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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堂王妃-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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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牛







内容简介:
  她,自幼学医,本想一生悬壶济世救人于水火,却因一次意外被迫失身,悲痛之间又遭悔婚,万般无奈之下,含泪出走,从此,易钗而扮,毅然从军,舍弃红妆,来往于烟尘马嘶之间。
  他是齐国将军,他是异族王爷,身处乱世,四海狼烟,他们的一生本来已经注定,天下一统,刀兵相见,进则流芳百世,退则万丈深渊。本以为他们之间绝无交集,然而,战乱中,却让他们共同遇上了她。
  江山乱,烽烟起,金戈铁马之中印证了谁的野心?
  情缘错,朱颜泣,爱恨情仇之间诉说了谁的痴情?
  千帆尽,云飞扬,荣辱辛酸之后,他和他,谁懂得她的寂寞,谁了解她的绝然?谁又能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第一卷 金戈铁马
第001章 梨花淡白
  梨花淡白柳深青,
  柳絮飞时花满城。
  惆怅东栏二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
  ————苏轼正当清明时节,上午刚下过一场小雨,院中的樟树绽放着新绿,在雨水的浸润下,绿得象是涂了一层蜡。隔壁楚家的庭院中伸出一枝桃枝,缀了一树的粉红,随着微微的春风,放送出幽幽的清香。
  雨后新晴,空气隔外的清新。
  这是一个极为普通的药店,大堂里宽敞明亮,靠墙立着几排高大的木柜,分门别类的摆放着各类药材,房子里充满了浓郁的药香。
  店堂角落里摆着一张方桌,桌前坐着一个年约五旬的白胡子老者,正在替一个面色腊黄的中年汉子把脉。
  院中摆满了巨大的圆形竹盘,有两个伙计,正忙着翻晒药材。行走其间,阵阵药香扑鼻而来,顿生宁静淡泊之感。
  院中的大樟树下,坐着一个女子,手执一卷泛黄的医书安静地看着。春天的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乌黑如墨的青丝上,跌下来,顽皮地亲吻着她的颊。那一身极普通的蓝底白花的布裙,穿在她的身上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恬静与清雅。
  “如玉,又在看医书啊?”张富一边翻动药材,一边好奇地瞄着她。
  “嗯,我习惯了。”知道他想说什么,如玉大大方方地抬眸,冲他微微一笑。
  “呃,你真的要嫁给隔壁的楚少爷?”张富反倒不太自在,又实在按捺不住好奇,扭捏了一会,终于还是问了。
  “大概是吧。”如玉好笑地望着他,依旧是一脸的平静。
  这桩婚事从小就已订下,单等他三日后归来,便要行周公之礼,如无意外,当不会更改。
  “那,你怎么还在看医书?”一直旁听的李贵,忍不住插了进来。
  若是换了别人,这个时候不是忙着添置妆奁,也该准备嫁衣吧?托连年兵灾的福,听说,十三年未归的楚少爷,这几年平步青云,官运亨通,现在已是个参将呢!
  在民风淳朴的朗梨村,村民们见过的最大的官也就是里长了。
  听说参将是县令大人见了也得下马的大官,众人莫不羡慕万分。
  嫁给参将,那该是何等的尊荣呢?
  她怎么还能这么淡定自若,仿佛要嫁的那个根本就不是她?
  “那,”如玉一时顽皮,学他的神态,仰着头,斜睨着他,微微一笑:“我为什么不能看书呢?”
  这一瞬,阳光似落到她的眼睛里,令她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不是……”李贵刹那间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
  如玉生得真好看呢!
  那鹅蛋的脸,清爽的眉眼,美得柔和却不张扬。不象二小姐,美是美,却总嫌太惹眼,没有那股子沉静温雅的女人韵味。
  要说这朗梨若还有一个人能配得上清雅绝俗的颜家大小姐,也只有这个十岁离家,素未谋面的楚少爷了吧?
  “李贵!”从院外冲进来一个垂笤少女,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地瞪着院子里的三个人,大声喝叱:“你又在偷懒了,回头我告诉娘,扣你的工钱!”
  李贵和张富闻言垂着头,慌慌地散了开去。
  如玉回过头,目光迎向她,淡淡地笑了:“如兰,你回来了?”
  “哼!”如兰冷哼一声,气冲冲地越过她冲进了内堂。
  如玉也不着恼,依旧笑了笑,复又垂下头,看着手里的医书。
  未几,颜怀珉看完疹,从店里走进天井,站在院子里扬声道:“兰儿,出来。”
  “什么事?”窗户推开,如兰不情愿地露了半张脸出来。
  “早上听说七叔公上山采菇崴了脚,我给他配了一副药,你替他捎过去吧。”
  “爹~我肚子疼。”如兰心中不悦,却不敢出言顶撞,只把身子虚弱地伏在窗棂上,全没了刚才骂人的彪悍。
  爹的心肠太好,施了药还送上门,天下哪有这种好事?
  “爹,我去吧。”如玉莞尔,放下书,迎了上去:“这几日天气湿冷,我怕七叔公的气喘犯了,正好过去瞧瞧。”
  “你?”颜怀珉微微一怔,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过几天就要嫁到楚家去了,还是别抛头露面了吧?”
  闻言,如玉噗哧一笑:“爹,不碍的。”
  打十二岁开始,她就跟着爹爹走乡串户,四处给人看诊。
  这十里八乡的,谁不认识她颜如玉?
  现在突然为了个从未谋面的夫君,要她变成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小姐,岂不是太可笑了吗?
  “咳,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颜怀珉被她一笑,老脸挂不住,轻咳一声,低声训斥:“不能让楚伯伯笑话我们颜家没家教。”
  如玉垂眸敛去笑容,柔声答:“是,爹。”
  嫁了人,她就得象大多数女人一样,人前大度雍容,人后温婉娴淑,相夫教子,伺奉公婆,就这么过完一辈子,是吧?
  只是,这样的人生,就是她想要的吗?
  她的理想,她的抱负,十多年来孜孜不倦,习得的一身医术,嫁了人之后,就这么束之高阁,再无用武之地了吗?
  “小心拿着,”颜怀珉从柜台上拿过早拣好的药包递到她的手里,不放心地再叮嘱了一句:“快去快回。”
  虽然说,朗梨地处偏僻,隐藏于连绵百里的群峰之中,与世隔绝,远离了纸醉金迷的繁华,远离了城市的喧哗,是个避世隐居的绝好去处。
  但现在正逢乱世,两国连年交兵,流言四起,听说战火已燃烧到了五十里外的肃州,朗梨的宁静与详和,怕是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知道了。”如玉提着药包,迈着轻盈的步伐,没入了融融的春阳里。
  七叔公是个孤寡老人,膝下无儿无女,独自住在村东头的山脚下,要穿过一片野生的梨树林。
  不出所料,七叔公的气喘犯了。
  他蜷缩在阴暗潮湿的床铺里,裹着一床破旧的棉被,一声声剧烈的咳嗽,伴着沉重的喘息,如垂死的兽在痛苦地挣扎着。
  “七叔公,”如玉推门而入,看到他正艰难地挪动着想要下床,不禁吃了一惊:“你想要什么?我帮你拿。”
  “玉小姐,”七叔公抬眼看清来人,满是褶皱的老脸上泪光莹然:“你怎么来了?要出阁的人了,为了我这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人,抛头露面,不值得啊~”
  玉小姐不比朗梨村的其他女子,她是要嫁给参将作娘子的,以后,说不定是诰命夫人呢!
  “七叔公,”如玉扶他坐了起来,轻柔地笑:“我哪是什么小姐啊?叫我玉儿吧。来,给我看看你的脚。”
  “哎,别~”七叔公无措地想缩回脚。
  他从山上摔下来,大牛把他背回来,直接放到床上,没来得及洗,现在脚上满是泥巴,会脏了如玉的手呢。
  如玉已麻利地挽起了袖子,捋起了他宽大的裤脚,白皙柔软的小手试探着握住了他的左足,轻轻地按捏:“嗯,还好,骨头没有断。”
  “玉,玉小姐~”七叔公讷讷地望着她,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你喝口水,先躺一会儿,我去替你煎药。”如玉笑了笑,熟门熟路地走到厨房,到缸里汲了水,洗了手,再取了药罐子,清洗了一遍,倒入药材。
  不大一会,袅袅的青烟自屋顶上冒了出来。
  告别七叔公,红日已经西沉,正是薄暮时分。
  如玉心头愉快,迈着轻快的步子穿过那处梨树林。
  四周很静谧,郁郁葱葱的树林里,小鸟欢快地鸣叫着,小溪里的水映着岸边的茸茸翠草,带着点浅浅的碧绿。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梨花香。
  此时正值清明,梨花开得正艳,在一片绚丽的霞光中显得分外的娇柔。风一吹,花瓣便飘飘扬起,在空中打着旋,才轻轻地落下,跌在她的肩头发上,别有一番韵味。
  如玉微微一笑,忍不住驻足,伸手拉下一枝梨花,闭上眼睛深深地闻了闻那清幽的香味。
  啪嗒一声轻响,微风过后,耳畔已传来一阵低低的粗重的喘息声。
  似野兽的嘶吼,又似动物的悲鸣。
  这是什么声音?
  如玉一呆,蓦地睁开眼睛,却分明什么也没有。
  空旷的梨林,只余下她一个人,夕阳将她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在地上。
  她哂然一笑——是她多心了呢!
  正当她打算转身离去时,那声音却又再一次响了起来。
  这一次却比上次清晰得多。
  长年跟着父亲行医,练就了她的胆量,使她并不象一般女子胆小怯弱,因此,她并没有掉头离去,反而心生好奇。
  她耐心地凝眉倾听,循着声音的方向找去,拐了两道弯,终于在溪边找了他。
  那是一个男人,一个明显受了伤,中了毒的男人。
  他伏在溪边的草地上,一半的身子浸在溪水里,整个人蜷曲成虾状,抱着肚子痛苦地呻吟着。
  大约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他蓦地抬起了头。
  如玉,看到了一张黑紫淤青,严重肿涨变形,早已分不清五官的脸,撞进了一双冷厉阴鸷的黑眸之中……
   
                  第002章 白玉蒙尘
  乍然见到陌生的男子那狰狞可怖的模样,如玉吓得心脏怦怦乱跳,发出“啊!”地一声短促的低叫,掉头就跑。
  那男人显然已被伤痛折磨得油尽灯枯,那双夺魂慑魄的凌厉眸子,只睁开了一秒,便颓然地阖上,周身的锋芒尽褪,奄奄一息地倒在了溪边。
  如玉跑了两步,发现他并没有追过来,顿住身形,远远地观望着。
  半晌过去,他依旧是半个身子浸在冰冷彻骨的溪水里,了无生气。
  山间气候寒冷,若是抛下他不管,这个人必死无疑。
  如玉迟疑了一下,折了枝梨枝在手,返回溪边,小心翼翼地戳了他一下。
  他一动不动,一点反应也没有。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如玉扔了树枝,蹲下去,搭上他的腕脉——还有心跳。
  她心中一喜,提着他的两条手臂,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把他拖到岸边来。
  定睛一瞧,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他全身浮肿,裸露在外的皮肤几乎都已成了紫黑色。
  显然,他中了一种极厉害,极霸道的毒。
  以她过往的经历,对治毒,并没有很深的了解,但现在却没有时间容她回去叫爹爹来。
  如玉叹了一口气,左右瞧了瞧,发现他的手里紧紧抓着一柄镶金嵌玉的匕首。
  她眼睛一亮,立刻蹲下去,费了些力气,把匕首拿了下来,晃燃火折子炙烤了一遍,轻轻划破了他的指尖。
  稍倾,乌黑粘稠的血液缓缓地流了出来,一股浓烈的腥臭之气迅速弥漫在空气之中,中人欲呕。
  她跪蹲在草地上,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把爹爹秘制的凝香丸倒了三颗塞到他的嘴里。强忍住恶心,守在他的身旁,耐心地替他放着血。
  约摸一刻钟后,从伤口流出的血终于变成鲜红,而他的脸色,也一点点转好。
  扔了匕首,望着仍然陷入昏迷的男人,如玉犹豫了一下,轻轻地揭开了他的衣服。
  她把针匣子摆在地上,掏出银针,找准了穴位,慢慢地扎了下去,等七七四十九根银针全都扎进他的身体,已是大半个时辰过去。
  如玉抬起袖子,轻轻地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找了块石头,背靠着梨树坐了下来,抱着膝,等着他的清醒。
  说实话,这套金针刺穴的针法,自她学会之后,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应用。能不能救人,她自己也没有把握,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太阳隐下去,月亮爬上了山坡。
  “水~”男子低低地呻吟着,强烈的痛楚过去后,身体里是一波波的热浪,仿佛三伏天置身于火炉边,酷热难当。
  “你醒了?”如玉按住雀跃之情,走过去,俯瞰着他。
  “水~水~”他睁大眼睛,茫然地望着她。
  “水?好的。”如玉应了一声,以双手掬了溪水,跪到他的身边,小心翼翼地送到他的唇边,慢慢地滴下去。
  甘甜的溪水滴入他干燥的喉咙,他精神一振,眼神渐转凌厉地仰望着她。
  她清澈明净的双眸里倒映着他狠戾的黑眸,刚毅的脸。
  如玉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强自镇定地回望着他,轻声道:“你醒了?”
  他死死地瞪着她,眼前晃动着她诱人的红唇。
  少女特有的幽香混和着梨花的清香淡淡地萦绕于鼻端,使他下身紧绷,yu望象一匹脱了缰的兽,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
  “你能走了吗?我扶你下山,让我爹再替你把把脉吧~”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如清泉流淌,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
  他知道,是她救了他。
  可是,那又如何?他已没有时间再找另一个女人。
  而他不能死!不能让那些人的阴谋得逞!
  他喘息加重,抬起掌,扣住了在眼前晃动的倩影。
  “你,你想要什么?”如玉惊愕地低叫。
  他的双目变得赤红,随手一拉,已将她拉进了怀里。
  “放开我!”意识到不妙,如玉开始拼力的挣扎。
  可惜,她那微薄的力量,又怎敌得过牛高马大,长年练武的他?
  “来人……唔”她慌乱的呼救声,被他无情地吞噬。
  他狠狠地啃咬着她柔嫩的唇瓣,一把将她推dao在地上,大手毫不留情地撕开她的裙裾。
  如玉重重地倒在地上,背部被碎石硌得生疼,她顾不上呼痛,咬着唇,双手左遮右挡,徒劳地想要地挡住他进攻的脚步,捍卫自己的尊严。
  蓝底白花的裙子在两人的撕扯中,散开滑落,飘然坠地,露出她如雪般白腻光滑的肌肤,横呈在碧绿的草地上,在银色月光的映衬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他呼吸一窒,全身的血液狂涌上了头部,从小腹间升起一股燥热令他口干舌燥。他再也无法按捺,扑上去,握住她雪白的足裸,轻易地将她的身体翻了过来,滚烫的身体重重地压了上去。
  “不,你不能这样对我!求你~”如玉哀求着。
  长到十八岁,她从没有与哪个男人如此亲近过。
  这个忘恩负义的男人,怎么可以如此对她?
  羞耻,愤怒,恐惧,后悔……种种情绪排山倒海般地涌来,令她的身体无可抑止地颤抖着,如枝头飘摇的梨花。
  流水潺潺,暗香浮动,粗重的喘息夹着低泣,被微凉的夜风吹散,消失无形。
  男子一句话也不说,一只手把她的手推高过了头顶,牢牢地握住,另一只手粗鲁地在她的身体上游移揉捏。
  束发的木簪在挣扎中脱落,满头的青丝如墨般散了开来,衬着满地雪白的梨花,越发地妖娆。
  他没有柔情,没有怜惜,只凭着他的本能,受着药物的驱策,强硬而粗鲁地冲进了她的身体,撕裂了她的柔软和脆弱,撒碎了她的宁静和恬淡……
  皓月当空,轻风微拂,漫天的梨花依旧如雪般轻盈地飘荡着,缓缓落到她的发间,眼角倏然滚落的泪水,带着淡淡的幽香,掩去了那丑陋的*的味道……
   
                  第003章 家门不幸
  尘埃落定,一切归于平静。
  男子上身赤裸,露出虬冉似的胸肌,盘膝而坐,周身散发着冷厉的气息,森冷的黑眸阴鸷地扫视着因承受不住他过度的需索而昏死过去的如玉。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纤瘦的腰肢不盈一握,双手紧握成拳,修长白皙的双腿蜷缩着,即使在梦中依然在微微地痉挛着,颊边两行清泪,在清冷的月光下闪着冰冷的光泽,无言地控诉着他的暴行。
  目光掠过她身下破碎不堪的长裙上点点触目惊心的落红,眉心微跳,眸中终于有了一丝温度。
  微风吹过,树叶簌簌而响,梨花无声飘落。
  “谁?”男子警觉地低叱,颀长的身子挺拨如随时准备出鞘的利剑。
  “属下护主来迟,请主子责罚。”从梨树林里闪出两条人影,皆着一身紧身的黑色箭袖衫,躬着身子跪倒在地。
  两人处变不惊,对于他的衣衫不整和旁边半裸昏迷的女子视若无睹。
  “哼,这事回去再跟你们算帐!”男子冷哼一声,面露狠戾之色。
  其中一人捧了件黑色墨云斗篷上来:“请主子更衣。”
  “罗嗦什么?走!”男子不耐地低叱,头也不回,大手一挥,一团墨云飘然落到了昏睡的如玉身上。
  “是。”两个侍卫惊讶地互望一眼,不敢多言,紧随其后而去,三人很快地消失于浓密的梨林之中。
  稍倾,蜿蜒的山路上隐约亮起几盏桔黄的灯光。
  “大小姐~”
  “玉儿~”
  “如玉姑娘~”
  此起彼伏的呼唤,穿过梨树林,在群山之间回荡。
  “老爷,”李贵心怀忐忑,提着一盏气死风灯,嗫嚅着小声向颜怀珉提议:“这路上都来来回回找了两遍了,别是让大虫给~”
  “胡说!”颜怀珉肃着容,厉声喝叱:“朗梨地界素来平静,无端岂会有大虫出没?”
  李贵缩了缩肩,退到人群后面,不敢吭声了。
  楚云深沉吟一会,走上前劝道:“亲家,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虽说开春有些日子了,也保不定有那饿得狠了的大虫,出山到村里觅食。我看咱们还是往山上搜搜吧?”
  见楚云深出面说话,颜怀珉脸上颜色稍霁:“既是亲家坚持,那就试试看吧。”
  于是,一行人改变方向,往梨林深处行去。
  “妈呀,有大虫!”走在前面的张富吓得扔了灯笼,掉头就跑。
  人群哗然,纷纷四散而逃。
  俄顷,并无动静,众人复又聚拢,笑骂:“张富你小子眼睛瞎了啊,分明是块石头,跑什么啊?”
  笑声未歇,李贵提着气死风灯,举步不前:“老爷,前面溪边好象睡着一个……人?”
  “去看看。”人多胆壮,大伙迅速围了上去。
  月光下,如玉满头青丝如云般散开,裹着一件玄色斗篷,沉睡在草坪上,纷纷扬扬的梨花落满了她的发间衣上,端庄秀美,沉静温婉。
  那件蓝底白花的布裙早已面目全非,四散在草地上,翠草零乱,无数梨花碾碎成泥,狼籍一片。
  众人相顾失色,骇然无语,年青的男子涨红了脸,自觉地退后几步,偏头回避。
  “玉儿~”颜怀珉自错愕中回过神,蹲下去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瞧着她遭人肆虐肿涨不堪的红唇,老泪缓缓流下,仰天长啸:“老天啊,我颜怀珉究竟犯了什么错~”
  她真希望能就此死去,再也不要醒来。
  可事与愿违,她终究还是敌不过命运的播弄,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温暖的阳光从窗棂间流泄进来,空气里浮动着熟悉的药香,还有一丝淡淡的桃花的清香萦在鼻端,是那么亲切。
  是梦吗?是梦吧?
  她多么希望那只是一场恶梦啊,醒来,一切都了无痕迹……
  可是身下传来的阵阵撕裂般的痛楚和全身隐隐的酸痛,都在提醒着她——那不是梦,那是事实!一件比噩梦更惨烈十倍百倍的事实,已发生在她的身上,无法更改,不可磨灭,永难忘怀……
  “姐,你终于醒了?”如兰听到响动,机警地藏起玉佩,冲到床边捉住了她的手。
  如玉瑟缩了一下,本能地抽回了手。面对如兰惊诧的眼神,她歉然地扬了一抹笑,终究如昙花一现,悄然而逝。
  “姐,怎么办?楚家要退婚啦!”如兰气鼓了双颊,再一次握住了她的手,迫不及待地向她倾诉着心里的不满。
  退婚?
  遇到这种事,退婚才是最明智最正常的选择吧?不退,坚持把她娶过门,做参将夫人,那才是天大的笑话呢,不是吗?
  如玉轻笑,眼角淌下一颗泪,晶莹剔透,清冷如冰。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当初要定婚的是他们,现在出了事,马上撇得一干二净!”耳边,如兰勿自絮絮叨叨地念着:“姐姐遭人欺凌,又不是背夫偷汉,难道是自愿的不成?他们凭什么就要退了姐姐的婚……”
  “如兰!”颜怀珉挑起帘子,进了内室,神情严厉地喝叱:“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学得如此牙尖嘴利?爹平素是这么教你的么?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却在这里大肆谈论婚娶,真真是怡笑大方,还不给我滚出去?”
  “走就走,哼!”如兰赌着气,头也不回地走了。
  “玉儿~”颜怀珉犹豫了一下,在床边站定,声轻如梦:“你好生将养,婚退了就退了。爹以后,再替你找个好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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