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宫密码:入墓新娘-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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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在的活神仙么？

　　　　朱四月陪着神父洋和尚躺了一天，刘阳东伺候神父汤药饮食，没想到自己也被神父的风寒感染了。

　　　　朱四月瞧他怪难受的，笑着说：“不如你先躺下来休息休息，凡事那么勉强做什么。”

　　　　刘阳东烧热了暖炕，看看暖炕上睡着的小公子，终于在公子旁边找了个地方躺下睡着了。

　　　　醒来时，满屋子都是金灿灿的金银珠宝，人人都在讨论，这个值多少钱，那个值多少钱？

　　　　他揉揉眼睛，原来并不是他看错了啊。

　　　　朱四月笑着说：“你睡了两天，他们就满载而归了，看看这些宝贝，这辈子怕是花不完了。”

　　　　刘阳东看看，宝贝，咳嗽了一声，倒没有太大感觉。

　　　　四下里再看，却发现小公子已经不在他身边了，沈御医也不见了。

　　　　朱四月知道他找谁，哼笑一声：“我跟你打赌你就是个傻货，还真当别人得到了药就会分给你么？现在人家是去救他自己的儿子了，你的小命怕是再没任何希望了。”

　　　　洋和尚也恢复过来，无精打采的说：“他是个好孩子，你不要这样吓他，上帝保佑。”

　　　　朱四月不吭声了，坐在暖炕上，看着一群人从刚开始的兴奋，各个变得多疑，变得贪婪。

　　　　争吵声发生在第三天，一整天总有人为了宝贝打架，虽然还没发生命案也是因为他们知道把这些运出去，可不是一个人半个人就能做到的。

　　　　沈御医也回来了，只是他脸上的表情，颇为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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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邪咒7
　　　　这表情朱四月不是头回见，再见到心里已木然，话说他的上次距今也有百十年了吧？印象还是有点，影像却是模糊一片。当时同行的随从本不知道棺材里的金银珠宝，从清国一路北上，经理的艰难险阻用语言几乎描述不完，大伙在最危险时顽强团结的抵御着，从死亡边缘一点点将自己的生命拉回来，那一刻人性光辉耀眼至极，朱四月从中见到全是世间最美好的希望。暴风雪走过了，泼水成冰的低温没法阻挡勇士们前进的信念。

　　　　谁也想不到他们能活着将着十几口大棺材送到大地的北方顶点。

　　　　可是棺材打开了，金灿灿的光芒立刻照瞎了所有人的眼睛。

　　　　万恶的诅咒，就这样悄悄来到。

　　　　队伍开始相互猜忌，每个人都不能忍受这些耀目的珠光宝气留在这样荒芜的雪原里。

　　　　争夺开始了，分裂，厮杀。

　　　　朱四月脸上不小心露出一抹笑容，既无奈又嘲讽。

　　　　目光一侧，沈御医种的毒恐怕更深，他何德何能，也得了这场皇帝的绝病，中了帝王的鹤顶红。

　　　　“沈先生，你的气色不大好。”朱四月语调平和的说，没什么波澜，也怕不小心就惊了这个正在内心翻江倒海的倒霉男人。沈御医愣了愣，干笑着点头：“怕是累了，歇息歇息就会好。”什么累了，心累还是身累呢？

　　　　朱四月说：“那就小心别累坏了。”

　　　　沈御医忠厚的脸上开始藏不住狡黠，朱四月像是看穿了他的思维，他猜测这会他一定在想，知道见过‘肉灵芝’的人实在太多了，若是想个办法，把他们全弄死，守住这个秘密才好。沈御医的脸色他自己当然是没关注的，暗青色，一夜之间活脱脱像个鬼，他吃过了肉灵芝了，也能理解，这种诱惑本来没几个人可以抵御。只是他怎么可能明白，这肉灵芝是假的，这肉灵芝有毒，吃了不会长生，只能疯。他守着这个秘密两百年，如果什么寻常人都能随便见到长生不老药的真容，他就不配在这样堂而皇之的苟活着。

　　　　在暴风雪后遇到了这些人，他本来是意外的，一路上费尽心思阻拦，只是希望有人能迷途知返，可惜发生在美国人身上的惨剧，根本就没起到任何警示。那块青铜盾牌上面的铭文，他当年刻下，竖在了争财而亡的那些随从枯骨堆的不远处，就是希望有人可以幡然醒悟。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太遗憾。

　　　　朱四月轻叹，尽量不发出声音打扰了这些人的财梦。

　　　　只是刘阳东那双清澈而亮的眼睛，朝着他疑惑不解望过来是的感觉倒是蛮舒服的。

　　　　“小孩你不跟他们去要几块宝石？这些宝石拿了能赎身，能买大宅，置办良田。”

　　　　刘阳东说：“我能不能活着带出去花都不知道，东家找到了太岁，说不定大家很快就要启程了，我看外面日头越来越高，天也亮了，温度似乎也比来时要高，总觉得连脚下的冰雪都松软了很多，大家回去的路途只能比来时更加艰险。带着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不如多打猎物多准备油脂。”

　　　　终于还有个脑子清楚的人，朱四月笑了笑，“万一呢？万一这些东西能带回去花，你愿意错事这次机会？”

　　　　刘阳东说：“钱没了不会死，命没了要钱也没啥用啊。”

　　　　道理是简单，没几个明白的，就算是明白的也没几个人在两难的情况下真这么选择。

　　　　洋和尚也不贪心，点头同意刘阳东的话。

　　　　朱四月故意大声说：“在这个地方，极夜之后慢慢会迎来极昼，也就是北极的夏天，到时候白天温度最高时身体就不会觉得那么冷了，好处是皮肉少受罪，坏处是不少冰川会融化，浮冰会变成一个个陷阱。现在早点走，应该还能趁着极昼到来之前返回到陆地海岸线一带，到时候就会变得很安全。”

　　　　屋里的人手里怀里抱着珠宝器皿，完全没法仔细思考朱四月说的话。

　　　　朱四月说：“只是这些东西，带那么多走是负担，就算能带出去，到达海岸线时，一定会遇上带着枪的淘金者跟印第安人，他们不讲道理，所以如果想要安全留在别人的驻地里，带的珠宝越多，反而越像是带了催命符。”

　　　　“我们人多，也不用太担心吧？”老脚行说。

　　　　朱四月说：“对方有枪。”

　　　　老脚行显然不明白：“我们分些东西给他们。”

　　　　朱四月说：“有枪的人不需要跟我们谈条件，因为我们没这个资格。”

　　　　所有人沉默下来，老脚行问：“那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了？”

　　　　朱四月心里沉痛一下，脸上仍然平和：“有，等着，在这里度过一个夏天，等下一个冬天到来时离开。”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人说：“我看等等就等等，反正已经这么久了，在海峡口等咱们大船怕是早离开了吧？说不定以为咱们早就死了呢，我看不如就留下来，等到下一个冬天到来，冰重新冻结实，咱们用驯鹿车拉着这些财宝离开，岂不痛快？”

　　　　这个提议一出，除了刘阳东，洋和尚，朱四月，所有人都觉得好。

　　　　刘阳东说：“太岁也找到了，要是咱们不赶快回去，皇上说不定就这么病死了！咱们出来不是给皇上找药的么？”

　　　　沈御医愣住，可他一声不吭。

　　　　朱四月想笑，说：“我看，皇帝死了就死了，中国自古以来有多少个皇帝，死了一个半个，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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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相杀
　　　　做出这样的决定，一点都不意外。朱四月倒是很好奇沈御医的反应，他始终都没说一句话，又过了没几天，看任何人都变得虎视眈眈。朱四月知道药性已经在他身体里慢慢扩散，现在只是开始，十五天之后他一定会发作。虽然遗憾，也是他自己选择的。实际上这块假肉灵芝的毒性并不是非常强的，如果一个人吃了一口会中毒，作用不过是扰乱一下他的精神，如果此时停止，大概两天左右就能恢复。但是，如果他继续服用，吃下的分量越多，中毒也就越深，服用超过十五天就会完全把一个正常人变成一个疯子。

　　　　沈御医的症状，显然是由于他越来越贪心了，吃了太多的肉灵芝。

　　　　朱四月检查沈公子的状况，最近沈公子的状况不好，他爹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初衷是为了救儿子的命才铤而走险，如今，是不是连他自己的儿子也不舍得给吃一口这种肉灵芝呢？朱四月想起当年自己跟父亲，何曾不是如此？绝望的时候，父亲也可为了自己奉献生命，诱惑之下，真正的选择往往不是那么一回事。

　　　　朱四月告诉刘阳东，睡觉的时候多个心眼，千万留神沈御医跟其他周围人的动静。最好随身携带一把防身匕首，刘阳东点点头，倒是表现的非常听话。其实刘阳东早看出来了，驻地里其他人变得越来越古怪，经常看到有几个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这天早上，一个人慌慌张张跑进来说：“不好了，刚才有两个人跌落山崖摔死了。”

　　　　大伙一听跌落山崖，相互之间紧张的对视了几下，冲出去一看，两个人正被从远处抬回来，这两个人摔得浑身骨头都碎了，真的是跌落山崖致死。老脚行只能说：“哎，这么艰难的路途都走过来了，怎么在这里反而不小心？真可怜。”无奈，只能大家动手挖坟，将这两个人就地掩埋。”

　　　　这两个人死后，他们份额的珠宝分配也成了问题，争吵更多了。

　　　　又过了两天，有两个人在外面方便，就再也没回来。

　　　　大家纷纷说，这两个人一定是被白熊给吃了。

　　　　一下子少了四个人，大伙都让老脚行说，四个人的财宝到底怎么分才合理。

　　　　老脚行分了半天，始终也没分清楚。

　　　　等又过了两三天，一个人又出意外死了。

　　　　只是这个死人被拖了回来，身上有明显的刀伤。

　　　　老脚行害怕了，就说这个人死的不明不白，剩下活着的人里面一定有凶手，可是根本就不可能有人承认。

　　　　到这个时候，每个人都对别人猜疑的很，甚至有的睡觉睁开眼睛很怕自己也被人算计了。

　　　　朱四月问洋和尚，到底看没看出来为什么最近总有人出意外。

　　　　洋和尚皱着眉直摇头，不停叹气：“哎，愿上帝宽恕这些可怜的人吧。”

　　　　这天每个人都假装睡觉，刘阳东从眼睛的缝隙里看到，沈御医披头散发，蹑手蹑脚朝着沈公子走了过来，沈御医先是挺爱怜的摸了下沈公子的脸蛋，表情又扭曲又痛苦，他说，那肉灵芝越吃越少了，他一个人都不够，根本不可能再多分出一点给别人啊。沈御医边说边哭，口口声声舍不得他这个儿子，刘阳东眼睛瞪得老大，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沈御医竟然伸出双手，慢慢掐住了小公子的脖子。

　　　　他的手在颤抖，慢慢的，一点一点的用力。

　　　　一点点的。

　　　　小公子咳都咳不出来，脸色渐渐变得发紫。

　　　　沈御医说，你死了，见到你娘就说，让她放心吧，因为爹已经得了长生不老的身体，沈家的香火永远不会断根了。这下，可是准备下死手？！刘阳东惊叫一声，一个猛子扑过去，双手掰住了沈御医的双手：“你不能杀他啊，他是你儿子，老爷你疯了！”

　　　　装睡的人都惊醒过来，惊愕的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幕。

　　　　朱四月起身几下就把沈御医制服，吩咐刘阳东保住沈公子站在一边。

　　　　沈御医自己都惊愕不已，好像刚才，他根本不知道他究竟在做什么。

　　　　“诅咒！”沈御医说：“一定是，一定是诅咒！”

　　　　别的人都害怕了，他们心里也阴暗的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或者某些人私下里做出的事，会不会真的是诅咒？

　　　　朱四月说：“没错，就是诅咒。”

　　　　一种根本难以理解的癫狂。

　　　　对金银珠宝的癫狂。

　　　　对长生不老的癫狂。

　　　　朱四月心里微微凄凉，不是诅咒还能是什么？

　　　　这几天死的人，根本没有一个是真正死于意外。

　　　　朱四月看了一眼老脚行，呵呵，他装得很好，只可惜被他跟另外三个人联手合谋害死的家伙，一定不会觉得他是个好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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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百年
　　　　短暂的平静后只是凶险暗流即将来临前的遮掩，朱四月私下里让刘阳东抱好沈家的孩子，看紧了西洋老头，今天的食物假装吃可以千万别真咽进肚子。刘阳东点点头，这会他挺害怕的，做梦也想不到沈御医能对自己的儿子也下毒手，现在他暂时被老脚行几个制服，可气氛已经是戳透的窗户纸，连他这个小孩都猜得出原因。太贪心，太贪婪了。刘阳东僵着，泪水几次要往外冒，都被朱四月一个平淡而深的笑容给堵回去，这里，他跟大多数人的交情都深过了这位朱四月，这会，他心里的声音告诉他，看来能相信的只剩下这个陌生人。

　　　　朱四月自告奋勇说今天的肉他来烤，老脚行立刻报名愿意给朱四月打个下手帮帮忙。其实是不信任，老脚行心里也怕，做贼心虚。朱四月大大方方的，全程接受监督，也可以说根据了老脚行的指导。

　　　　老脚行说：“这盐巴放少了，来，我剩的这份还挺多的，多放点，咸点有味。”

　　　　朱四月就把他随身带的盐巴拿过来用，放的多多的，多到老脚行大喊：“够多了够多了，再多就咸死人了。”朱四月笑：“你说的咸点有味。”老脚行说：“我就是那个意思。”

　　　　烤肉的时候老脚行眼睛滴溜溜的，把他每个细节都关照到，怕他下毒？不过他担心的也没错，因为他就是想下毒，这些人现在很危险，刘阳东跟洋和尚，包括沈家那个孩子再待下去一定会发生不测。如果他猜的没错，老脚行已经跟剩下四个人商量好，先把多余没用的人都偷偷做掉，在这里等待到下一个冬天到来时，在一起悄悄离开。到时候他们把所有运出来的财宝，按照马车的承载量分配钱财。五驾马车，满载而归，他们认为这样才公平合理。

　　　　所以刘阳东这孩子虽然不构成威胁，但毕竟多一个人还是碍事。

　　　　洋和尚虽然是个老头，到时候还操心要不要带他，也是麻烦。

　　　　沈家的孩子，活着就是负担，死了他不受罪别人干净。

　　　　朱四月嚒，他现在是最大的危险，一个有着一群族人，年轻力壮。

　　　　所以最终也是要做掉。

　　　　朱四月明白他们几个在老脚行一伙人严重就是鱼肉，找个机会一锅烩了，在这个冰原深山之中神不知鬼不觉。

　　　　所以他还是提前做点防备吧，跟这些疯子比谁忍得住没意义。

　　　　肉烤好了，拿回去大家分，能找到银器的都不忘记用银器验证验证。结果发现没毒，又是表面一团和气，大快朵颐。朱四月假意吃，吃了几口倒头就睡，吃的吐出来藏在毛毡毯子下面。看到洋和尚根本就不吃，刘阳东也是把肉四处塞，朱四月放心了，合上眼睛等着，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再看，全放倒了。

　　　　刘阳东用力推朱四月：“你真睡还是假睡？”

　　　　朱四月说：“没睡。”慢吞吞做起来，对刘阳东温和说：“小孩，你抱上沈家这小孩，带着洋和尚跟我走吧，你眼光不错，一早就看出来跟着我走可以活命。”

　　　　刘阳东沙哑着嗓子问：“去哪？”

　　　　朱四月说：“去安全的地方。”

　　　　朱四月吹了个口哨，鹿王就不知道从那块山林里跑了回来。驾上鹿车，把两个小孩一个老头子安排做好了，朱四月调转车头开始朝着冰原狂奔，路上的雾气迷漫，酸溜溜的。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载着他们，来到一处到处搭建着小木房子的山脚下，朱四月的车刚到，房子里的人纷纷走出来，大多穿着兽皮，有的抱着孩子，有的手持武器，朱四月的那个爱斯基摩族人早从房子里面跑出来，挥手：“大巫师，大巫师回来了。”

　　　　这个族人从队伍里消失，竟然没一个人发现，实际是不在意。

　　　　其实朱四月想，当时假设他们不被宝贝吸引，跟着他这个族人的步伐也能轻松找到真正的藏着不老药的部落。

　　　　朱四月对刘阳东说：“这里是我的驻地，他们都很友善单纯，不会有问题。”

　　　　爱斯基摩族人跳着说：“巫师，巫师，神灵苏醒了！”

　　　　朱四月听到他说神灵苏醒了，表情瞬间变得呆然，竟然一下子抛下所有人，朝着在众多小木房中的一间狂奔。

　　　　推开门，几个爱斯基摩族的女人正用烧热的温水，轻轻擦拭一个女人的身体。

　　　　她的身体在温水的滋润下慢慢变得更加柔软，香气弥漫出来，引得爱斯基摩女人们惊叹敬畏。

　　　　“大巫师，大巫师，你看。”

　　　　一百多年了，本以为这次是她永远的沉睡，距离苏醒遥遥无期，没想到经过一百年的休养生息，她再一次睁开眼睛。

　　　　第一眼，看到了他的脸。

　　　　“阿黎。”他在她身边跪下来。

　　　　卫幽黎无声无息的，只有一双眼睛渐渐清明黝黑起来，他的五官在她眼中也分明起来。

　　　　然后黑漆的眸子绽放出一种，只有他可以读懂的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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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百年2
　　　　卫幽黎狂喜看着面前的男子，带着鲜活生命温度的泪水一颗一颗，一串一串，整张脸被水汽糊住，眼中男人的脸就看不真切了，她紧张的弯曲手指关节，手臂还不能动，心焦难忍，如果手臂能动就可以张开双臂拥抱他，就可以跟他靠得更紧一些，就可以不要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分离的如此遥远。她的手指弯曲到变形，扣紧了身下的木板，咯咯作响。男子整个身体都在她身体之上罩笼了下来，两手捧住她湿乎乎的脸颊，吻上去，吻着，细细碎碎一点一滴的，嘴唇覆过她几乎所有的眼泪，让他的温度透过她的皮肤传递下去。直到她的手臂终于有能力保住他，僵硬而桎梏，刚恢复使用的肌肉剧烈痉挛收缩着，疼痛之感撕心裂肺，可她宁愿这样疼痛，也不要跟他分开一点点。

　　　　“真好。”朱四月眼神温柔一片，细密的眸光可以融化一切，他的声音低沉而压抑，这是在强压住那份可能会失态的狂喜，那个样子，千万不能给阿黎见到，因为失态的他不会好看到哪里去吧？他说：“真好，你醒过来了，真好。”醒过来就好，只要还能苏醒，就什么都不怕了。

　　　　一百多年前，她的身体被烧得一片模糊，差一点就要融化成帝王药丸中的决定补品，献祭仪式上的光惨烈到他没有用去再去回忆，命运不允许她化为一滩水，一片泥巴，但是命运却还给他一个千疮百孔伤痕累累的她。他动用了一切的意志力告诉自己，不能放弃，决不能相信阿黎这一次会永远的睡下去，再也没有醒来的机会了。

　　　　他动用了所有手段，假意藏宝带着阿黎从遥远的大清国辗转北上，历经最彻骨的严寒，历经狂狷的暴雪，历经比如今更加难以想象的磨难，心中只有一个目标，带她回到她诞生的地方，借用她出生地的能量滋润她，养育她——如果失败，他就陪着她，长眠在这块冰原中，守着她的棺木变成她棺前最坚韧的冰雕。

　　　　当然，随着时间一点点的变化，阿黎身上烧伤的皮肤慢慢掉下来，从脸开始，接着是手，接着是手臂，慢慢的。

　　　　其实也不算很慢，大概一百五十来年。在这一百五十年中，他也经历过四五次的沉睡，沉睡中每时每刻只有噩梦连连，只怕自己醒来，阿黎再次丢失了，或是再次醒来，阿黎的情况却已经恶化。

　　　　现在是最好的结果，他扛着几乎崩溃的精神，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见了他。

　　　　这样他的阿黎就不会怕了，阿黎每次睡前都说，最怕醒来时，眼前只有无限黑暗与冰冷的水。

　　　　她不怕睡着，只怕醒过来时，第一眼看见的不是他的眼睛。

　　　　她的眼睛弯弯的，柔和像一朵娇媚的春花，她知道自己等到了他，也知道他等到了自己。

　　　　这个男人，这双眼睛，无论他如今叫做什么名字，是怎样怪异的身份。

　　　　在她眼中这些根本不重要。

　　　　她痉挛中的手指，奋力摸上他的手，冰凉，渗透入心中的却是最深刻的温暖。

　　　　“真好，我们又见面了。”朱四月压抑而凄凄的说：“还记得我吗？记得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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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百年3
　　　　她好恼，为什么这样问，说不出话只能用尽力量拍打着他的脊背，用一声声的拍打，控诉，为什么要问她是不是会记得他？若有可能，她因为无法忍受痛苦而忘记了自己，也能确定，即便在最混沌的地方，也可一瞬之间认出他来。阿黎的手很快失去力量，朱四月斜着滑到她的身边，平躺着，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