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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如是逝水长-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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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州已平，这个上元节，听说七弟本来准备回京来过的。”
他的声音再平和不过，绝颜却感到遍体生寒，寒澈迟迟未能回京，莫非和眼前这个人有关系么？这个想法一旦产生，楚州久攻不克的原因顿时也浮上心来，这一切，莫非都有他在插手？
绝颜心中惊疑不定，引起这一切的人却只是微微一笑，借着檐下的明亮，绝颜才看清了方才在屋中没有看到的，遍布在他额上的细密汗珠。
不会有错。绝颜已经猜到他托病躲避的是什么。这个人，为了不当那个代替太子的执酒之人，
居然就这样拖着病体撑到现在，心里一时也不知是该气恼还是冷笑。
看到绝颜眼底神情的变化，寒诀知道她已经明白了自己托病的用意。
“颜儿不是还要去晋见太后么？”
听出他的催促之意，绝颜看了看悬在腰间的琉璃沙漏。寒诀的目光也落在了沙漏上，他记起，好像每次看见绝颜这个沙漏都在她的身上，看起来她很喜欢这个沙漏。这倒是一个发现，她居然也会有一件在意的东西。
心中一点晦暗开始滋生，或者，是在意那个送沙漏给她的人？寒诀看着绝颜消失在廊柱间的背影，晴空般的眸中仿佛也飘来了一片阴影，被低垂的眼睫遮住。
不出所料，今年代替废太子执酒敬上的是三皇子寒照。绝颜坐在席间，看着正和某位官员觥筹交错的寒照，依旧是一派谦逊的模样，只有了解他的人才能看出他眼底的一分潇洒意兴。就算是按长幼排序才使他得到这个殊荣，也从某个角度说明了天成帝的心意。这就是他今晚心情大好的原因吧。
绝颜轻轻抿了一口酒，只不过他不知道这是寒诀刻意让出的位置，也是他想要的效果。他知道天成帝不想过早表态，所以会用最老式的长幼排序来决定敬酒的人选。所以他才托病不出，使这个排序自然而然落在排行第三的寒照身上。天成帝的心意自然不会宣诸于众，那在众人看来，就是天成帝更中意寒照一些。
在如今紧张对峙的朝局下，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让两派都紧张起来。若是由寒诀代替太子执酒，三皇子和五皇子两派都不会有特别的反应，但如果是他们中的一人，那情形就微妙了。
绝颜心里不觉笑了起来。上元节从今日开始，平日的夜行之禁也会解除。这七天里，京城上下都可以通宵达旦的玩乐。所以等会宫中的宴会结束后，天成帝和后妃百官也会出宫观灯。
想到观灯，随即就想起了寒诀的邀约，他提到了寒澈，自己看来是非去不可了。从寒诀表明身份开始，自己好像还没有一件事能胜过他。
嘴边不觉现出一缕若有所思的微笑，不过来日方长，鹿死谁手终是犹未可知。
随皇驾出了宫门，饶是绝颜前世生活在霓虹闪烁灯红酒绿的大都市也不由得吃了一惊，整个玉京鸣鼓聒天，燎炬照地，在马车上一眼望去，大街小巷人潮涌动，皇驾所过处，两旁的百姓都跪伏在道路两旁，在人山人海中留出了一条车马过去的通道。
街市上灯明如画，其中有一座缯彩灯楼，大约有一百多尺高，上面悬着珠玉金银，微风吹过，珠玉相击，铿然成韵，真是别出心裁。
皇驾行到宣德台下，这里是玉京城里最高的高台，专为皇帝每年观灯所建。天成帝登上高台的主楼，坐在最高一层的御座上观赏他治下的盛景。随他而来的嫔妃百官也在台上依名位入座。外面有黄罗搭成的彩棚，楼前还有枋木建成的露台，彩结栏杆，台上有歌舞百戏，精彩纷呈。
绝颜的位子排在右边的朵楼上，高台两旁各有一株枝叶极其繁茂的大树，她的座席正巧被这树影遮住了一半。她乐得坐在暗处，楼下的露台上正演着不知名的杂剧，时时有乐声和宫嫔的嘻笑声飘来，今夜适逢盛会，所以规矩自然也没有平日严谨，宣德台下更有许多争睹盛会的百姓，乐人们不时率导百姓山呼万岁，此情此景，真的有种天下太平，万民狂欢的感觉。
但是没多久，她就没心思再观看这灯会了。因为身后的阴影处不知何时出现一人，跪下对她说道：“郡主，二殿下正在恭候。”
她反射性的看了看那一边的侍卫，他们似乎也专注于今夜的灯会，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形。她悄悄起身，随那人下了朵楼，绕到高台的背面。这一面看下去也是人山人海，她跟在那人身后，一路隐在阶梯两旁石栏的暗影下小心走下高台。
一下高台，绝颜立刻置身于欢闹通宵的人群之中。她对这样的热闹并不陌生，却也绝不习惯。那个引她来此的引路人也已消失不见，正想转头去找，手却被人牵住。这下不用转头，绝颜也知道牵住自己手的是谁。
缓缓转过身，眼前人的笑容耀目生花，压过了他背后无数灯火。即使站在这样摩肩接踵的人流中，他的意态仍是一派舒缓从容，丝毫不见局促之态。
“今夜的玉京，你还没有见过吧？”寒诀紧紧牵住她的手，仿佛怕她在人流中被挤散。
“殿下若是想要观灯，城中还有比这宣德台更好的去处么？”
寒诀唇角微扬：“观灯火，自然是要高处才好。这宣德台高是够高了，但是——”
“但是？”绝颜眼中露出了疑问。
“但是却不是为你我而设的观灯之处。”说完他的眼中笑意更浓，神态间那种天生的高傲不经意间流露了出来。
绝颜心中一动，寒诀已经拉着她继续向前走去。她任他带着自己前行，却没想到寒诀将自己带出了城外，一直到了山顶上的览翠亭。
“殿下所说——比宣德台更好的观灯之处——就是这里？”绝颜站在亭前，淡淡一笑。
寒诀没有答话，只是示意她过来。绝颜走到亭中，站在寒诀身边和他一同向山下望去。这一望她不觉呆了一呆，宣德楼上看下去已觉得灯火辉煌，那时还有灯火都在自己周围之感，而此刻站在山顶的亭中望去，城中犹如万花开放，繁华喧闹尽收眼底。绝颜看着心底不由起了一阵异样的感觉，眼中所见的景色如此欢快，自己所在的四周却是一片寂静，两者的反差使得观者竟像是身在云端俯视凡尘的欢乐。
“宣德台的最高处非旁人所能企及，这里却比宣德台更要高得多了。”刹那间绝颜体察出寒诀的心意，淡淡一笑。
听了她的话，寒诀仍是望着山下，并没有看向绝颜，口中却说了一句话。
“我知道，只要把你带来，你就一定会明白。”
绝颜不置可否：“殿下今日似乎说起，七殿下他本该在今日之前回京。”她没有说下去，等着寒诀的说明。
“他本来的确应该在今日之前回京。”寒诀口吻平静，但那“应该”两个字却说得颇有深意。
“真的是你？”绝颜望着他的眼神凝重起来。
“不错，是我。”
“你是怎么做到的？”她补充道，“难道他也是你——”
“你猜错了。若他是，我又何须再大费周折？”寒诀笑了起来，在这寂静的郊外笑声听来格外清朗，“我只不过是让凌静霄给他服些药，让他在楚州再呆些日子而已。”
“凌静霄？”绝颜真正有些动容了，照她了解的情况来看，凌静霄明明对寒澈是忠心耿耿，怎么会——疑问突然消失了，她想到了另一个人，“他肯听你的话，是因为曲千秋吧？”
寒诀微笑点头，默认了她的猜测。
怪不得楚州一役拖了如此之久，怪不得寒澈明明可以凯旋却迟迟不归。
“你难道不怕皇上起疑？”
“你觉得他起疑了么？”他只用另一个问题来回答。
没有。绝颜自然知道，就是现在，恐怕也没有多少人知道此事。他为什么要将此事告诉自己呢？
抬起头，她知道自己的目光已将这个疑问如实的反映给他，寒诀缓缓开口，说的却是全然无关的话题。
“颜儿知道么，你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甚至，比言语还要传神，只要你愿意。”说完，他似是叹了口气，“可惜，颜儿这双眼睛，很多时候却不愿说话。”
绝颜撇开了目光，他能看出自己习惯掩饰情绪也属正常，但他突然说起她的眼睛，还是让她不禁想要回避。
“我说不说话并不重要，殿下身边不是已经有很多愿意说话的人了么？”绝颜的唇边露出一抹笑意，“难道祁侍郎对殿下说的还不够多么？”
寒诀神色如故，听了绝颜的话并没有意外之色。天上星辰闪烁，静得可以听见山风吹过树枝的声响，忽然，寒诀扭头对她笑了一笑，眼中似有一丝神秘闪动：“时辰到了。”
绝颜还没明白他话中所指，只听到山下不远处传来连串的声响，好似霹雳，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就看到璀璨如星的光芒瞬间划破天空，大朵大朵的烟花随即在空中绽开，红，紫，蓝，绿，还有种种变幻的颜色在夜空闪耀，缤纷绚丽，令人目眩神迷。
“九门灯火云霄上。”绝颜语带赞赏，想不到天朝的烟花已经可以制作的这么美丽，一点都不逊于她的前生。
“九门灯火云霄上”寒诀的声音温柔之极。“倒像是一句诗呢，是颜儿刚才作的吗？”
烟花在空中迸射，映出他清雅绝伦的身影，绝颜心念一动：“算不上诗，要说是联对，我也只想出了这一句。不知殿下是否可以为我对上？”
寒诀微微一笑，并不推辞，略一思索随即开口道：“九门灯火云霄上，午夜江山锦绣前。”
江山锦绣，锦绣江山，明白这个人对江山势在必得的决心。绝颜不禁深深看他一眼。这个人生来就和这片江山有了联系，如今看来，整个皇宫之中，没有人比他更适合那个位子。
“殿下果然才思敏捷，绝颜自愧不如。”绝颜继续仰望着天空，“方才的烟花是？”
寒诀含笑道：“烟花？嗯，很贴切呢。这是今晚最后一个节目——施放烟火。放完后，父皇也就要起驾回宫了。”
漆黑的夜空就像是一块绝佳的背景，衬出了满天的光华，烟花璀璨，零落如雨，丝丝缕缕的火花在空中蔓延缭绕，和地上的万千灯火相映成辉，人好像置身于五光十色的星光流影之中。共君此夜如沉醉，览翠亭中，两人静静的沉浸在漫天花火中，谁也没有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临风亲、y籽亲的安慰和鼓励。^_^临风亲关于祁侍郎的疑问在下半部分已经点出了，至于扣留寒澈，对寒诀来说是好处很多的。嘿嘿～～看到亲这么关注情节发展，某鱼心内窃喜不已……sisi亲，抱抱。壘壘亲，某鱼在第一卷列了一份人物关系列表，谢谢你一直支持某鱼和这篇文哦。：）谢谢每一位给鱼留言的亲们，某鱼最近为了找工作天天被家里人念，碰电脑的机会也少了，怨念啊～～～我妈说我这是不务正业，有点委屈的说。（苦恼～）嘻嘻～～这章更得很多吧，为了怕到时候上不来，某鱼在这里提前祝大家圣诞快乐啦。^_^
第三十六章 多情却似总无情（上）
看完烟火，绝颜快到子时方才回府，一进房间，就看见一个想不到的人正在房中等候。
“紫绡。”绝颜脸上露出一抹惊喜，随即问道，“你怎么回来了？难道是睿州那边有什么变故了？”
“不是。主子放心，睿州那边并无变故。”紫绡连忙回答。
绝颜不再说话，眼中却露出了疑问。
“属下自作主张返回京城，还请主子见谅。”
“你做事一向很有分寸，我相信你的判断。”
紫绡脸上依旧毫无表情，眼中却露出了感激的神情。
“属下回京想把海蓝公主的事告诉主子。”
“海蓝公主？”绝颜不禁反问了一句，脑海中搜索着关于这个名字的资料，“北戎的公主？”
“不错。她这次是随同她父王——北戎的首领一起来朝贺岁的。”
“北戎？上次你传回消息说穆将军准备和北戎结盟。”绝颜忆起紫绡汇报的情况，穆非朝带领兵马回到睿州之后就在睿州练兵，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另一方面，明州是他祖父的封土，他在明州早有根基，所以现在，除了名义上属于朝廷，实际上睿州和明州都已纳入他的羽下。
明州和北戎接壤，要想与天朝对抗，最好能先把北戎这个部落收入囊中。看来，穆非朝也有这个打算。和北戎的所谓结盟，应该就是征服的第一步。
“正是。穆将军此行很顺利。北戎的首领也对他赞赏备至，视他为天下难得的将才。”紫绡详细的讲述了一遍穆非朝到北戎后的事迹，从一进北戎就降服了北戎首领授意给他挑的最烈的烈马，让想看他落马丑态的众人大失所望开始，到一年一度的比武大会上技压群雄，成为北戎上下公认的第一勇士。
和无数英雄一样，穆非朝大显身手的结果除了让北戎上下对他一片敬佩之声以外，还俘获了那位海蓝公主的芳心。于是，北戎的首领就想把这个唯一的掌上明珠嫁给他，毕竟穆非朝已经成了他眼中乘龙快婿的最好人选。
绝颜听得嘴角轻扬，不觉露出了笑容，那个首领看得没错，他的确是不世出的将才。只不过他还是看低了，穆非朝不仅是个将才，还会是睥睨天下的帝王之才。
从形势来看，他应该答应这门婚事。和公主成亲不仅可以巩固结盟，将来更可以名正言顺的接收北戎的一切，穆非朝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这门婚事——”绝颜的话渐渐止住，看出紫绡神色突然有异，她知道此刻房外必然是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心念电转，她挑眉看着紫绡，后者点了点头。
绝颜微微一笑，走到门前打开了房门。月光斜斜照在廊上，房前的柱子也在地上投下一条斜斜的影子，穆非朝一身黑衣，立在这片阴影中。看见房门打开，他抬起头，视线与绝颜的目光相交，不似平日那般热烈，倒像这夜色般深沉。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他不发一言的走了进来。绝颜笑着开口：“恭喜你这次技压群雄，顺利和北戎结盟。”
穆非朝沉默不语，只是定定的看着她。
绝颜唇边的笑意渐渐敛去，眉心打起了结：“你总不会没答应那门婚事吧？”
他还是那样看着她，眼中情绪涌动，最后却归于平静，口中淡淡吐出一句话。
“自然是答应了。”
绝颜回以一笑，他会答应婚事在她意料之中，若非如此，他也就根本不配自己的帮助了。如今有了北戎这个助力，他逐鹿天下的实力会更强，把握也会更大。
目光回到眼前人身上，他反常的沉默不禁令绝颜觉得有些陌生。今夜的穆非朝有些奇怪，她隐隐可以感觉到原因，但是却不想深究。
毕竟，那些有情无情的话语，还是不提为好。
“怎么了？”
这句话像是惊醒了他，黑眸中漾起她熟悉的笑意，那双凤目闪烁着火花，喜怒难辨：“也要恭喜你。颜儿不是就要和二皇子成亲了么？”
眼前是自己爱恋的容颜，距离却如此遥远。
分开日久，他混在北戎的使节团里进京，深夜才能来见她一面。她的婚事他早已听说，最初听到时心里全被妒火吞噬，却也知道这就是她选择的道路，自己也有选择的路。就算心里万分不舍，眼下他也只能忍耐。
她是个野心勃勃的女子，他也同样是野心勃勃的男子。他们曾有过约定，看谁能先一步权倾天下，也许只有到那时，他才可以把她长留身边。
“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绝颜开口问道。
穆非朝的心里掠过一丝苦笑，她愿意和自己说的好像一直没变，永远只有军务和筹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虽然感到苦涩，他却仍然想要看见她。喜欢她凝神思索时的专注，喜欢她侃侃而谈时的自信，喜欢她运筹帷幄时的神秘，喜欢她设下圈套时的狡黠。喜欢得太多太多，所以才无力自拔。
“睿州之南。穆州和厉州都是刚刚收复，人心动荡，相比蒲州更容易下手。”
绝颜点了点头，睿州位于西北，而明州位于北方，中间还隔了一个蒲州。蒲州和西狄、北戎都有接壤，大将军安光世带着骑卫府左右两府的军力驻扎在边界，是一个棘手的人物。若是对蒲州下手必然惊动朝廷，而那两个州则方便暗中下手，悄悄渗透势力。
绝颜沉吟片刻：“不错，和安光世交锋的时机还没到。”
“我倒很想和这位大将军较量一番呢。”轻轻响起的笑声充满豪爽之气。
看着穆非朝俊秀的面容，绝颜的思绪飘开来。之前帮助穆非朝是因为她也不想天朝的皇位再传承下去，但是现在的寒诀却令她意识到之前的计划可能不会那么容易实行。
两个同样渴望君临天下的人，两个同样有帝王之才的人，这天下的未来，似乎更难看清了。
次日，继外廷赐宴之后，内廷又为款待外藩使节的女眷设下一次宴会。固然是出于礼节，更多的却是因为天朝战乱初定，需要休养生息，所以才对北戎施以怀柔。
不像外廷的筵席那般拘谨庄重，这设在后宫的宴会要随和许多。但是，因为嫔妃和女眷们的穿戴都是出于岁夜皇上的赏赐，所以这些看似花枝招展的装扮就成了恩宠厚薄的衡量标准。
绝颜今日穿的是另一套朝服，贵重而不奢华，首饰和平日所差无几，只在头上插了一支天成帝昨日赏赐的孔雀嵌珠翡翠簪，她一头秀发光可鉴人，衬着翡翠的流光更添了几分华贵和神秘。簪上垂下一串明珠，随着步态在耳畔摇曳生姿，活泼灵动。
还没走到大殿前，她就看到殿前围着一群女眷，有嫔妃也有宫女。走近一看，原来是在堆雪人，平乐郡主竟也在内，正在指挥着几个小宫女堆雪人的身子，有几个公主也在一旁围看，还有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
“这样堆雪人有什么乐趣，不如打冰球来得好玩。”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绝颜循声望去，正是那张陌生的面孔。她身材高挑，有一张轮廓鲜明的脸庞，蜜色的皮肤，大大的眼睛，从中射出的眼神显示出主人的高傲。心念一动，她猜到了此人的身份。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穆非朝手中新增的筹码。
“冰球是什么？怎么玩？”有人好奇问道。
“冰球就是将人分成两队在冰上抢球啊。”她的语气微微有些不屑。
“怜月郡主。”平乐郡主眼尖的发现了想默默进殿的她，笑吟吟的介绍道，“这位就是北戎的公主海蓝。”
绝颜彬彬有礼的向这位公主致意，海蓝随之还礼，眼中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惊异。
“你就是那个被称为天朝第一美人的女子吧？”她的口吻虽然客气，却透出几分冰冷。
平乐抿嘴笑了起来：“公主认错了。这位是怜月郡主，被称为第一美人的另有其人。其人之美，有如朝霞，璀璨夺目，这还是郡主你说过的呢。”
绝颜毫不在意，点头笑道：“不错，平乐郡主所言极是。”
“平乐郡主，原来你在这儿。方才五皇子还在里边说怎么不见你的人了呢？”似乎带着戏谑的话语从旁飘来，曲千秋缓缓从殿内走出，微笑道。
平乐的脸上似乎笼上一层阴霾，仍旧维持着笑容向绝颜和海蓝告辞，走进了殿内。海蓝公主也被几个公主拉过去问起了冰球的玩法。
“谢谢你。”
“不用。我倒有些好奇。一向形影不离的平乐郡主听到五皇子的名字怎么会是那副神情？”曲千秋淡淡笑着，眼神亦是淡淡的，丝毫看不出幸灾乐祸的痕迹。
绝颜心中一动，看来平乐已经发现那幅画像了，比她想象的还要快。画虽然是假，重要的是五皇子对画中人的情是真。被平乐发现时，他固然大吃一惊，就算之后觉出这幅画不是自己所画，但在被发现的那一瞬间，他的反应却是骗不了人的。她要的就是这种无可逃避的心理效应。
今天连曲千秋都发觉他们两人之间出了问题，那长公主就更不用说了。不过平乐似乎比她意料中还要痴情，想要她一气之下作出什么对五皇子不利的决定大概不太可能，她最多会妒火中烧，之后就又会被寒盟一番言语说动，可是他们之间从今以后就会心生芥蒂，也算是她的用心没有白费。
她并不急于扳倒寒盟，有人和寒照竞争才可以搅乱争储这湖水，赢得最宝贵的时间——不论是对雍还是对她都是宝贵的——时间。
只有拖延太子的确立，才可以确保天成帝不把龙卫的存在说出来，毕竟按照规矩，这个秘密只有在他临终之前才会告诉下一任被选中的帝王。为了保障帝王的专权和安全，在此之前，皇室知道龙卫存在的只能是他一人而已。这也是雍和她插手太子之争最大的原因。
只要这个秘密在天成帝的有生之年终结，龙卫就会成为那个男人的囊中之物。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一一亲的理解和夸奖，谢谢浮云亲、临风亲、3亲……对这篇文的热情关注。也谢谢各位亲的等待和支持。就以这篇更新作为新年礼物，祝大家元旦快乐！
第三十七章 多情却似总无情（中）
“小姐，婚期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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