才说的。”

(缭乱之卷完)

鸦杀之卷 第一章 变徵(一)

黑暗中,有一个人在往前面走。浓黑犹如深夜的大氅,粗长的辫子,大步流星。

小蛮不知为了什么在后面艰难地追赶。

他要抛弃她,舍弃她,无视她,忘记她。

小蛮拼命追赶着,她难得这样固执一次,无论如何,她也要赶上他。

那人突然停下,似是感应到了什么,默默转过头来,一双轻佻妖娆的桃花眼在黑暗里熠熠生辉。一见到她气喘吁吁地追上来,他眯起眼,笑了起来。

“成泥人了。”他戏谑似的,用袖子去擦她的脸。

小蛮抓住他的袖子,轻轻叫了一声:“泽秀。”

“嗯?”他笑吟吟地看着她。

她喉中一阵苦涩,眼泪不由自主就掉了下来,她死死攥着他的手,低声道:“你……你等等我,我马上就来!总之……我马上就来!”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傻孩子。”

小蛮张开手去拥抱他,忽觉抱了个空,她猛然惊醒,遍体冷汗。

此处是何处,此时是何时,她全然不想考虑,眼见外面是一圈朱红精致雕花栏杆,她跳起来就往栏杆那里跑,一把撑在上面翻身便要跳下去。

一只手从后面飞快拉住她的背心,小蛮脚下发软,被他拉的一个踉跄,一头撞在他怀里。她张开嘴,对准舌头咬下去,那人却似早就料到一般,飞快捏住她的下巴,手指在她后颈一点。小蛮又软了下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然黑了,小蛮在黑暗中睁开眼。在床上摸索着,终于摸到系帐子的绸带。她狠命一拽,帐子霍拉一下掉了下来。她提着带子,在床柱上摸啊摸,试图找出可以栓的地方,耳边忽听一人低声道:“你做什么?”

她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手里地带子就被人抢走,紧跟着一阵天旋地转,她被人按在床上,掐住颌骨,动弹不得。

她只觉自己是赶不上了,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远,她终于是赶也赶不上。

那只掐住她下巴的手忽然感到豆大的泪水打在上面,仿佛无穷无尽那样。那人顿了顿。低声道:“不要难过,他未必就死了。”

小蛮没有任何反应,那人又轻道:“我请人在河里打捞了一整天。没有捞到尸体,只有一件大氅。以他地身手。应当不会那么容易死。”

小蛮微微一动。那人立即放手,缓缓扯下落在床上地上的帐子。丢去角落,另走去桌边,点亮了烛火。屋内顿时大亮,执烛之人一身白衣,眉目如画,正是天权。

他取出一件湿漉漉还染血地大氅,轻轻走到床边,放在小蛮手旁:“这是捞上来的衣服……”

话音未落,衣服就被她死死抱住,整张脸都埋在里面。

天权在床边坐了一会,忽然伸手按在她肩上,将她轻轻翻过来,她脸色苍白,脸颊上还带着土老板指甲划出来的血痕,两条眉毛微微蹙着,眼角还挂着眼泪,却已经睡着了。

他不由自主想起在沙漠里,这张脸上楚楚可怜的神情。其实一直没有告诉她,她不用装就已经很动人了,而且,真正的楚楚可怜也是装不出来地,她装得很不成功。…:

他看了很久很久,最后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将她眼角的眼泪擦掉。

小蛮大病了一场,半昏半醒很长很长时间,偶尔神智清明一下,会抱着泽秀的大氅,静静望着自己的手。天权好像在赶路,她被安置在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里,窗外的风景每天都在变,有时候是翠绿的柏树,有时候是微微发黄的鹅掌楸。

马车行驶得很慢很稳,她几乎感觉不到移动。每到黄昏时分,他会喂她喝一种味道古怪的药,然后再吃几粒苦得要命地丸子,这样她就可以睡一个安稳觉。

天气越来越冷,很快就下起了大雪,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天权将马车停在路旁,轻轻揭开车帘,小蛮正睡在里面,身体微微蜷缩起来,怀里抱着那件大氅,睡得像个孩子。他将她扶起来,拍了拍她的脸颊,小蛮微微一动,眼睫颤了两下,只觉他的胡渣擦在耳朵上,登时狂喜,反手紧紧抱住他,颤声道:“泽秀!”

天权没说话,只抬手轻轻摸了摸她地头发,她突然又猛地推开他,缩到角落里,捂着脸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

他从怀里取出药,坐在车厢边上,并不进去,只淡道:“吃药吧,马上要到镇州了。”

小蛮很久都没反应,他也不劝,只是倚在车厢边上,静静望着外面苍茫大雪。

这里是一片一望无际地大草原,灰色地天空像一只罩子盖在头顶,风呼啸起来,毫无阻挡。小蛮靠在车壁上,静静听着风声,不知过了多久,才轻道:“这里是漠北?”

这些天她终于开口主动说了一句话,天权心中微微一松,轻道:“是的,外面是草原,想看看吗?”

小蛮慢慢从车厢里探出头,静静望着外面苍茫地草原,雪片像一团团巨大的棉絮,被风扯来扯去,染了一地银白。她看了一会,嘴角忽然露出一丝笑意,轻轻说道:“没有蓝天白云,也没有放马奔驰的人。”

“天晴了就会有的。小蛮点了点头,缩回车厢,将药丸拿起来吃了,天权解开腰间的水袋,递给她。她喝了两口,又道:“你是要把我带回不归山吗?土老板呢?”

他沉默了片刻,才道:“不,不去不归山。土老板已经死了。”

死了?小蛮戒备地盯着他。

天权慢悠悠地说道:“天刹十方的人突袭。所以死了。”

小蛮显然一点也不相信他,天权也不在意,只道:“这里是辽地。不归山的人暂时出不来,你不用担心。”

你难道不是不归山的吗?小蛮还是不相信。

天权再也没说话。这些天赶路。纵然他身上还是一尘不染,然而面上到底还是有了风尘之色,下巴上也冒出了青黑地胡渣,小蛮不由自主想起泽秀,他的胡渣怎么也刮不干净。今天刮了,后天就又冒出来。

她心中一酸,却轻轻笑了。

马车继续在草原里缓缓行驶,到了挨晚时分,便见到前面有大片的帐篷,正是草原牧民地居所。牧民们对客人十分热情,将两人请进了最大的帐篷里,点上最旺地火堆,很快就送来了奶茶与羊肉。

小蛮的精神好了许多。慢慢吃着羊肉,突然抬头道:“这里有彩线和针卖吗?”

天权摇了摇头:“这些牧民都是居无定所,很快也要迁徙离开这里。你要的东西。到了镇州才能买到。”

“我们去镇州做什么?”

天权顿了顿,轻道:“暂住。我在那里有一处田地。”

小蛮怀疑地看着他。良久,才道:“你为什么要带着我。不是应当把我杀了吗?”

天权淡淡瞥了她一眼:“我为何要杀你?”

小蛮一时语塞。

天权起身,走到帐篷门口,又道:“你也不过是被迫的可怜虫。”

小蛮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抱着膝盖,把泽秀断了半截的大氅披在身上,坐在地上发呆。帐篷里很暖和,火苗烧得极旺,地上铺了两大块毛皮,虽然很粗糙,但阻绝了外面天寒地冻地寒气。

没一会,牧民的一个老女人又送来了两块类似被褥的稍软的皮毛,拉着她的手,疼爱地说了好长一串话,可惜小蛮一个字也听不懂。她也失去了以前装模作样的力气,只是木木看着她。

天权突然又走了进来,与那女人低声交谈了几句,她才笑吟吟地走了出去。他走到小蛮身边,将皮毛铺在地上,道:“她觉得你长得像她孙女小时候,瘦的可怜,所以多送来两张皮毛,怕你夜里冷。”

他将皮毛铺好,自己和衣躺了下来,没一会,好像睡着了,发出低微的鼻息。

小蛮怔怔坐了很久,突然想起什么,伸手入怀,掏了很久才掏出一幅白绸,展开就着火光细细打量。画上的少年冷郁绝美,不知看着远方什么地方,好似在沉思。她地手指划过少年的脸庞,像是不忍触摸,飞快缩回手指,将白绸小心塞回去,这才和衣躺在皮毛上,心中一阵冷一阵热,迷惘到了极致。

天权只觉身边有人瑟瑟发抖,他缓缓睁开眼,转头望过去,就见小蛮缩成一团,皮毛落在她身后,她在梦中冷得无意识地发抖,却丝毫不觉。

他拉起皮毛,盖在她身上,又将火堆拨得旺一些,低头见她还是冷得嘴唇发青,不由伸手将她揽了过来。突然,她伸手抱住他的脖子,轻轻叫了一声:“泽秀……你没死?”

他愣了很久,才缓缓抱紧她,按住她地后脑勺,低声道:“嗯,我在这里。”

她终于安静下来,沉沉睡去。

耶律又无辜成了猪头,在客栈里躺着起不来,好在根古及时换下了契丹人的衣服,打扮成普通宋人地模样,否则三个人都要成猪头。

“这些宋人真是奇怪,契丹老百姓又不是军队,他们恨得牙痒痒做什么?在辽地就从没见过哪个宋人这样被敌视过。”

根古脸上到底还是被揍了几拳,嘴角肿了一块,连衣小心给他上药,一面轻道:“我、我也不知道,总之大家都要小

耶律躺在床上,很想哭:“至尊宝通杀啊,银子地味道都没嗅到,反而被人打了一顿。”

根古皱眉道:“得了吧!能活命都不错了!这里又不是大辽,随你胡天胡地。”

耶律怒道:“都是你这个小鬼!若不是你……”

连衣急忙抓住他的手,柔声道:“别骂了,小心伤口疼。总之都是我笨,总是惹麻烦。”

根古叹了一口气:“姐姐你这样地容貌,本来就应当被一个好男人养在金屋里,不让别人看见。你这样行走江湖在外面抛头露面,你不找麻烦,麻烦也会找你。”

连衣脸上一红,只听耶律笑道:“这还不简单,小连衣,你就跟着我吧,我养你,以后再也不用过提心吊胆的日子。我造一座金屋给你。”

根古眉毛登时竖了起来,怒道:“你把姐姐当成什么了……”

话未说完,却见连衣红着脸,低头轻道:“不、不要的。这样就很好,我不要什么金屋……”

根古倒抽一口气,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良久,脸色突然一沉,猛然起身推门走了出去。连衣惊愕地看着不停晃动的门,轻道:“我说错话了吗?”

耶律笑了一声,抬手缓缓捏住她的手腕,低声道:“不要理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老子还没吃到嘴呢。”

连衣疑惑地看着他,忽然想起什么,猛然跳起来:“不好!我忘了主子!”

耶律一把没拉住她,眼看她跑出了门。连衣噌噌跑到楼下,就见根古冷脸管掌柜的要酒,抬头见她下来了,便道:“姐姐要去哪里?”

她急道:“我把主子丢在赌场了!我要去找她!”

根古道:“不用去找了,泽秀大叔跟着他,那个天权公子也在,不会有事的。对了,还有一个紫衣的女人,我们半途上突然遇到了她,据说和小蛮姐姐也是熟识,她总认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人,你就别担心了。”

连衣犹豫道:“可是,他们没回客栈……”

“你现在去找也没线索,只能没头苍蝇一样乱逛。何况现在大家脸上都那么难看,要打听也得等消肿再说。”

根古不由分说拉着她坐在椅子上,倒了两碗酒,递给她一碗。

“根古,你说什么紫衣女人?”她印象里小蛮好像并不认识什么紫衣的女人。

根古喝了一口酒,淡道:“我们在太白山找到了五方之角,其实就是什么小主的墓室,里面埋了厉害的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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