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珮-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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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深火热之中。设若如此，便非他本愿了。

　　　　康熙看在眼里，暗暗欢喜，复道：“我不否认贵令万余豪杰英雄了得，此刻正自枕戈待旦蓄势待发，也不否认汉人百姓仇视满人之心尚未消褪。倘贵令不顾天下苍生之安危揭竿而起，有可能会一呼百应。但请勿忘记，本朝百万精兵猛将，此刻亦秣马厉兵，处于严密戒备之中。请教阁下，贵令一旦起兵，你有几成胜算？”

　　　　“请教阁下，满清驱兵入关之际，又有几成胜算？”雷鹏不甘示弱。

　　　　“毫无胜算。”康熙坦率得令人吃惊。“然此一时彼一时，不可一概而论。彼时，朱明积弱，将士不前，一触即溃，李闯志大才疏，有乱天下之能，却无治天下之才，一旦得志，其麾下文官贪图享乐，将士忙于搜敛民财。战马本为将士作战之用，而李闯的战马，却用来驮运搜刮来的金珠财宝，一旦两军相逢，将士人人惜命保财，，斗志全无一触即溃，我八旗方能长驱直入势如破竹。此时，本朝兵强马壮正值鼎盛，天下安定民不思乱，当年之悲剧绝不会重演。余缵承祖宗丕基以来，不以法令为亟，而以教化为先，竭力消除满汉隔阂为首务，逐步废除苛规酷法，乂安天下，抚育群生，俾使满汉军民无分彼此。比年以来，国人安居乐业，休养生息，渐忘前明，拥戴本朝，深恶战祸。贵令设若起事，能否一呼百应，殊难逆料。退一万步讲，纵然能如君所期，在我大军四面征讨之下，贵令绝无胜算，无非是令天下苍生重蹈兵凶战危，流离失所，饱受兵燹之灾。太平来之不易，阁下乃是明理之人，于心何忍？”

　　　　众人面面相觑，皆觉的如若起事，委实前途渺茫凶多吉少。

　　　　雷鹏此时并不打算揭竿而起，龙凤令之所以进入戒备状态，纯系为防万一。当然，如果是官逼民反，则另当别论。

　　　　惟有枭雄豪霸，才会具有一副铁石心肠，罔顾天下百姓的死活，而他的心肠太软，不是个争夺天下的霸材，实不忍心点燃这场战火，将天下苍生置于水深火热之中。

　　　　“诸位意下如何？”他回首问众人。

　　　　这些人，皆是龙凤令各坛坛主，令中之栋梁。兹事体大，必须征询他们的意愿。

　　　　众弟兄面面相觑，此时此地，不是在家里议事，可以畅所欲言各抒己见，一言既出，说错了便无法收回，必须慎之又慎。

　　　　世事难料，乱世才能出英雄。自平定三藩之后，天下已经渐趋平定，在这种时候起事，是否能够一呼百应，的确毫无把握。世间没有万世不坏的基业，左右已经等了近百年，不妨再等一百年，子承父志，孙承祖业，终有一天会收复河山。

　　　　众人犹豫片刻，异口同声地道：“请令主决断，属下等无不遵命！”

　　　　“你们这些人呀！”雷鹏摇摇头，笑了。

　　　　大江分坛坛主曲文江道：“令主若觉可以起事，属下虽肝脑涂地，亦万死不辞。然中原百姓，饱受兵燹之苦，对兵凶战危深恶痛绝，因此，属下以为，为天下苍生计，的确不宜草率从事。”

　　　　“诸位识时务，知兴衰，天下幸甚，万民幸甚！”康熙露出了宽心的笑容：“我若猜得不错，诸位此行，并非一定要取我项上人头。”

　　　　“那也未必。”雷鹏坦率地道：“雷某有二种打算，其一，阁下若负隅顽抗……”

　　　　“诸位便要取我人头，揭竿而起？”康熙接言道。

　　　　“不错，阁下很聪明，早已料准了这步棋。其二，与足下面对面，开诚布公，寻求解决之道。”

　　　　“英雄所见略同。”康熙道：“余亦有两步棋，其一，以贵令万余弟兄与千万百姓之性命，换我这颗首级；第二步棋与阁下不谋而合。实不相瞒，天下欲取我首级者，不止贵令，即便在朝中，希望我此次一去不归者亦大有人在。”

　　　　“足见阁下并不得人心。”

　　　　“这与人心风马牛不相及。”康熙苦笑道。“皆言皇帝威加四海，福泽无筹，威风八面，其实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每一天都是战战兢兢诚恐诚惶，不惟要防备在朝堂之上说错话、做错事，也要随时提防刺客骤下杀手，更要提防骨肉相残祸起萧墙……”

　　　　康熙有不少儿女，有几个长大成人的阿哥，已经开始勾心斗角，结党争权。

　　　　众人对众阿哥争权之事略有耳闻，满脸的幸灾乐祸与不屑之色。

　　　　权势与名利，最容易使人利令智昏迷失本性，自古以来，兄弟相残，拿娘老子开刀的事屡见不鲜。康熙爷的龙子龙孙，开始崭露头角，不足为奇。

　　　　由于双方采取了明智的态度，大殿中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翠凤上前几步，将一物交与雷鹏，低道：“恩公，这是从他身上缴获的，请恩公看看，是不是传说中的九龙珮。”

　　　　话音虽低，但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到了，心头为之一震。所有的目光都落在雷鹏手中的物事上。

　　　　翠凤交给雷鹏的是一枚玉珮，其形质颇似金长老描述的九龙珮。

　　　　雷鹏瞥了一眼康熙，走到窗前，举起九龙珮，对着日光望去。

　　　　日光相映，异变立生，玉珮立刻溢吐光华，呈现出一个径约尺余的光轮，光轮之中，隐隐有九龙驾氤氲之气腾跃，大有乘风飞腾之势，正是令天下武林陷入血风腥雨的九龙珮。

　　　　“请教阁下，这是何物？”雷鹏回首逼视康熙，目光如炬，神色极为不善。

　　　　“不错，此物的确是九龙珮。”康熙面不改色。

　　　　雷鹏厉声道：“江湖武林为此物掀起一场血风腥雨，犬子深受其害，至今还是群雄追逐的猎物，而它却在阁下手中，请问如何解释？”

　　　　康熙沉吟不语。

　　　　雷鹏又道：“阁下满口仁义道德，却在暗中兴风作浪，藉此物掀起一场江湖浩劫，致使中原武林死伤枕籍元气大伤，足见毫无诚意。若不说出个道理来，休怪雷某翻脸无情！”

　　　　“爹爹，这等假仁假义之辈，不可相信，毙了他，扯起大旗，驱逐满虏收复河山！”天鸣剑出鞘跃跃欲试。爱妻惨遭不幸，全是皇帝老爷的错，不杀他此恨难消。

　　　　小如意惊叫一声瘫倒在地，下身一塌糊涂。

　　　　离魂剑眼中冷电暴射，紧握双拳踏进了一步。

　　　　殿中情势急转直下，刚刚缓和的气氛骤然一紧，剑拔弩张，杀气腾空。

第113章（）　
“退下！”康熙喝退离魂剑，苦笑道：“说来话长，归根结底，也是为了江山社稷，天下苍生……”

　　　　“阁下已经使中原武林血流成河，断送了无数无辜的生命，这些人与阁下的江山何干？”

　　　　“诸位且听我详细道来……”

　　　　康熙详细讲了噶尔丹一边勾结罗刹陈兵边关，骚扰日盛，一边暗遣密使在中原网罗亡命，企图里外应合，引狼入室之事。尔后说道：“攘外必先安内，，否则无法发兵北征，然这干爪牙行踪诡秘，潜伏甚深，倘公然捕杀，势必会引起天下震动，殃及无辜，甚至会打草惊蛇，予敌以可乘之机，更难将其一网打尽。因是之故，余取此下策，以九龙珮为饵，诱使彼等现身，以利诛灭。”

　　　　“当年，天下人皆言雷某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是个杀人恶魔，阁下为了你的江山，以天下武林安危为代价，令雷鹏刮目相看，自愧不如。”雷鹏讥讽道。

　　　　康熙不以为意，道：“渔夫下网，必须将鱼儿驱赶出来，才能一网打尽。江湖不乱，这干匪类便会深藏于淤泥之中，轻易不会浮出水面，惟有为他们提供兴风作浪的机会，才能使之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果然不出所料，九龙珮一出，江湖武林闻风而动，噶尔丹也以为机不可失，不断地催促各路密使加紧网罗爪牙，为朝廷提供了极好的机会，各路密使及其手下爪牙，相继被我悉数铲除。当然，天下武林也因此而陷入动荡之中，有不少人因此而死于非命。较之一场及有可能会祸及全国的战乱，孰重孰轻，无须赘言。在这场武林劫难中，令郎适逢其会，首当其冲，吃了不少苦头，余深感抱歉，令郎不为名利所动，不为一己私怨所蒙蔽，实乃深明大义，顶天立地的奇侠异士。太白神龙之名号，当之无愧。今日能目睹贤父子风采，余幸甚！”

　　　　“哈哈哈……”雷鹏大笑，嘲笑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没想到阁下也会拍马屁。”

　　　　“此乃肺腑之言，不是马屁。”康熙毫不脸红地否认，毫不脸红地继续拍马屁：“试想天下之人，如若个个皆如贤父子一般深明大义，贫贱不移，威武不屈，视荣华富贵如粪土，前明便不会兵连祸结，民不聊生，我大清也没有机会问鼎中原。朗朗乾坤，也将四海升平，芸芸众生，个个皆是谦谦君子。没有尔诈我虞，没有弱肉强食，没有战火，也没有朝代更替……真难以想象，若然如是，天下将是何等光景。”

　　　　“春悄悄，夜迢迢，碧云天共楚宫遥，好梦！”雷鹏不失时机地讥刺。

　　　　康熙道：“因此，人生在世，苦难多多。有些人很幸运，一辈子平平安安，什么灾难都遇不上，有些人则很不幸，什么都遇到了。此乃天意，天意不可违，不是吗？”

　　　　雷鹏道：“这且不必说它，据我所知，逍遥王爷似乎很不安生，阁下知道雷某要来，却命一位耄耋老翁在庄外主持大局，令人怀疑，阁下有借刀杀人之嫌。”

　　　　“逍遥王三字，乃是朝廷机密，阁下从何得知？”康熙震惊地问。

　　　　雷鹏道：“若欲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勾结外敌，引狼入室乃是十恶不赦的重罪，阁下为何不亲自将他明正典刑，而要借刀杀人？”

　　　　“同根相煎，骨肉相残，这等家丑，岂可外扬？”康熙苦笑不已。

　　　　家丑不外扬，他原想遮掩，不意天机泄露，已经被对手知晓，不得不说，更想一吐为快。

　　　　他抛出九龙珮，不仅仅是为了对付噶尔丹的爪牙，同时也为了挫败晦道的阴谋。

　　　　晦道企图利用英雄大会，与噶尔丹里外应合，起兵造反。康熙希望抢先一步将其扑灭，如果公然发兵进剿，整个中原将会陷入动荡之中，也会为晦道提供公然起兵对抗的口实。最稳妥的方式，是釜底抽薪，以江湖方式，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其扑灭。

　　　　江湖武林中的仇杀械斗，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江湖门派之间的械斗仇杀，更是层出不穷，平民百姓没有人将它当回事，即便是较大规模的械斗，也不会在民间引起大范围的恐慌。

　　　　发兵进剿就不同了，官兵一动，中原必乱，不仅会迫使晦道提前起兵对抗，大大小小的反清帮会，也会趁机兴风作浪。

　　　　他成功了，晦道知道卫绛雪的身份，但却未将一个黄毛丫头放在眼里，惟有十大剑客才会引起他的警觉。

　　　　霸电二剑出现在西北，依旧没有引起老神仙足够的重视。错误地认为，二剑西行的目的，是百万珍宝与终南羽士，放心地筹备英雄大会，甚至忙中偷闲，借九龙珮大做文章，对付太白神龙。

　　　　当二剑出现在少室山下，他依然认为是为追踪太白神龙与终南羽士而来。在风云变幻之际，一连串的错误估计，最终使他满盘皆输。

　　　　康熙的目的是利用九龙珮，在江湖武林中引发混乱，迫使终南羽士之流与晦道自乱阵脚，尔后以乱治乱，乱中求治，他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晦道也曾利用九龙珮，企图致天鸣于死地，但他没有成功。

　　　　此外，如若按律治罪，不仅要杀一大批人，还会成为天下笑柄，有损皇家颜面，不可不防。

　　　　康熙坦率地道：“他若死在阁下手中，不仅可以保全他的名节，也保住了朝廷颜面，更使一批按律当斩的人，保住了身家性命……”

　　　　勾结外敌，图谋篡位，是灭族的大罪，凡是与此有关联的人，都会被满门斩抄。

　　　　晦道一案牵连甚广，如果康熙皇帝真要按律追究，恐怕要砍掉成千上万颗脑袋。

　　　　“晦道真的勾结噶尔丹，企图颠覆阁下的江山？”雷鹏很吃惊。他的消息来自天鸣，始终不敢相信。老神仙年过八旬，当皇帝已经太老了。

　　　　“的确如此。”康熙毫不避讳。“在挫败逍遥王的阴谋中，令郎功不可没。我不希望扩大事态，逍遥王如若就此罢手，念其曾有功于朝廷，我不会再追究。可惜他迷途难返，继续与噶尔丹勾结，谋划新的阴谋，甚至密谋行刺。”

　　　　“所以，阁下借故南下，予其以可乘之机，尔后一举诛灭？”雷鹏截言道。

　　　　“不错，彼既然不知悔改，为了天下苍生，我也惟有忍痛出招了。”

　　　　雷鹏道：“阁下的这招借刀杀人，的确高明，天下人皆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雷某也成为你手中杀人的刀。你想保住颜面，却要雷某当恶人为你锄奸，好手段！”

　　　　康熙得意洋洋道：“御剑神功，乃武学至高境界。权术也是一门学问，借刀杀人与杀人不见血，是其中的上乘功夫。阁下清理门户，理由光冕堂皇很充足，休说晦道其罪当诛，便是无罪，阁下仅以欺师灭祖这一项取他性命，我也无法偏袒他。”

　　　　雷鹏道：“他没有死。”

　　　　康熙道：“我已经知道了，这类人物，权势比什么都重要，一旦那身败名裂，便会生不如死。逍遥王年过八旬，此次输光当尽，心中苦痛，可想而知。”

　　　　雷鹏叹息道：“若大把年纪，竟然也想当皇帝，真是匪夷所思。”

　　　　康熙苦笑不语。

　　　　晦道老神仙已经是黄土漫颈去无多日，按理该知命了，然而不，他认为，他为大清立下了汗马功劳，坐在龙庭之上的应该是他，或者他的子孙。一股不平之火在心中燃烧，贪婪促使野心迅速膨胀，甚至不惜与噶尔丹狼狈为奸平分天下。阴谋挫败之后，不知悔改，企图趁康熙南巡之际行刺。霸电二剑在狮子林设伏，要诱杀的正是晦道的杀手，天鸣不知就里，冒冒失失地闯进去，险些丧命。

　　　　晦道派出的杀手落入圈套被悉数歼灭，犹不甘心。他知道康熙要去三山，便在庄中埋下万斤炸药，企图再次行刺。

　　　　三山上的爆炸声一响，京中的爪牙便会闻风为而动占领皇宫，陈兵边关的噶尔丹也会乘势杀入里外应合。

　　　　谋划的天衣无缝，不料追魂雷霆突然重出江湖，直奔三山而来，完全打乱了晦道的计划。

　　　　他并不惧怕太白神龙，却对追魂雷霆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畏惧，此人不除，他会如卧针毡如履薄冰，一辈子不得安宁。

　　　　康熙巧妙地利用了他的恐惧心理，借刀杀人，成功地铲除了这颗毒瘤，再一次赢得了一个大满贯。

　　　　“阁下对借刀杀人与杀人不见血学有专精，无与伦比，雷某五体投地。”雷鹏放声大笑，大加讥刺。

　　　　小神童接言道：“难怪人们都说好人当不了皇帝，当皇帝的没好人。当皇帝的不但自己杀人，还要借刀杀人，杀爹杀娘，杀兄弟姐妹，可笑！可恶！真不是东西，哈哈哈……”

　　　　“此言不差。”康熙报之一声苦笑。“好人即便当了皇帝，也当不长，会莫名其妙地掉脑袋。为了保住脑袋，便不得不狠下心肠当恶人。当年，余下令捕杀贵令弟兄，亦属如此。”

　　　　“这笔血债，终有一天会讨还。”雷鹏恨声道。

　　　　“也许。”康熙微笑道。

　　　　“也许？”

　　　　康熙道：“不错，贵令毫无机会，至少在你我这一代，不会有机会。”

　　　　“此话怎讲？”雷鹏听出了弦外之音，心中凛凛。

　　　　康熙轻摇折扇，好整以暇：“不妨直言相告，贵令除总坛之外，各地分坛，十之七八皆在我掌握之中，只要贵令不轻举妄动，我便不会采取非常手段。”

　　　　“即是说，我龙凤令各地分坛之中，混进了阁下的奸细？”雷鹏骇然变色，众弟兄亦心惊肉跳惶惶不安。

　　　　康熙笑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各地府县，乃至军中，贵令何尝不是渗透其中，甚至身居要职？所谓敌中有我，我中有敌，事属平常，不足为奇。足下可以放心，只要贵令不轻举妄动，我不会大动干戈清除这些人。此外，另有一事相磋，允与不允，悉从尊便。”

　　　　此言一出，不啻晴天霹雳，众人莫不惊骇。夫人更是满面恐惧与愧疚之色，暗叫：“老天爷！只道各地分坛组织严密，无懈可击，不意竟被清廷渗透，我罪大矣……”如芒刺在背，恨不能升双翅飞离此地，清除奸细。

　　　　雷鹏朝妻子投去责备的一瞥，沉声道：“愿闻其详，阁下若欲招降纳叛，趁早免开尊口。”

　　　　“贤父子一身傲骨，视荣华富贵如粪土，我不会劝二位归顺朝廷自讨没趣。”康熙道：“直截了当一句话，请阁下离开中原。”

　　　　“你敢要挟雷某？”雷鹏的心头开始冒烟。

　　　　“非也！此乃公平交易。时隔二十年，阁下的名头依然如日中天太响亮，且又死而复生重现江湖，势必令满朝文武寝食难安，必将迫我发兵剿灭贵令。阁下若去，我便可有所托辞以安其心。我可以保证，在我有生之年，决不对贵令有所不利，先决条件是，贵令也不得在我有生之年轻举妄动。大清江山虽非万载不坏之基业，但在短期内绝不会覆灭。凭贵令区区万余之众，绝难撼动。阁下，为天下苍生计，请纳我忠言。”

　　　　这是明目张胆的要挟，但雷鹏思之再三，还是决定接受。

　　　　他曾与宝真和尚相约，待此间事了，便要辞去龙凤令令主，举家迁徙大雪山侍奉恩师，不如顺水推舟离开中原。

　　　　此外，清廷气候已成，基业稳固，短期内绝难撼动，他辞去令主之后，在中原无处安家，只能继续留在锦绣谷中。夫妻二人都是龙凤令的开山鼻祖，他们的存在，会使新任令主处于一种十分尴尬的境地，莫若借此机会，举家迁往大雪山侍奉恩师，龙凤令亦可借此机会发扬壮大，等待时机。

　　　　雷鹏心念已定，说道：“设若阁下毁约，又将如何？”

　　　　康熙知他意动，欣然道：“足下可以随时前来明察暗访，我若背信弃义，阁下尽可立返中原，杀进宫来取我性命，贵令亦可揭竿而起，我将俯首称臣，率八旗退出关外，永不入关一步！”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好！”雷鹏毅然道：“为天下苍生计，雷某姑妄信之！”

　　　　康熙长身而起，拱手一揖：“不才代天下百姓谢过阁下！”

　　　　雷鹏道：“且休谢我，雷某有言在先，阁下若对龙凤令稍有侵害，或者时机成熟，雷某将立刻返回中原，收复河山。”

　　　　康熙心头一跳，不安地道：“即是说，中原一旦有事，阁下将不受协议约定，奋起响应？”

　　　　“不错！如若有人堪当重任，足以领袖天下义师，雷某将立刻废约，与汝刀兵相见。”

　　　　康熙道：“阁下襟怀坦荡，光明磊落，令人可钦。尧舜帅天下以仁而民从之，自此之后，吾将继往开来，效古帝王，尚德缓行，化民嫌隙，满汉一家，以仁治国。余深信，此后将不会再有大规模的反清之举，至少在我有生之年不会如此。”

　　　　康熙果然言而有信，他在位六十一年，将天下治理的井井有条，成为大清王朝第一明君。

　　　　雷鹏道：“雷某将拭目以待。”说着，将九龙珮抛还给康熙。

　　　　康熙接住九龙珮，又抛将过来，道：“适才所言，无以为凭，可以此物为证。”

　　　　雷鹏接着九龙珮，转身交给了天鸣，道：“鸣儿，为父与你母亲弟妹等，将移居大雪山，不能久留。你与玮儿可赴三仙前辈处学艺，待侍奉三位前辈天年之后，再来大雪山团聚。这期间，吾儿可执此物，代我明察暗访，若有异变，立报我知。”

　　　　“孩儿遵命！”天鸣收起九龙珮，回头怒视康熙，问道：“请教阁下，少林武当之事，如何交待？”

　　　　康熙早已胸有成竹，道：“武当违约在先，然时过境迁，我无意为此大动干戈。少林一事，但凡不愿为僧之八旗子弟，将悉数调出，另行安置，从此永不过问寺中之事。另外……”

　　　　语音略顿，颤声道：“萧姑娘之事，余深感痛心。另外，德容对你一往情深，若蒙不弃，我愿将她许配与你。容儿，出来！”

　　　　德容姑娘婀婀娜娜，从屏风后走出。只见她面若丹霞，深情款款，瞥了一眼天鸣，低呼一声“公子”，而后朝众人深深一福，退至一侧，低垂粉颈不再言语。

　　　　“好一位德庄贤淑的女孩儿！”众人眼前一亮，暗暗喝彩。

　　　　雷鹏眉头一皱，暗道：“满清严禁满汉通婚，此人竟然无视祖宗规矩，足见其用心良苦……”

　　　　忖念间，回首注视三位夫人，以目相询。

　　　　三位夫人一见之下，立刻喜欢上了这位举止端庄娴淑的女孩儿，皆报之意味深长的一笑，将目光移向天鸣。

　　　　“岂有此理！”天鸣眼含热泪，顿足而去。

　　　　2010－1－13于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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