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探红楼-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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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贾母既去，他们两个还能如愿吗？
　　　　王夫人内定的媳妇，怕是薛宝钗。探春叹息了一回，把田契细细地收起，锁起箱笼，把钥匙让鸳鸯收着。
　　　　鸳鸯也不推辞，仍是贴身藏了。两人相视一笑，不免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
　　　　贾母的五七仍是探春操办的，拉了林黛玉当帮手。贾宝玉和贾环挑起大梁，居然也办得似模似样。至少贾政没有因为贾琏被看管而有不便，忍不住对着王夫人感慨：“没想到儿子长大了，我还以为他们都成不得事”
　　　　王夫人不乐意了：“宝玉本就是好的，只你总逼着他做功课，害得他见了你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如今琏儿出了事，你才知道他能干罢。”
　　　　贾政笑着点头：“可不是？就是环儿，往常总以为他葳葳蕤蕤的，谁想竟也担得起大事呢”
　　　　王夫人听了，更不乐意：“还不是宝玉在帮带着他？长这么大年纪，竟只知道胡闹前阵儿还把宝玉的脸给烫着了，就是个下作的东西”
　　　　贾政愣了愣：“也未必有这么不堪，我瞧他和宝玉两个在外头，打点得很是妥帖。”
　　　　“那也是宝玉在支应着，他在身后应个卯。宝玉身边的小厮多是得力的，他身边可有人没？”
　　　　“对了，环儿天天上学堂，身边也没个跟着的人，你下回替他物色两个。”贾政被提醒了，忙交代了一句。
　　　　王夫人大是懊恼，早知道自己就不该接这个茬。要说没人，可贾宝玉身边总有七八个小厮跟着，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得勉强应了。
　　　　贾政想了想又道：“看样子，咱们家的爵是被夺了，明年打点着让他兄弟俩从科举上谋个出身，兴许还能兴旺起来。”
　　　　“那敢情好。”王夫人答应了，“只是环儿年纪还小，过两年再下场也不妨。”
　　　　“先让他跟去试试，见见世面也好。等过两年再下场，就不会怵了。”贾政却坚持要让贾环也去，王夫人不大情愿，脸上却不露声色地答应了下来，又让彩云张罗着上了茶点。
　　　　“你这一向也累了，早些儿歇着罢。”贾政说着，抬脚便走。
　　　　王夫人拧了帕子暗恨，看样子，今儿怕又是在赵姨娘那儿歇下了。按说自己这样大的年纪，在那上头的想法早就淡了。可眼睁睁地看着贾政总在赵姨娘那里歇着，便揪着心似的不舒服。
　　　　送走了最后一拨客人，探春和林黛玉双双吁出口长气，对视一笑。目光落在白幡上，念及贾母，情绪难免又低落下来。
　　　　都说生恩不及养恩大，她们自幼年起就在贾母身边长大，对老人的感情，自然比旁人要更深着一些。
　　　　“祖母去世得太早了。”探春叹息一声。
　　　　林黛玉极少看到她露出悲戚的神情，虽然自己也伤心，却还不忘安慰：“外祖母已是八十有余的高寿，在一般人眼里也称得上是喜丧。”
　　　　“是。”探春自然明白，古人的寿命普遍比较低，能活过八十岁的，真算得上是长寿之人了，“只是毕竟是咱们的亲人，总想着能让她们活得更久一些。”
　　　　“哪里能够……”林黛玉叹息，“我的父母……”
　　　　探春回过神来，急忙握住她的手：“我们都不许伤心了，祖母在天之灵一定不会希望看到这样。”
　　　　林黛玉嗔道：“还不是你勾起来的”
　　　　两人相视一笑，泪在眼眶里闪耀。
　　　　忽见赖大家的慌慌张张地奔进来：“老爷，不好了，上回抄家的那拨人，这会子又来了。”
　　　　探春大惊，难道皇帝竟是等不及要对他们家动手了吗？
　　　　贾政面如土色，可如今只他一个成年的在家能主事，只得整了衣冠，素服相迎。
　　　　林黛玉把探春的手一拉，两人避入帘内，悄悄掀了一角往外看。
　　　　赵老爷虽在，却并不是领头的。那人比东安郡王还大了有十来岁的样子，身形瘦削，远远地看着，像根枯竹竿。两条眉毛有些吊梢，因此看着有些凶相。靠近眉心的地方，又特别的浓，到眼尾却渐渐地淡了。
　　　　此人是谁？探春露出一个疑问的神色，贾宝玉从后堂过来，只看了一眼便面色苍白，悄声道：“是忠顺王爷。”
　　　　忠顺亲王在朝中很有势力，又是水溶等人的长辈，这赵老爷就是忠顺王爷的人。此人与四大郡王素不对盘，朝上朝下也斗了不知多少回。只是因为手里没有兵权，才稍落下风。
　　　　探春顿觉不妙，贾府与四大郡王走得极近，与忠顺亲王却没有什么交情。唯一有交集的一次，还连累了贾宝玉被打得半死。可见，此人来者不善。只不知道，那位皇帝是想钝刀子杀人，还是来个干脆利落
　　　　贾政也是认识的，颤着声音问道：“不知王爷驾到，罪官有失远迎，忘乞恕罪。”
　　　　忠顺王爷露出了一个笑容，探春看得背上顿寒。这人笑起来，比不笑的时候还要显得阴险可怕。
　　　　“政老不必着忙，旨意是给你哥哥的，且叫他出来接旨罢。”
　　　　贾政心下忐忑，不敢怠慢，急忙差了身边的管家去宣贾赦，一张脸阴晴不定。就是帘子里的众人，一颗心也都七上八下的。
　　　　贾赦畏畏缩缩地跪接了圣旨，忠顺亲王中气倒足得很，探春在帘子里也听得一清二楚。无非是什么“交通外官”之类的罪名，但——提到了平安州刺史和石呆子的事儿。
　　　　连这事都查出来了，再彻查下去，府里能够得上罪的事，可实在是不少。只是竟然凑准了贾母五七的时候来，难道元春在宫里，竟已经是说不上话了么？
　　　　探春心里惊疑不定，林黛玉正握着她的手，只觉触手变得冰凉，不由悄声问道：“怎么了？”
　　　　探春把自己的顾虑说了，林黛玉也揪起了心：“怕是说话没有什么份量，若不然，皇帝但容情两分，也不会择在今日。”
　　　　她们能想到的，贾赦和贾政兄弟自然也能想到。因此，贾赦的身子如筛糠似的抖个不住，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恭顺亲王瞧也不瞧他一眼，头也不回道：“赵大人，叫人搜了罢。细细地搜，一样也不能错过。”仍是安坐着喝茶。
　　　　赵老爷响亮地回答了个“是”，一挥手，那些番司如狼似虎一般，只不进内室，库房里的东西全都翻了出来。
　　　　不一会，手下的番司交来一封信，忠顺亲手随手展开，笑道：“原来平安州是令侄儿去办的差，这倒少不得要一同押办。”
　　　　贾琏出来，倒不像他父亲那样怕得不行，只说道：“回禀王爷，平安州的差事，原是奉命去的，并不知为什么事。”
　　　　忠顺亲王冷笑道：“如今不知道，日后总是要知道的，且带走了。还有这些抄出来的东西，都抄录清册，带往有司好好清查。”
　　　　于是又一顿好搜，也不知被那些差役们私自卷了多少东西。邢夫人在那里哭天抢地，王夫人倒还镇定。
　　　　探春抿着唇，看着如狼似虎的番役们把家里翻了个底儿朝天。
　　　　贾赦和贾琏被双双带走，贾政恭敬地送走了恭顺亲王，回来时脸白如纸：“如今祸事大了”
　　　　王夫人在内室接住，忧心忡忡：“今儿被抄的东西里面，有好些是甄家寄放在咱们家的。我原是看着老亲上头，又是他们姑娘家赶时髦的东西，不能不应允了。如今被他拿着了这个错处，这……这可怎么是好？”
　　　　贾政跺脚：“就是没有那个，也是不小的罪名。如今咱们朝中也没有人，就是郡王们肯维护一二，但也不过与忠顺亲王打个平手。再加上这甄家的事……可怎么办才好你把凤丫头叫来问话，琏儿与她那房里的账册也一并被抄了去，除了重利盘剥，他两口子可还做下了什么事”
　　　　王夫人把王熙凤叫过来问了，只道：“便只有那些东西，其余并没什么。”
　　　　贾政这才放心，仍免不了责备了几句：“我往日里把家交给你们两口子管着，总以为你们都能干，指望着全家能省个心儿。闲时问起来，你们总说是好的。”
　　　　王熙凤含泪道：“原本并不算什么的，只是……”
　　　　“这还不够么？”贾政怒道，到底是侄媳妇，隔着一层，也不好太落她的面子，只挥了挥手让她自去。
　　　　看着贾政那张阴云密布的脸，探春觉得这一回的事儿，没那么容易就蒙混过关。
　　　　贾母既去，太上皇对贾府的那点香火情，也就人走茶凉。皇帝再要动手，可没有人再能阻拦。
　　　　“瞧这架式，就是砍头也不算重。”林黛玉皱眉。
　　　　“也不至于吧……”探春想得比她乐观一些，“史家兄弟不也没判么？除了坐实了罪名的，总不外抄没家产。反正咱们的也不在府里头，再抄也抄不到咱们身上。”
　　　　林黛玉笑道：“可不是？当年你还真有先见之明。”
　　　　探春喟叹：“我若是男子，还能闯出更大一片天地呢”
　　　　忽见惜春的贴身丫环彩屏跌跌撞撞地跑来：“三姑娘，不好了，四姑娘不见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婚事生变（打赏加更）
　　　　“好好儿的人怎么会不见了？”探春怔愣了一下，“你们在园子里找过没有？或者去了东府那边。”
　　　　彩屏哭道：“今儿过了午便没见着姑娘，我们还以为她在哪里坐着。谁知才刚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了四姑娘留在案上的笺子。”
　　　　探春心里一沉，接过来看时，果然是一道偈，大意无非是不愿再回宁府，找一间庵剃度出家。
　　　　“她可真是舍得……咱们一家子都在这里，竟是说走就走”探春跺脚。
　　　　她是知道惜春这念头的，昨天就说得很坚决，但阖家大小都没有答应，谁知素来胆小的她竟也有这样的勇气
　　　　“她一个女孩子家能走到哪里去？”侍书纳闷，“而且连身边伺候的人都不带，若是被歹人……”
　　　　“赶紧分头去禀告了太太和东府的珍大*奶罢。”探春打发了两个伶俐的丫头去传讯。
　　　　尤氏匆匆起来，见了那首偈只是苦笑：“我们家妹子素来主意很大，你们都劝不下，她铁了心地要走，我又能有什么法子？”
　　　　王夫人见正经嫂子都不管，自己也落得清静：“派两个人找找去，别惹出什么事来就是要出家，也在咱们的家庵里。好好一个姑娘家，跑出去成什么话”
　　　　探春却另有思量，若是贾府获罪，家庵也免不了会被查抄的命运，倒又不如在外面的好了。
　　　　何况惜春走得决绝，竟似在人间蒸发了似的。王夫人和尤氏的人手派出去，只说没找着，便回来复命。
　　　　尤氏正在贾珍获罪，宁府也不大太平，忙得焦头烂额的，又与这个小姑素来不和，也只面儿上应付一番。王夫人见尤氏不急，乐得丢开手。
　　　　倒是贾政气恼：“胡闹咱们家的姑娘竟然想着出家，你们做长辈的就不知道拦着？若是传出去，是个什么名声”
　　　　探春暗想，如今能顾上里子就不错了，还顾得上面子呢……
　　　　不过，贾政却向来把面子看得比里子更重要，因此又派了人手出去寻找，总算打听得惜春是从码头坐船南下的。这会儿，也不知道走出了几百里地，哪里还能追得上？
　　　　贾珍倒有些急，央贾政务必把胞妹找到：“请叔叔把妹妹找着，我统共就这么一个嫡亲的妹子，若是走失了，叫我怎么和去世的父母交代？”
　　　　贾政只苦笑连连，派了两个人连夜南下，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得着。
　　　　林黛玉悄声问：“听说妙玉原本是姑苏人，四妹妹会不会去了姑苏？”
　　　　“我也是这么觉得。”探春点头，“只是我倒不想让四妹妹被找回来。”
　　　　“为什么？”林黛玉不解。
　　　　探春看了看已经显出颓败的院子，才叹了口气：“你看我们家……若真是落了个大大的罪名，少不得抄家充公，男人下狱，女子流放。弄不好还会被没入官奴，倒不如就让她流落在外，还能免于一难。”
　　　　林黛玉顿时默然。
　　　　贾宝玉在一旁听了，怔怔地也没有说话，半晌才黯然：“可四妹妹这么一个弱女子，又从没有出过远门，若在外面遇上了什么，可怎么办才好？”
　　　　探春摇首：“你小看四妹妹了，她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人是聪明的。况且，我瞧着她这次出去，计划周详，也不是凭着一口血气，想必连那下脚的地方，也都定下了。”
　　　　虽然这样开解了，但总是一处生活了十年的亲人，总是牵挂在心。贾宝玉请安的时候便摇头叹气：“往常园子里可多热闹，如今姐妹们都出去了，却还留着我做什么”
　　　　王夫人忙道：“正是呢，如今正要把你搬出来，只这一向老太太的事忙着，也没能够顾得上。”
　　　　贾宝玉顿时呆了，后悔不迭：“如今还有三妹妹陪着呢，好歹等她也出了阁，容我住到那会子罢。”
　　　　探春暗想，如今薛宝钗不住在园子里，王夫人是防着林黛玉了。悄悄地打量了一眼林黛玉，却见她神色平静，顿时暗暗赞赏。果然不再是那个光知道使气的小姑娘了，看来自己的“教育”还是很有成果的。
　　　　王夫人扭不过贾宝玉，便答应等探春出了阁，再把贾宝玉挪出去。探春没吱声，到那时候，贾府还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光景呢
　　　　众人告辞了出来，便同至秋爽斋。关了门，只留了鸳鸯伺候，三人才放心大胆地商量了铺子里的事。
　　　　如今贾府靠不大住，“金粉世家”便显得格外重要。
　　　　“若是咱们家真获了罪，那里也呆不下这么些人。倒是平时还得找个小院子，也好安顿着。”探春用手指在账本上划拉了几下，由着林黛玉算用度。
　　　　真有些佩服这些古人，那些一五一十的账只靠心算便能完成。偶尔拨拉一下算盘，简直比她以前按计算器还要方便。
　　　　“用度的话俭省着就够了，只怕家里不成器的乱花银子。”林黛玉计算停当，才在纸上一笔笔地写出来。
　　　　“林姐姐，你若当个账房先生……”探春看着条分缕析的账目，忍不住赞叹。
　　　　“你就编排我罢”林黛玉倒没恼，只是瞪了她一眼，“你看看，一家子省吃俭用，也只勉强支撑用度，这还不算咱们的铺子受了连累，兴许生意会有所清减。”
　　　　“再开间点心铺子，那个银子来得虽然少，但周转快。”探春终于下定决定，“二哥这两天就去找个铺面，环儿也能帮衬着。”
　　　　“你真开？”林黛玉不大看得起点心铺子，因此皱了皱眉。
　　　　“别看那个利小，可只要经营得好了，一年四季里面没有淡季的。若是有人手，再开间酒楼，咱们的吃穿问题就都解决了。”
　　　　在现代，高大气派的五星级酒店，生意可是好得很。一到节假日和周末，不提前预定的话根本就别想有房间。
　　　　唔，如果做连锁旅店业也不错，就像现代的希尔顿，光住一个晚上就得好几千……如果再弄上两个总统套房——那银子来得可不就更快了？而且自己是想要去名山大川走走的，这时代没有经过污染的天和地，山和水，不看太可惜。到时候，走到哪里就有了落脚的地方，住自家的产业，总比别人家的更可心着些。
　　　　探春越想越兴奋，以前一直迷茫的未来，忽然就像是朝阳初透，迷雾在眼前渐渐地散开。
　　　　“三姑娘”侍书的声音，打破了探春的遐想，“玉钏儿过来说，太太叫三姑娘过去。”
　　　　“哦。”探春把眼前的蓝图暂时关闭，还得再好好地筹划了，再跟宝黛二人说。不过她认定这是一个方向，可以先尝试先在京城办上一间。
　　　　“咱们不是才从舅母那里过来吗？”林黛玉狐疑地问。
　　　　“是啊，玉钏儿说什么事了没有？”探春回过神来，也觉得奇怪。他们离开王夫人怕是两个时辰还没到，探春可不觉得自己和王夫人会母女情深到这样的地步。
　　　　侍书皱了眉头，悄声道：“听说是姑娘的婚事……”
　　　　婚事？探春探究地看向侍书，按说南安郡王的婚事，是阖府上下都期盼的，尤其是自己身边的这几个人，每次提起来都喜气洋洋，怎么侍书一脸的忧心与迟疑？
　　　　侍书摇了摇头：“我也不大清楚，玉钏儿说得不大清楚，隐约好像是……”
　　　　探春怔愣，忽然苦笑：“怕是我们家现在这样，那头儿又不成了罢。”
　　　　虽然对南安郡王也产不上有什么生死相许的感情，可再一次婚事不成，倒还是有两分颓丧的。
　　　　“姑娘，也不一定的，玉钏也没有听仔细。”侍书急忙安慰。
　　　　“没什么，去了再说。”探春甩了甩头。她可不是这时代的女人，只能成为男人的附庸。等她的五星级酒店开出来，由北而南一路游玩下去，那才没有白穿越一场呢
　　　　南安郡王虽然好，又不是自己心里想要的那个人。如果是水溶……想到这儿，探春的心瓣忍不住颤了一颤，赶紧把那个俊逸的人影赶出去。
　　　　“姑娘。”侍书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探春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住了脚站在太阳底下发呆。
　　　　“没事，早就想到了这一天，也不算是太意外。”探春勉强笑了笑，“去看太太罢。”
　　　　侍书看到她的脸色，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才放下了心。
　　　　王夫人正呆呆地坐着，看着探春施礼请安，没有说话。探春惊疑不定，难道是南安郡王来退婚折了贾府的脸面？可他那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个会落井下石的，何况又未必就真重视这个。难不成是怕受了贾府的连累？
　　　　她在心里暗暗摇了摇头，虽然两人见面不多，但对南安郡王的印象，却实在很好，她自己都不信这个推论。
　　　　“三丫头，如今，我们家可就全靠你了。”半晌，王夫人终于叹息一声，听得探春寒毛直竖。
　　　　这是什么意思？
　　　　稳住心神，探春试探着问：“母亲何出此言？”
　　　　王夫人欲言又上，最终又化作一声叹息：“现下儿你先去南安王府里见了太妃罢，轿子已经在外边儿等着了。”
　　　　第一百三十章　和亲郡主
　　　　南安太妃？探春更是完全摸不着头脑。可王夫人却不言语，只叫人替她拢了钗环，又特意给她添了两件首饰戴上。
　　　　“母亲，南安……”探春想打听清楚。
　　　　“太妃会告诉你的。”王夫人又叹了口气。
　　　　短短的几句话，已经叹了三次气，把探春叹得一颗心吊在半空，怎么也落不下来。
　　　　难道是皇帝又插了一脚，不许南安郡王娶自己？可即使退婚，似乎也不必让她前往南安王府去吧？
　　　　或者……探春心里生出小小的期望，是南安郡王不遵圣旨，南安太妃要把自己叫去训斥两句？有这么个男人为自己威武不能屈，对于女人来说，还是很能满足虚荣心的。
　　　　随着轿子的起起伏伏，探春的心田也起起伏伏。思来想去，却连个头绪也没摸得着，只得茫然地下了轿子。
　　　　南安郡王府和北静郡王府的规模倒是差不多，恐怕是皇家的规矩如此。走进门去，却见格局大不相同，凡物不见精致，却简洁流畅，干脆利落。
　　　　或者跟两位郡王的性格有关，水溶原本就是那种精致人儿。
　　　　心里正自不安，却有个婆子迎出来，殷勤地引进了内院。
　　　　探春满腹心事地跟着婆子一路往里走，也不敢套话。能在太妃面前说得上话的人，也必然是个精明人，她不想多费心思。更主要的，她和南安太妃完全称不上相熟。
　　　　南安太妃是见过的，此刻正坐在大堂上。探春不敢怠慢，急忙行了大礼。
　　　　“三姑娘快起，自家人不必客气。”南安太妃亲自扶起了她，让探春更是狐疑不已。这是什么意思？听南安太妃的口气，那真是亲切得不得了，怎么看也不像是要反对她与南安郡王婚事的样子。
　　　　可是婚前，他们根本就不该见面，更别说她亲自到男方的府上来了。
　　　　“多谢太妃。”探春嫣然一笑，顺势起身。
　　　　南安太妃携了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唇角含笑：“三姑娘如今出落得可越发的好了，难怪淞儿不惜违了圣旨，也要娶你。”
　　　　虽然早有预料，探春还是吓了一跳，更觉得怒气丛生。这位皇帝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古代的国家领导人不像后世那样繁忙，天天吃撑了没事干么？先是插手水溶，现在又插手水淞的婚事，偏偏都跟她有关系
　　　　南安太妃的脸上，倒不见责备之意，只是有几分苦恼。探春理解太妃的心思，做娘的自然不想儿子抗旨。想到自己与南安郡王只见了几面，可待自己的心思竟是十分诚挚，心里不由得暗自感动。
　　　　“太妃……其实我原本就配不上郡王的……”探春感到歉疚。
　　　　“傻孩子，你们互相看对了眼就好，谈什么配得上配不上呢来，先随我进宫罢，路上再说。”南安太妃和颜悦色地拉住了她的手。
　　　　探春更觉得奇怪，就是南安郡王非她不娶，似乎也犯不着让她进宫罢？进宫……对于这时代的人来说，是多大的荣耀
　　　　就是王夫人，也因为有了个女儿册妃，才有一月一次内省的机会。
　　　　南安太妃一直携着她的手，直到进了马车才放开。
　　　　“太妃？”探春决定先打探清楚，免得不明不白地进了宫，错了规矩什么的，死无葬身之地也不一定。
　　　　南安太妃叹息了一声：“不知是谁，在皇上的面前进言，定了要你去和番。”
　　　　“啊？”饶是探春想过了无数的可能，也没猜到是这样的结局。
　　　　她既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