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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芳华 完结-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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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牡丹看在眼里,索性一次性让她把心放回肚子里去,便道:“就是这样一个妹妹,又是嫁入王府,嫁妆的事情马虎不得,等成风归家,我们商量好了再请姨娘过来参详。”
  雪姨娘自知身份,她哪里敢参什么详?牡丹无非就是给她体面,让她放心罢了。当下眼眶就有些发潮,微微哽咽着道:“让大公子和少夫人费心了,我……”想说几句表忠心的话,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只得道:“将来清娘不会忘记你们的体贴的。”
  牡丹点了点头,自入内去换衣服看孩子不提。晚间蒋长扬归家,牡丹便和他商量:“嫁妆丰厚才挺得直腰,说得上话。小四前头有嗣子等人比着,自有定制,这聘礼自然也不会丰厚到哪里去。我想着,不拘他们拿多少来我们都全部给清娘,另外除了咱们原来说过给她的添妆,再把老夫人给我的那一匣子首饰都给她,我再备下些好衣料和香料,添添加加也就够了,不说要压人一头,最少也不会让人轻视,你看如何?”
  蒋长扬本就不在乎这些,懒洋洋地听她汇报完,道:“你安排就好,我放心得很。明日我去崇圣寺说一声,就定了罢。”
  从玄都观回来后的第四天,汾王府的媒人就上了门。牡丹便以长嫂的身份,开始替蒋云清操劳婚事。和汾王妃、陈氏所考虑的一样,她行事尽量往稳重得体的方向上走,不说把事情做到人人满意,但也是让人挑不出毛病来。双方都爽快,也是知情达理的,很快就把有关事情给商量妥当,把婚期定在了当年的九月。尘埃落定,雪姨娘吃了定心丸,对蒋长扬和牡丹十分感激,蒋云清则是敬重之余,又多了几分亲近。
  351章 末(一)
  暮春时节的曲江池,烟柳如云,名花似海,正是一年中最美好的时节。这日天色将晚,游人渐稀,夕阳斜斜地挂在天边,在水面上洒下一片跳跃着的碎金,晃得人睁不开眼睛。金光里,一艘画舫从远处不急不缓地驶来,搅散了一片金芒。
  蒋长扬和福缘和尚坐在画舫上,正自战得难舍难分。蒋长扬拈了白玉棋子,轻轻落下,得意洋洋地看着眉头紧皱的福缘笑:“和尚,总算赢你一回了吧?”
  福缘不语,皱眉沉思良久,终是松了眉头,双手合什,念了声:“阿弥陀佛。”然后轻笑,“若是能让施主欢颜,贫僧就是再输十次也不是不可。我不入地狱,谁入?”
  蒋长扬的眉毛好看地挑了起来,指着一脸慈悲样的福缘对着一旁观战的潘蓉又笑又叹:“和尚输不起啊,明明就是输了,偏还说是让我。”
  潘蓉摇着把扇子,披着件石青色小团花袍子,敞着胸怀惬意地躺在一旁的榻上,眯缝着眼睛道:“这和尚面白心黑。”
  “和尚眼中,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就如这棋子,白棋子里头定然是白的,黑棋子里头定然是黑的。潘世子外头是花的,里头也是花的。”福缘抓起一粒墨玉棋子,眯了眼睛对着阳光仔细地看,连声称赞:“好宝贝啊好宝贝,和尚一直就想要这样一副棋。”
  蒋长扬一把夺过,仔细收了起来:“是我岳父给的,你若是想要,也去寻个岳父送你。”
  “我里外都是花的?”潘蓉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和尚,不做和尚好处很多的。要不要试试?”
  福缘并不以为意,含笑道:“世子,做和尚好处很多的,要不要试试?”
  “切!”潘蓉白了他一眼,“爷还没享够福呢,小心我家阿馨听见你说这个话,拿刀砍你!”
  蒋长扬慢悠悠地道:“阿馨就在隔壁坐着的,要听见早就听见了,却没令刀来砍一一我猜她是巴不得福缘说动了你,她和孩子的耳根才清净。”
  潘蓉猛地坐起来:“谁说的?让人去问!”
  却听舱房的木壁被人从那边轻轻敲了几下,碾玉一本正经的声音传了过来:“世子爷,夫人说她什么都没听见。”
  潘蓉厚脸皮地作得意状:看吧,我就说她没听见,这会儿正忙着和丹娘领孩子呢。”众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牡丹和白夫人斜倚在隔壁的地毯上,闻声相视一笑。牡丹舒服的轻轻叹了口气:“我就说,难得休沐,又逢好天气,应该多出来走动走动才松快。看吧,都欢喜了。”
  白夫人笑道:“是许久没这么松快了,改日去我那里一起淘胭脂?”
  “不如去芳园罢,那里的花多,牡丹花再过两日就到盛放期了,到时候我置了酒,请你们过去玩。”牡丹将爬到自己身边的正儿给抱住,招呼众人:“怕是快再岸了,收拾一下。”
  正说着,“嘭”的一声轻响,船身微微晃了晃,一个婆子在外头笑道:“禀夫人们,船靠岸了。”
  “好快!”白夫人坐起身来整理衣饰,却听有人问道:“敢问蒋郎中是在这船上么?”接着有人答了一声,船板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众人透过湘妃竹帘子看过去,只能看到四五个青色的身影急匆匆地舱门前闪过,停在了隔壁。隔壁传来几声响,很快就听不见任何声息,仿佛突然之间,天地间都静了下来。
  牡丹骤然绷紧了那根弦,飞快地冲恕儿使了个眼色,恕儿一闪身出了舱房。白夫人也紧张,弯腰抱起女儿,坐正了身子和牡丹交换着眼色,两个人的神色都有些紧张。抛
  恕儿很快进来,轻声道:“在门口遇到了顺猴儿,道是让女眷们不要乱走,一会儿就好。”
  牡丹松了口气,低声道:“什么人?”
  恕儿茫然地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再度响起,踏着船板渐渐去得远了,一个仆妇探头进来笑道:“郎君们请夫人们准备下船。”接着潘蓉和蒋长扬说话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警报解除,牡丹轻轻擦了一下手心的汗,吩咐乳娘抱好孩子,和白夫人携手走了出去。福缘和尚已经先下了船,骑上驴慢悠悠地去了,蒋长扬和潘蓉站在船舷边低声说话,见众人出了舱门,便含着笑迎了上来。蒋长扬的第一句话就是:“把孩子们托付给他们潘世叔,我俩马上跑一趟芳园。”
  这个时候去芳园?牡丹探询地看向蒋长扬,蒋长扬低声道:“圣上让人传了口谕来,要那株金腰楼,马上就要。”说着瞟了一眼岸上,牡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但见岸边立着两个青衣汉子,牵着四匹马,目光灼灼地望着这边。
  皇帝怎会知道自己的芳园有金腰楼?为嘛这样急?莫非又是和金不言的事情有关?牡丹的手心又沁了一层冷汗出来,却不敢多问,低着头紧跟着蒋长扬下船上马,马儿走了好几步,才敢回头去望。但见潘蓉和白夫人抱了贤儿和正儿,一起站在船头上看着自己这个方向,潘蓉的脸上还带着嬉皮笑脸的神色,眼神却是多了几分肃然。
  穿过启夏门,直上大道,马蹄声沉闷地砸在黄土硬地上,一下又一下,重复周始,落在牡丹的耳里冰冷而坚硬。她忍不住,偷偷看了看蒋长扬,正好对上蒋长扬关切的目光,他对着她骤然一笑,露出一排雪白整齐的牙齿,牙齿映着夕阳光,小小地闪了一下光。牡丹突然就放松了,回了他一个不好意思的微笑,她答应过,要相信他的。
  天边最后一缕晚霞落下的时候,牡丹和蒋长扬领着两个青衣人停在了芳园的门口。蒋长扬利落地甩蹬下马,把手伸给牡丹,一边接她下马,一边回头望着那二人道:“就是这里了,起花,包装,再用车送到宫中,再快也少说要三个时辰左右。”
  那二人利索地下了马,脸色虽不好看,语气却还客气:“蒋郎中,三个时辰太久了。”
  蒋长扬很爽快地道:“自当尽力,二位请。”
  众人一路前行,雨荷得到消息匆匆忙忙赶了出来,见状惊疑不定,看看那二人,又看看牡丹和蒋长扬,满脸都是疑问。牡丹顾不上安抚她,匆忙吩咐:“立刻让满子他们几个拿了工具竹筐草绳,去园子里起金玉满楼。动作越快越好。”
  雨荷应了一声,匆匆忙忙地自去安排不提。
  牡丹和蒋长扬就在前头引路,领着那二人去了金腰楼的所在地,
  此时芳园中多数牡丹花都已经盛放,虽已天晚,但在暮色下却有另一种别样的美,牡丹却注意到那二人目不斜视,多余的表情一丝一毫都没有。
  到得地头,金腰楼已经开了一朵,大达一尺的花冠重叠如楼,由八百多瓣粉红色、黄色的花瓣夹杂着组成,异常美丽。阿桃打了灯笼过来,牡丹轻轻托着那朵硕大华美的花给这二人看:“这就是金腰楼了。”她的声音有些微颤抖,这一去,这花怕是再见不着了,蒋长扬在一旁轻轻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慰。
  那二人细细一看,面色终于有了些许松动,年纪稍轻的那一个低低叹息了一声:“好花。”年长的那一个却是淡淡地道:动手吧。”
  满子等人移栽花木是有数的,锄头挖下的方位很讲究,只恐伤着金腰楼的根,但这样一来,速度自然就慢了下来。那年长的汉子有些不耐地道:“快一点!再快一点!”又问:“让人套马车了没有?”
  催命么?尼玛,突然找上门来抢人家的东西,还嫌主人家没伺候好?手脚不够快?牡丹的心头突地冒起一股怒火来,勉强笑着温言道:“这位爷,快不是不可以,只是怕伤了根,移栽不活,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许多功夫?”
  那个人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仿佛没听见她说话一般,只看着蒋长扬:“等不得三个时辰。”花的死活不要紧,关键的是一定要赶紧送到宫中的贵人面前去。
  蒋长扬沉默着点了点头,大步上前接过满子手里的锄头,对着金腰楼根旁的泥土使劲挖了下去。一下又一下,借着灯笼的光,牡丹能清晰地看到被挖断了的根白生生地露在泥土中,她轻轻闭了闭眼,握紧了拳头,安慰自己说,还有两株小的,多养几年就好了。
  蒋长扬的动作果然快,很快就把金腰楼周围的泥土挖松了,扶着金腰楼,轻轻一用力,就把金腰楼连着一团泥土拔了出来。牡丹亲自将软绸包好金腰楼的树叶花冠,沉默着让人把它放在竹筐里装好,淡淡地道:“可以了,请问二位还有什么吩咐?”
  那青衣汉子根本不在意牡丹的态度,照旧忽略了她,只看着蒋长扬:“马上装车,刻不容缓。”
  蒋长扬利索地指挥了满子等人将花抬出去,装车,上马,赶路,前后不过花了两刻钟。可怜雨荷连句话都没和牡丹说上,莫名其妙的就又送牡丹出门了。牡丹只来得及和她说一声:“看好门户,没事儿。”
  那二人便已经赶着马车走出了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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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52章 末(二)
  “还是你周到。”牡丹接过雨荷递过来的兜帽披风,匆忙打马跟上蒋长扬,挨近了他,与他并肩而行。蒋长扬回头看了她一眼,轻轻叹了口气,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腿,低声道:“还担心你会冷,雨荷这丫头真不错。”夫妻二人沉默地跟着马车,紧随那二人一同回城。
  到了启夏门外,城门早就闭了,那二人分了一人上前,大声喊了几句话,很快就有人开了门,验过腰牌,放几人入城。牡丹以为她和蒋长扬就此可以回家了,正要开口,却见蒋长扬轻轻拉了拉她的缰绳,示意她跟着他走,于是又跟着那张马车,长驱直入。一路上有人来问,却总是被那青衣人的腰牌一晃就给晃走了。
  一行人直行到丹凤门外,方才停了下来。车刚停稳,立刻就有人迎了上来,当头一个中年内侍和那两个青衣人说了几句话后,便尖着嗓子指挥人团团围住马车,小心地把那株金腰楼抬下来,在十多个火把的照耀下解开包裹着的软绸,仔细检查无误,方抬了往里头而去。
  这算是交差了吧?牡丹轻轻松了一口气,扫了一眼宫年侍卫刀枪上闪耀着的寒光,悄悄地朝蒋长扬略微靠近了些。此时那两个青衣人方才回过头来望着蒋长扬露出了一丝笑容,为首的那个抱拳笑道:“蒋郎中,辛苦了。”
  蒋长扬把目光从丹凤门外众人身上收回来,笑得比他还灿烂:“李将军辛苦。”
  那人笑得越发灿烂:“都是为了办差……多有得罪了。”转身朝牡丹行了个礼,彬彬有礼地道:“李某是个粗人,有不当之处,还请嫂夫人包涵。”
  前倨后恭,安的什么心?牡丹心中暗自诧异,面上不显半分,稳稳当当地回了二人一个礼,笑道:“李将军客气。”
  那李将军也就不再管她,转而对着蒋长扬大声道:“怎么办?这差事还不算完,要等里头传了消息出来才算。要不,委屈蒋郎中伉俪就在这值宿房里歇歇?”
  蒋长扬从善如流:“女眷跟着,不便之处怕是要烦劳李将军帮忙协调一下。”
  李将军目光微闪,笑道:“好说,好说,这边请。”边说边将牡丹和蒋长扬引到了附近侍卫轮班休息的地方。到得门外,蒋长扬让牡丹在门外站着等,他自己与那李将军一道进了值宿房。不多时,有十多个虎背熊腰的侍卫笑嘻嘻地走了出来,从牡丹身边经过时,放肆地盯着牡丹看,根本毫无半点见惯了贵人官长的宫卫的小心谨慎,反而有几分张狂。
  牡丹很久不曾被人这样放肆地打量了,心中十分不喜,只将兜帽往下压了又压,尽量往阴影处躲。幸好这群人去得快,蒋长扬也很快就走了出来,引牡丹往里头去:“都是一群粗人,气味儿重,你忍忍,累么?”
  “很久没这么骑过马了,腿有点疼,你呢?”牡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到家舒舒服服地泡个热水澡,然后靠着蒋长扬好好睡上一大觉。
  “我么,再来十次也撑得住。”蒋长扬微微一笑,低头把条长凳收拾干净了,放在窗边通风处:“来坐这里。”
  牡丹坐下去,轻轻放松双腿的肌肉,抬眼看向灯下坐着一直沉默不语,只顾打量他们夫妻二人的李将军。李将军见她看过来,轻轻一笑,半开玩笑地道:“蒋郎中倒是体贴。”
  蒋长扬没心思回答他的话,只微笑作答,然后在牡丹身边坐了下来。牡丹眼尖,很快就发现他腰间系着的玉佩荷包不见了,便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指了指,蒋长扬不语,半晌方低声道:“你以为人家坐得舒舒服服的房子,为何会轻易让与了你我?”
  牡丹失笑,低声道:“还以为你面子大,用不着这个。”
  “若是前些日子,不是我夸海口,的确用不着。”蒋长扬挑了挑眉,声音越发低沉到近乎听不见:“现在这些人里头我只认得一个,其余都是陌生脸孔。”
  难怪她觉得刚才出去的那群人太放肆,原来是刚来的。这样匆忙地要金腰楼,又换了守卫,多事之秋……牡丹担忧地盯着脚下的青砖地,无意识地伸了一只手借着披风衣物的遮挡,紧紧揪住了蒋长扬的袍子。蒋长扬扫了一眼对面正在沉思发呆的李将军,悄悄伸手把牡丹的手给握住了,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身子,好让她靠着他。
  牡丹累极,几乎就要靠着他睡过去,却又碍于有李将军二人在一旁看着,不敢太出格,只怕人将来笑话蒋长扬。只得苦苦忍了,每当困极就暗暗掐自己一下,硬挺着。那李将军直挺挺地坐了一会儿,也在灯下打起了盹儿,牡丹才放心大胆地靠着蒋长扬闭上眼睛。
  蒋长扬替她拉紧了披风,陷入沉思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得一阵细微的喧哗,丹凤门沉重而暗哑地响了起来,李将军立刻坐直了身子,一双眼睛精光四射,飞快地往外头去寻人来问:“怎么回事?”
  蒋长扬立刻推醒牡丹,低声道:“怕是出事了。”
  牡丹残存的睡意顷刻间就如潮水般散去,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煞白了脸看着蒋长扬,坐在活火山口,是会死人的。
  自己和她说这些做什么?是欠缺考虑了,蒋长扬自责的抿了抿嘴,轻轻抚了抚牡丹的手:“别怕,我猜大概是皇后……”
  话音未落,李将军就大步走了进来,满脸的悲痛状:“皇后娘娘殡天了。”
  牡丹惊异地看了蒋长扬一眼,迅速垂下眼睛,起身站好,做出哀容。也不知道那株金腰楼和刚死去的皇后有没有一点关联?她忍不住异想
  天开一一皇后病重,突然想看盛开的金腰楼,皇帝想起年轻时的快乐时光,决心成全妻子的心意,所以才紧急挖了这株金腰楼送到皇后的病榻前,皇后看了金腰楼后,心满意足闭目而去……又或者,金不言千方百计搜罗天下牡丹,是因为昙花楼死去的那人其实喜欢牡丹,最爱的就是这金腰楼和玉腰楼,皇后临终有要求,小气的老皇帝拿金腰楼给她看,让她自己闭嘴?
  不过并没有多少时间让她胡思乱想,很快天色放亮,李将军过来与蒋长扬轻声说了几句话,蒋长扬便领了牡丹往外走,准备回家。皇后死了是大事,少不得要好生准备一回。
  眼看着周围没人跟着盯着了,牡丹方低声问蒋长扬:“这个李将军……”
  蒋长扬低声道:“他现在干的活儿就是我从前干的活儿。”
  难怪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那么古怪,说是不尊重吧,彼此又都不跨过那条线,说是尊重吧,那人明显就想压着蒋长扬一头,蒋长扬呢,又略微带着那么一点点不屑,牡丹轻轻“哦”了一声,又八卦地道:你说我那株金腰楼,是给皇后看的么?”
  蒋长扬瞟了她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金腰楼我不知道是不是给皇后看的,但一定是圣上要的。”说着又沉默了。
  牡丹不敢打扰他。他想的事情和她想的事情完全不同,比如说,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关于金腰楼的官司,而蒋长扬满脑子想的都是皇后咽气对朝局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下一步,又会发生什么事,如何自保,如何立于不败之地。
  夫妻二人回到家中,天已大亮,邬三等人正翘首相待,远远看到了人,就赶紧迎上去牵马引路,低声汇报:“您让办的事情办妥了,潘世子和白夫人一早就派人过来打听消息了,要不要让人过去说一声?”
  只怕很快京中各府就会得到皇后薨了的消息,但现在,很多人还都不知道宫中发生了什么事。还有昨日自己让潘蓉想法子给景王递消息,也不知道那边的情形现在如何了。蒋长扬略微沉吟了一下,决定亲自跑这一趟,叮嘱牡丹:“你回去安排事情,我去把孩子们接回来。”
  牡丹本想叮嘱蒋长扬小心一点,到底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站在门口目送着蒋长扬带着邬三等人去得远了,方回身打起精神,命管事们来听吩咐,把家中红红绿绿的东西一并撤下,该收的收,该藏的藏,别碍了人眼睛。
  没有多久,蒋长扬领着两车人回来,正儿和贤儿是乳娘领惯了的,一夜不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该吃吃,该睡睡,只是见了父母格外高兴罢了。牡丹来不及哄孩子,就匆匆忙忙安排蒋长扬出门,皇后死了,百官要齐集举哀,有的是要忙的事。
  皇帝因为夫妻情深,再度病重不起,紧接着仁孝的宁王在皇后灵前哭得吐血病倒,那凄惨样儿真是听者流泪,闻者伤心。景王要在皇帝面前伺疾表孝心,又要在死去的嫡母面前尽孝,还要照顾受不住打击吐血病倒的兄弟,忙里忙外,简直就没个歇气的时候。可他偏就是个三头六臂的人,有人故意找了好些茬儿,都被他不动声色地按了下去。
  一转眼,皇帝的病有了起色,朝中的风又开始转风向了。
  传说中的第二更……
  353章 末(三)
  皇后死了,暂停娱乐嫁娶,大家都很无聊。恰恰这一年又不是一个好年,南方大旱,灾情十分严重。京城的老百姓最大的娱乐就是站在街上数流星般朝皇城冲去送急报的驿马是第几匹,茶余饭后的话题也就是皇后的丧礼办得如何,又怎么热闹,哪个贵人长相咋样等等。
  牡丹的芳园也受了很大的影响,没人买花看花了。雨荷来汇报芳园的情况并核对账目,不胜感慨:“看花就在这几日,往年时节里光是数人头看花,每日就要进账许多,今年的花眼瞅着更好,谁知却遇上这样的事情。”若是不能看花,卖花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可惜去年蒋长扬让减少芳园的生意,牡丹又有身孕,芳园并没有订出多少花去,两头都拉不起来,竟然是折本了。
  牡丹沉着地地道:“这种事情也是没法子的,且也是暂时的,明年情况自会好转。牡丹花折了,就让大伙儿把果种给伺弄好。”既然南方大旱,那么果子必然会涨价,不说卖多少钱,拿去做礼物送人走亲戚也是好物。
  雨荷应下,把她给正儿和贤儿做的两双鞋拿出来:“正郎和贤娘一转眼就要学走路了,这两双鞋是专做了给他们学走路的。”
  牡丹含笑接过来看,俱都是活泼可爱的虎头鞋,鞋底软硬适中,针脚细密,看得出做的人花了不少功夫,便笑道:“偌大一个园子管着让你一个人管着,就已经很费心,还要给他们做鞋。恕儿,去瞧正儿和贤儿是否睡着的,抱过来玩。”
  “还是雨荷姐姐面子大,娘子平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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