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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流-第2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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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死地奋战在最前沿的话,唐军只怕早已无力抵挡房当残军一浪高过一浪的凶狠狂扑,饶是如此,随着“鸣镝”高手的死伤渐重,阵线已是将将要守不住了。
“弟兄们,李贺将军大军即将赶到,坚持住,与贼子们拼了!”
激战方才开始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王通已是全身浴血,身上大小伤口不知凡几,整个人有若从血海里捞出来的一般,原本挥舞不休的大号流星锤也早已断飞得不知去向了,只能依仗着一对小号流星锤艰难无比地厮杀着,但却绝不肯后退半步,口中嘶吼连连地为一众官兵们打着气。
“射死他,放箭,杀了那傻大个!”
房当孤峰先前倒是领头发动了决死的反冲锋,可战事一打响,他却已在一众亲卫的掩护下,悄然退到了后头,指挥着一众残兵分波次不停地向唐军施压,眼瞅着胜利将将到了手,却被王通生生给搅糊了去,自是气得眼珠子都红了,这便咬着牙喝令聚集在身旁的十数名亲卫放箭攒射,丝毫不顾惜正围着王通死战的一众部卒之安危。
“嗖,嗖……”
要在乱军中瞄准目标显然不是件容易的事儿,纵使一众亲卫们都算是善射之辈,在此时也断无法彻底锁定王通的身形,只能是采用范围覆盖的办法,一通子乱箭过去,强行扫清了些许的视界,而后连珠箭发,追着王通魁梧的身子便是一通狂射。
“铛、铛……”
王通正杀得兴起之际,突觉面前的压力一轻,不由地微有些子愣神,刚巴眨了下眼,就猛然瞅见二十余步外一群弓箭手正瞄着自个儿,登时便大吃了一惊,顾不得许多,忙将手中的一对流星锤飞舞了起来,在身前布下了道严密的防御之墙,但听一阵密如雨织的爆响声中,激射而来的大部分箭矢都被挡飞了开去,可依旧有数支钢箭突破了流星锤的封锁,重重地射在了王通的身上,一阵剧痛袭来,直疼得王通咧嘴狂吼不已。
“大人小心!”
“掩护!”
“挡住了!”
……
李轩宁一逃,王通便已是全军的主心骨,他这么一受伤,唐军上下不免有些子乱了手脚,数名“鸣镝”高手更是舍弃了激战的对手,飞扑到了王通身边,舞动兵刃为王通当掩护,如此一来,原本就力不能支的唐军登时便陷入了一片的大乱之中,眼瞅着防线即将告破,李贺所部终于从后头赶到了!
“冲,杀进去!”
因着弯角的缘故,李贺并无法瞅见谷口处的战况,可却不妨其根据乱哄哄的叫嚷声判断出临州军的处境已是不妙,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这便大吼了一声,将不利于狭窄处使用的长马槊重重地抛射进了乱军之后,而后一抄手,将腰间悬挂着的横刀抽了出来,挥舞着便一头冲进了房当军的后阵之中。
“完了,哈哈哈,完了,全完了,哈哈哈……厄!”
房当残部本就是被李贺杀怕了的,先前之所以能压着临州军在打,那完全是靠着回家的信念在支撑着,李贺所部既到,房当军突围而走的希望自是就此破灭了去,哪还有甚战心可言,被两路唐军前后一夹攻,就此乱成了一团,败亡之局已定,再无一丝的翻盘之机会,眼瞅着无路可逃,房当孤峰的信念终于就此幻灭了去,整个人登时便癫狂了起来,哈哈大笑着横刀在颈,用力一拉,一道血泉从伤口处狂喷了出来,笑声也就此嘎然而止了,壮实的身子晃动了几下之后,不甘地倒在了血泊之中,竟已是死于非命了的。
“降者不杀,跪下,都跪下!”
房当孤峰既死,此战便已无再打下去的必要了,随着一阵呼喝声响起,早已毫无战意的房当残部纷纷跪倒在了血泊里,一场短暂而又残酷的厮杀至此算是告了终了,房当军残部被唐军全歼,然则临州军却也没讨到太大的便宜,同样付出了近八百人的伤亡,至于英勇奋战的“鸣镝”一众高手更是死伤了五十余人,代价可谓是惨重不已。
“李轩宁何在?尔等为何擅自进兵?是何人下的令?说!”
战事虽毕,可满地的陈尸看起来却依旧是令人怵目惊心不已,李贺面色铁青地望着一众迎上前来的唐军偏将们,气恼万分地嘶吼了起来。
“禀将军,是李刺史下令进的兵,某劝说无果,竟致损伤如此,某自当向殿下请罪。”
李贺乃是正牌子的十六卫将军,他这么一发火,煞气自是不小,一众临州偏将们自是都不敢在此时冒头,全都可怜巴巴地将视线投到了王通身上,王通无奈之下,也只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自行请罪道。
“李轩宁那混账行子何在?嗯?”
一场原本该是好端端的大胜却打成了这般模样,李贺实在是难以生吞下这么口恶气,也没管王通身上兀自插着数支钢箭,黑着脸便一迭声地喝问道。
“逃了!”
王通对李轩宁本就好感欠奉,自不可能在此时为其缓颊,这便寒着声,不屑地吐出了两个字来。
“该死的狗东西,某早晚要扒了他的皮,走!”
一听李轩宁竟丢下部众临阵而逃,李贺登时便气得火冒三丈,却又不好再朝众将士发作,没奈何,也只能是喝骂了一嗓子,一拧马首,率部便向连儿湾里行了去,王通等人见状,暗自松了口气之余,却也不敢多加耽搁,驱策着一众被俘的房当残军紧跟在了李贺所部的后头。
“将军神武,草民等恭贺将军大胜凯旋!”
“将军之威武世所罕见,我等叹服!”
“李将军真神人也,一战而平乱贼,可喜可贺啊。”
……
先前南口里的杀声响得震天,一众部落头人们都不免有些子提心吊胆,待得见李贺率部回归,这才尽皆放下了心来,乱哄哄地围将过去,对着李贺便又是好一通子的狂吹乱捧。
“张将军,殿下究竟去了何处?”
仗打成这等模样,李贺实在是很难高兴得起来,加之心挂着李显的安危,哪有甚心情去理会一众部落头人们的奉承,铁青着脸,无言地策马冲开众人,径直来到了张明武的跟前,双眼一瞪,毫不客气地喝问道。
“回李将军的话,殿下昨夜被一老道士引走,至今尚不曾回归,末将也不知殿下目下何在。”
仗已打完,张明武自是不再担心会影响到军心士气,也就不再隐瞒实情,加之其也一样担心李显的安危,这便满脸子担忧之色地回了一句道。
“老道士?哪来的老道士?”
李贺狐疑地扫了张明武一眼,见其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眉头不由地便皱了起来,不解地追问道。
“应该是栖霞观的清虚道长!”
张明武虽不曾参与昨夜一战,可却是盘问过了李耀东等人,自是猜得出清虚老道的身份,只是却不敢说得过分肯定。
“什么?尔等是作甚吃的,竟让殿下去冒这等险,要尔等何用,一群蠢材!混帐行子,都堆在这等死啊,还不快寻了去,殿下若是有个闪失,老子活剥了尔等,”
李贺也是习武之人,自是听闻过一代宗师清虚道人的名头,这一听李显居然对上了清虚道长,登时便急红了眼,不管不顾地便将张明武等人狠狠地臭骂了一通。
“诺!”
李显要做的事情,又岂是众人能拦得住的,此时被李贺如此当众臭骂,一众人等心里头都有些子不是滋味,奈何一来李贺官位乃是全场之冠,二来么,众人也确实担心李显的安危,自是不会在此时与李贺打擂台,不管情愿不情愿,都得恭敬领了令,只是没等众人散将开去,一个声音突然在众人耳边响了起来——“不必找了,孤没事!”,众人惊喜之余,纷纷掉头向声响处望了去,却见一身血衣的李显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了众人的身后。
“殿下,您可算是回来了!”
“殿下,您没事罢?”
“殿下,您受伤了,快,快来人,快给殿下包扎!”
……
众人一见李显归来,先是一喜,再一看李显浑身血迹斑斑,尽皆大惊,乱纷纷地便将李显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嚷嚷了开来,生生吵得李显头都大了好几圈。
“孤没事,一些皮外伤罢了,不碍事!”
没事?一想起昨夜一战的凶险,纵使李显一向胆大包天,也不禁微微哆嗦了一下,但却不想众人过多担心,这便一摇手,止住了众人的慌乱,大步走到李贺身前,甚是欣慰地打量了一下爱将,而后伸手拍了拍其之肩头,却并未出言夸奖,而是一转身,便即向着惶恐不安的一众部落头人们缓步行了过去……
第四百七十八章约法三章(下)
“草民等叩见殿下!”
李显此时的形象其实算不得佳,一身的青色长袍破洞数处,已干透了的褐色血迹东一块、西一块地将整件长袍渲染得颇见污浊,面色更是略显得有些子苍白,步行的速度也不快,只是随意地走着,脸上甚至还挂着淡淡的笑容,可落在一众早已被唐军之威吓坏了的部落头人们的眼中,却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山正隆隆而来一般,生生被震出了骨子里的小,一开始是那些先前归附于房当部落的小部族头人们首先吃不住劲了,乱纷纷地跪了一地,紧接着,顿宁阿、明祈等大部落头人们也尽皆惶恐地跪倒在地,各自大礼叩首不迭。
“都平身罢。”
对于这帮子草原部落头人们的秉性,李显自是清楚得很,这都是些只崇尚武力,信奉拳头大便是王的主儿,自是不会跟众人玩甚礼贤下士的把戏,毫不谦让地站在原地,直到一众人等都行礼已毕,这才从容地一抬手,淡淡地吩咐了一句道。
“草民等谢殿下隆恩。”
一众部落头人们多多少少都跟官府打过交道,于礼数上虽所知无多,可大体的礼节却还是懂的,一听李显叫起,自是紧赶着全都谢了恩,各自站了起来,却无人敢将身子站直了,尽皆躬着身子,作出一副恭听李显训示之状。
一帮老滑头!
哪怕一众头人们态度恭谦得几无可挑剔处,可李显却并未因此而自得,他很清楚这群家伙都是些啥货色,此时的敬畏不过是怕了唐军之威罢了,却绝不是真心想要归附大唐,倘若李显真要是拿治理河西北部诸族的策子来对付众人的话,这群家伙回头一准能将整个河西闹腾得不可收拾,当然了,李显本就无此意,却也并不在意一众人等暗藏在心的那些个小算计,只是和煦地笑了笑,却并无甚训示之言,就这么平静看着一众人等。
“殿下,此番有乱乃是因房当孤峰作孽所致,我等皆不屑与之为伍,今幸得李将军神威,已将乱贼尽皆剿灭,我河西诸族皆万幸也!”
李显这么一沉默,一众部落头人们可就有些子沉不住气了,可却又不敢随便出言,只能是尽皆将目光投向了顿宁阿与明祈这两大部落头人的身上,奈何这两位都是老奸巨猾之辈,哪怕一众人等的目光炽热无比,却尽皆装成没瞅见,愣是不言不动地躬身而立着,绝不肯在此时有甚触怒李显之言行,倒是阿史那胜华因着其兄的缘故,底气较足,这便第一个站了出来,陪着笑脸地奉承了一句,言中之意便是想着将此事就此了结了过去。
“嗯,阿史那将军(阿史那胜华因其兄之故,得了个昭武将军的虚衔)所言甚是,党项房当部落勾连‘黑风盗’,欲图谋不轨,实谋逆之大罪也,其人虽死,其罪尤难恕之,然上天有好生之德,孤也不想赶尽杀绝,这样罢,房当一部尽皆贬为奴籍,交由官府统一安排使用,以工恕其罪,就按吐蕃战俘旧例办好了,诸位对此可有甚不同意见么?”
阿史那胜华的想法虽美,奈何李显却没打算让此事便这么不了了之了去,这便温和地笑了笑,顺着阿史那胜华的口风,毫不容情地宣判了房当一族的覆灭。
“殿下圣明,只是末将以为房当孤峰虽是该死,其族老幼却颇有无辜,殿下您看……”
一听李显一开口便将房当这个河西最大部落尽皆发配为奴,一众头人们登时全都傻了眼,嘤嘤嗡嗡之声大作之余,却也无人敢跟李显当面强抗,尽皆将不满的目光投到了阿史那胜华的身上,立马便令阿史那胜华有种如坐针毡之感,没奈何,只好强笑着再次进言道。
“是啊,殿下,房当孤峰既已伏诛,河西当无患矣,牵连过巨恐遭物议,不若就让房当一部以财物自赎也罢。”
阿史那胜华话音一落,大有兔死狐悲之感的明祈立马出言附和了一句道。
“是啊,殿下,老朽以为明祈老哥所言有理,还望殿下三思。”
“恳请殿下开恩!”
“殿下,圣人皆仁恕,且容房当一族自赎罢。”
……
一众部落头人们其实彼此大有仇隙,在场一众头人中,与房当部有旧仇者不在少数,可都唯恐李显灭人部族灭成了习惯,自不愿见房当一部落得个全族尽灭的结局,尽皆开口为房当部落求起了情来,为的不是房当一族的生死,想的不过是图存自身罢了。
杀鸡为了甚?那还不是为了给猴子看的,倘若猴子都不怕了,这鸡杀不杀又有甚区别可言?李显整出如此大的阵仗自然不是闹着好玩的,不将面前这帮子桀骜不驯的主儿们尽皆驯服了,李显也就白瞎了此番忙碌了的,很显然,李显是绝不可能放过这等一举震慑住诸部族的良机,自是不会因一众部落头人们的求情而心软了去,不过么,李显也没急否定一众头人们的进谏,只是微笑地倾听着,任由一众头人们乱哄哄地瞎闹腾个够。
李显的金口不开,一众头人们说着说着便没了声气,一个个尽皆神色不宁地闭上了嘴,可怜兮兮地巴望着李显,心里头七上八下地忐忑个不停,至于那些个曾经归附房当部族的头人们更是惶恐得浑身上下哆嗦不已。
“诸位皆是心向我大唐之辈,孤心中有数,为房当一族求情,也是出自善意,孤本该从善如流,奈何朝堂自有体制,孤虽为河西大都督,却也不敢轻违了去,今,房当一族谋逆一案事实俱在,不容置疑,按朝堂律制,当尽灭九族,然,念及老幼无辜,孤已是网开一面,准其以工赎罪,已属法外开恩,再要仁恕实非孤所能为者,此事便这么定了!”
李显本就没打算接纳一众头人们的进谏,之所以先前会给众人一个出言求情的机会,只不过是为了引出下文罢了,这会儿见众人都已缄默了下来,便即一挥手,毫不通融地给出了最后的决定,当然了,也没忘给众人先行吃上颗定心丸。
“殿下圣明!”
一众头人们见进谏无效,自是尽皆心寒不已,可一听李显言下之意是不打算进一步追究其余各部之罪,也就都稍稍安心了些,自也就不再提出反对的意见,各自躬身称颂不已。
“嗯,房当一族之事便议到此处,今,诸部族头人皆在,孤倒是有个想法要与诸位好生商议一二。”李显盖棺定论之后,也不想再多废话,直接将话引到了正题上。
“恭请殿下明示!”
一听李显还有话要说,一众头人们尽皆心神为之一凛,彼此间飞快地交换了个眼神,却无人敢说出个“不”字的。
“房当一族因房当孤峰之野心而尽灭,不说诸位为之恻隐,孤也因之伤感不已,奈何事已成了定局,纵有不忍,也只能如此了,然,孤却不想再见我河西各族有重蹈覆辙者,为避免再有此等祸事,孤以为河西各部族确该有一盟主,以一统各族之行为,今日恰好诸位尽在,不若便趁此机会将此事一并办了也好。”李显对众人的恭谦之态显然颇为满意,这便点头示意了一下,而后便即将底牌掀了出来。
“什么?”
“这……”
“殿下此言当真?”
……
李显这话一出,在场的头人们尽皆迷糊了,谁都搞不懂李显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啥药,一时间嘤嘤嗡嗡的乱议之声再次大作了起来。
“殿下,盟会一事乃是房当孤峰胡为之举,我等实不敢有此心,还请殿下明鉴。”
盟主是啥,那可是号令诸部族的大权,在场的都是一部落之头人,自是没有谁不想登上此高位的,尤其是顿宁阿、阿史那胜华、明祈这三个势力最大的部族头人,更是眼中精光狂闪不已,却都唯恐李显乃是反话正说,担心被李显背后阴上一把,自是都不敢轻易表明态度,到了末了,还是顿宁阿对盟主之位最为热切,忍不住第一个站了出来,耍了个以退为进之策,以之来试探一下李显的诚意。
“仆固族长过虑了,依孤看来,盟会本是好事,只是被房当孤峰念歪了经罢了,并非此事不可为,唔,孤可与诸位约法三章,彼此不得违誓,其一:盟主之人选由诸位自决,孤绝不干涉;其二,与盟诸部族皆须遵我大唐律法,不得有违,但有违者,诸族共讨之;其三,与盟诸部族皆我大唐之民,应享我大唐之民诸般福利,却也应尽我大唐百姓之义务,自孤以下诸州官府皆不得随意欺凌了去,若有违此誓,叫孤天打雷劈了去!”
顿宁阿口中说着不敢,可其眼神里的热切却是过甚了些,又怎能瞒得过李显的双目,不过么,李显却并没有出言点破,而是面色一肃,将右手举过了头顶,信誓旦旦地说出了约法三章之内容。
李显所约之三章看起来平常,可内里却绝不简单,一众部落头人们都是老奸巨猾之辈,自是都隐约瞧见了内里的一些不寻常之处,一时间尽皆沉默了下来,谁也不敢轻易表明自个儿的态度。
“孤言尽于此,可行不可行诸位不妨好生商议上一番,孤自去一旁安营,就近等着诸位的回话好了。”
李显并不急着催促一众头人们表态,丢下句交待之后,便即行回了列阵在场心处的唐军阵中,但听军阵中一阵轰然的欢呼声响起,数千井然的大军便就此分散了开去,在原本属于房当族的南部地盘上忙乎了起来……
第四百七十九章追歼黑风盗(一)
“参见殿下!”
近半个时辰的梳洗包扎之后,李显终于施施然地从中军大帐的后帐转了出来,早已等在帐中的李贺、张明武以及李耀东三人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各自躬身行礼问安不迭。
“免了,都说说看,战果如何?”
李显温和地一摆手,示意众人平身,大步走到正中的文案后头,一撩起衣袍的下摆,端坐了下来,面色肃然地扫了三人一眼,平心静气地问了一句道。
“禀殿下,我军亡一千三百二十一人,伤八百七十四人,其中我部阵亡七百三十一人,伤四百二十人,临州军阵亡五百九十人,伤四百五十二人,房当部除两千余散兵逸散之外,全军两万六千人马尽皆覆灭,死伤六千三百余众,余者成擒,只是遍寻诸俘,始终未见‘黑风盗’匪众,据查,贼酋孙全福昨夜便已率主力离开,今日一战中,其余部又趁乱而遁走。”
李贺在诸将中地位最高,李显既然问起战果,自是该由其出面应答,好在来中军大帐前,李贺便已令人统计好了相关数据,回答起李显的问话来,倒也有根有据得紧。
“临州军为何伤亡如此之大,李轩宁那厮作甚吃的?人呢?”
李显昨夜一战负创甚重,经数个时辰的调息方才勉强恢复了过来,待得赶到战场后,战事恰已是结束了的,此前又因忙着与诸部族头人交谈,还真不知晓临州军的伤亡竟有如此之大,这一听之下,自是气得不轻。
“回殿下的话,临州刺史李轩宁贪功冒进,擅自进兵谷中,以致遭敌猛攻,后又临阵脱逃,不单累及临州军,更因此折损我‘鸣镝’五十余人,王通也因是役身负重伤,恳请殿下明察!”
一听李显问起李轩宁,李耀东便是一肚子的火气,不等李贺出言,他已从旁闪了出来,狠狠地告了李轩宁一状。
“混帐行子,这狗东西如今何在?”
李显原本就对李轩宁不甚放心,这才会将王通等一众“鸣镝”高手安排在其军中,怕的便是这厮出幺蛾子,但却万万没想到怕什么还真就来什么,一听如此巨大的伤亡完全是因李轩宁胡乱指挥所致,李显的肺都险些气炸了,猛地一拍文案,气恼万分地喝问了一句道。
“已逃回了临洮城中,末将已派了人去请了。”
李显一般很少在下属面前发飙,可一旦动起怒来,那便是霹雳雷霆一般,李贺与李耀东都被冲得心头发慌不已,一时间都忘了要答话,倒是张明武还算镇定,从旁闪了出来,规规矩矩地应答道。
“请?他不配!明武,尔即刻拿孤的印信去,将那混球当即下了大牢,由尔暂属临州刺史一职,这就去!”
李显本就打算将李轩宁撤换掉,此时既有其罪状在手,自是不会跟其有甚客气可言,一把抓起文案上的签筒,从中抽出一根令箭,往张明武怀中一掷,寒着声下令道。
“殿下,此事恐有不妥,那李轩宁虽是无行无德之辈,然,毕竟是一州刺史,殿下虽有节制之权,却势不能随意处置,须得上本朝廷,方好问其之罪,若不然,恐遭小人构陷,末将恳请殿下收回成命。”
张明武手一抄,眼疾手快地将飞过来的令箭接在了手中,但却并未应命,而是言语恳切地进谏道。
“嗯,是孤疏忽了,这样罢,明武即刻赶赴临洮,就以孤所赐之令箭先行接管临洮军权,将李轩宁那混帐东西软禁于刺史府,回头孤便上本父皇,议定其罪!”
李显虽在盛怒之下,却还是保持了几分的冷静,自是知晓张明武所谏无虚,毕竟此际李显已是跟越王那头扯破了脸,再加上虎视眈眈的武后一党以及态度暧昧的太子系,朝中狄仁杰等人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纵使不惧,却也没必要因这等小事而惹出大麻烦来,左右李轩宁的罪证确凿,拿下其不难,自也无必要违制行事,这便虚心接受了张明武的建议。
“诺!”
李显既已改了命令,张明武自是不会再有甚旁的言语,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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