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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圣者-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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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一内心隐约担忧，安慰着自己应该没有被王雪峰察觉。但他不知道，在他刚离开酒楼不久后，那名擦拭着桌子的大汉便突然手脚僵硬，七窍流水倒在了地面上，很快化为了一滩脓水。
但无论如何，消息还是传往了长安。
因为王雪峰还是低估了国教和唐家的实力，事实上在两人刚进入洛阳城，便有无数双眼睛盯了过来。
有经商的商人，吆喝的小贩，像大汉一样的酒楼掌柜，也有醉了一宿刚清醒过来的酒徒。今日城墙上空阳光明媚，但这座城里却莫名其妙发生了数十件离奇命案，惹的城主府里的大人震怒不已。
洛水与洛阳只有一个字的差别，但两座城池之间距离相差甚远，哪怕以王雪峰的速度，也耗费了一整夜的时间，待第二日天刚破晓时，才看见了那座传说中的城池。
传说都是带着丰富的神秘色彩，特别而显得与众不同，虽然洛水的美人是出了名，但自然不是这个理由。
洛水城是一个人的城，而这个人不是权高位重的皇帝陛下，不是受民爱戴的国师大人。而是唐家的老太爷。
居住在这座城里的居民，都是唐老太爷的子民。他在洛水城中，权力比皇帝陛下还要高，比国师大人更受爱戴。
“这便是洛水城？”王雪峰双手负在背后，平静说道。
桥下护城河的河水在清晨的霞光下，看上去就像铺上了层金箔一般。
贤一揉了揉自己的脖子，说道：“早知道便租辆马车，守了一晚上的罪还要饿着肚子。”
说罢后他做出一副流口水的夸张模样，接着说道：“不过不碍事，现在正好去尝尝那蟹黄陷的薄皮包子，听说唐老太爷过了百岁的年纪，每天早晨那顿饭必吃三个。”
王雪峰没有说话，脸上的神情不知何时变得凝重了几分，望着身前蛰伏在地平面上的那座城池，一言不发。
灰色的城墙像是贫苦人家烧火砌的灶台，隔着远望去不知道站在最高处的是士兵还是石刻的雕塑。贤一将视线收回来，看着王雪峰说道：“虽然我也没尝过，但我想蟹黄包子可比韭菜的要好吃多了。”
王雪峰抬起手，指着城池。
“怎么了？”
王雪峰说道：“这是一座大阵。”
贤一微微挑眉，面前这座蕴含着古老气息的城池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在其中，寻常人察觉不出任何异样，连他也仅仅只是有些猜测。但同时他并不感到惊奇，如果有阵法，必然隐瞒不住主宰境这种强者，更何况洛水城为曾经唐皇的都城，没有点手段如何依旧屹立在这片土地上不倒？
“生不逢时，没有参加那场大战，但也早便听闻洛水唐家。”王雪峰顿了顿，接着说道：“好一个洛水唐家，恐怕是我，也无法硬闯这座城池。”
王雪峰是个自信，甚至自负的人。连他都承认无法攻破护城大阵，那便是真正的厉害。
“那我们如何进去？”
“自然走着进去。唐家主邀请我，哪有会为难客人的道理？”
贤一吃惊的望着王雪峰，问道：“难道你不怕？”
“连长安城我都进得，怕什么？”王雪峰朝着跨越护城河的大桥上走去，同时说道：“是你非要请我来吃螃蟹，想必唐老太爷会给你这个国师一个面子。”
贤一看着王雪峰的背影诋毁，鬼才愿意请你这么一个杀人如麻的家伙吃螃蟹？同时感慨对方的心比新出生的牛犊还要大，挟持了自己还丝毫没有畏惧的意思，便这样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真是个疯子。”贤一回头看了一眼，连忙跟上去。
。。。
护城河宽大，河面上的桥梁自然也建的宽大，尤其是桥梁上镶嵌着无数金线描绘出的复杂图案，贤一再一次感慨唐家有钱。
这是他第二次见着这幅画面，上次是去年秋天与千尺一同来洛水，将孟兰会的请帖交至了唐家，也结识了唐君墨。其实这两次相隔的时间并不久远，只是因为在这中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便觉得恍若相隔许多年。
不常开的城门被重新打开，发出难堪重负的难听声响。不同的是城内道路两旁没有黑压压的跪伏人群，反而只站着三人，故而显得有些冷清。
最前方是一名面色苍老，头发全白的老人，在压低身子朝着正前方行礼。
老人脸上沟壑般的皱纹，与他恭敬卑谦的神情，落在了贤一的眼中，甚至嘴里面说出来的话，不知是巧合还是无意，与那日相差无二。
“洛水城，恭迎国师大驾。”
唐老太爷身后的城主与唐家家主纷纷行礼，脸上看不出异样，只有欢喜和故作出的荣幸，似乎没有察觉到什么不正常。
所以这很不正常。
不知为何，贤一便觉得内心有些沉重。他看了王雪峰一眼，只见王雪峰饶有兴致打量着城内砌的整齐的屋舍和墙瓦，偶尔点头偶尔摇头，似乎在评判。
“见过唐老太爷，唐家主。”贤一微微点头，语气平淡，缓缓说道。
“说到底，这还是我第二次与国师大人见面，也没隔多长时间，所以记得倒也清楚。”唐老太爷微笑说道。
“倒是劳烦了老太爷从祖宅里走这么长一段路，辛苦。”
“虽然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但走走路也是好事，免得一年到头闷在房间里，快被烟熏出了味道来。”
唐老太爷打趣说的玩笑话，贤一并不觉得好笑，他抬头看了天空一眼，觉得北方天气寒冷，四月底的春天也并不怎么暖和。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说话的王雪峰停止了打量，终于开口，说了两个字。
这两个字是称呼，是过去的荣耀和辉煌，也是如今的一种忌讳。
“唐皇？”
第三百一十五章 属下来迟（）
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唐老太爷的身上，贤一没有说话，洛水城的城主在身后抬袖擦了擦额头，似乎在这种穿薄衫都觉得冷的天气，上面溢出了几颗汗珠。
庆幸的是，此时此刻没有人在乎他做什么，而是等那位看似随时都会死去的老人的反应。
“哈哈哈哈。”唐老太爷大笑，随后说道：“哪还有什么唐皇？这位朋友不提起这个称呼，老头子我都忘了。但这两个字不妥，反正我年龄也肯定比你大，不如便和其他人一般称呼一声老太爷便是。”
唐老太爷神色如常，大笑之余必然没有虚心忌讳的意思，反而给人一种光明正大的感觉。我曾经便是唐国的皇帝又如何？谁不知晓？只是连我自己都忘了，远在进城的皇帝陛下总不好怪罪下来。
然而听闻此言，贤一内心变得更加慎重了几分。因为他知道如果今日站在这里的是千尺，对方绝对不敢说出这种话，说不定会比那日那祖祀里表现的更加卑微。这便是实力和资质的差别，哪怕将表面功夫做的再好也不得不承认。
反倒是王雪峰对这一结果丝毫不感到意外，平静看着洛水城空无一人的街道，说道：“我来讨只螃蟹吃，不知道有没有的卖？”
“有，自然要有。国师大人，这位先生，请。”
洛水城二十里外有一片大湖，名水美人湖，自然不是因为一到夏天便有许多年轻貌美的女子下湖洗澡的原因，而是再一次对城里的女子称赞。毕竟在外界看来，洛水这两个字出现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有钱的唐家，紧接着便是貌美女子，然后便是螃蟹。
水美人湖盛产螃蟹，天下闻名。螃蟹六月可食，十一月最佳，蟹大肥美多肉。虽说今日在时间上遗憾了一些，但这并不是一个难题。
唐老太爷没有将两人带祖祀，而是随意走进了一间最近的酒楼内，然而对着所谓的洛水城城主吩咐了几句，便应下充当了传话的角色。
“听说这城里所有的房屋街道，都是老太爷的产业？”王雪峰入座，端起桌上的一杯茶水抿了一口。
“不足为提，先生也对这方面感兴趣？”
王雪峰说道：“不感兴趣，只是随口问问。”
唐老太爷微笑，脸上眼角额头的皱纹都渐渐挤在一起，说道：“我也不怎么感兴趣，都是交给下属在打理。”
贤一看着两人说话，事实上视线更多的停留在唐老太爷和唐家现任家主的身上。家主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亲自端起茶壶给他杯中添满。
贤一看着杯中的茶水，突然说道：“吃螃蟹便不能喝茶，否则轻则腹痛，重则染上腹疾。老太爷身子骨虽说硬朗，但毕竟上了年纪，要注意一些。”
“大人说的正是。”老太爷微笑点头，不知是因为知道两人远道而来是为了吃蟹黄包子的原因，还是老太爷本身便非常喜爱这一口，几人进屋后没过多久的时间，便有四屉冒着热气的包子被端了上来。
“不过我上了年纪，牙口不好使，只能吩咐下人做一些包子吃，应该不碍事吧？”
王雪峰自顾用筷子夹了一只，还不待他仔细品尝时，有一人从酒楼外匆忙走了进来，在家主耳旁说了些什么。
家主同样靠近老太爷，小声说了两句后等待指示，余光瞟了贤一一眼。
“有客人来了。”
唐老太爷不知是对着王雪峰还是对着贤一说，脸上的神情有些异样，似乎有些意外。
王雪峰闭眼尝着被贤一大力推崇的包子，以他古怪的性子自然懒得说话。贤一眼中闪过一丝明亮，故作平淡问道：“是何人？”
“大人您认得。”
“哦？”
唐老太爷点头，说道：“四大红衣主教之一，离老。”
贤一闻言，下意识便张口说道：“他怎么知道我在这？”
王雪峰头都未抬，似乎很喜欢蟹黄包子的味道，其余外界的事并不怎么关心。老太爷与唐家家主眼神中透着一股怪异，都以为是贤一故意说出这句话。
但事实上，只有他自己才知晓，他在唐家的消息不是他传出去的。虽说昨日在洛阳城内用了些手段，但消息一来一回传递，怎么也不可能如此快便赶到。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冒险来洛水城，希望看在唐君墨和国师这个称呼的面子上，唐老太爷能为自己拖延些时间。
为什么要说冒险？那就要看在唐老太爷心中，他究竟是洛水唐家的家主，还是卧薪尝胆的唐皇。
如果是前者，自然一切无忧。如果是后者，那三方便代表着天秦、大南、唐国。若达成了协议，别说是见死不救，就算做出将一半的家产送出去给天秦做军饷，也不是无法想象的事情，更何况在此时看来唐家并未排斥王雪峰，情况已经糟糕到了极点。这样一来，哪怕离老出现的时机有些古怪，也是一件好事情。
“国师大人，见还是不见？”唐家家主在一旁问道。
贤一点头，说道：“让他进来。”
家主对着下属说了几句，没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一座巨辇出现，一名披着红色神袍的老者推开万重的珠帘，从屋外走了进来。
老者不似平日那便佝偻着身子像个不起眼的老头，而整个人比京城砌的城墙还要挺直，苍老的面容中带着红润，似乎散发着一股勃勃的生机。
离老跪拜在地面，诚恳说道：“属下来迟，请大人责罚。”
“今日洛水城蓬荜生辉，没想到主教大人也来了，快快请入座。”唐家家主起身相迎，连忙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贤一从座位上站起，走到了离老的身前。
离老的脑袋压的更低，额头紧紧贴在了冰冷的石砖上，恭敬的像最卑微的一只狗。
就在这个时候，贤一突然抬起手，连空气都被带起白色的涟漪，朝着离老的脑袋拍去！
离老头也未抬，似乎因为他的动作太过突然，来不及反应过来！
第三百一十六章 叛反（）
白色的涟漪就像一块巨大的石头，被抛进了平静的湖面中，激起滔天巨浪。
强大的气流将跪在地上的那名老人逼的睁不开眼睛，他始终保持着跪拜的动作，身形纹丝不动。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红衣大主教是国教最顶尖的力量，之前也是千尺最信任最亲密的下属，无论从实力还是各方面的利弊来看，贤一都没有出手的理由。
所以，在这样一种谁都没有想到的时刻，他出了手。
唐老太爷端着茶杯的手抖了抖，立即恢复了平静，将一切都看在眼中，也似乎什么都没有看见。他端坐在座位上垂下了眼帘，神情漠然。
唐家家主的余光里只看到那道如闪电般的掌影，震惊异常，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
一声惊呼。
攻势即至，贤一的手掌只与离老的头颅相差半寸的距离！在场的人一眼便能看出，他出手丝毫不留情，根本不是试探。若真的拍了上去，哪怕离老身份尊贵，一身实力只在主宰境之下，也必死无疑！
就在这个时候，王雪峰将第一个包子全部吃了下去。
他的动作十分小心，吃的极为仔细。
似乎他早有尊卑，只见他伸出右手那根还带着包子余热的食指指尖，朝着离老的眉心指了过去。
看似他也要取这位红衣大主教的性命？以除去一名强大的敌人？实则不然，他这一根手指携带着滔天威能，仿佛连天都能融化，竟然真正的目的是刺向贤一的手掌！
从这一刻，贤一终于再次体会到了那种面对巅峰层次的恐惧。他清楚的感受到，那根纤细，甚至比处子的肌肤还要白皙的手指如果点在了自己的身上，觉得不是简单的一个血洞那么简单。
那是最纯净，也是最恐怖的能量。恐怕他整个人都会被其中蕴含的威能所消融！
贤一果断收回右手，身体往后连退数步，直到靠近饭桌才被唐家主接住后背，狼狈停下来。
“你在做什么？”贤一两道眉毛皱成一条直线，看着王雪峰，缓缓开口说道。
王雪峰将手收回，身体稍微前倾又抓了一个馒头在手中。平静将那五个字重复了一遍。
“你在做什么？”
“我要杀他，这是我国教的事。”贤一看着王雪峰，说道：“你应该没理由插手。”
此言一出，唐老太爷饮茶的动作稍微顿了顿，将目光也落在了仍旧跪在地面的离老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虽说已经大致确认，但从嘴中说出来之时，还是引起了不小的震撼。
堂堂国师，为何要杀地位仅次于他之下的红衣大主教？而不怕国教分裂，不怕动乱？若是不给出一个理由，恐怕就算是最亲与他的三位道明寺长老与道藏，也不会同意。
然而没人想到，更加让人震撼的是接下来王雪峰说的话。
也替贤一给出来了出手的理由。
“国教的事？”王雪峰将薄纸片般的包子皮撕开，流出来金黄色的肥油，惹人食欲高涨。
他摇了摇头，说道：“他是我的人，这便不只是你的事，我自然便插得上手。”
两大盘刚蒸好的水美人螃蟹被放在精美的白色瓷盘里被端上桌，看上去颜色比秋天最甜的橙子还要鲜丽，离老依旧尊敬而卑微的跪拜在地面上，只是如今看上去不像在拜贤一，而是拜他正前方的王雪峰。
房门被还未停息的狂风带动，发出喀喀的声响，似乎随时可能被揭翻。
“起身。”
离老站了起来，脸色变得极其深红，仿佛有无数细密的血滴，要用肌肤下面溢出来。
竟然只凭着攻势，便能给一念境巅峰的红衣大主教造成如此影响。虽然未曾抵抗，但从未听说过，哪个通脉境的修行者如此强悍。
唐家家主更加震惊，却没有顾及这些小事。而真正的如他眼前看到的这番，到了现在还不敢相信，国教的一名大主教竟然反了，并且在这种时候暴露的出来。
离老站到了王雪峰身后，像是一名忠诚的侍卫。一瞬之间，无数种负面的情绪在贤一脑海中闪过，最终都化为了平静。
他重新走到桌旁坐下来，端起茶杯，问道：“果然是叛徒。这么说来，我回京一路的消息便是你泄露出去的？”
离老一言不发，鲜红色的神袍穿在他身上显得更加刺眼。贤一倒也不在意，接着说道：“你不说话，那我就将账都算在了你的身上。对了，刘世捷惨遭灭门一案至今没有接过，也是你派人干的？”
王雪峰又吃了一只包子，从餐盘中拿起了一只肥美的大螃蟹，揭开壳开始吃起来。
“你给我推荐的不错，味道果然比寻常的螃蟹要鲜美。先吃，有什么都吃完再说。”
唐老太爷脸上重新浮现微笑，点头说道：“先生喜欢吃便多吃些，要不要添些黄酒？我年轻时便喜欢这么吃蟹，味道会更佳。”
王雪峰欣然应下，贤一见到这一幕内心更加沉重，五指放在桌子底下的膝盖上胡乱地敲打着，不知道是因为心烦气躁还是在盘算着。
被强大到无法生出反抗之心的敌人擒在手中，若是乐观的想，似乎没有什么比这更糟糕的事情。哪怕是最有钱的唐家即将和敌人达成联盟，又有什么好可怕的？此去雪城恐怕难以活着回来，那么这些又关他什么屁事？
贤一如此安慰着，陆续有十余道相貌精美的菜肴被端上了桌，他胡乱吃了些，便耐心等待。
他在等王雪峰吃完饭，等他说话，既然唐家如此态度，难怪王雪峰敢进城，恐怕是通过离老或者其他的路径对唐家有过了解或者说联系。贤一苦笑着，暗自嘲讽自己大概便是历史上命最短最苦，最弱小最可怜的国师。这两方势力在暗中联合起来便算了，莫非还要自己做个历史的见证不成？
酒过三巡，饭菜一片狼藉。终于王雪峰接过仆人递过来的丝帕擦干净嘴，抬起头望向唐老太爷。
“我有话要和你一同谈谈。”
第三百一十七章 大阵起（）
“我有话要和你一同谈谈。”
王雪峰话音落下，唐老太爷喝完一口茶水清胃，便微笑看着他。
“先生请将。”
贤一看似此时还保持着平静，但实际上一颗心悬到了极点，吃饭自然没胃口。而等到真正当着他的面谈论这种策反的内容时，又觉得好生羞辱，开始愤怒起来。
“我需要你的帮助。”王雪峰起身从座位上站起，整个人的身体微微往前倾，诚恳说道：“请您帮助我。”
王雪峰坐在靠门的地方，清晨的太阳也并不刺眼，更何况被他高挺的身躯挡住了大半。但老太爷还是眯了眯眼睛，似乎在他眼前出现一幕，一座在雪原上屹立万年的冰峰，随着王雪峰身体的前倾，开始有倒塌的征兆。
弯腰是他用来表达尊敬和请求的方式，也是威胁。
而唐老太爷更加注意到一点，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我们，不是天秦。
“帮助谁？”老太爷笑着问道。
“帮助我。”王雪峰重复说道。
“如何帮助？”
“钱，马，粮食，物资，强大的同伴。”
老太爷微微挑眉，说道：“岂不是什么都要？”
王雪峰想了想，点头说道：“应该算是。”
“你能给我什么？”
“唐皇。”
老太爷目光停留在王雪峰身上许久都没有再说话，不知道这两个字是引起了他的回忆，还是更远更宏大的想象。
直到茶水变凉，暖胃的汤水上结上一层冷油，他才缓缓摇头。
“你应该知道。”他的五指在雕刻精美的木桌上轻微的扣动，视线落在手背上，看着那些苍老的，颓废的，让人厌恶无力的皱纹。
“我已经老了，用不了几年便会死去，你说的这些对我没有意义。”
“您还有后辈，唐家是您的。”
“人都死了，哪又有什么用呢？很多人都在盼着我死，只有我死了，他们说的话才有分量。”老太爷微笑看着自己的儿子，继续说道：“这些年，很多事情我都开始交给他去处理，但全城的人都知道，洛水城是我的，唐家还是我的。而我一旦死了，唐家便会变成陛下的唐家。”
“父亲，您放心吧，不会。。。”
话还未说完便被王雪峰打断，说道：“你不会死，我能帮助你永生，像唐中玄，段万夫那般。”
唐中玄是古今第一强者，段万夫是独臂剑圣，两人生在不同的年代，但后人猜测实力相差无几。王雪峰此言一出，无疑像在平静的湖面扔下了一块巨石，惊起惊涛骇浪。
老太爷抬起头看着房顶深红色的木梁，眼光似乎穿透了屋顶看到了更高的天空。说道：“他们。。。没有死？”
王雪峰点头，重复之前提出的那个请求。
“请您帮助我。”
“他们怎么做到的？”老太爷语气有些缓慢，声音稍微颤抖，仿佛看到了另一扇大门，还有无穷无尽的希望。
人总要死的。
死了便一切都没有了。
所在乎的亲情，妻子，万贯的家财，崇高无上的权力，一旦死亡，便什么都没有了。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永生的活着，才是最大的诱惑。
哪怕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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