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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运-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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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凡拱手道:“卑职告退。”
赵谦又命人叫来韩佐信,将书信让韩佐信看看,因为这事事关重大,赵谦不能瞒着自己最重要的心腹谋士。
韩佐信看罢,沉吟片刻,说道:“信中所说,却是邹大人的口气,但是字迹并不是邹大人的字迹,这其中的事实还无法断定。”
赵谦点点头:“我也不相信邹维涟会这么做,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韩佐信心道当初赵谦要将军权交给邹维涟的时候,我便进谏过,暗示过其中厉害,到现在要再防患,就很麻烦了。
韩佐信低声道:“邹维涟孙传庭等人不但是前朝旧臣,其名望也不低,完全有一呼百应的能力,不可不防。卑职以为,应该早作布局。”
赵谦走来走去,皱眉道:“现在正是和清军大战的紧要关头,临阵换将,绝非好事,不可操之过急。”
赵谦走到墙边上挂着一张粗略地图前面,看着开封府那块地方,喃喃道:“李定国去了山东,暂时可以放开他,现在黄河一线有我军、清军、大顺军三方对峙。清军腹背受敌,按照他们一贯的作战方式,定会采用各个击破的方略……清军如对李自成用兵,我军便应该积极用兵,前后夹击,先破清军。”
韩佐信道:“此时的形势确有利于大明。”
赵谦仰起头,看着窗外发了一阵呆,下巴的一撮胡子又翘了起来,和韩佐信冥思时一般的作态。
人的压力,往往就是这样形成的。赵谦现在的心理压力相当大,一方面是整个天下的局势,一方面是朝廷的暗流,未知的未来,让他心理负担很大。
赵谦看了一眼韩佐信,说道:“我等身在其位,身系汉家危亡,就应当有所担待,先不要动邹维涟,让他放手将异族赶出我神州故土,方是千秋之道。”
韩佐信很多时候都能被赵谦这种气节打动,这次也不例外,看着赵谦动情道:“大人之心胸,令佐信赞服。”
韩佐信又宽慰道:“这种书信并不能成为实据,很大可能是某方敌对者的奸计,或是之间有误会,大人也不必太担心。”
“我也希望是这样。”赵谦叹了一声气,要是在其他时候,赵谦也许疑心没这么大,恰恰这个时候,不得不让他心里犯疑。不仅赵谦犯疑,就是韩佐信,作为赵谦同一条船上的人,心里实际上也疑心此事并非空穴来风。
故韩佐信又提出一个建议:“可令邹维涟速速率军北上,夹击清军。”
夹击清军之势已成,命令邹维涟北进,就等于马上开始大战,就算邹维涟暗通朝廷和地方官员,有异心,这会儿大战关头,他也没空去管那些事。韩佐信此条建议,便是为赵谦赢得查实此事的时间。
赵谦和韩佐信共事二十年,自然明白韩佐信的意图,想想很有道理,便说道:“着令军机处给邹维涟下命令,率军北上夹击清军。”
这样的军令,都八百里加急传递,没过两天,就到达了开封府前线。
这个时候,邹维涟先得到了另一个消息,是南京一个好友透露的消息,那好友在兵部执事,无意中得到了从章灵矍府上搜出邹维涟书信的消息,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马上便暗中告诉了邹维涟。
邹维涟和幕僚接到消息,邹维涟勃然大怒道:“是何等小人挑拨离间?老夫和扬州知府根本没有来往,何时通过书信?”
幕僚当即道:“不定是满清的反间计,他们一贯喜好用这样的伎俩。”
“这种小技俩,蒙得了别人,蒙不了赵大人和老夫。”邹维涟虽这么说,但是心里却立刻笼罩上了一股阴影。
朝廷里的事,邹维涟自然是看明白了的,自古对手握重兵在外的大将,当权者有多少完全放心的?
邹维涟脸上布着一丝阴霾,情不自禁地说:“打了这一仗,老夫立刻就交出兵权。”
这时,帐外禀报:“军机处八百里加急公文。”
军令到达邹维涟手中,邹维涟刮开烧漆,展开军令一看,眉头又是一皱,将军令传视诸心腹,众人传看罢,都默然不语,看着邹维涟的脸色。
邹维涟在沙盘旁边走了好几圈,才说道:“军机处的人,对实地情况不了解,以为满清有开封府和黄河作屏障,便敢全力攻击李自成。”
旁边的一个谋士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另一个谋士不同意,说道:“这个时候,如果违抗军机处的军令,大人危也。”
邹维涟看着砂型,说道:“今年此段黄河都结冰了,我军轻而易举便能绕过开封,直攻清军主力。多尔衮善战之人,如何不明白,他要打李自成,能不防着咱们?”
众幕僚纷纷点头附议。
邹维涟道:“满清做出一副要大举进攻李自成的架势,我猜醉翁之意不在酒,所图者不是李自成,而是我大明主力,只要咱们绕道北进,定会遇到伏兵,而且后翼粮道极可能受到开封府驻军的威胁,这样做是将我大军置于危地!”
谋士道:“我等如果按兵不动,元辅定会心生疑心,大人的兵权不保还算轻的,恐对大人其身不利。”
另一个谋士建议道:“大人如遵军机处军令,率军北进,必败之,如此大败,岂能轻易卸任?不遵的话,又说明大人对朝廷有异心,所谓左右为难,卑职以为,大人此时不如托病辞职,以退为进。”
邹维涟摆摆手道:“我此身如何,只是一人之性命,帐下三十万将士,流血可泛黄河,我岂能忍心坐视?”
众人犯难道:“所谓在其位谋其职,不在其位不谋其职,现在有何妥善之策?”
段三九 黄河结冰了
       邹维涟拒绝立刻率军渡河往击满清,回复朝廷的军令,说明了实地情况,就作战策略本身作了一番论证,如此而已。
和扬州知府那档子事,是有人离间邹维涟和赵谦的关系,压根不是事实,所以邹维涟义愤填膺,本想在回复赵谦的书信中解释一番,但经幕僚劝阻方才罢休。
从扬州府搜到书信这件事属于南京内部的密事,如果邹维涟解释只能越描越黑,因为如果赵谦知道邹维涟这么快就知道那事了,不正说明其党羽已经形成了么?
赵谦拿到邹维涟的回复,身边的谋士韩佐信和赵逸臣也看了,事情很明白:邹维涟拒绝执行军令。
韩佐信心里添堵道:“诸多借口,就是不尊号令。”
对于邹维涟的态度,韩佐信十分不满,既然敢邹维涟敢明目张胆违抗调令,虽然解释了理由,但起码都做个姿态吧?这样的姿态一般就是请辞。
要是邹维涟请辞的话,南京方面如果真的怀疑他,便可以顺水推舟准其辞职。但是现在邹维涟并没有这样做,韩佐信有些为难,如果建议赵谦罢免邹维涟,又恐引起兵变,所以韩佐信眉头紧皱,一时也提不出什么建议来。
韩佐信心里的忧虑被赵逸臣说了出来:“这时候如果罢免邹维涟,对战局不利尚且不说,恐引起兵变。”
赵谦踱了几步,说道:“当初我任命邹维涟为江北总督,便是信任他的为人,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个时候再有疑心也是无用。”
赵谦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面却直打鼓,有些恐慌。一个朝廷的大摊子,确实不是那么省心的。
三个人一起沉默了片刻,赵谦说道:“事关重大,不宜操之过急,让我再想想。”
韩佐信和赵逸臣听罢便拱手道:“卑职等告辞。”
二人刚走,门外的仆人便来到书房门口说道:“东家,张将军和罗将军来了。”
三弟萝卜回来了。赵谦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心里一热,这个时候,还是这两个结拜的兄弟最能信任,忙道:“快请过来。”
不一会,张岱和萝卜走了进来,萝卜见到赵谦,便高兴地大喊了一声:“大哥!俺回来了!”
“三弟!快进来,外边雪大。”赵谦亲热地说道,又对张岱说道,“我这两天事儿不少,二弟在哪里接到的三弟?”
萝卜笑道:“大哥,俺可给你带了两个人回来。”
“哦?”赵谦问道,“带的是谁?”
这个赵谦却完全没有想到,还有哪个自己的熟人来了南京。
萝卜回头对门外的仆人说道:“去将车上的人带进来。”
赵谦忍不住好奇问道:“是谁呀?”
萝卜笑道:“大哥一会不就见到了。”赵谦又将头转向张岱,问道:“二弟,萝卜带了谁回来?”
赵谦心道:萝卜去的是河南,河南有什么自己认识的人?
张岱不善言笑,听赵谦问起,便说了:“是温琴轩和秋娘,大哥以前在京师的旧识,后来温体仁倒台了,温琴轩改名换姓嫁到了河南一个乡绅家,不料那人阳寿很浅,刚进门就死了,温琴轩便做了寡妇,守着那乡绅的家业。萝卜随军之时,正好住在她们家里,时日一长温琴轩便听说了大哥的事,萝卜听了她的经历,想着那地方兵荒马乱的,这次回来便顺道带回南京来了。”
萝卜不爽道:“俺还说给大哥一个惊喜,你这样就说了,岂不就无趣了?真是木头瓜子。”
张岱听罢也不爽地指着萝卜的大脑袋道:“好像你多聪明似的。”
萝卜见着张岱的手指,摸了摸大脑袋道:“脑袋大就傻?”
正说话的当口,仆人带着温琴轩和秋娘进府来了,刚走进门,两个女人看向屋里,一眼便认出了赵谦,他虽然人老了些,嘴上的胡子也留长了,但相貌终究还没有多大的变化。
温琴轩和秋娘便作了个万福,有些拘谨地说道:“妾身见过赵大人,恬颜而来,给赵大人添麻烦了。”
毕竟这么多年没见,温琴轩等二人的态度客气中显得关系生疏了。
赵谦打量了一番温琴轩,认识她那会,她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这会儿也该是二十好几的人了,身材、头式、穿着看起来成熟丰韵了不少,经过了这么多年,也经历了不少坎坷,脸上的表情沉稳了许多,和以前那个天真又有些任性的大小姐完全不一样了。
人说,人都是逼出来的。这句话还是有一些道理。
“二小姐愿意到我这里来,是心里还有我,我高兴还来不及,二小姐这般说就太见外了。”赵谦说道。
他想起以前为了政治目的勾引秋娘,又向温琴轩示爱的事,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还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不提便是。
当初在京师时,温体仁还是内阁大员,赵谦向温琴轩暗示爱意,但后来因为清军入关,之后赵谦又借机外放江南等许多事耽搁了,两人便没有了结果。
后来温体仁倒台,牵连甚众,温琴轩便逃到了开封府改名换姓找了个人嫁了,她一个女孩,在明代这样的社会体制下,没有男人保护是不行的。
赵谦出于关心的态度,便询问温琴轩这些年来过得如何,温琴轩说道伤心处,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刚刚重逢,她自然不能事无巨细地祥加描述,只是简略地说了一些事,但是说到嫁与河南乡绅,到乡绅死的经过时,却说得仔细。
“先夫身有暗疾,但妾身打听到他为人老实,祖上有些薄产,也算书香门第,也就没有在意。不料刚一进门,他便床也起不来,连拜堂也省去了,妾身只得换下红装,尽心侍候先夫调养,虽日夜煮药疗养,但最后还是……”
赵谦听罢这段话,比较之前她叙述的事,都是某某几年在做什么,唯独这事说得比较详细。赵谦很快明白,温琴轩之所以描述得清楚,重点是想强调一点:还没有和先夫有过夫妻生活。
赵谦不禁又仔细看了一眼温琴轩,眼角带着泪,楚楚可怜的样子,容貌确实是配得上豪门小姐的出身。这样一个女人,自然是不愿意守一辈子寡的,不是浪费青春么?这些年来,她是迫于无奈,毕竟嫁过了人,夫家又是一方说的起话的人,加上封建伦理的力量,温琴轩只能守节。
“二小姐旅途劳顿,就先在府上休息休息。”赵谦说了一句,然后叫丫鬟带两个人到内院厢房去了。
张岱和萝卜想着赵谦事情多,也要告辞,赵谦却喊住道:“今晚就在愚兄家中,叫你们嫂子亲自炒两个菜,为三弟接风洗尘。”
萝卜听罢高兴道:“哈哈,那敢情好,好些时候没吃到大嫂做的菜了。”
张岱一向对萝卜没有好言语,此时又道:“我看你想的不是菜,是酒吧?”
赵谦哈哈一笑,以不经意的口气问道:“三弟在开封呆了两个月,可见到黄河了?”
萝卜摸了摸脑袋想也没想便答道:“没见着,离黄河远着呢。”
赵谦看着外面的雪花,说道:“听说今年黄河都结冰了,却不知是什么样子。黄白相间,一定很好看。”
萝卜道:“可不是,俺是没见着,但听那些南下觅食的百姓说,真是结冰了,连牛车都能走。”
赵谦听罢心下一动,邹维涟在信中说黄河结冰,可行大军,果然是不假,因为刚刚接到邹维涟的信,赵谦还没来得及叫人去黄河考证,正好萝卜从那边回来,就顺便问了一下情况。
邹维涟拒绝绕道开封出击满清的理由便是黄河结冰,满清一定会防备大明军队渡河,所以可能会有埋伏,而且开封府尚在清军之手,明军容易被断了粮道。
赵谦心道,邹维涟拒绝执行军令,也极可能是前方战事的需要。赵谦以此也想到,说不定是满清故意布下的陷阱,而扬州知府那件事,是他们的反间计。
什么可能都有,但这件事仍然让赵谦痛快不起来。
赵谦张岱萝卜三人就在赵府中吃晚饭喝酒,秦湘亲自炒菜侍候,还真像个家庭主妇的样子了。但实际上秦湘长期是不用做什么家务的,赵府那么多奴婢也不是白养的。
三人喝到兴头上,赵谦看着秦湘举止得体,忙里忙外的,深受张岱和萝卜二人的尊敬和爱戴,心里顿时泛起一股暖意。
人生在世,有个好老婆,有好友数人也就够了,争那么多东西又有何益呢?赵谦喝了口酒,摇摇头想着。
如今温体仁那个女儿温琴轩又来了,赵谦心道只能纳之,毕竟别人在自己最危难的时候帮了忙。
赵谦这时候真是妻妾成群了,虽然他并没有刻意去收罗美女,但人到了一定的地位,美女自然就送上门来。怪不得古人会说:大丈夫何患无妻。
三人喝得高兴,相互劝酒。这时,饶心梅走了进来,说道:“东家,宫里边来人了,长平公主殿下宣东家即刻进宫。”
饶心梅走进来的时候,门外一股冷风灌了进来,让赵谦不禁缩了缩脖子。大冷天,人都不想出门。
赵谦看了一眼门外的天色,说道:“天都黑了,宫门也关了,说了找我什么事了么?”
饶心梅摇摇头道:“没有说。”
赵谦想了想,起身对张岱和萝卜拱手道:“宫里边传召,我不得不去,只好先行告辞。”
张岱萝卜也站了起来,这赵府内院,尽是女人,赵谦不在,他们多有不便,“下回咱们兄弟三人再喝个痛快,这会儿也不早了,咱们就回家去了。”
三人相互告辞,赵谦换了衣服,便走出内院,孟凡已在门口等候,拱手道:“大人,车已叫人准备好了。”
一行人在骑兵的护送下到达紫禁城,因有朱徽娖的传召太监,便叫开了宫门,赵谦照样佩戴着朱由检以前给他的尚方宝剑,正要进皇宫,孟凡提醒道:“大人一个人去么?”
赵谦当即心下一惊,心道这个当口,防人之心不可无。但那一下的心惊过去之后,赵谦很快坦然道:“无妨。”
赵氏一党树大根深,张岱还控制着最精锐的海军和西虎营,时明军主力在河南,南京这一片,海军和西虎营是有绝对的优势战力,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赵谦进了紫禁城,见到了朱徽娖,朝礼罢,赵谦便问道:“不知殿下此时急召,有何要事?”
朱徽娖看着赵谦冷冷道:“刚听说你的结拜兄弟从河南将前朝罪臣温体仁的二小姐温琴轩带回来了,这会儿就住在府上吧?”
赵谦舒了一口气,心道她就为了这么一件事,就在这么冷的晚上叫老子过来,不是瞎折腾人么?他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看了一眼朱徽娖的脸,她的小鼻子一张一合的,冰冷的脸上隐隐透出怒气。
赵谦心道,她难道是吃醋了?朱徽娖如果真为了这种事吃他的醋,那么她便对赵谦的感情便是真心的。赵谦又想起上次朱徽娖在永宁寺拜佛时写的心愿,以及其他种种事情,感觉朱徽娖是陷入爱河的表现。
朱徽娖如果真的爱上赵谦了,那么自然就不会要联合外廷的大臣想整倒赵谦。邹维涟也好,还是孙传庭也好,没有内廷的人支持,他们瞎忙活有什么用?
所以赵谦这时候想到,邹维涟应该没有异心。但随即赵谦又想到:难道朱徽娖这样做是暗自布局,目的就是稳住自己?
赵谦看着朱徽娖的眼睛,虽然她的表情冷冷的,但是毕竟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儿,好像又很纯净的样子。赵谦实在无法相信这样一个人会有那么深的心机。
当然,也不排除这种可能,赵谦明白,在皇家长大的人,是不能用常人的眼光去揣度的。
朱徽娖见赵谦盯着自己看,神色有些慌乱道:“你看够了没有?”
赵谦忙躬身道歉,说道:“请殿下恕罪,刚刚微臣一时走神,想到别处去了。”
朱徽娖有些生气,心道这家伙这么久不来看我,来了还心不在焉想别的事,朱徽娖神色更冷,“你想到哪里去了?”
赵谦不紧不慢道:“突然想起殿下上次去永宁寺许愿,银子殿下已经给了佛主,这会儿也该如愿了吧,不知佛主会不会显灵。”
那次朱徽娖许的愿望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如能与君相伴,愿捐献白银一万两,为我佛塑金身。
赵谦此时说起朱徽娖这件让她脸红的事,不是想调戏公主,而是再次试探,看看朱徽娖的反应。他认为,一个人要戴着面具装成另外的形象,总会在不经意间露出本性,只要随时留心,总会猜到她的真实想法。
赵谦说完,便留意观察朱徽娖的表情。只见她脸上一下便泛出了红晕,下意识便低下头去,并没有恼怒或者受辱的神情。赵谦心道:一个人可以在需要的时候装作开心地笑,也可以哭得很伤心,但是脸红,就算是专业的演员,也好像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
朱徽娖地下头去,一边拿眼睛偷偷看着赵谦,心里扑通直跳。少顷,她意识到自己失态,脸上恢复了冷淡,抬起头来,说道:“你打算娶了温琴轩么?”
赵谦解释道:“温家二小姐在京师时对我的情意,今不忍相负。”
朱徽娖脸色有些难看,酸溜溜地说道:“以她的出身,要是做个小妾,恐怕也是负了人家吧?”
朱徽娖心道赵谦早有结发妻子,前不久又娶了田钟灵为妻,如果再娶温琴轩,就是三个妻子了,那自己还能做四妻不成?
赵谦沉默了片刻,就是这短短的一瞬间般的时间,可是折磨了朱徽娖急切的心灵。所谓关心则乱。赵谦是故意这般的,同时又一副不经意的神情观察朱徽娖。
终于他说道:“温琴轩虽出身豪门,但温体仁获罪而死,按律其女应该卖为奴婢,温琴轩逃出改名换姓才以幸免。事情过去了许多年,又是前朝旧事,也就没人追究了。但身份已变,纳为小妾,并无不妥。”
朱徽娖窃喜,又贪心地问道:“你为什么非要纳她做妾?”
赵谦看着朱徽娖道:“我只听过三妻,为闻四妻者也。今我已有三妻,怎么还能娶她为妻呢?”
“你不是只有二妻么?”朱徽娖继续追问道。
赵谦作出一副吃惊的样子,说道:“殿下上次不是答应过赵谦,待守孝期满,便下嫁于谦么?”
朱徽娖脸上发烫,虽然这样的话早已逾制,但是她却十分爱听。越是恶心的话,女人越是爱听,这大概也是恶趣味吧。
朱徽娖低声道:“原来你还记得。”
赵谦道:“对我来说,殿下的情意如刻骨铭心,至死不敢忘,就怕殿下不记得了。”
什么刻骨铭心,可能对朱徽娖日夜思念的痛来说,还说的过去,对于赵谦,完全是扯淡,他刚刚还在怀疑朱徽娖是不是想联合外廷整倒自己。
朱徽娖急忙道:“每个时辰,每柱香的时间,我都记得,我都在想念,只要能与君相伴,我死也愿意……”
赵谦趁机将手指按住朱徽娖柔软的小嘴,柔声道:“执子之手,与之偕老。快别说死活之类的话。”
他的表情很深情的时候,心里想的是:邹维涟不可能造反,他的意见应该听取,应当马上授权邹维涟重新安排战术。
段四十 血洗中牟城
       “黄百户……呜呜呜……”一队军士正跪在一个坐着一动不动的人面前嚎哭。邹维涟闻罢哭声,走出大帐,问道:“怎么回事?”
一个军士跪着哭诉道:“黄百户下半夜当值,没想到坐在这里就……”
邹维涟看了一眼那坐着一动不动的人,帽子衣服上全是冰雪,看来已经冻硬了。叹了一口气道:“好生安葬,上报为国捐躯。”
这时一个军士奔进军营,扑通一声跪倒在雪地里,喊道:“大人,朝廷来军令了。”
邹维涟抬眼望去,只见南边一队骑兵正在地平线上飞驰而来。邹维涟心中一紧,看着面前被冻死的军官,心道:今日之后,还不定要死多少人。
旁边的谋士低声道:“来的是一支骑兵……”
邹维涟脸色变白,心道莫不是要以违抗军机处调令为由现场将自己斩首吧?他又看了看周围的军队,心想为了不刺激部下,他们应该是先逮捕自己。
邹维涟肚子里泛出一股苦水,心里充满绝望,他转头看了一眼北方,那里依然被清军蛮夷占据。
“大人,为首将领背有令旗,确实是军机处的传令官。”旁边的人说道,那传令的骑兵队已经近了。
邹维涟没有回头,看着北方心里道:今生的抱负看来不能实现了,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勿忘告乃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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