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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方魔谭-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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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窄,马车竟过之不去。
让苏管家自行回去之后,萧然再次踏入了自己的故里,与昨日不同的是,巷子里的堕民见到他时再没有露出那般怯弱畏惧的神色,笑容也自然了许多。
看来自己昨夜冒着寒雨一番苦口婆心的教化还是颇见成效嘛!
萧然心里得意着,脸上浅浅酒窝浮现,一路往当年老乞丐的住处行去,隔得老远便听得各种络绎不绝的呼喝声。
在堕民窟的北端有一片荒芜的荆棘地,约摸十来亩,鉴于堕民窟太过拥挤,老乞丐当年只好在此间搭建了一座弊陋的茅草房,聊以遮挡风雨。如今老乞丐不在了,那座原本就破败不堪的茅草房更是摇摇欲塌,按照萧然的意愿,他便想将酒坊建在这片荆棘地里。
来到此间,萧然便看到百多名壮汉赤裸着上身在荆棘地里忙碌不已,天气犹寒,这群汉子依旧干得大汗淋漓。
说是荆棘地,如今早已不见荆棘,那些在浓春时节疯长的荆棘野草早已被除得干干净净,干不了重活的妇孺便将之扒到一起,在外围堆得老高,有顽劣的孩童点燃了草垛里枯枝败叶,那些春草燃不透,冒着滚滚浓烟。
略微打量了一番,萧然发现整个堕民窟的民众怕是有近半数人在此间劳作,有人除草斩棘,有人平地夯土,有人伐树研木,也有人和泥制砖,一个个忙都不亦乐乎。阿弃在人群中奔走,时不时地吩咐几句,梦蝶裹着花布头巾,一副村妇打扮,蹲在一旁给众人煮着茶水。
“萧哥儿来了!”
不知是谁看到了萧然,扯着嗓子叫唤了一声,顿时惹得正在劳作的堕民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一个个笑容满面地看着萧然。
“大伙儿继续干活啊。”
阿弃吆喝了一声,便小跑着奔到了萧然的面前,抹了抹额头细密的汗珠,露出两排发黄的牙齿:“还不错吧,这群人干活可卖力了!”
“是挺快的。“萧然满意地点点头,问道,“银子够不够花?”
阿弃沉吟片刻,道:“这些壮汉我每日给他们十文钱,还赏一碗疙瘩汤,那些妇人则没有银钱,只管一顿饭,光算人工每日一两五钱银子便够了。照这个进度只需半月便可将酒坊建起来,加上梦蝶姐还过来的那些银子,到时候五十两还能剩一半,起初不大动干戈的话,用这些银钱来置办器具购买粮食还是足够了。”
萧然很是满意地笑了笑,如今他最缺银子,就怕那五十两不够用,若让他再去苏府支取,他恐怕拉不下脸面。
缓缓地踏行在新整的泥土地上,萧然一一慰问那些正在劳作的堕民,这些堕民见萧哥儿亲自来探望,干活更是卖力了几分。
梦蝶怯生生地端着个装着浑浊茶水的粗瓷碗来到萧然面前,盈盈一福,在萧然接过之后又怯生生地跑开了。
萧然轻轻摇着头,喝着茶水,看着新整土地上老乞丐的那间有些格格不入的茅草屋,转头对阿弃道:“这间屋子你到时叫人修葺一番,建酒坊时不要拆了它。”
“这个我自然理会得,这儿地够宽敞,酒坊建在那厢足够了。这草房是老头一草一木搭建的,又是你苏醒的地方,知晓你对它感情深得紧,自然不会拆它。”
那座茅草房在风中轻晃,发出嗤啦嗤啦的响声,仿佛随时都会倾塌。萧然举步又停,终究还是没进去,而是嘱托阿弃:“酿酒的器具你早些备好,那些用来试验的小器具多置办一些,毕竟酒醅的发酵需要那么长时间,我们不能等得酒坊建好了再来研究如何酿酒。”
“你明日先去采购两石上好的高粱,另外看城中哪家的酒酿得最好,不管你是偷是抢还是坑蒙拐骗,总之给我弄些酒曲来给我做引,还有看能不能招到一两个懂得酿酒的人,毕竟我也是纸上谈兵,有人懂得最好,明日下午我就过来开始咱们的酿酒大业!”
“终于要开始了么?”阿弃猛地摩挲着手掌,显得心痒无比,看他那模样,似乎比萧然还要激切几分。
拍了拍阿弃的肩膀,再次叮嘱一番后,萧然便离开了堕民窟,回到苏府后,得知老爷子在寻他,便哼着小曲来到了后院。
春光暖暖,日光微熹,投在苏府后院那凉亭之上熠熠生辉。老爷子半躺在藤椅之上,不见喜怒,静静品茗,无比惬意。
“萧然,我听说你这小子最近在堕民窟建起了劳什子酒坊?”
方才躬身行礼便冷不防被老爷子这么一问,萧然心中微凛,不知老人家是何心意,只得满脸堆笑道:“您老真是运筹于帷幄之中,什么都瞒不过您啊。”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此情此景,萧然不知老爷子会不会责备自己不务正业,只好以马屁相应。
“好一个运筹于帷幄之中,屁大点事,硬是被你道出了些许玄乎意味。”老爷子似怒还笑,从藤椅上坐将起来,指着萧然骂道,“你在堕民窟弄出那么大的动静,还想瞒天过海不成?堕民窟虽是一片遗弃之地,平日无人理会,但毕竟是天子脚下,不是谁人都可以乱动的。若不是我帮你通了通气,你那地方怕早就被户部查封了!”
“啊?”萧然目瞪口呆,哪里想到堕民窟那破地还能惊动高高在上的户部,他的心中顿时冷汗涔涔,心道自己身后还好有苏家这株大树,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孙儿谢过爷爷。”平静良久,萧然不知说些什么,只好诚恳地道了声谢。
“都是自家人,你谢个劳什子?”
老爷子不悦地摆了摆枯槁的手,问道:“那五十两银子够不够花?我知晓你性子倔,拉不下脸去账房支钱,待会以我私人的名义借你一点如何?”
萧然闻言感动不已,连连摆手,道:“够了够了,酿酒花不了多少钱,等酒出来了,何愁银子赚不到!”
忽而,萧然似是想起了什么,腆脸一笑,呵呵道:“爷爷,银子我就不找您借了,您冠盖满京都,倒是可以帮我打听打听哪儿有合适做酒楼的宅子,租或买都成,不过这租子得等我卖了酒才有。”
“哈哈哈,我倒要看看你能酿出何等仙酿,不过我就喜欢你这股自信劲儿。”
老爷子赞许地点点头,骤然脸色一凛,微讽道:“天下哪有这等美事,租买宅子从来都是真金白银白纸黑字的交易,哪里有赊欠之理。尤其在燕京城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更是不可能有的。”
萧然闻言脸色一暗,有些遗憾,却只见老爷子捋了捋银须,诡笑道:“不过我早年间在长安街倒是有处楼阁,地方不大,也有些陈旧,不过给你做个酒楼倒是绰绰有余了。”
“当真?”萧然欣喜无比,也不客套,当即躬身一礼,“孙儿先谢过爷爷,不过这买宅子银钱到时候您得收下。”
“你这孩子!”老爷子无奈地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忽而蹙眉道,“我说萧然,这建酒坊办酒楼我也由得你,但堕民窟是个特殊的地方,你的言行还是得收敛几分。你是聪明人,行事却也有些放荡不羁,当今天子君威浩荡,有些界限切不可逾越了。”
萧然面色一紧,心中凛然,心知老爷子说的是昨夜自己借着酒劲教化堕民的事。如今想来,自己当时的话语确实有几分大逆不道,若是传到了皇帝陛下的耳中,还不知是何下场。只是老爷子都知晓了,皇上能不知道吗?
想到此处,萧然心中冷汗涔涔,心道身在皇威浩荡的天朝,言行确实需要谨慎些。他虽然放荡不羁,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但眼下羽翼未丰,张狂还是得有个度。
眼见萧然面露紧张之色,老爷子心中没来由一阵畅快,心道这小子也有害怕的时候。良久之后,老爷子笑道:“当今天子是威严的主,也是英明的主,你莫太过戚戚然,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事,掌握好分寸便好。”
萧然立在春风之中,老爷子的话更是让他如沐春风,双重春风之下,他心中横生的那丝顾忌便消失殆尽了。此刻他却在心中反思,自己追求的是无羁的生活,若等到了却老乞丐那桩事后,自己真能过上那种生活吗?
萧然的心绪顿时顿时茫然起来,以至于老爷子谴他离去,他都浑然不觉,只是木然地转身离开。
“慢着!”
萧然一惊,如同噩梦方醒,身子颤了一颤转过来,只听得老爷子左顾右盼之后一脸神秘地悄声说道:“你那酒酿出来可得给我留一壶好酒哇,你爹娘他们不许我饮酒,到时候咱爷俩偷着喝!”
萧然差点一个趔趄。
第十七章 等酒香醇,等一曲古筝()
春光依然静好,燕京依然繁华,萧然的生活依然惬意。
唐伯虎说的那些麻烦如今还没找上门来,萧然也乐得清静,清早起来左右无事在园中胡乱打了一通拳,松了松筋骨之后他便去找老爷子手谈了几局。
照旧去给苏焚香送了午膳,萧然又让苏管家驱车将他送到了堕民窟。
“萧然你来啦!”阿弃见到萧然便一脸兴奋,“一应物事我都备好了,来,我给介绍个人。”说罢,阿弃闪身到一旁让出身后一个花甲驼背老者,得意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咱堕民窟原来就有懂酿酒的人,喏,这是张三驼,他祖上就是酿酒的。”
“小人张三驼见过萧少爷!”张三驼面容苍老,颧骨高凸,站在那里不用躬身便感觉在给人行着大礼。
“不必多礼。”萧然眉毛挑了挑,颇有兴趣地看着张三驼,问道,“不知你都懂酿些什么酒?”
张三驼迟疑了片刻,有些底气不足地回道:“小人没有酿过酒,只是小人祖上是酿酒的,当年家父传给了我,米酒、黄酒、白干等等都传过的。”
看来还是个酿酒世家,萧然心中暗喜,纵然张三驼也没实践过,但毕竟有完整的传承,不像自己只在梦里拾得一些零碎的记忆。
“没酿过无妨,反正我们酒坊也需要多番实验。走,一起去看看,今日可以开始了。”
这片原来的荆棘地较之昨日又大变了样,十来亩地已经平整夯实,上面错落有致地挖了一些用作墙基或排水的沟壑,一排排木架已经成型,只等那些土砖再干固一些便可以建房了。
阿弃置办的物事安放在一间临时搭建的茅草屋里,萧然走进来时,便看了许多瓶瓶罐罐,还有一些按照萧然给的图纸制成的木架铁具等酿酒器具。
“酿酒的方法五花八门,但又异曲同工,张三驼你先与阿弃将高粱浸泡好,稍后我们来研究酒曲。”萧然挽起衣袖,开始吩咐下来。
酒曲是将粮食转化成酒的媒介,其重要性不言而喻,酒曲不同,所酿成的酒必然天差地别。奈何萧然对酒曲制法的记忆不甚明了,还需慢慢摸索。
待阿弃二人将高粱浸泡好后,萧然便问起了张三驼他家祖传酒曲的制法,得知他们也是用麸粉、麦芽汁、饴糖、辣蓼花一类的原料,与自己记忆中的制法大同小异,不过他记忆中的制法似乎要更为繁复一些。好在这些材料都很是寻常,沉吟片刻后,萧然便谴阿弃去将可能用得到的材料弄齐,自己便与张三驼研究起酒曲的配方来。
眼下张三驼手中有几份完整的酒曲配方,而萧然记忆中的酒曲制法只有具体材料却不知各种材料的配比。只是萧然感觉自己记忆中的酒曲要更好一些—至少材料更为复杂,所以他打算以张三驼的配方为参照来完善自己的配方。
张三驼不愧为酿酒世家的传人,虽不曾酿过一次酒,却对酿酒的诸般方法以及酒曲都很有一番见解。当萧然说出自己的想法后,他便很快地给出了自己的意见,哪怕有些材料他不曾听闻也能揣测出其具体功用。
于是,二人便蹲在地上,很是忘情地讨论起来。
新修的茅草屋里还散发着一股绿草独有的青味儿,屋内新造的木具刚染过桐油,黄橙橙的,味道有些刺鼻。
张三驼蹲在那儿有如一只半立起来的苍老巨龟,萧然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严谨之色,二人各执一支老树枝,在新整的还泛着土红色的泥地上划个不停。
约摸一个时辰后,阿弃筹备了材料回来,看着屋中一老一少二人蹲在地上浑然忘我地讨论着,画写着,二人还时不时地挪下身子,屋内本来就不算大的泥地上早已被划得沟壑纵横。
“唔,眼下就先用这十五种配方试试吧,日后再慢慢试验。”
“哎哟!”萧然刚站起来就往地上猛地一坐,原来是蹲得太久,两条腿完全失去了知觉。张三驼有了萧然的前车之鉴,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不停地揉捏着双腿。
阿弃将盛满了材料的篓子放到地上,蹲下来帮萧然揉着腿,问道:“商量好了?”
长长地吐了口气,萧然面露疲惫兼欣喜之色,道:“差不多了,先这么弄着,等日后酒坊真正建起来了再慢慢完善。你今日先与张三驼一起将酒曲配好,我过几日再来。”
酒曲并不能即配即用,菌种的繁衍便需要一个过程,少说也要两三日光景,既然有张三驼在,萧然则无需事必躬亲了,交待一番后便离开了堕民窟。
接下来的日子便有些乏善可陈了,萧然每日不过与苏老爷子下下棋,然后便是去理苑给苏焚香送中午的膳食,偶尔与隔壁的唐伯虎论一论诗道。
这日子优哉游哉,倒也自在。
堕民窟那边紧锣密鼓地建造着,各种实验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萧然隔三差五便过去看上一眼。
萧然记忆中酿酒方式看似简单,不过浸泡、初蒸、焖粮、复蒸、摊凉、加曲、培菌、配槽、发酵、蒸馏等一系列工序,然而每一道工序都颇有讲究,稍有差池便会影响酒的味道,指不定就将酒酿成了醋。
而张三驼的家族传承虽然完善,但萧然听其对成酒的描述单说度数就很不满意,所以他依然只以其为参照,具体以自己的记忆为准。
于是乎,对于酿酒的工序,萧然与张三驼又商讨出了七种方案,加上酒曲的十五种配方,这意味着他们必须准备一百零五个样品分别进行试验。
当初萧然只叫阿弃采购了两石高粱,而后来每个样品便用去了十斤,于是不得不又采购了七石高粱回来。
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就那么溜走,钱途未卜,阿弃当时面容抽搐不已,萧然则放出狂言安慰他,只要这一百零五个样品中成功出了一坛好酒,便能连本带息地赚回来。
这话说出来自然没人信的,要知道如今各大酒坊的酒大多不过二钱银子一坛,就算在酒楼里卖也不会超过一两银子。按萧然的意思,似乎一坛酒要卖十两银子,这说出去不知要遭多少人白眼。
只十两银子一坛么?
萧然的野心显然不止于此。只是如今酒还没酿成,他也懒得争辩什么,到时候自然会让人信服。
阳春三月已然到了尾声,百花依然妖冶,只是渐渐有了颓势,园子里遍地落红,一片凄然。
萧然的酒坊终于落成,取名“无聊坊”,意指酒后无话不聊,偏生这么个俗得不能再俗的名字竟还隐隐有“酒后吐真言”的深意—至少萧然自己是这么理会的,至于他人作何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眼下离出酒的日子还有十来日,萧然心中期许不已,每日去给苏焚香送完中饭都要去堕民窟看一看,闻一闻那些尚未发酵得透彻的酒醅隐隐散发的酒香。
这一日暮时,天下着小雨,萧然从堕民窟回到苏府,一路上回味着那并不浓烈的酒味儿,心情很是畅快,情景相宜之下他不由得哼起了脑海中忽然冒出的一段小曲:
繁华声遁入空门折煞了世人
梦偏冷辗转一生情债又几本
如你默认生死枯等
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浮图塔断了几层断了谁的魂
痛直奔一盏残灯倾塌的山门
容我再等历史转身
等酒香醇等你弹一曲古筝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
……
曲调低沉,带着些许凄凉,萧然脸上酒窝浮现,对自己的歌喉很是满意,回到厢房时他匆匆瞥了对面一眼,脑海中登时浮现出那恬静的身影,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
“小姐,姑爷在等你为他弹一曲古筝呢!”
扫儿扑闪着一对大眼珠,很是惊羡地说道:“姑爷真是太有才了,随便哼个不伦不类的曲子都这么好听,还深情款款的,真教人心酸。”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苏焚香没有理会扫儿,而是在心中反复地念叨着这句话,怔怔出神。
不得不说,萧然哼的这首曲子很应景,如今苏府上下都知道他在堕民窟整了个酒坊,他的旧故里草木的确很深,他也的确在等酒香醇。
苏焚香很自然地以为萧然在等她弹一曲古筝,那句你始终一个人大概是说自己冷落了他吧。毕竟两人的亲事在燕京城已是人尽皆知,而自己待他却有如路人,两个人与一个人有何区别呢?
将近一个月以来,萧然每日亲自下厨,费尽心思地换着菜式,风雨无阻地送去理苑,苏焚香再如何恬淡,心中那汪秋水中不起眼的涟漪也渐渐涤荡开来了。
她再如何理性,终究是个女子,而女子的心都是水做的,即使因为某种缘由结成了坚冰,也终有融化的时候。
回过神后,苏焚香蹙了蹙眉,转头对扫儿道:“扫儿,你明日去琴行购一把古筝回来。”
第十八章 终究是寄人篱下()
光阴辗转,不觉中春日已迟暮,燕京城里繁花渐败。四月维夏,暑气虽然还在蛰伏,却也有了一丝苏醒的迹象。
萧然看着眼前一地零落不堪的桃花,心中没来由一阵唏嘘,不觉中他来苏府已经一月有余。
一个月前,为了看一眼害死老头儿的那对男女,他第一次离开堕民窟踏入繁华的流苏河畔,不料阴差阳错之下解了苏焚香的九宫题,入了苏家,成为了令人嫉妒的苏府女婿。
这一切有如梦幻,有些背离了萧然一直隐隐坚持的愿想。只是当苏焚香的厢房里传出那有些生涩、并不如何动听的古筝声时,他又隐隐觉得这日子似乎还不错。
倘若没有老头子那桩血恨之事,这样的日子似乎真的不错,萧然心中如是想着,忽而又忆起了另外一桩事,浓密的眉头由得蹙成了一堆。
听苏府的人说起,苏浩要回来了,似乎就是今日。
萧然从唐伯虎口中得知,如今的燕京第一才子董翰林看似风度翩翩其实心胸狭隘之极,而苏浩素来与其为伍,自然也不是什么易处之辈。萧然不但娶了董翰林心仪的女子,似乎还隐隐地威胁到了对方燕京第一才子的地位,这梁子结得不可谓不大。
可以预见,苏浩回来后肯定不会对萧然有什么好脸色,而他最看不得别人给自己脸色。然则不想看到一个人的脸色从来都只有两种方式—自己消失或者让对方消失,以萧然眼下的境况来看,他似乎只能选择前者。
所以,当苏府大门口隐隐传来噪杂的人声时,萧然知道该回来的还是回来了,于是他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厢房,收拾行囊。
苏府门前,一辆华贵的紫漆马车停在那里,只见一名头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身穿一件金丝镶边明黄箭袖,面如冠玉的少年洒然跳下马车,然后转身从马车上牵下一名面容娇好,身着宽大浅白罗裙的女子。
“江南虽美,还是不及燕京这般自在啊。”苏浩感叹着,手牵着那名女子,满面堆笑地步入苏府宅院,身后跟着与他一道从江南归来的苏府二管家。
“奴婢见过大少爷。”前来迎接的丫鬟们盈盈作福,抬头地看了看苏浩身旁的女子,目光偷偷地在女子腹上瞄了瞄,面露惊羡之色,恭道一声,“见过若兰姐姐”。
若兰轻抚着自己的小腹,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愉,似乎对丫鬟们如此称谓自己有些不满。在江南待了几个月回来,她已然忘了自己曾经的身份。
丫鬟们在心中感叹着,曾几何时,若兰也与她们一般不过一名小小的丫鬟。只因她深得大少爷欢心,被携着一同去了江南,归来时已成了少爷的妾室,很是幸运地有了身孕。
身在人丁稀薄的苏府,若兰腹中的胎儿遑论男女都必然会深蒙宠爱,而她便能母凭子贵,一朝飞上了枝头。
真真是麻雀成凤凰!丫鬟们心中这般感叹着,不由得想起了那个乞丐姑爷,似乎他的运气比若兰还要好一些呢。
丫鬟们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不料苏浩似是有所感应一般,蹙眉问道:“那个乞丐如今还在我苏府?”
苏浩一直远在江南,直到今日进了燕京才得知自己的堂姐竟弄了一场招亲,更令他震惊的是,那未曾谋面的堂姐夫居然是一名乞丐。
生于燕京煊赫之家,苏浩一直以贵族自居,结交之人皆是诗礼簪缨之辈,从不屑与市井为伍,他怎能忍受一名乞丐来辱没苏府门庭?更不消说他的至交好友董翰林垂青于苏焚香。
甫听到这个消息,苏浩便暴跳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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