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绝代小姐傲江湖-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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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姑娘果然是女中豪杰，竟然想出这乐曲探路之法，佩服佩服。”啸声刚落，想起男子清脆的声音，正是苏琉白。

　　　　柳无香并不答话，十指疾如雨滴，不断撩动银弦。风秋梧仔细一听，那曲调果然百转千回，分明是碰到周围什么物事反弹回的声响，心里对柳无香的佩服又上一层。

　　　　苏琉白见柳无香并不答话，也不追问，眨眼间，四周响起轰天的战鼓声。鼓点或密集，或疏散，每一声都落在众人心底，好似千军万马飞驰而过。柳无香心神一松，琵琶声溪流入海般消失于无形。

　　　　“破军鼓！”风秋梧尖叫无比。昔日魔教昌盛，便是以此鼓传信息，鼓声所到，血流成河，白骨遍野。正道中人谓之魔鼓。

　　　　柳无香弹奏的早已不成曲调，脸色苍白，渗出豆大的汗滴。她右手食指轻拨，弹出一个最强音，那银弦竟生生断裂开。她心神一震，吐出一口血来。手中琵琶掷出，柳无香大叫道：“苏琉白，临渊天刀本无宿怨，是你逼我如此！”

第55章　千江月：四纵五横（）　
鼓声随之而停。

　　　　四周陷入无边寂静。

　　　　柳无香双手向内合抱，食指中指并拢，举过头顶，口中念念有词：“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右手迅速画出四条纵线，左手紧随其后，画出五条横线。那纵横之线竟仿若实体，流闪着光芒，铺天盖地地向四周盖去。柳无香衣袂飘飘，长发飞舞，平淡的脸此刻又如仙子落凡尘，美得异常。

　　　　纵横之线所过之处，一切明朗开，好似一盏明灯穿越迷雾。

　　　　“琉白佩服。柳姑娘竟会失传近千年的四纵五横之法，看来我这小小的九天玄水阵是困不住你们了。”

　　　　柳无香冷喝一声，继续操纵着九根明如丝帛的亮线，又传音给风秋梧，“我这四纵五横之法只能支撑片刻，你与念陌速速破阵，亮线所过呈红色之处便是阵眼。”风秋梧细看之下，果然四周有九处红点闪烁不停。冰泮剑出鞘，一溜寒光冲天，携着呼啸冰雪冲向左下角红点。

　　　　守护该阵眼点正是“闪电刀”辛梓，此人伪装成仝贵卧底风雪城，不动声色便连杀城内高手数人。风秋梧见是他愈发愤怒，扬手便是“风雪剑法”中的绝招。辛梓的“闪电刀”好比被冰住一般，来不及出鞘便连着手臂向天飞去，血水溅开。冰泮剑寒芒一转，撩向他右胸。辛梓的身形却忽地消失了，换来了铺天盖地的巨石，其势汹涌无比。风秋梧一改往日的温润，爆喝一声，拔地而起，手中冰泮剑卷起一轮白光劈向巨石。石块下落势头虽猛，却抵不了风秋梧近二十年的内力，瞬间化为粉末，飘飘散散落在水面，好似严冬里的一场雪。巨石却犹如雨滴，落个不停，只片刻，风秋梧一累得气喘吁吁，只觉得双臂重逾千斤，忙撤出身来，冲向右方红点。

　　　　念陌挥着青锋长剑冲向正上方红点，守护之人并非高手，却庇护在阵法中，身形影影绰绰，念陌根本摸不清方向，只得长剑护住身体，伺机而动。

　　　　紧接着等待风秋梧的是“烈阳惊魂掌”司马砚，他的右手泛起一濛暗红色光芒，左手暗藏于后，犹如蛰伏的毒蛇。风秋梧知道必须速战速决，手中冰泮剑微微一震，一抹白色光芒耀出，斩向司马砚右胸。

　　　　此时，四周却笼起一层雾霭，浓浓密密地，辨不清方向。

　　　　满天的水汽中，一道红莲乍现，气势汹汹地击在风秋梧胸口。风秋梧向后急退，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只听得胸口几声脆响，断去数跟肋骨。他牙齿一咬，一招“风雪乾坤”，四周寒气森然，满天的雾霭化作雪花飞舞，萦绕在冰泮剑狭长的剑身上，呼啸着飞向司马砚。

　　　　前方仿佛突然变得清晰，明净如洗，司马砚暗藏在身后的左手来不及递出，便被飞雪穿过胸膛，双目圆睁而亡。

　　　　风秋梧方佛用尽了全身的每一丝力气，只觉得胸中空荡荡的，再也支撑不住，跌落到甲板上。念陌久攻不下，又见丈夫倒在甲板上，生死未卜，心中焦虑万分，手中的剑舞得凌乱不堪，竟被击落。

第56章　千江月：口舌（）　
不知何时，风秋桐拖着潺弱的身体，倚在船竿上。他灰色的眸子里落满红色的影，翻飞如蝶，落入白色苍茫的水面。念陌手中断剑飞出，身体被重力斜击飞出。低头，水面静得如梦魇，直到她的衣角划过，荡起涟漪。就要离去了？如此也好。她的嘴角牵起一丝笑，然后看见秋桐淡淡的脸，残山剩水地写满了痛苦。

　　　　柳无香双指翻飞，闪亮的线纵纵横横，飞越般掠过广袤的水面。她看见，念陌长剑迭出，直指坤位守阵人，眼见便要取其性命，手中的剑却断裂开，身体平平向后飞去，掉落水中。然后，她听见了风秋桐的惨叫。如同雁鸣，划破烟雨江南。看着吞噬念陌的漩涡，柳无香忽然想起了斜阳道上那处断崖，那条整齐如刀切的丝带，嘴角无奈一笑。

　　　　此时，辛梓断去右臂，司马砚毙命，风秋梧重伤，念陌落水生死不明。“九天玄水阵”因失去一人不攻自破，四周变得明朗起来，原来已是月上柳梢头。柳无香的船被三艘双层巨舟团团围住，进退不得。串串红色灯笼照耀，水面上半是月色半是灯影，颇有些半江瑟瑟半江红的味道。

　　　　苏琉白依旧是蓝色长袍，长发用月白的丝带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一道月光落在他肩头，闪亮亮。“闪电刀”辛梓站在他的身后，鲜血染红了半面身子，仍是咬牙撑着。

　　　　柳无香扶起风秋梧，喂下几粒药丸，笑着说，“苏公子，为何苦苦纠缠不放？”她淡淡一笑，虽是面容平常，却有着动人心魄的魅惑。苏琉白只觉得心神一紧，忙运起内力不敢看她的脸，过了片刻才接道：“柳姑娘名门之后，怎么会这邪魔外道之法？”

　　　　“苏公子见笑了。武艺之道本无正邪之分，用到恰当之处，便是大义所在。公子的琉璃刀法脱胎于少林的般若刀，可谓出身名门，怎么也做这强取豪夺、欺凌弱小之事？”

　　　　苏琉白语塞，也不答话，只把手微微扬起，身后四名黑衣短刀大汉飞身而起，强登柳无香船头。

　　　　柳无香知道口舌之利只会让他更愤怒，赤龙铁卷他是势在必得，现下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快赶到兰宁寺。

　　　　想到此处，她忙从怀中取出一柄剑，长仅一尺，剑身流动着淡淡的银色光芒，忽明忽灭。正是名动天下的流光剑。一式“风起青萍”，剑尖涌出淡淡光芒，见风便长一般迅速千丝万缕地裹向第一个到达甲板的黑衣大汉。短刀尚未下劈，黑衣大汉看见自己的用口犹如喷泉一样，一股股血水汹涌而出。

　　　　另外三人却顺利登船，三片刀光上中下三路砍向柳无香。

　　　　千山暮雪，碎影流光飞！

　　　　一瞬间，柳无香手中的剑仿佛消失一般，转眼间又从三个汉子的背后窜出，有如破茧的碟，点点振翅而飞。再过片刻，叮当三声响，黑衣汉子手中的短刀坠落甲板，身子直直向后躺去。

第57章　千江月：秋梧被擒（）　
“好！真是精彩。”一道淡淡的声音传来，入耳极是清雅。

　　　　不知何时，苏琉白已站在柳无香对面，仿佛他本就站在此处，从未从别处移来过。他抚掌而笑道：“姑娘此招深合剑中三味，便是离阁主使来想必也不过如此吧。”

　　　　柳无香见他毫不理会下属的生死，反是谈笑风声，这份镇静虽是难得，却未免无情。她轻抚手中流光剑，笑着说，“公子若就此退去，便是江湖之福了。再说，藏宝图已为唐十三等人所夺，而他们又莫名被杀，公子该去寻找真正的得主。”

　　　　苏琉白淡淡一笑，那笑映辉在月色里，竟有几分莫名的凄绝。“我要的是赤龙铁券，至于藏宝图，自有其他人去取。”他长叹一口气，道：“可恨他竟骗我！怎么如此？”他后一句话说得甚是哀怨，淡淡的语气几不可闻。待过了片刻，明亮的月儿闪过云后，他接着道：“如此，便得罪了。”话音未落，便从袖中闪出数柄弯刀，带着破空的呼啸声急速旋向柳无香。

　　　　柳无香侧肩，左脚后移，手中流光上撩，格开弯刀。那弯刀借了旋转之力，竟转身射向柳无香后背。柳无香大惊，脚踏“落英飘香舞”，拔身而起，流光荡起三道剑芒，堪堪将弯刀逼回。

　　　　此时，她却看见了惊人的一幕——苏琉白斜掠向风秋梧，携着他快捷无比地退回巨舟。原来，他出手攻击自己不过是掩盖，真正的目的却是风秋梧。

　　　　一直未出声的风秋桐仿佛疯了一般，直直扑向对面巨舟，若不是柳无香拉住便落入水中。他声嘶力竭地朝着对岸喊道：“苏琉白，你这混蛋！你混蛋！”白皙的脸庞因为愤怒、恼恨的缘故隆起一层红云，月色里，显得绝美。他还待再出口，却怒极攻心，昏迷过去。柳无香无奈，看了一眼莫不作声的苏琉白，抱起风秋桐，退回船舱去。

　　　　苏琉白任凭下属把风秋梧绑起，高高地掉在桅杆上。他的心空荡荡的，仿佛有什么遗失在对面的船上，只觉得落寞无比。直到一声夜游的吟唱惊醒了他，才高声喊道：“柳姑娘，拿赤龙铁券换风兄一条性命吧。否则，隔一个时辰便断他一指。”回答他的唯有呼呼的风声，红色灯笼里蜡烛燃烧的炸响声

　　　　柳无香前所未有地陷入了困境，纵有通天智慧，在苏琉白神出鬼没的弯刀下，也显得苍白无力。她呆呆地看着风秋桐绝美的脸，心里忽然涌出无限的怜惜，那一瞬间，她前所未有地坚决地来，一定要把风秋桐送到兰宁寺。她双手合十，默默祈祷，但愿弟弟一行能够顺利，也能解了此处之围。

　　　　蜡烛噼啪地燃着，缕缕烟气如霞，浅白色的布帷淡淡抖动，每一丝震动都牵动着柳无香的心。她听见河水清淌，夜游振翅，远处风过桅杆掠起的破鸣。

　　　　时间仿佛静止，又好似奔流不停。

第58章　千江月：苏琉白的心（）　
柳无香的心房莫名其妙地紧缩，然后一声惨烈的喊声划破夜空。风秋桐忽地睁开明亮的眼，跃身奔出船舱。“哥——”

　　　　对面，灯火辉煌。

　　　　苏琉白遥遥扔过一物，柳无香接到手里，只觉得粘糊糊的，一股浓郁的血腥直冲鼻腔，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枚断指。柳无香心里一沉，吓得抖落在地。“苏琉白，你这小人！”

　　　　“柳姑娘，苏某说一不二，赤龙铁券呢？”

　　　　风秋桐的眼里早已饱含着泪水，他看着桅杆上低着头的哥哥，仿佛看见春暖花开的时候，一起走在宽阔的风雪城，哥哥丰朗如玉，谦和的笑，满眼关怀。“苏琉白，我给你！”说完，他便把手伸入怀中。片刻后，他整个人仿佛呆滞一般，回首望向柳无香，空洞的眸子里满满的绝望。“姐姐，赤龙铁券没了，没了”

　　　　柳无香望着面前的少年，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月色依旧。水色依旧。

　　　　风秋桐忽然对着苏琉白遥遥跪下，潺弱得好比空谷里被风吹过的幽兰，他喃喃道：“我求你了，放过哥哥，放过哥哥。我还记得，初见你的夏日，无忧无虑。可是，眨眼间，我爱的人身中剧毒，秦叔死了，杨叔死了，父亲也死了，连整个风雪城都死了苏琉白，我到底欠你什么？我的哥哥是我最后的亲人了，我求你求你放过我的哥哥”他的声音低低的，到最后已泣不成声。

　　　　苏琉白依旧站着，也不言语，灰色的眸子不知看向何方。风秋梧却清醒过来，他虽痛入心肺，也不惨叫，只是坚决地对着风秋桐喊道：“秋桐！求他作甚？我们风家的男儿便是死，也要死得壮烈！你给我站起来，站起来！”月色落在他的脸上，眼角一片晶莹。

　　　　“对，对。我不求他。”风秋桐失魂落魄捡起掉落一旁的冰泮剑，支撑着遥遥晃晃的身体，站立了起来，“苏琉白，你还记得当日的话？若敢再动我哥哥分毫，终有一天我会用此剑割下你的头颅！”

　　　　当日的话？苏琉白有些恍惚，似乎又见到了那个夏日。温泉、雾霭、花香，飘逸的长发，修长的身体，影影绰绰起来，直到最后，凝成了风秋桐决裂的脸。他被激怒了，袖中金色弯刀飞出，“哗”的一声切下风秋梧整条右臂，凌空一脚踢向对面的船板。

　　　　风秋梧双目圆瞪，硬生生没痛叫一声，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竟也有如此坚韧的时刻。血水染透了他半边长袍，汗水浸湿了长发，黑夜里，异样的美决然般绽放。

　　　　风秋桐抱住哥哥的断臂，明亮的脸庞失去颜色，只留一双决裂的眸子狠狠地盯着苏琉白。柳无香惊呆了，完全想不到他会用如此笨拙的法子，叹一口气道：“苏公子，可惜啊可惜，今夜之后，琉璃刀的光彩将不复存在。”

　　　　苏琉白不回答她的话，却平地一声暴喝，“风秋桐，你还不交出赤龙铁券？！莫非真要我杀了你的哥哥！”那一声喝叫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力，绝望、无奈、伤心，更似乎掺杂着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第59章　千江月：凌迟（）　
秋桐怒道：“赤龙铁券？算个屁！若能拿它换我哥哥的命，便是十个我也舍得。可是，它真的不见了！”

　　　　苏琉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转眼，似千年。他闭上眼，扬手挥出一柄柄弯刀，月色里，如情人的眼泪翩跹地涌向风秋梧。一抹抹亮光如噬血的恶魔，一块一块地掀去风秋梧的肉，左臂、肩头、胸口、大腿苏琉白的刀法极为精湛，竟是分毫没有伤到要害处，只是一小片一小片地割着他的肉。

　　　　风秋梧自知必死，痛极反笑，胸腔的抖动间挤出一丝丝血，不断流淌。他对着呆立的弟弟淡淡地笑，满心的不甘与留恋，须臾间启唇长歌——

　　　　是处青山可埋骨，他年夜雨独伤神。

　　　　与君世世为兄弟，更结人间未了因。

　　　　那声音说不出的清越，胜过了世间任何美妙女子的歌喉、能工巧匠的乐器，所过之处温暖如春，熊熊火焰一般包裹着他最疼爱的弟弟，给他生的希望、梦想

　　　　风秋桐泪流满面，“哥——”

　　　　柳无香不忍相看，掩面而泣。

　　　　苏琉白如石雕一般伫立，空中飞舞的刀掉落在地，琉璃般摔成粉碎。

　　　　桅杆上，唯有一具骨架孤傲地挂着，脚趾骨依旧有血滴出。

　　　　清晨，江面上不知何时多出一艘渔船，淡灰色的帆沐在微光里，宁静得让人心碎。船头，渔家女子穿着白底蓝花的短衫，如瀑的长发简单地挽了个簪，虽是素面朝天，却美艳惊人。她摇着橹，对着满江波光粼粼，羞怯地低着头。船尾，戴着草笠的老者不慌不忙地撒着网，轻轻落在水里，如碎了一地的月光。

　　　　片刻间，渔家女子停止了轻唱，她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白茫茫水间，一个青色的身影踏浪而来，犹如神仙一般在这水面上迅速飘忽而来。

　　　　那个身影正是苏琉白。此时的他面色有些苍白，头发凌乱，青色的袍子上依旧染着暗红的血渍。他的脑海里都是昨日的画面，风秋桐的绝望、柳无香的不忍，还有那具桅杆上支离破碎的尸体。他清醒地记得之后的情景——

　　　　夜色里，直到一枚翠石入水，才打破那令人恐惧、吞噬一切的死寂。柳无香果是聪慧，抓住这唯一的时机，揽住风秋桐的腰，拔身向巨舟上飞去。“落英飘香舞”的确是天下一绝，众多黑衣大汉的阻拦下，她的双足依旧轻松点上高高的桅杆。谁料，下属的猜测都是错误的，她的目标并非桅杆——脚下微微用力，粗大的柏木竟稍稍弯开，借着一丝弹力，两人的身体飘飘向对岸滑去。眼见便要落水，柳无香射出手中白色丝带，卷住岸边一颗柳树，迅捷地没入了人流。

　　　　这一切说来话来，其实不过是转瞬间。众人惊讶无比，柳无香那一跳竟达五丈之远！黑衣大汉们争先恐后，不等船停，纷纷向对岸涌去，搜索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只过得片刻，江面上的船只纷纷离开，唯有一面静水映着明月。

第60章　千江月：袭杀（）　
苏琉白却立在岸边，青色长衫，孤寂的影，只是对着江面，嘴角牵起一丝笑。他知道，聪明的柳无香绝对不会弃水上岸的，他要做的只是等

　　　　渔家女子只愣了片刻，也不理那青色身影，依旧摇着手中黑黝黝的木橹。

　　　　苏琉白轻盈的影落在小渔船上，竟没有一丝晃动，唯有几滴扬起的水珠发着耀眼的光。他靠着船沿，看着对面低头的女子，笑着道：“柳姑娘，你的计谋虽好却是逃不过我的眼光。昨日，你明里向岸上逃窜，却隐藏在阴影处，等众人追散后又找了船，躲到了这小渔船上。厉害啊，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女子侧过脸，也不回答。船尾的老头不知何时转到了船侧，手中的网依旧娴熟地撒下。

　　　　苏琉白道：“风秋桐定躲在船舱里将养吧。”说完，他迅捷拉开竹制帘幕，却只见里头空空如也，唯有几篓鲜活的江鱼无望地跳着。他迟疑了，莫非自己的揣测有误？！恰在此时，背后一股冷裂的风，苏琉白知道中了圈套。百忙之中，侧身、扭腰，袖中琉璃刀飞出，然后，他看见右肩一只只蝴蝶翩跹而出。回头，打鱼的老头无声地立着。

　　　　“苏公子果然不亏是刀中高手，如此之局竟能破解，佩服佩服。”老头开口了，声音清脆，宛如处子。

　　　　苏琉白挥手止血，惊讶道：“原来你才是柳无香！”心底佩服无比，如此乔装之术当是天下一绝，又道：“那么她是莫非是风秋桐？！”

　　　　渔家女子扯掉头上饰物，一头长发垂下，清逸非凡，正是风秋桐。

　　　　苏琉白看着眼前的人儿，恼怒中带着几分伤心，绝望中含着几丝娇嗔，竟是呆了。风秋桐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哼一声，转身钻入船舱。

　　　　翠鸟划波。

　　　　过了好半晌，苏琉白对着除去草笠的柳姑娘道：“姑娘还要动手吗？琉白虽是中了一刀，想来姑娘依旧没有全胜的把握。”他说完，立在晨光里，等待柳无香的回答。

　　　　方才的那一剑落空后，柳无香清楚地知道自己就算能杀了他，也不敢保证护得风秋桐周全，只是却不那么甘心。她想起临行前父亲的背影，微薄光线里练剑，只轻轻一抖便是满山的剑花。她明白自己下山的目的，清楚父亲的期望。可是，这一刹那，她真的无能为力。“苏公子说得不错，我杀不了你。可是，这宝藏”

　　　　“宝藏对天刀门来说并不重要。”苏琉白忽然打断她的话。“门主只是借机行事。”他整了整衣袖，接着道：“早晨来的时候，我得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我想姑娘应该高兴听到。”

　　　　柳无香并不回答。

　　　　“令弟在清源镇大量散发藏宝图，吸引了大批江湖中人南下，真正是高招啊。”

　　　　柳无香微微一笑，长安城的计谋终于实现，但愿江湖中会少些打杀。那日，她不过匆匆一瞥藏宝图，却生生背了下来，复制一份交于离青远大量散发。更重要的是，如此一来，她便能安全护送风秋桐前往兰宁寺。谁料，偏偏出了个纠缠不清的天刀门。

第61章　千江月：苏琉白的当年（1）（）　
既然天刀门志不在宝藏，何必苦苦纠缠风雪城？”

　　　　苏琉白忽然正色道：“天刀门志在整个江湖，此次风雪城之战不过是扬刀立威，又怎容有漏网之鱼。”他忽地话头一改道：“你觉得我的刀法如何？”

　　　　“诡秘、轻灵。属于上上之术。”

　　　　“我不是门主十合之敌。”苏琉白说得很低，可落在柳无香耳里却有如炸雷。天刀门门主的武艺岂非惊人？！

　　　　“你你为何告诉我这些？”

　　　　“我今日来便是想与你一谈。否则，昨日你们岂能逃脱？”苏琉白无奈一笑，指着岸边的一排弱柳，淡淡道，“你可敢？”

　　　　柳无香褪去宽大的衣袍，露出明黄的长裙，身子突地斜斜向后掠去，踏着浪花，转眼间便落到柳树下。苏琉白随后而至。

　　　　“记得第一次听见苏公子的名字是在七年前，那时我十三岁。木华寺悟尘大师细论江湖才俊，说到公子用了‘刀如琉璃、人如琉璃’八个字，甚是推崇。其后三年，公子连败金刀刘慎、剑雨卓惊鸿、飞刀王恨，三闯‘阴风寨’诛杀七位当家，千里追踪击杀采花大盗赫飞扬，雨夜伏杀”

　　　　“别说了！”苏琉白忽然打断柳无香的话。“当年，当年哈哈我便把当年的事说给你听。”

　　　　柳无香听了他的话，不在言语，看他淡淡地影落在柳色里几不可见，心里竟有几分落寞。苏琉白缓缓开口，影影绰绰的过往，便在这晨日里，柳絮一般飘落水面，只一个旋转便消失无影，却又永久沉淀在江底

　　　　我成长在一个流光溢彩的天地，父亲是这个国家最伟大的琉璃艺人，醉心于桃红、淡紫、浅绿母亲原是江南大家族的千金，偶尔看见了父亲的琉璃制品，毅然离开烟雨江南，驼行千里，来到了父亲广袤的沙漠边缘。

　　　　我记得，母亲是个异常美艳的女子，虽是在火一样的沙漠，却依然如江南采桑女子一样柔情。清晨的时候，燃烧的太阳从地底升起，母亲掬起清凉的水擦拭脸庞，拾起画笔淡淡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