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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湖-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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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北说，童旭在缥缈峰，虽是一个人，但与“谢凌烟”过的极其快活，听说已经把混元功练到了极致，要创出一门名为“混元罡气”的功夫，就是整日醉酒不讨人喜欢。
云绾也长成了大姑娘，一身好本事不下于当年的童旭。关河大侠的府邸，“居云庄”的匾额已经挂上去了，香薰的金字特别漂亮。云海听涛的意境再好不过。
云心叹了一口气，手上沾了浓墨的巨笔一顿，一副对联终究写罢。却只见纸面上写的，却是：
喜怒哀惧，枯灯欲尽，仙草尝罢人间百味，却不免，王谢堂前，分飞劳燕。
情仇爱恨，白发青丝，勾戟笑看红尘千种，终究是，缥缈峰头，醉枕江湖。
第366章 ：秦凉一（）
秦怀道在院子转了一圈又一圈，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知如何是好。
五年前，他的长子秦汉被道士看重，硬生生骗去当了道士。现在自己的二子秦英，刚到一把小小的四尺鹊画弓一般高，几十年不出山的昙宗大师都跑到了家门口。
已故的父亲大人与昙宗大师的约定自己是清楚的，但是秦怀道着实不想看着在一个儿子被道士骗走之后，另一个儿子要被和尚带去少林寺。
昙宗自然是知道秦怀道的忧虑的，八十多岁的老人呵呵一笑，道：“秦公，不妨这样，若是小孩子想要随老衲走，那就跟我去少林寺。如果不愿意，老衲就待在秦府教授。总之，与秦将军的约定是不能废的。若不是你的体质不适合练习少林功夫，你才应该是老衲的徒弟才对……”
面对这八十多岁的人，哪怕他不是少林老方丈，秦怀道也需要毕恭毕敬的说话。听了昙宗大师的吩咐，只得点了点头。秦英已经让下人去叫了，现在就看自己孩子的意愿了。
出乎意料的是秦英没有自己出来，是家将夹在胳膊下面拎过来的。没法子，七周岁不到的孩子，力气快赶上了一般成人，一般家丁拿他没办法。看他肩膀上打得小包袱，一眼看去就知道想逃出秦府去的。老师父要来接他去少林寺，他巴不得快点离开。秦怀道总是逼着他学很多自己不喜欢的东西，烦透了。
老和尚摸着小童儿的脑袋就笑，说是像极了当年的秦老将军。不过有少林寺的教诲，一身本事一定强爷胜祖。秦英红扑扑的小脸笑得极其欢快，给自家父亲说，自己一定一定不会当和尚的，然后不顾已经红了眼圈的秦怀道夫妇，小手一甩，蹦蹦跳跳的就跟着师父走了……
程微凉看着在膝前玩闹的一对双胞胎儿子，仿佛就看到了丈夫的小时候。两个人闲着没事的时候，最喜欢做的就是说小时候糗事。程微凉的小时候被宝贝疙瘩一样的供养在舅舅家，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所以，更多时候，都是一个倾听者。
看看窗外，偌大的秦府，没了秦英之后就显得格外空旷。忙碌的家丁在程微凉眼中就像是空气。
永昌元年，扶阳郡公韦待价为安息道行军大总管，率唐军二次反攻吐蕃。深知韦待价并无带兵之才的护国公世子的秦英，一纸谏书投递上去却石沉大海，得不到武则天太后首肯的秦英，当夜便告别妻子，义不容辞的上了战场。临别之时与程微凉说的话只有寥寥几句。
多少良家子弟会无辜被戮。他们的父母妻儿看不下去，我也看不下去。在家里好好等着我，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能把你家相公留下的人，现在还没有出生呢。
可是，一晃儿便是四个月。秦英还是没有消息。
秦方嚷嚷着要去金彩河看鱼。秦文也是连连点头。两个儿子的话把程微凉从幻境中拉回来，看着两个儿子就笑了笑，好，咱们不仅去看鱼，还要钓鱼呢。
两小儿欢呼雀跃，一个跑去拿鱼竿，一个溜到后花园挖蚯蚓。秦英对两个孩子纵容得很，完全没有规矩。程微凉却只是笑，两个儿子一样也是自己的心头肉。快快乐乐的长起来，守规矩什么的都见鬼去吧。相公说了，两个孩子，将来看兴趣，喜欢当将军的就去当将军，想当大侠的就过继给童旭当大侠。他算过了，两个孩子走的路子不一样的。倒是童旭自己整日醉生梦死的，过的可怜。
马车已经停好了。和公公婆婆说了一声，便带了两个娃娃去了金彩河。一路上，收拾得干净利索一身劲装的家将王馥就紧随左右。尽管知道少夫人的本事比自己还高，但是却丝毫放松不得。
金彩河上飘着小船，很多上面划船的都是宫里的人。这原本就是要流入宫城的河流，左近都是些侍卫，只不过一般时候是不会现身的罢了。看着秦少夫人和秦家两个公子，侍卫们也懒得出来管。
一把鱼食洒下，河里的锦鲤就动了。它们整日不缺吃，但是野物的习性让它们做到了能吃多少吃多少。两个小娃娃看着翻腾抢鱼食的锦鲤，就笑哈哈的拍手。秦方还在翻跟头。这小子性子调皮，相公说的要当大侠的，说不得就是他了。
要看鱼食被吃的差不多，程微凉便又送了一把下去。这才缓缓的将穿了蚯蚓的鱼钩扔下水。程微凉钓鱼只为玩耍，多少都不是事儿，只寻那些贪嘴的家伙罢了。这事，是跟着秦英学的。
第367章 ：秦凉二（）
鱼线动了，清清的河水之下，程微凉分明看到一条红白相间的锦鲤在咬饵，程微凉微微一笑，只待锦鲤再咬入半分，就可以提钩了。
一声净锣响，八方皆不安。本来要咬饵的锦鲤吓了一个激灵，尾巴一卷，“卟呤”的在水上打了个小漩涡，一头就扎进了水下。
本来静待母亲提钩的秦文和秦方一下就不安分了，抬起头来，就看见金彩桥上一队人马缓缓走过，得意洋洋的样子最是可恶。张牙舞爪的管家把惊慌在桥头上不知所措的小姑娘一脚踢下水，叫嚣道：“居然敢挡薛大人的去路，不想活了吗？”牌子上硕大的“薛”字表明这是武则天的宠臣薛怀义。
程微凉眉头一皱，看着在水中不断扑腾，显然是不会游泳的女孩子，连忙看了王馥一眼。王馥点了点头，一个猛子便扎下了河，不一时便将女孩子捞了上来。看她肚子涨涨的，一定喝了不少的水。
管家在桥头大骂，说是不干不净的狗奴才，脏了金彩河的水，也不怕被诛九族。王馥双眼瞪过去，不下几十战养成的杀气让管家打了个寒噤，还要继续骂的话就噎住了。轿子里伸出一只貌似是孔武有力的手，微微一摆，示意大家继续走，莫要停留。管家便如同哈巴狗一样继续开路去了。
程微凉哼了一声，道：“王大哥，和狗生什么气？我见了这种人，只觉得恶心，若是少爷在这里，或许他会上去讲究几下。可咱们不是揪头小太岁，长安的水也越来越浑，咱们犯不上插手。回家吧。”被这般一打扰，不禁游兴全无。
王馥点了点头，道：“这小姑娘呢？”
程微凉点了点头，道：“带回家去，找个先生给瞧瞧。等好了再送回去。难得这般小年纪就在卖果子。一定过的苦。”说完话就收起了鱼竿，领着两个小娃娃上了马车。
金彩河的桥上死过人。就是在十年之前，死的人是先帝宠妃展妃的父亲，行凶的是自己的丈夫秦英。原因和今天一样，展国丈从桥上走的时候扔了一个卖花的姑娘，然后被正在钓鱼的秦英硬生生劈成了两半。打那之后，金彩桥已经足足十年没有发生过仗势欺人的事情。
可是如今世道变了。继位的李显因为做事不称武则天的心意，已经被罢黜为庐陵王。朝中大权尽在武氏之手，皇室子孙几乎被杀戮殆尽，仅有的也大都流放到了岭南。秦英这种尚未受到根基压迫的，实属罕见。
但是长安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谁都不晓得武则天的屠刀会加到谁的脖子上。秦英受不了这份闷气，所以要出去走走，契机正好降临。虽然现在走是顾不得许多的，但是这个时候再立军功，显然是极其不妥当的。一旦武氏的目光落在秦府，秦府的处境就极其尴尬了。
再看了金彩桥对面缓缓走远的轿子，程微凉无奈的叹了口气。官宦生活真的让她压抑了许久，再不是当年江湖上娇憨可人的小丫头。自己为秦英付出了许多，可是秦英的固执，却让自己觉得秦英太过重国了。大义凛然所背负的，是对家庭的歉疚吧。
摇了摇头就走了。马车摇摇晃晃，玩闹了许久的秦文、秦方有了困意，一个个的伏在母亲怀里便睡着了。母亲一手拍着一个，搂着孩子的时候，心情终究还是放松了一会儿。
秦府的门口站着一个人。高高大大的，正仰着头看秦府的匾额。一身本该是净洁的锦袍，现在皱皱巴巴的，虽洗了好多次，却依旧有血迹隐隐约约。
听到马车声响，那人霍地转过头来，双目如电一般的在马车上下寻了几圈。却只见他年纪有三十二三岁，颔下的短髯极具威仪，生的龙眉凤目，站的潇洒昂藏，不是秦英，却是何人？
程微凉见了日夜思慕的人儿，却只有双目通红，久久的说不出话。
秦英的鹿皮包囊随手扔在地上，朝着马车展开了双臂，笑道：“我说过的，我一定会回来的。怎么，不要过来抱抱我吗？”
如同乳燕投林，程微凉紧紧的扑在秦英怀中，脸上带泪的笑道：“你怎地才回来。告诉我，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秦英笑道：“大军败了。我护卫韦待价突围，遇到了四十九个吐蕃番僧，打了一架。一堆人追着不放，一直追到临洮这才算完。”
程微凉一声惊呼，道：“究竟怎样？”
秦英大笑：“千里征途，杀十六，废十六，伤一十二人，余者四处逃窜。怎样，你家相公厉害吧！”
当夜护国公府传来密保，家丁丫鬟四散而去，秦府再无一人。朝廷遍寻秦府主人不得，只得作罢。
第368章 ：凌云一（）
三年练掌，三年练拳，三年练腿，三年练剑。一十二年内外功修为，让谢凌云跻身当世第一流高手。
常人需要三十年，五十年，甚至终生无望。但是十年磨一剑的天才终究还是有的。谢凌云就是当之无愧的天才。如果没有秦英，没有童旭，他会以为自己会是天底下最最杰出的少年天才。
很多人以为他只会用剑，的确他剑法上的造诣是极高的。但是，殊不知他的拳脚功夫和他的剑法并没有太大差距。只因为他觉得和别的人打架之时，拳拳到肉的感觉太脏了，万一对方好几个月没洗澡怎么办？所以还是用剑的好，干净，利落。剑如游龙飞凤，最是与谢家百年多的士子之气相得益彰。
所以谢凌云最看不起那些凭着一双肉掌就打天下的。他觉得粗鄙，再者说了，打天下怎么可以没有一把绝世神兵利器呢？这很明显，太穷酸。谢家是百年大族，丢不起人。
谢凌云用过很多宝剑。他出道的第一把剑是“飞凤”，百炼精钢，削铁如泥。二十一岁的时候，与漠北巨寇骆生明大战之时，被骆生明用悍刀砍出了一个缺口。深感肉疼的谢凌云在骆生明身上砍了一十四剑作为报复，回到家之后，就把“飞凤”剑封了起来。从此不再用。
第二把剑叫“紫电”，乃是糅合五金所制，就是防止再次被别人的病人砍伤刃口。他还有一匹马也叫紫电。所以这是配套使用的。二十四岁时，碰到了刚刚下山的秦英。可惜的是，紫电马没有跑过秦英的黄鬃兽，紫电剑被秦英硬生生用一百多斤重的铜锏，按大力金刚杵的法门，把紫电剑打成了曲尺。
深感肉疼的谢凌云不得不扔了剑和秦英空手相接，然后千叶掌没战胜韦陀掌，金刚指也没有战胜天灵拳。二十四岁的谢凌云看十八岁的秦英各种不顺眼，十八岁的秦英看二十四岁的谢凌云也好不到哪里去。回到家之后，就把“紫电”剑封了起来。从此不再用。紫电马也随手扔给了令狐北。
第三把剑叫“破空”，剑体宽厚，重二十四斤。拿着“破空”剑的谢凌云兴冲冲的跑到秦府要和秦英打架，然后在秦英很鄙视的眼光中，又一次将破空剑震成了曲尺。然后说了一声让谢凌云气愤不已的话。
秦家锏法，七十二路，五百一十二式，一对锏，忽刀忽剑，忽鞭忽锤，或巨斧开山，或双勾倒卷，已经包含了天下所有短兵的套路。你的剑术，无论如何变招，也跳不开此间的樊笼。再者说，少林寺的刚猛大力法门，你以为我是白学的吗？
谢凌云振袖而来，拂衣而去。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足足想了十七八天。然后有所感悟之后，硬生生又拾起来一把普通的青钢剑……当然，他把“破空”剑封了起来，从此不再用就不必多讲……接着就兴冲冲的跑回秦府，和秦英硬生生又打了一架。这次居然出乎意料的打到了四百多招才被秦英将剑震断。谢凌云将之归结为剑材不好，回到家就把青钢剑封了起来，从此不再用。
明显在剑术上有了长进，没有一把好剑自然是丢面子的。这时，听说苏家老爷子刚刚做出来一把名为“青虹”的宝剑。这个好，应该去求。可惜老爷子说要留着当传家宝的，兴许百世之后就成了名剑。所以，连“青虹”的面都没有见到谢凌云“捡”了一把卧龙剑就走了。
衡山大战与陈道东的一战，卧龙剑的剑身竟硬生生被陈道东撞出了许多伤痕。等方岿身死之后，卧龙剑也与其他的难兄难弟一起，被谢凌云封了起来，从此不准备再用。直到童旭大婚之日，封上了苏家相赠的青虹剑，谢凌云竟然是乐的抱着剑躺在床榻上……
江湖人盛传谢凌云爱剑成痴，就连自己用坏的剑都要妥善保管起来。比起看腻了的姬妾就会踢到一旁的某些生活作风不检点的人，已经是被黑得不行不行的谢家，竟仿佛依旧是按善人家。谢凌云是第一流的剑客，把剑当成自己对待。
殊不知，在谢凌云的世界里，剑就是剑，剑只是工具。貌似所有的人，也都是工具……他们也不知道，谢凌云把剑封起来，是因为那些是自己战败或者不完全战胜而留下的耻辱。至于为什么不丢掉，是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耻辱。
其实他曾经想着要把剑融掉，但是飞凤剑着实不舍的，所以他将剑封起来了，江湖上居然有人说他极具风骨。从此他将用过的剑封藏起来，便成了习惯。
可是青虹剑被他从黄山上扔了下来。以后的以后，谢凌云没有再用过剑。陈道东死了，方岿死了，童旭疯疯癫癫的躲在缥缈峰一辈子没下来，秦英带着父母妻子不知去何处隐居，从此，江湖上再也没有人值得让他拔剑了。
第369章 ：凌云二（）
谢孟在意气风发之时喜得佳儿，襁褓之中便显聪明，由是大笔一挥，“凌云”二字便加到了谢家的族谱之上。
史记中有云“飘飘有凌云之气，似游天地之闲意”之语，凌云者，意气高超之意也。
可是失意的谢孟堕落的极快，虽然依旧执掌着谢家，但是年幼的谢凌云却能感受到家族的变化。耳濡目染让他记住了江湖人，只是记住的方式却是恨的。这就是为何他将所有的江湖人都只当作是工具的原因。哪怕是当年刚刚出道的秦英，他也觉得会不会拿过来用一番。
但是秦英的出身决定了他在江湖上的作用不大，或许，威慑可以，统领就不会被信服。于是他将目光投向了令狐北书信里的那个人。
可是这个蠢货好生不服管教。想到童旭这个名字，本来躺着的谢凌云就会立刻坐起来，坐着的谢凌云会马上站起来，没有别的原因，生气。
如果面前有桌子，他会拍案大骂。
如果面前有童旭的画像，他会在画像上捅几千几百个透明窟窿。
更奇特的是，江湖人以为这个疯子还是好好的，江湖人以为这个疯子还是江湖的领袖。至于将这个疯子扶上去的谢家，却没有几个人记得着了。
这个疯子哟。想着童旭的谢凌云直摇头，身子半挨的躺在床榻上，明晃晃的烛光在跳，眼前忽的闪现出一片熟悉的场景。
“道义之所以称之为道义，是因为人有道德之心，有惩恶扬善之义。是因为大道之行，不改好生之德。一人有罪，祸不及妻儿；一人有功，荫不及乡邻。功与过本异，不得相抵，此之谓道义。”
“今日方岿一人有罪，因何及至方蕾之身？即令方蕾通晓父亲之恶，然史书不乏为亲者隐之善事。遑论方蕾不知。而今诸君皆是朝堂砥柱，江湖架梁，为何愚钝至偏要绝人门户之行径？童旭窃以为不可。”
“江湖人心，所谓一个侠字。常闻为侠之道，大人肋下小人，何解？强大庇护弱小者也。而今方蕾孤苦弱女，偏要斩草除根，此之可合乎侠道？谢庄主，秦大哥，你们真的忍心看着一个无辜的人死在你们面前，只是因为你们要永绝后患？你们怎知，会生后患？”
童旭说的慷慨激昂，秦英脸上一阵难堪，仲康只是不断的点头称是，冯术、令狐北、苏青山等各有所思，唯独谢凌云脸色阴沉之极。
过了半晌，谢凌云忽的幽幽叹道：“斩草不除根，若将来方蕾来犯，杀害你我义士。童旭，你告诉我，你会怎么做？”
童旭高高举起右手，道：“自然是同生共死。若是方蕾来犯，伤一人，我便会弃今日所言，为君报仇之后，自戕以谢罪。谢庄主，我以自家性命坐庄，可压得住？”
静默无语良久，场面忽变，宽阔的太湖水面教人心旷神怡，谢凌云缓步走过太湖，望湖亭上却只见一个身影忙碌不停。他自己端着酒杯，自言自语的样子，却好似是有一个人在陪他说话。那人看到谢凌云，只是惊呼一声“大哥到了”，随即转了下头，便又哼道：“凌烟你又跑到哪里去了？”
这些年，这个倔强的汉子就一直这样，人前极为清醒。待到周围没有人了，便好似真的看见谢凌烟一般的说着话，似乎谢凌烟的身影一直萦绕在他身旁一般。
谢凌云叹了口气，对于这个间接害死了自己妹妹的人，自己不晓得要用什么眼光来看他好。既然说不出，倒不如不见。想到这里，谢凌云就准备甩手走开，可是背后被一只手抓住了，颤巍巍的似乎极其恐惧。
谢凌云转过了头，却发现一张惨白的脸横在自己面前。童旭嘶哑着声音道：“大哥，杀了我。快杀了我。”惊得谢凌云挣脱了衣服，从床榻上猛然坐了起来。
屋子里跪了一圈的人，看看自己那已经留了一脸虬髯胡须的儿子，谢凌云就不住的摇头，自己已经到了古稀之年，人老梦多，果然是这样。只是，一帮乖孩子，怎地大半夜的跪在自己的屋子里。
“峰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揉了揉眼睛，还是先问一下的好。
“父亲，姑丈他……走了。”谢峰话音微顿，似乎说不出话。
“走了？”谢凌云腾地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快，让他有些头晕目眩，他却顾不上，只是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今日清晨。是笑着走的，身旁有一本书，四个大字，混元罡气。”
“我知道了……那本书……那本书就埋在太湖里吧。再放出话去。”
“什么话？”
“东汉奇书名廿经，三百一遭世上行。江湖纷乱汪洋血，功成却教鬼神惊。”
第370章 ：令狐一（）
“老倌，此去十里可是谢家么？”嘴里叼了一根狗尾巴草的少年看上去很是精神，有几分黑黑的面孔呲着一口白牙。
锄地老农看着这个穿着薄底快靴，手上筋骨有些凸起的少年人，便点了点头，道：“是了，怎么，你是要去投奔谢家吗？小伙子，谢家虽然有些没落，但是想要复兴可也不难。你要是奔过去，好好干，却是个明智的选择。”
少年人打了个哈哈，然后拱了拱手，道：“谢谢老丈吉言，小子就去碰碰运气。”
老农摆了摆手，略微再看了他一眼，见他转过身去上了大路，这才将脑袋垂下去继续锄地，只是对旁边小娃娃说道：“小钟啊，豆苗锄断了就断了，以为插回地里面我就看不到了？就拿那小子说吧，一身轻贱的贼骨头，一看就是去咱谢家打秋风的。哼，谢家什么时候小蟊贼也欺负上来了？谢家人虽然被江湖人嫌弃，但是依旧是龙潭虎穴，一个毛也没长齐的也想去作弄吗？”
看了看夕阳已经渐渐沉下去了，老农手里的锄头摆了一摆，似乎大枪一般收了一个帅气的枪花，然后便扛在了肩头上，笑道：“小钟，回家。看看少庄主怎么作弄这个小贼。嘿嘿，我在谢家也有五十年了，就没见多一个偷偷摸摸进谢家而不被发现的。”
令狐北觉得谢家很难缠，不过究竟还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当然这话反过来也一样可以讲……令狐北只想表示自己的水平刚高一些，他已经绕过三座横墙，六座东南西北走向的墙，接连走过了十一个门口，绕开的仆役，没有二十也是十八。
谢家的人很精神，似乎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但是自负偷术过人的令狐大侠却觉得这些人不值一晒，毕竟自己都巧妙的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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