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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又把青梅跪-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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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放捋着胡子呵呵笑,满意地不住点头,竟并不避讳去听自己的亲生女儿是如何被迫淫|乱后宫的。这么做的确是冒了些风险,此前也不是没有引导过小皇帝临幸女人,偏皇帝是个贪玩的,心思竟不在这上面,子嗣便拖了这么久。
  那人继续汇报道:“咱们的人便把药量加大,又给他灌了些酒,差使宫女事前在衣物上动些手脚,他这才没忍住露出兽性。嘿嘿,而今既然开了头,必然食髓知味,这一对定能如丞相所愿,早日怀上‘龙子’的。”
  也算成全了这对鸳鸯不是,他这做父亲的够对得起女儿了。郭放听罢了线报,心安理得地吩咐人手在郊外开辟个院子,养些孕妇,若昭仪怀的女胎,便定要“帮着”生个男胎。
  ——
  却说被郭放安排进了棋局的谢怀安,此时正跪在自己房中,也不知在跪谁,许跪的是天地和他的良心吧。他右脸上印着红红的巴掌印,微微有些肿,那是他自己扇的。
  昔日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如今眼神无光颧骨突出,又瘦了,跪在那里心死了一般。
  ——好你个谢怀安,口口声声讲伦理道德,如今却和他人之妇缠绵床榻。他唯有以死谢罪才对得起自己奉为圭臬的礼教纲常,对得起世人冠在他头上的贤名。
  连累兄长与妹妹被郭老匹夫捏在手里,他想,兄长会理解他的,妹妹也会理解他的,他谢家从来没有一个软骨头。
  唯独,他觉得对不起慧心。
  怕是又要让她独自一人面对灾祸了。
  想起她抹眼泪的无助样子,谢怀安凄凄惨惨落了一滴泪。下辈子再做夫妻吧,你别是世家贵女,我不是高门子弟,做对市井夫妻安稳过一辈子。
  他撑着从地上站起来——真是简陋,没有一件像样的自戕工具,只有那柱子能用一用了——从此生死别离,还望她莫要伤心。
  谢怀安正望着那柱子出神,忽而听得房门被吱呀推开。此时正值晚间,那看守他的小太监拉肚子回来了吧?看来借个柱子还得另挑时候了。谢怀安暂歇了一头撞过去的心思,默然板着脸坐回椅子上,莫说一句废话也不屑与这些阉人讲,就是看一眼都觉得脏眼睛。
  却听得一个陌生的声音撞进耳朵,嗓音带着有别于太监的浑厚:“你给朕戴了顶绿帽,以为死了就能了了?亏朕多番请你,原来却是个伪君子。”
  谢怀安把头抬起来,见一穿着绛色暗龙纹常服的少年站在门口,眉目深邃如墨画,长眉入鬓气度非凡,正是当今天子。
  天子轻蔑看着他,负手跨过门槛,身后有小太监立即关了房门。
  谢怀安怔了一怔,见天子横眉冷对,顿觉有一股龙气在其身后腾空,骇得他脑海中洪钟大震的同时身体立即跪了下去。
  他原是夏国人,家乡被黎国攻占后,他便又成了黎国人。这天下纷纷扰扰不知还要出多少个“真龙天子”,他看破了世俗,便将自己当作了无国之人,唯学问是其归宿,唯百姓可叫他拼命。可当就在这一眼之后,他竟生了畏惧,有一种想要臣服的念头涌上心头。
  白睢第一次见谢怀安,觉着他也太瘦了些,能生儿子么?他今天是来收割人才的,内心想笑,面上却只把那眼睛一瞥,龙颜大为不悦:“起来吧。”
  谢怀安岂敢站起来,反倒连磕三个响头,急切向他解释:“请陛下明鉴,昭仪娘娘并非自愿!”
  “那你是自愿的?”皇帝森然冷笑,在他方才坐过的椅子落座。才十八岁的这张脸,稍显得稚嫩了些,可举手投足却有执掌棋局的气韵。
  这,真的是传闻中的懦弱小皇帝?谢怀安不及细想,忙道:“草民亦非自愿……然确已犯下十恶不赦之大罪,不敢苟活,唯有一死能消罪孽。”
  椅子有些脏,白睢弹弹衣摆上的灰,摆摆食指:“朕在商家长大,习惯算账计较得失。你死了倒是干净了,朕的损失却半点没得到弥补。谢先生,你是聪明人,你算算,于朕来说划不划算。”
  这绿帽子戴上去了就摘不下来,要戴一辈子的。戴的人还是天子,不把你全家拉出来宰成肉渣滓难泄他心头之恨。
  “再者,昭仪可是清白身子跟了你。你一了百了了,你的心上人却要等着被丞相安排的其他人奸|污,直到生下‘皇子’。啧啧……原来更是个薄情寡义之人。”
  皇帝满脸可惜,谢怀安无言以对,心中愧意难平,听得慧心还将被亲生父亲如此折磨,恨得咬牙。
  白睢这厢告诉谢怀安,戴绿帽子他的奇耻大辱,那一边却又告诉郭昭仪,请尽情给他戴绿帽子。会穿帮吗?必然不会,除非谢怀安够聪明,自己想明白。
  郭慧心夹在中间,身份尴尬,只管从头哭到尾,做好一个受害者反倒不惹灾祸,脑子有坑才会多嘴坏他好事。且她被解了心结,反而不会抗拒帮他生儿子。
  所以,看看现在,谢怀安哪里知道内情。
  白睢勾唇微笑,睇了睇跪在地上的那人:“杀你没意思,你得跟朕拿出点有用的补偿。譬如,你父亲的墨宝,你三叔公遗留下的那把蝉翼……”
  谢怀安:“……”这皇帝……
  转瞬,皇帝却又正了颜色:“又或者,你本人的文章。”
  谢怀安又一次短暂的怔愣,过后他明白了,原来皇帝还没放弃请他入仕。所谓的要补偿,就是要求他一起来对抗郭贼。
  可是……他内心深处的确愿意侍奉明君,可焉知眼前这个是否会是明君。皇帝显然知道郭贼在设局,不去找郭放却硬要向他来讨损失,怎么看都像将计就计在给他下套。当下便有些犹豫,心头琢磨了个来回,拿不定主意。
  皇帝见他这般神情,当即冷了脸色,失望道:“朕虽不喜欢郭昭仪,更不想碰她,巴不得她得病死了才好。但她受了辱,就是朕受了辱,谁让她受的辱,朕就要找他讨损失。谢先生,原来你也不过是徒有虚名,朕舍了你半点也不可惜。”
  当即起身便要离开,嘴里念着定要去烧了他的书稿方才解气。
  书稿?!
  谢怀安数年心血,岂能眼睁睁看着就这么被烧光,当即扑上来跪在前面拦下皇帝的去路,把头磕得咚咚响:“陛下!陛下!”
  他看明白了,皇帝不是草包皇帝,不知胸中有沟壑有韬略否,但心计是肯定有的。能够在郭贼的层层监视下深夜来与他对话,可见亦有部署。
  他不求什么从龙之功,若没明主他便著书,若遇明主他必誓死追随。奉天帝残暴不仁不可为伍,郭放重武轻文无治世之才,手段阴毒龌龊更不是良主。至于眼前的皇帝,生长于市井,如今看来是有头脑的,应该能懂得百姓之苦。且看其祖辈,虽无大的建树却皆为仁君,这位作为后人脾性上想来错不了。
  他若答应下来,一则不管被下套与否,算他赔了这顶绿帽子的债,二则不必见慧心遭他人玷污,三则能保下自己的书稿,四则……若押对了,可救天下百姓。
  有所担当,能屈能伸,心怀魄力当是大丈夫所为。谢怀安当即打定了主意,匍匐在天子脚边:“草民愿为陛下鞍前马后,鞠躬尽瘁,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他用了“知遇之恩”,而不是“还绿帽债”,可见短短的时间里已经将其中的弯弯绕绕理了个清楚。这才对,这才是他白睢看中的人。
  “那就好,朕会派人保护好你的兄长与姐妹。”
  谢怀安又惊了……方才决意追随,立即就被赏了颗定心丸,他大概当真没有跟错主子,立即千恩万谢。
  环环相套,虚实相交,驯服了匹好马,白睢眯了眯眼睛:“时间不早了,今晚你没见过朕,你也没跟过朕,记住了么?”
  谢怀安:“草民必不会向第三人提起。”
  “嗯。”躬下身拍拍今天刚刚收割的新鲜韭菜,白睢笑得很有些奸邪味道,“至于绿帽,无妨,放心给朕戴,切不可叫老贼生疑就是。”
  啥?谢怀安怀疑自己听错了。
  “没听错,朕不仅想戴绿帽,还想当个便宜爹。”
  等等……
  他好像还是没看透这位语出惊人的皇帝。
  作者有话要说:  白睢:“爷的本性就是见一个骗一个,见一对骗一双,和媒婆是一个属性的。”
  苗小柔:“那你什么时候给我做个媒,不介意绝不绝后的那种。”
  ——
  这章有点绕了,三岁用了足足五成功力破了丞相的局,由此可推断三岁的追妻能力也必须是MAX。下一章嘛,又到了三岁和大彪的互动(撩|骚)时间~


第32章 
  时间飞逝; 眨眼入了冬。恒阳地处北方,这个时节天空已飘下了第一场雪。
  这是场瑞雪。
  带着丰收的喜悦。
  ——郭昭仪入宫不到半年,承恩天子雨露,怀上了龙嗣。
  郭放喜滋滋地捋着胡子,坐在听雪亭里悠闲赏雪,听着他废了好些功夫才等来的好消息——
  “果不其然,英雄难过美人关,那谢怀安认了命,嘴上虽照旧骂得难听; 却难抵抗诱惑。彤史女官那边儿记的信期这个月出现了偏差,今儿一早太医便去瞧了,诊出昭仪娘娘已有身孕; 还不到两个月呢。”
  郭放:“甚好。”
  “皇帝那里得了消息,硬是不信; 非得偷偷从宫外请两个大夫再来诊。是毛总管经的手,让那俩大夫将两个月身孕说成三个月; 与彤史上小皇帝临幸的日期对应。至于两个大夫,毛总管给了姓名住址,回头咱们处理了就是。”
  郭放听了哈哈大笑,笑小皇帝废了那么大劲儿,想证明这孩子不是他的; 却宛如孙猴子跳不出他的五指山。
  自古以来胜者为王,历史由王者执笔,只要阴毒手段不做得太明显; 他郭放终究还是会青史留名。一个龙子嘛,是不是真的龙子,他说了算。
  “宫中所用的药材、炭火尚不及我相府——你差人给昭仪送些用得上的东西,伺候好这一胎。”
  线人忙点头,又问:“这事儿丞相放心,毛总管在宫里极其关照,无微不至。倒是那个谢怀安,已经没用,丞相打算如何处置?”
  郭放早看那姓谢的百般不舒服,却知暂时不动他为好,往炭盆里扔快炭,摇头道:“先留着,勿要刺激昭仪这胎。待‘皇子’出生,你们自个儿看着处理了。”
  线人禀报完毕,又领了吩咐,这便回宫去了。线人前脚离去,长史郑旭后脚就来了,将一个消息来报给丞相,说是谢怀安旧居的房子,里面的书稿不见了。
  郭放素来重武轻文,哪里会将书稿放在眼里,只道是哪个穷酸文人拿了去,不必多管,反倒斥了郑旭几句,叫他不用什么小事都来报。
  白睢这厢一拿到书稿,却用匣子仔细装起来,送给谢怀安过目。那谢怀安自知身陷囹圄,自身难保又如何保他的书稿,便拜托皇帝代为保管。
  白睢得了回复,命刚从东洋带来双凤书信的属下,回去时候顺便将书稿也一起带走,算是尽最大努力保护谢先生的稿子。
  至于双凤的书信,赶紧给大彪送去吧,她虽不提,却必然想妹妹想得快疯了。
  这日傍晚白睢方才得了空,来抱厦厅找他多日不见的奶奶。他走得急,也不打把伞,头上缀着点点雪花,带着满身寒气掀帘进来。
  苗小柔正坐在窗边编绳结,她生了一双巧手,不管是拨算盘还是做针线都十分出色。编了有些时候了,一只已经编完的吉祥结放在桌上,再编一只就可以凑成一对。
  她听到声音,抬头,见是三岁来了,微微扬了扬唇角。
  “不打伞么,着凉了怎么办。”
  “着凉了正好来你这里讨关心。”屋里好暖和,他答得顺溜,嘿嘿笑着在她对面坐下,“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又是你亲手雕的死肥猪么?”她不屑一顾,反正对三岁送的礼物从来不期待。
  “错!”白睢从袖子里拿出双凤的信,咧嘴笑着在她面前晃,“是你家那俩丫头的家书,想不想要?”
  盼天盼地现在才盼来,手中的绳结立刻丢开,苗小柔伸手便去抓,谁知白睢把手一缩,让她扑了个空。
  “……拿过来。”
  “嘿,叫声爷爷听。”
  “你现在叫声奶奶,我可以放过你的狂妄。”
  “我不!”
  “拿过来!”
  “哈哈哈哈,我不,快叫爷……”
  然后他就被苗小柔揪了耳朵,偏着脑袋猫着腰疼得哇哇叫:“苗!大!彪!你这个样子以后没有男人要的!松手!”
  苗小柔从他手里抽走信,淡定道:“说反了,是我不要男人。”
  这类玩笑他们以前经常开,白睢被欺负了总爱这么埋汰她。可是现在,他好像说错话了……瞬时耳朵尾巴都耷拉了下去,乖乖坐回去等她把信看完。
  信中双凤提到,在岛上生活悠闲,还有仆人伺候,她们每日都会看书练字,厨艺也精进不少,希望能早日做给大姐尝尝。内容平淡无风无浪的,单说了几次想她,便让她眼睛湿湿的。
  “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她不由拍着桌子感叹,想知道几时才能姐妹重聚。她不求吃妹妹做的饭菜,她只想做一大桌子给她们吃,把这两个小丫头喂成小胖墩儿。
  “快了……嗯,快了……”白睢忙答道。
  “怎么说?”
  “那个……郭昭仪怀上了,等她生了差不多又打仗了。我就可以逮到机会上战场,能统领大军杀出生路……然后咱这盘棋就盘活了。”
  苗小柔的重点却在“郭昭仪怀上了”这里,眉间的愁云一下子飞了,取而代之的是味道有点复杂的震惊:“你不是说不碰她,留着换大米么!?”
  “对啊。”
  “那她怎么……”
  “可是爷想要个儿子。”
  “然后你还是碰了她。”
  白睢脖子一缩没有即刻搭话,因为他忽然感觉出来,他奶奶好像语气有点冲,大约在怪他左右摇摆么?于是他突然想耍一耍她,理直气壮的:“不就要个儿子么,没儿子老贼怎么放爷上战场,爷怎么当大将军?”
  苗小柔瞪眼瞅了瞅他,无言以对……反正她已经不大懂三岁脑瓜子里在盘算什么计谋了,她只懂做生意顾小家,遂把头埋下去,继续编她的绳结。
  ——要儿子可以啊,但是骗她不对嘛。这个很让人不高兴呀……
  少年嘿嘿憨笑,在旁捣乱,弄乱她理得好好儿的红绳。
  快要过年了,每年她都编这个挂在房间里的,今年也不例外,想来还会有他的那份。
  房间里气氛沉沉的,他突然道了一句:“今年我不要吉祥结了,给爷编顶帽子吧。”
  “谁说要给你编了。”她眼皮子都不想抬,只管忙自己的,一股闷气憋在心头。
  “爷给你弄些绿色的绳来,你给爷编顶青翠欲滴的绿帽子好不好。”
  苗小柔张口就接道:“帽子我可不会编,还是绿……的……”她缓缓抬起头,望着他,大眼睛里全是疑问。
  大彪的反应太好玩儿了!少年哈哈大笑,一巴掌下去拍疼了自己的腿:“绿帽子,哈哈哈哈哈……朕恨不得现在就戴一顶出去游街,哈哈哈哈……”
  这傻子要疯?!
  “说清楚啊,什么绿帽子啊?”
  白睢大笑好一阵,又被她揪了耳朵方才停下,附在她耳边解释了一通,将郭放如何如何阴毒,谢怀安如何如何进宫,他又是如何将计就计收了谢大才子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苗小柔听完,整个人都傻掉了,半晌,怔怔回了他一句:“一起长大的,什么时候你变狐狸了……我还是离你远点,小心被你算计了。”
  白睢拍着胸脯耿直道:“爷算计谁都不会算计你!”
  两人说说笑笑,一起编完了另一个吉祥结,又裁了红线编第二对,一人一个说好等除夕那天挂在床头。
  这一晚,白睢终于没在宁安堂睡,回来自己这里,又叫来苗小柔在暖阁过夜,两个人继续说了半宿的话。
  一连三日他都没去宁安堂,郭放只道小皇帝这是气不过圆房一次就让昭仪怀孕,怀疑这不是他的种,也就由着他耍脾气。
  第四天,小皇帝被发现偷摸差人在昭仪饮食中下堕胎药,弄得气氛一度很尴尬。郭放睁只眼闭只眼,不跟他计较。
  第五天,他又在宁安堂大发雷霆,说了好些莫名其妙的话,用膳时暴脾气起来掀翻了桌子,嚷着谁也别吃。
  第六天,上朝的时候戴着顶绿颜色的帽子坐在龙椅上,时不时扶一下,动不动就叫人抬起头来,生怕满朝文武看不见他头上是什么颜色。
  这一幕被黎臣们见了,不可避免掀起了热议,纷纷质疑郭昭仪是否秽乱后宫。可又碍于没有证据,皇帝也未曾明说,到最后不过停留在猜测阶段。
  白睢头戴草绿色的这一举动惹恼了郭放,他气没撒完,回头反被丞相一顿教训,被说得屁都没敢放一个。
  这一通表演下来,把丞相哄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一个高兴,就无所谓他带着苗小柔出宫赏雪散心,多日不再踏足宁安堂的行为。
  对郭放而言,反正皇帝不来,便有了机会让谢怀安出没宁安堂,哄得昭仪高兴了,肚子里的龙子也就安稳了。
  “所以,佯装守护男人最后的尊严,你合情合理大闹天宫一场,最后被郭佛主压死在五指山。那郭佛主不得乐死呀,你小子这么会演戏,怎么不在宫里搭个戏台子。”
  苗小柔站在山坡上,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今日下起鹅毛大雪,又是休沐日,一大早三岁便说要带她去山上赏红梅。
  宫里的日子好无聊,虽然四肢素来畏寒,吹着寒风特别冷,但是心情好似放飞的风筝一般。
  “那是,不闹一闹,爷这悲惨傀儡的角色如何立起来。”
  白睢手里拿着一枝红梅,本想折段细小的别在她头上,却见她顶着斗篷遮住了一头乌黑头发。那桃色的料子,白色的小绒毛,再加上能冻红鼻子的天气,衬得她白嫩嫩的小脸儿显出几分娇柔。
  少年一时看痴了——真好看,他家大彪全天下最漂亮——忽然有股冲动,觉得她既然也可以这般柔美,叫她一句“小柔”或许更贴切一些。
  真冷啊,苗小柔呵了呵手,拿手肘戳戳他:“喂,你发什么呆?”
  “小……小心积雪。”话说一半,他还是觉得“小柔”别扭,叫出来怕反胃,硬生生拐了个弯儿。
  “我的手好冷,你给我捂捂。”
  “哦。”
  他家奶奶十八岁高龄了,身子不好,天儿一冷手就总是凉的。以前冻得难受了时常叫他帮着捂一捂,他后来一到冬天便总随身带着一个小小的手炉,遇到她需要便扔给她。
  今天没带手炉,只好用自己的温度给她暖一暖。
  她手上又多了些茧子,但并不妨碍这双手软得像没骨头似的。刚一碰到,白睢便眉心一皱暗叫不好——完了,他正在“断奶”,好容易才没想那些龌龊事了,突然又被勾得心里痒痒的。
  赶紧撒了手。
  被冷风无情吹着手,苗小柔:“?”
  白睢狠狠挠着自己的后脑勺:“我……”
  苗小柔:“???”
  白睢:“你给爷爷灌迷魂汤了是不是!”
  苗小柔并不明白:“你发了什么疯?”
  “不捂,自个儿揣袖子里捂!”少年生了闷气,划拉着手里的红梅枝,独自往旁边儿走。
  这孙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怎生得如此不孝!苗小柔嘟了嘟嘴,躬身捡起一撮雪揉成球,照着他的脑袋砸过去。
  “……”白睢捂着后脑勺回头,见她手里还捏着个雪球,不爽道,“不是说手冷吗,你碰那些雪干什……”
  话音未落,苗小柔手里的雪球化作一道流光,“啪叽”正中他的鼻头。
  “哈哈哈哈……”三岁那傻样儿!她笑得肚子痛,赶紧又蹲下去搓了一个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第三次照着他的猪头砸过去。
  白睢这次才不给她得手呢,只把头微微一侧轻松躲开了,剑眉一紧撸起袖子:“你别狂,小爷不是打不过你!”
  南方不怎的下雪,记忆中有过三次大雪而已,他们便打了三次雪仗。回回苗小柔都使阴招,这回他才不会上当输第四次。
  白睢被她的连环雪球砸出了兴致,搓了个大的,用双手抛过去,不仅把苗小柔差点当场砸倒,还把她砸成了白眉女侠。
  “哈哈哈哈……”他笑得震天响。
  总之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出来附庸风雅赏红梅的,最后却变成了俗不可耐的打雪仗,瞬间梦回儿时。玩儿得兴起,本来还在喊冷的苗小柔嫌斗篷太碍事,索性脱下来丢在一边,轻装上阵,玩得一张小脸儿红彤彤的。
  白睢扛着某人的猛烈攻势,蹲在地上耐心地搓着一个大雪球……要盘子那么大,西瓜那么大,砸过去砸到苗大彪叫爷爷。
  心中美梦甜丝丝,这场雪仗最后胜利的人必然是他,嘿!却不想苗小柔突然停了攻势,手里捏着两个雪弹子朝他冲了过来。
  白睢:“……”
  等下,白眉女侠等一下!等他搓完这个球!
  打不过就使阴招的某人并没有大发慈悲等他,扑上来拽着他的领子,将手里的雪弹子一股脑全顺着脖子塞他衣服里了。
  “哈哈哈哈……”居然还好意思笑到蹲在地上。
  白睢冷得脸色大变,蛤蟆一样跳了起来:“苗!大!彪!你他娘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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