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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周 之 燕-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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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繁都并没有什么可喜的消息传来。
只是等来了两个人。
                  第一百一十一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4
清晨,当流芳看见风尘仆仆的杨懿君和背着一大一小两个包袱面有菜色的西月时,心里的感觉真不是惊喜二字能够概括。西月一见流芳,马上跪下,激动得眼泪都几乎要流下来了。杨懿君则是一下子扑过来,不顾一旁丫鬟仆妇的注视,给了流芳一个大大的拥抱。
“流芳,可见到你了!你不知道这一路来,我都担惊受怕了多久……”杨懿君的声音带着伤感和委屈。
“懿君,”流芳拍着她的肩,“听说你和三皇子大婚了,怎么,他对你不好?”
“不要提那个坏男人!我不要他了!”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流芳等着她告诉她两个人究竟怎么回事,只听见杨懿君吸了一下鼻子,说:
“流芳,我饿了,累了……”
流芳失笑,马上吩咐仆人带杨懿君和西月去用膳沐浴,杨懿君一边吃饭一边说:“离开繁都时,在街上见到你的丫头,她说她很想你,在顾府又被人欺负,于是我的心一动,就带上她来找你了。谁知道繁都到陵州有这么远的路程,还要坐船……幸好一路上有这丫头照料我,不然还不可能这么快来到陵州。”
流芳看着坐在一旁默不作声吃着饭的西月,温柔地对她笑笑说:
“西月,对不起,说好了要把你接来,可是……”
西月鼻子一酸,红着眼睛看着流芳,脸上偏偏又露出喜悦的笑容,说:“小姐没有忘记西月就好……对了小姐,大公子好久好久没回过顾府了,听说他也不在繁都,老爷他为这事明里暗里地担心着,这半年来就病了两三回。”
流芳一下子变得沉默,西月隐隐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也不敢作声了。
“懿君,三皇子他知道你来陵州了吗?”
杨懿君咬了咬唇,“不知道。我只留了一张字条,告诉他如果他真的要娶什么尚书家的小姐做侧室,那就当我死了好了。”
流芳心底微微叹了口气,对她笑笑说:“懿君,既然来了陵州,那么不开心的事就不要想了。我给你安排一进院子,西月,你先伺候好三皇妃……”
“小姐——”
“我不是什么三皇妃!”
这两人几乎同时叫了起来。西月怯怯的看流芳一眼,“小姐可是嫌弃西月了?”
杨懿君摆摆手,对流芳说:“这小妮子可是对你情深意重,这等鸠占鹊巢的事情我杨懿君不会去做,你随便找个丫鬟来伺候就行。还有,不要叫我三皇妃,那会让我有杀人的冲动!而且,你不用给我安排什么院子啊,我看你这流云居就有两间空房子,给我一间就好,和你朝夕相对也有个伴啊!”
流芳刚想开口让萱儿去安排,这时忽然听得门外有人说:
“你要和谁朝夕相伴,三皇妃?”
这句话让杨懿君当即柳眉倒竖,抬头一看,只见一身玄色锦袍发束白玉冠的容遇似笑非笑地走进来,对杨懿君浅浅躬身行了一礼,说:
“几日前接到三皇子传书,说是三皇妃要来陵州,嘱咐本王要好生安排照料。流云居简陋,况且是本王住处,岂敢让皇妃落脚?”
“原来真的是你!”杨懿君望着他,再看看一旁温柔浅笑的流芳,恍然道:“本来皇甫重霜跟我讲起时我还不信,原来真的是你这只大灰狼出尽手段把我们流芳从繁都拐骗到陵州来了。容遇,不欢迎我住流云居?那好,我再吃饱些收拾好包袱就走。”
流芳连忙拉住她,笑着对脸色不甚好的容遇说:“懿君喜欢住流云居也可以,遇,东边那里不是有两间空房子嘛……”
于是,杨懿君就这样安心地住了下来。
夜风微凉,议事完了后,容遇从静柳轩的书房走出来,便看见等在老槐树下的流芳,素色衣衫单薄,槐树的叶子细细碎碎的,偶尔有两三点落到她的肩上。她这样安安静静的一个人等他,那种一心一意的神色让他忽而有种莫名的感动,他不禁快步走过去,伸手拢过她的肩,拂去那肩上的微黄。
他该呵责她为什么不让萱儿陪着的,可是,见她微微笑着眼神温暖柔和一如午夜优昙静静在他面前开放凝立,此刻他只觉得自己柔肠百结,再不忍责备她半句。
夜色中对上她幽亮的带着清浅笑意的眼眸,他不禁也嘴角微微上扬,说:
“杨懿君来了,你似乎很高兴?”
她摇摇头,“我希望三皇子会敬她爱她直到白头,可是忘了,三皇子他想要的是那最高的位子,而懿君,不一定合适做那个相伴在旁的人。”
他执起她的手,一起走到那片西府海棠树中,坐上他做的那个简陋的秋千,他说:
“阿霜会纳妾?他的母妃是被彰元帝秘密用药赐死的,就因为后宫争位被诬陷毒杀了某宠妃腹中胎儿。他忍辱负重这许多年,对宫中妃嫔如云之事深恶痛绝,若是他不愿意娶杨懿君,这桩娃娃亲何必执着这许多年?”
“你是说——”流芳有些讶异,“三皇子是故意这样气走懿君的?”
容遇颔首,“繁都危机重重,直接把杨懿君送走你觉得她会愿意?所以,阿霜定是出于对她的安全考虑才这样做的。”他心中隐隐忧虑,繁都定是会有什么事情是在他的谋算之外的,不然皇甫重霜不会冒险让杨懿君这样跑来陵州。
“遇,那阿风呢?他明明是静安王世子啊,为什么也跟你们一起?” 
“你知道静安王是怎么封来的吗?”容遇哂笑,“楚云将军常年镇守西北,立下赫赫战功,楚夫人是宫中明妃娘娘的妹妹,常出入宫中,彰元帝本就有心,借着夜宴酒醉,强占了楚夫人的身子,楚夫人羞愧难当,在宫中投水自尽。这事传出去只说是楚夫人不小心失足落水……楚将军从西北回来,便被剥夺了兵权,赐封静安王。楚将军从此偃旗息鼓,纳了几房侍妾,表面上过着安享太平的生活,其实他们两父子早就知道当时所发生的事情……我,阿风,阿霜,三个人,从小便是在仇恨中活下来的。”
“为什么不干脆想办法把皇帝给那个了?”流芳做了个手势。
容遇摇头,“我告诉过你,我只是想改变些什么。我的父母死了,死者已矣,自然我是想要为他们报仇的,但是我更希望的是,我百里家的子孙世世代代都能平安度过,阿醺,你能看着自己的孩子从一出生便被人谋害,半途夭折?陵州是我们的安身立命之所,没有了陵州,百里氏一族便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不管是彰元帝还是皇甫重云,他们都不会让地方势力坐大,所以,我们不可能不反。”
“皇甫重霜就可以放任百里氏?”
“我与他早有默契,比如陵州的兵力可以受限制,百里氏族人可以立誓永不在朝为官,更不会与皇室联姻……他知道我要什么,这个天下太大,我不想要,那样太累人了。”
流芳握着他的手紧了紧,他释怀地笑道:“你别想太多,我们都不是靠仇恨而活着的。阿霜与皇甫重云比起来,更有王者之气,当年孟天长就是看到了这点,才带着顾怀琛离开太学的。因为,即使他倾囊相授,皇甫重云能掌握到的尚不及阿霜的三分之一;而阿风表面上虽是文人,可是在行军布阵上的本领,并不见得比去世的老静安王要差。”
流芳有些不以为然,说:“阿风没打过仗,那不是纸上谈兵吗?”
“纸上谈兵,也有深浅之分。”
“那你呢?”流芳奇道,“你虽然会点武功,可是会领兵打仗吗?你吹吹箫弹弹琴可能还有点用处,迷惑女子尚还可以,迷惑敌军可就不成了吧?!”
容遇捏捏她的鼻子,“女人,有你这么说自己的夫君的么?我会不会打仗,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不过我的确对打仗没什么兴趣,只是真要打的话,温不平还不是我的对手。”
说着,他的手抚过她有些尖削的下巴,不禁皱眉说:
“怎么你总是这么瘦?王府的厨子是不是该换了!”
“你还说,”她抱怨起来,“每天塞我吃那么多东西,我都胖了好几斤,小肚子都出来了!”下巴不都是瘦瘦的吗?长得肉嘟嘟的下巴那叫一个可怕啊!
“是吗?莫非上回我检查得不够细致?”他轻笑出声,猛然横着把她抱起便向卧房走去。
她双手缠上他的脖子,埋首在他怀里。
她喜欢他这样抱她,霸道,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宠溺。
耳鬓磨斯,被翻红浪,意乱情迷之际,忽然紧闭的房门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杨懿君的声音不适时地大声响起:
“流芳,流芳我睡不着,忽见今夜月色极好,你起来,我请你吃夜宵,你陪我赏月好不好?!”
“懿君小姐,我家王爷王妃已经就寝了。”西月那丫头焦急地想要把她劝走。
容遇正要拉开流芳衣结的手当即僵住,他随即俯头在想要推开他起来的流芳耳边咬住她的耳垂,有些沙哑地说道:
“不准去,现在,你是我的!”说罢,沿着她的颈项肩胛一路细琢轻吻下去。
“流芳,流芳!你再不出来,月亮要被云遮住了!快点,我等你!”
容遇倒吸一口凉气,敛去情动而变得清澈的眼底一下子便有怒火窜了进去。刚想发作,流芳却已大笑着推开他,整理好衣服走出门陪杨懿君赏月去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离思1
一连数日,容遇心底那股邪火是越烧越旺,因为他发现,杨懿君一来,他的生活变得完全不像样子了。
比如,午膳时间到了,他问西月,你家小姐呢?
西月说,懿君小姐听说陵州有几家出名的酒楼,很好奇,让小姐带她见识见识去了;于是从此以后午膳时她都没了踪影。
还比如,晚膳的时间到了,见她一身湿漉漉地回来,问她去何处了,她只轻描淡写地说是教懿君凫水去了。恨得他咬牙切齿,这两个女人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天气吗?居然去凫水!
本想晚上好好教训她,可是话还没说上两句,杨懿君又来找她下棋去了。
好不容易抓住一个机会要她好好补偿他,不料杨懿君竟像游魂一般又来拍门。
她说她做恶梦了,梦见皇甫重霜一身血地站在她面前,对她说来生再见……
说着说着,她就哭了,然后扯住容遇的衣襟问他,皇甫重霜在繁都现在究竟如何了,他是不是真的打算把她丢在陵州,让她一个人孤伶伶地过下半辈子……
神经再大条的女人,也不会对自己丈夫的处境那般茫然无知。
容遇与流芳对视半晌,他叹了口气,无法再责怪杨懿君半分。
而这时,容青匆匆来到,递给容遇一卷卷得像小指那般粗细的纸。容遇打开一看,脸色当即变得十分难看,一言不发地带着容青离开了。
静柳轩的书房中,成吉安和傅青山等人早就在等候了。
“彰元帝驾崩,传位于皇甫重云这是意料中事。但是朝中三大门阀何以会倒戈相向一致拥立皇甫重云?容青,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容遇沉声问。
“据繁都那边传回的消息说,一夜之间,左相李允、上将军南宫默和吏部秦尚书突然暴 毙。”容青说,“然而登上家主之位的人,却不是我们预定好的人。比如李相暴 毙后,得了信物继承家主之位的竟然是最不得宠的三公子,而大公子李尤却被揭发与李相新纳的小妾有染……南宫默不幸失足落水身亡,秦尚书被发现吊 死在府中的假山,说是自尽……朝中补上这几个空缺的都是皇甫重云的人。”
“三皇子现今何处?”成吉安眉头深锁,直觉告诉他这一趟事情不简单,就好像,有人的谋算远远地早于他们,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他人眼里,然后来一招请君入瓮……
“皇甫重云在禁宫埋伏好刀斧手,幸亏三皇子早有察觉,浴血杀出重围,我们派去接应的人赶到,可是皇甫重云派出羽林卫追杀,三皇子他受了伤,在众人的掩护下向西南方奔去。”
“皇甫重云的手段何时变得如此高明?”容遇冷笑道,“青山,传令下去,陵州水师开拔到蔚海西南青口渡,准备接应三皇子和杨将军;容青到陵州大营,命周靖年领兵二十万火速行军攻打虞州!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有这么大的能耐,手伸得这么远!成先生,通知繁都我们的米行商铺明日凌晨全部关闭,撤出繁都,皇甫重云也太空闲了,他初登大宝,怕是不晓得自己的国库里还有些什么吧!”
是夜,陵州周靖年领兵二十万直奔平乐关,攻打虞州与陵州边界的天授关。
天授关,虞州的西北门户,处于授山与陀山两山之间,地势险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周靖年拿下天授关,只用了短短七日。
而在那七日内,繁都却发生了抢粮事件,不但抢所剩无几的米行商铺的粮,甚至有暴民抢了官粮,整个繁都的百姓都陷于粮荒之中。而更为荒谬的是,繁都的寿材店不是发生火灾便是突然倒闭,一时间百姓怨声载道,有人夜观天象,说是天火突犯紫薇星,紫薇星渐入西南,被云翳所遮云云,故人间纷乱,将有大灾……一时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另一方面,皇甫重霜与征西将军杨念先会合,率十万大军与青州赵王彭子都会师彭城,楚王宁皓,韩王百里煜亦响应起事,一旦虞州被攻陷,西乾的半壁江山便会尽失。
皇甫重霜坐镇冀州,彭子都和宁皓分别率领十万兵力直逼禹州和繁都。
“流芳,你说这天授关不是以易守难攻闻名于世的么?怎么周靖年七日内便能攻下?听说他尚未过而立之年,莫非真的是天生将才?”杨懿君拿起那壶菊花酒嗅嗅,“真香,流芳,我可不可以喝一口?”
流芳颔首,这样的问题她也问过容遇,容遇只是轻描淡写地告诉她,当日周靖年身披银色亮甲,马匹花哨,带着一百多伶牙俐齿的士兵阵前叫骂而天授关守将避而不出,自恃天险。殊不知周靖年麾下有一先锋,晚上带着五千兵勇,无声无息地攀山泅水,绕过天授关正面,从背后出其不意地猛攻,天亮时分,天授关便被攻陷了。
那名先锋,就是张恩。
流芳讶异,张恩,不就是蔚海海盗?
容遇笑笑,告诉她张恩沦为蔚海海盗之前,当了十年山贼,后来在周靖年麾下专门训练泅水和攀山特长的士兵。
流芳想起那个粗豪汉子,不由得既好笑又气恼,真不知道容遇是如何收服这蔚海海盗的,还叫他去抢新娘子!
“流芳,你笑什么?”杨懿君推推她,轻叹一声说:“莫不是又想他了吧?这菊花酒你酿好两月了,重九过了,转眼立冬也过了,他只让容青捎过平安二字回来,他若真想你,又怎不知道你心底的煎熬?”
周靖年攻克了天授关后,接连连克两城,可是攻打靳城的时候却遭到了挫败,只要过了靳城,温不平所守住的最后一道壁垒桓城便在眼前了。
而繁都反应也很迅速,派神武将军刘彦桢率兵五万火速增援,同时命令与虞州接壤的幽州团练使徐峰率兵三万屯军定远关,进行策应。
刘彦桢的军队竟然在屹罗借道成功,直扑虞州靳城的丹阳渡,那里有着周靖年大军赖以进退为据的浮桥,只要先把浮桥毁掉,就等于把陵州军队截留下来,形成关门打狗之势。
周靖年情急之下想要撤退,烧毁了随军辎重;而容遇亲自领了三万士兵,星夜不停地赶在刘彦桢之前,在靳城丹阳渡上,磨刀霍霍地等待着自投罗网的刘彦桢。以三万对五万,这一仗,只许胜不许败!
据闻那一战,染红了半个丹阳渡的江水。
容遇还是没有回来,他让周靖年带兵直扑定远关的繁都援军,而自己,指挥靳城之战。
没有攻,只是围城。这一围,便整整围了两个多月。
立冬这一天,下了一场小雪。
不知庭霰今朝落,疑是林花昨夜开。
流云居的西府海棠花叶零落,流芳坐在低矮的秋千上,四周很是安静,若说有声音,那便是雪落得轻不可闻,软软的、绵绵的,打在心头。
他走的那一天,还是八月末。发兵的决定来得突然,那时她备好了晚膳,老韩王老是嘟囔最近没几天能见到容遇,她做了蟹黄豆腐,清蒸鲥鱼,八宝鸭,这些都是他爱吃的,她都记住了。
华灯初上,他却不由分说地拉着她上了马,一直往外城而去。
她从来不知道容遇的马术是这么的好,一路狂奔,风声在耳边呼呼掠过,他一手执缰,一手紧紧地抱着她的腰,不知道跑了多远,只知道他的呼吸离自己很近很近,他胸膛的温热从紧贴着的衣衫传递过去,那种暖意渗进心底,忽然之间好像什么都不用想,更不用害怕。
放下一个人,往往在一念之间;
爱上一个人,却是要千锤百炼。
她信他,爱他,所以一言不发地任凭他带着自己去自己所不知的地方。
到了陵江边上,他和她下了马,江边早有一艘乌篷船在等候,船上只有一个仆人,一张小几,简陋之至。
上了船,她才问:“我们这是去哪里?”
他微微一笑,“出海。”
                  第一百一十三章 离思 2
夜晚的蔚海更让人觉得茫无边际,黑沉沉的一片,若不是水面不时地翻涌过阵阵波光,真不知如何去分割这片海域和同样广阔无边而低沉的天幕。流芳仰头,只见天空中满布星子,明亮而静谧,初秋的风缓缓吹过,连带着人的心,仿佛也入了静一般。
船上惟一的仆人是个哑仆,容遇对他做了几下手势,他便取出一个挂满了钩子的小小的渔网,开始在钩子上挂上一些小虾和泡开了的菊花,流芳不解地问:
“他这是在干什么?”
“钓目鱼。”容遇好笑地看着流芳眼神忽然一亮,“你不饿么?我饿了,你要不要试着去钓一下?”
目鱼就是墨鱼,也叫乌贼。
“怎么钓?”流芳小心翼翼地拎起那个网,容遇让她把网放进海里,然后流芳坐在船板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片黑黑的海水,容遇坐过来,伸手揽住她的腰,低声在她耳边说:
“别紧张,目鱼会上钩的。你连我都钓到了,还担心钓不到目鱼?”声音戏谑而调侃,流芳嗔他一眼,伸手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容遇却拉开她的手,凑过脸去在她唇上轻啄了两下,流芳又气又窘,余光瞄到哑仆转身进了船舱才没那么尴尬,她干脆咬着唇转头不去看他,他轻笑一声,倚下身子把头顺势靠在她腿上,仰头,抬眼,满天星斗就这样无一遗漏地尽落眼底。
“是故大丈夫恬然无思,澹然无虑,以天为盖,以地为舆……”
这是《淮南子》里的《原道训》。流芳从来没有听过容遇念书,他的声音有如琴弦擦过木楔那般低沉而又抑扬顿挫,她不禁问:
“恬然无思?澹然无虑?你现在做得到吗?”
容遇看着她,黑眸幽亮似有星子坠入其中,他摇头,“做不到。”
他顿了顿,又说:“可是,将来未必做不到。”
“那你现在思的是什么,虑的又是什么?”
“真的想知道?”他坐直身子,从背后抱着流芳,下巴枕在她的肩上,说:
“想的是你,虑的也是你。”
流芳笑了,“你越来越会说甜言蜜语哄人了,我的人早已是你的,心也是你的,你又何必如此?”
他闷闷地说:“你不信?阿醺,我骗你的时候你总是深信不疑,我诚实的时候你却怀疑我说谎,这算不算是我自作孽?”
流芳笑出声来,回头看他,见他神色轻松可眼里闪过一丝忧虑,不由得也收敛了笑容,伸手握过他的手,问:
“遇,你怎么了?”
容遇还没说什么,流芳忽然觉得手里一沉,她急忙说:“好像有目鱼来咬食了,我该怎么办?!”
这时哑仆手拿着火把过来照着,火光之下,清清楚楚地看见了网上银钩的反光和水里的情景。一只只小章鱼咬住了钩子,苦苦挣扎不能脱身,哑仆让流芳松手,自己把网拉起,流芳不禁惊喜地说:
“遇,你看,怎么一回就能钓到这么多?!”
“目鱼上钩时,用光照之,它眩了目,就难以脱身。”
哑仆拿了目鱼,就到船舱里去处理。没过多久,他就拿着一盘冒着热气的目鱼放到船上的小几上,在酱油中放上一种绿色的东西,流芳夹起目鱼蘸了蘸,吃到嘴里才醒悟原来酱油里放的是芥末,一时没有防备,呛到了。
她咳得眼泪都几乎要流下来了。容遇连忙给她倒了一杯水,看着她喝下去,又递过帕子,然后说:
“辣吗?这时芥菜成熟的种子做成的一种酱,出海的渔民比较喜欢吃。这目鱼趁着新鲜,洗净了用开水稍微烫一下,再蘸这种酱,风味比较独特。”
流芳看着容遇,她当然知道,这个味道是久违的熟悉。
她又夹了一块,蘸了一点酱放进嘴里,真的是很鲜。她对他笑了笑,说:
“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目鱼。遇,谢谢你。”
他对她温柔一笑,又往她碗里放了一块目鱼。
鼻子有点发酸,那个世界她回不去了,他如今成了她惟一的牵绊,也是这世上惟一能了解和容纳她的人,不介意她是个异类,不介意她的身份,就是这样单纯的宠溺着她。
他说,骗你,只是为了爱你。
她懂了,如今是真的懂了。
“三年前离开繁都回到陵州之后,心情烦闷时,我便坐着这条船出海,一个人躺在船上看着满天星斗,然后——”
“然后呢?”
“想你。”黑眸中有着淡淡笑意,只说了简单的两个字。
他定定地望着她,准备迎接她的不置信,迎接她的调侃和嗤笑,谁料她只是怔了一怔,随即笑吟吟地“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我骗你的。”他说。
“嗯,”她托着脑袋望天想了几秒,随后笑吟吟地对他说:“那又如何?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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