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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凰 天下归元-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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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傅!”包子尖脆的欢呼打断了她的思绪,他站在凳子上拼命挥手,“师傅!师傅!”要不是隔着高楼,大抵他就要飞扑过去了。
    笛声戛然而止,月色下素玄回首,一个淡淡的笑容。
    秦长歌心中又是一冷,知道那个层云飞雪中朗声大笑的男子,真的已经死去了。
    对面素玄突然站起身来,抬腿向前方虚空一跨。
    地下一些隐约听见笛声抬头观看的人们一阵惊呼。
    惊呼未毕,素玄已经稳稳站在了扶风楼上,连秦长歌都没能看清他到底用的什么身法,只觉得一载不见,素玄的功力似乎又更上层楼。
    他这一年,是不是就是用来心无旁骛的守坟练功?
    素玄落地的第一眼,看的就是她,那一眼意味深长,却转瞬即逝。
    他只是对秦长歌淡淡颔首,便和萧玦楚非欢见礼,顺手抓过飞奔过来的包子,皱眉道:“武功练得着实没有进益,你这个懒小子。”
    包子咧嘴傻笑,道:“等你回来教我啊。”
    深深看了一眼包子,素玄道:“好,我教你,做了你这么久师傅,却没能好好教你武功,是我不对。”
    包子愕然,随即垂头丧气,他本来是顺口说的,师傅帮主那么忙,从来也没留下来教过自己,不想今日这么好说话的,哎呀人家不过是客气话嘛,何必这么认真呢。
    随即更悲摧的听见素玄道:“赶日不如撞日,那就今天开始吧。”
    ……
    包子砰砰砰的撞墙……丫丫的我嘴那么快做毛?我还在放寒假呀……
    秦长歌却有些怪异的看了素玄一眼,他一别一年,回来后不去炽焰帮打理事务,却先要来传溶儿武功,他为什么这么急?
    然而这些疑问却已问不出口,自从灵徊之死,两人仿佛倒退回了初见的生疏,素玄刻意在两人之间隔下无可跨越的藩篱,秦长歌自然也不敢轻易越过。
    当下只好淡淡道:“夜了,既然素帮助今夜要授功,还请就在敝处下榻如何?”转目看了眼包子道:“你今晚去喝你师傅睡。”
    包子一脸悲惨,欲哭无泪的咬着手指点头。
    下了楼,秦长歌命吓人去安置客人居处,包子小碎步抢着先奔到秦长歌住的小楼,秦长歌把住门怒道:“不是说爱武功的么?怎么一动真格的就稀松了?”
    包子含泪道:“丫的谁说不爱的,可也不能爱成那样,大半夜的过节的去学武,没说的,我知道你们这对没良心爹娘肯定不会护着我,我是去找我的护膝护腕头盔铁靴子的。”
    秦长歌白他一眼,“你当你师傅是来和你摔跤的?”
    包子撅着屁股在床底下翻,辛苦的拖出一个装满了乱七八糟东西的大箱子,一边乱翻一边答:“我觉得他心情不好,心情不好肯定会摔我,他要不摔我我就跟你姓。”
    “我才不稀罕你跟我姓,我的遗产可不打算给你继承。”秦长歌一眼看见儿子翻出来的那堆东西,再次怒道:“你这没长性的坏小子,你师傅送你的好玩具,给你搞成这个样子!”
    地下,金光熠熠玉色璀璨的,正式当初素玄送给包子的魔方和九连环。
    魔方给包子掰得已经开裂,九连环乱成一团,包子找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抓着那两件东西想了想,大约想讨好师傅,也揣在了怀里。
    他揣九连环的时候,玉环尾端光影一闪,秦长歌一眼无意瞟过,突然道:“且慢。”
    快不过去,拿过九连环,入手便是一怔,秦长歌以前没有注意这两件东西,不过是孩子玩具罢了,何况素玄送的,他一代大宗师,还会送假冒伪劣产品,然而此刻九连环拿在手中,秦长歌突然发现九连环重量不对。
    不是不对,而是不均衡,两边重中间轻,按说既然是玉做的,怎么会有重量不一状况出现?
    秦长歌目光在玉环尾端停留了一会,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突出了一小节黑色铁丝般的东西,有小指头粗,从一处玉环孔冒出来,玉孔边缘还有点粘浆状的东西,质地也宛如白玉,大约是包子这个暴力狂玩得太粗暴,生生将一出封好的玉环孔玩裂了,出现了这东西。
    秦长歌盯着那截熟悉的黑色粗丝,抿着嘴,慢慢的将那黑丝从孔中拉出来,那痛惜非铁非铜,质地坚硬而又柔韧,套在指上也是一个圆圈。
    秦长歌一一将玉环掂过,确定这九连环中,除了中间那个环,其余里面都有哥个这样的东西。
    闭了闭眼,秦长歌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手将要出道自己发的时候,突然放开。
    她怔怔的将那环在掌心握紧,握紧更握紧。
    包子奇怪的瞪着老娘,她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奇怪?那叫哥什么表情?发生了什么事?
    半晌后,秦长歌缓缓松手,睁眼一笑,平静的将那黑色粗丝塞了回去,顺手从自己房间暗壁内阁里取出一个小瓶,从中倒出一点白色溶液,将那玉环再次封好,和原先一模一样。
    她手势快,包子没看清楚瓶子上的字,隐约只看见一个“碧”字。
    将九连环恢复原状的秦长歌,神情也恢复如常,拍拍儿子的头,平静地道:“去吧,好好学,素玄肯教你武功,你这一生无论遇见什么都不怕了。”
    包子点头去了,秦长歌慢慢踱到窗边,突然一弹指。
    身下窗下立即无声无息的出现皇盟隐卫,躬身等候她的指示。
    秦长歌却在出神,很久很久之后,当隐卫愕然抬头去看她的时候,她才缓缓的,对着客居的方向指了指、
    隐卫领命而去,秦长歌肚子站在黑暗中,灯烛不电,沉默肃然如雕像。
    身后传来脚步声。
    秦长歌并不回头,只是幽幽道:“我突然觉得累了。”
    “累了那就歇息吧,”身后萧玦揽住他肩,姿态轻得仿佛对待易碎的珍宝,“什么也别操心,有我呢。”
    秦长歌无声的笑了笑,没有答话。
    “长歌,我以后早点将皇位传个溶儿,然后陪着你五湖四海,逍遥天下好不好?”萧玦轻轻扶着她的肩,目光里满是憧憬,“我想着,给你报了仇,统一了天下,咱们也没别的事可做了,如今我看这两件事也就是一件事,听说北魏和东燕结成同盟蠢蠢欲动,大有叩我西梁边境之心,把这两国解决掉,大家的清净日子也就来了。”
    他神往的望着远方,轻轻道:“咱们到处走走,累了就停下来,搭个茅屋住了,我砍柴你织布,不不不要你织布,那太累着你,嗯……不如多带点钱,或者叫那小子在全国各地银号给我存银子,到哪里就去取用,咱们逍遥的花,心疼死他,你若觉得田园日子好玩,就找片有山有水的地方,开一片地种点菜,养点鸡鸭,新鲜菜下锅热炒,口味可比宫里的温火膳好多了,哈哈……”
    秦长歌听着,浮出淡淡笑意。
    青山绿水小茅屋,你打渔来我种菜,真好。
    他口中的平凡美丽日子,听起来如此真实,仿佛伸手就可以触摸得到,真要到了那一日,该是怎样的红尘幸福呢?
    ……真好。
    ==================================
    这一夜秦长歌失眠了,辗转到半夜依旧目光炯炯,干脆起身打坐练功,忽听得窗棂夺夺声响,过去开了窗,先前派过去的隐卫低眉垂眼道:“主子,有点不对。”
    秦长歌目光一凝,“怎么?”
    “屋内有异光,属下不敢靠近,还请主子过去看看。”
    “楚先生在那里么?”
    “在,而且也无异声,属下笨不觉得有什么,不过想想还是来通报主子一声。”
    秦长歌皱皱眉,本来无论如何,只要非欢在,想来不会有什么事,想了想还是披衣而起,奔向素玄今日下榻的“韵华轩”,她轻功极好,自己府里又畅通无阻,赶到韵华轩只在刹那间,隔着院墙一看,灯火如常,哪有什么异光?
    她身边护卫愕然道:“刚才明明看见的。”
    秦长歌问:“什么样的光?”
    侍卫想了想道:“也不甚明显,淡蓝色的,边缘上有点金光,远看去只是小小的圆形的一点,像是个小夜明珠的模样。”
    秦长歌想了想,挥手示意护卫退下,自己大大方方的去敲门,开门的正是素玄,毫不意外的对她一笑,坦然一让。
    秦长歌也非常坦然光明的笑笑,擦身而过的时候突然低声道:“你最喜欢什么地方?你最痛恨什么地方?”
    素玄默然,然而秦长歌就站在院门口,一脚门内一脚门外不肯走,无奈之下素玄只得道:“最喜欢某处深谷,最恨某处雪地。”
    秦长歌很缓慢的笑了笑,道:“是吗,我和你相反呢。”
    说完不待回答迈步而入,感觉到身后素玄并没有追上来,他只是沉在黑暗里,目光重重的落在她背后。
    秦长歌仰起头,看向北方的方向,露出意思微凉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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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开门时,房间里一切如常,包子盘膝坐着脸琅嬛秘笈上的内功,楚非欢微微俯身看着他。
    秦长歌目光飞快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没有发觉任何异常,楚非欢听见门声回首,他申请平静,可秦长歌突然觉得那一刻他眸子看起来特别黑而深,看着她时的目光似乎有些散,然而很快目中神光敛聚,对着她淡淡一笑道:“溶儿根骨很好,不过需要减重,不然轻功只怕难练。”
    秦长歌忍不住一笑,答:“他一定会和你说,不吃肉,毋宁死。”
    就手在楚非欢身侧坐了,手臂一搭椅背,那么巧的落在楚非欢腕侧,然而没等她有所动作,楚非欢突然站起,擦着她的手指走了过去倒茶。
    秦长歌的手指无力的搭在椅子上,忽然觉得今天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异常奇异的难以参详却写满神秘的梦,她困在梦里,别人在梦外清醒前行,不容她追赶。
    无奈之下只好起身去搭溶儿的脉,除了气息似乎流转得特别顺畅之外,别的也没什么,素玄刚才在这里,一定有给他打通经脉,他气息通畅也是正常。
    秦长歌缓缓放开儿子的手,突然不想再试探,霍然回身,正迎上楚非欢递上的茶,秦长歌不接茶,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道:“非欢,你有什么瞒着我?”
    烟气袅袅里楚非欢秀丽眉目水波般微微一动,然而那一动直视漾开了一丝平静地笑意,楚非欢目光坦然的看着她,轻轻道:“长歌,此生我从不愿意对你有所隐瞒。”
    “不愿意不代表没有。”秦长歌毫不放松,突然伸手抓住了楚非欢的袖子,“非欢,不要隐瞒,不要,这许多年我们风雨共渡直到如今,是生是死是好是坏都一起闯过,你根本没有理由突然抛开我不让我参与。”
    她仰起脸,目光直直落进楚非欢瞳眸深处。
    楚非欢静静看着她,眼前,他所爱的女子,素来坚韧强势,智慧天纵,如今却第一次在目中露出哀恳的神情,而这哀恳,是因为担心他。
    纵使她也许不能给他永生爱恋,也许不能和他共历红尘,也许不能全部给予身心。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
    他所爱的人,亦有关怀回应与他,已经足够。
    人生至此,可谓无憾。
    楚非欢微笑着,俯下身,唇如蝶翼,落于秦长歌微颤的长睫。
    他清淡如佛手柑的气息,如飘落的轻烟悠悠笼罩了女子明丽的容颜,夜风吹起他的发,丝绸般掠过秦长歌肌肤,再掠起秦长歌鬓发,那般缠绵的纠结在一起,悠然飘飞。
    明月之下,满室辉光之上,秀丽男子一一珍重吻过明艳女子的双眸。
    秦长歌闭目,良久,眼角微微浸出湿意。
    听到他淡淡道:“重来这一世,你为我流过两次眼泪,我不舍,却也自私的满足,长歌,今生今世但望你不要再为谁流泪。”
    秦长歌没有睁眼,手指缓缓抚过他衣角,半晌道:“那需要你给我承诺。”
    沉默了半晌,隐约听得楚非欢似是笑了笑,道:“我的承诺是,对你,我永不放弃。”
    门声微响,他开门出去,秦长歌始终没有睁眼。
    就这么先闭着吧。
    体验这一刻,黑暗降临。
    ======================================
    素玄在府中住了几日,深居简出,竟是专心专意的教包子武功,包子被操得神魂颠倒五内俱焚,时时悲号日日挠墙,太师府后院的那堵墙被他苦大仇深的挠掉了一层墙皮,并且随着他经脉的打通功力的猛进,墙皮越发惨遭荼毒,以至于秦长歌不得不命令将墙壁加厚,比城墙还厚上一块砖,给你挠,你用力挠!
    萧玦倒是乐得那小子被支开,整日没事就泡在太师府,一大早报到三更后回宫,恨不得在皇宫和太师府只见叶造座飞桥,好让他和长歌“暗通款曲”。
    正月十一这日,他来得更早,习惯性的直闯秦长歌闺房,也有点顺便偷香之意,不想还没来得及装模作样的敲门,门突然哗啦一声拉开,秦长歌衣着整齐神清气爽的出现在门口,笑吟吟地盯着他看,道:“早啊,陛下。”
    “早啊,长歌,”萧玦悻悻答,“你今日怎么起这般早?”
    “昨夜我接到了边境军报,估计你今日来得一定早,”秦长歌行到楼下书房,哪里挂着整幅内川大陆典图,“北魏和东燕结成同盟,整合兵力号称百万,挥师北下,直压杜城百丈山,扬言要北魏逝去的国土全部夺回,并瓜分西梁,啧啧,多么豪气万丈的口号啊,激动得我一宿没睡着。”
    “得了吧你,我看睡不着的是哪个吹大气的,”萧玦顺手在典图上标出黑红两色箭头,冷笑道:“百万雄师?胡扯!北魏剩余兵力满打满算不足三十万,东燕能凑出七十万?就算能凑出这么多,以白渊的性子,会以倾国之力为他人做嫁衣裳?糊弄谁呢。”
    “陛下你一遇上战事就特别精明,”秦长歌笑,“微臣真是不胜欣喜。”
    “你又讽刺我,”萧玦佯怒,一把扔下笔就来呵秦长歌痒,秦长歌素来怕痒,忍不住笑成一气,她身子摇晃轻盈娇俏,萧玦呵着呵着忽觉心猿意马,落手便忍不住想有些不老实,秦长歌立即发觉,啪的一声打开他的狼爪,一闪身躲了开去,道:“别闹,严肃点,你也太不把人家两国讨伐大军当回事了,小心骄兵必败。”
    “我早已在杜城部署兵力,”萧玦傲然一笑,手指一指杜城百丈山方向,“百丈山筑长围,那里山势险峻,‘断肠崖’尤其一线逼仄,有进无出,我特意命令他们在筑长围时将崖缝填埋了一半,更加成了羊肠道挤身崖,而那里是敌军必经之地,仅是那里,我就能叫他葬数万军!”
    “战略重视,战术藐视,你倒深得毛太祖之精髓。”秦长歌微笑,“那么,我们先把眼前事儿解决吧,比如……婚事。”
    “啊!”萧玦大喜,呼的一下冲到秦长歌面前。“你愿意再做回我的皇后了?”
    “你说什么呢,想到哪里去了?”秦长歌莞尔,“不是你昨天说要和我商量文昌公主下降的事么?我说的是文昌的婚事啊。”
    “哦……”萧玦宛如被抽了筋般,无限泄气的双肩一垮,怔怔的发了半天呆方懒懒道:“也就是那些事罢了……哦对了,我差点忘记了。”
    “嗯?”
    “文昌下降,最近搬回宫休养并等待出阁,她有和我说,明霜的父亲来找过女儿,文昌也不着调该怎么答复人家父亲,先把他安置了,现在还住在上林庵外的一处草堂里。”
    秦长歌怔了怔,明霜死了,自己借用她的身体,却让她的身份也早早“死去”,如今她的亲属寻上门来,是残酷的告诉他女儿已死的真相,还是盯着明霜的这个皮囊去安慰下老人?
    “你别用明霜的身份去,”萧玦猜出她心中所想,悻悻道:“我听文昌说,明霜父亲提起她在家乡是有未婚夫的,还指望明霜被放出宫去完婚呢,你去了,万一给绑了回去成婚可怎么办?”
    “这世上谁绑得了我?”秦长歌一笑,“走,去看看。”
    卷二六国卷第七十八章拆墙
    秦长歌第一眼看见明霜父亲明宗华的时候,便怔了怔。
    这人的脸,怎么看起来隐约有点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她站在厅堂外,隔窗看见那个老者,拉着个男子,谦恭的对文昌道:“公主,听说宫女期满五年是可以放出宫婚配的,霜儿在宫中也满五年了,可否请公主代为幹旋,将霜儿放归?”他指了指身边一个精壮少年,呐呐道:“他也等了五年了……”
    文昌抬眼看了那给她请安的少年一眼,露出怜悯的眼色,掉开目光沉吟不语,她身边的嬷嬷却是个知情的,笑道:“明老爷,以往咱们听说过,您费了好大心思才将姑娘送进宫,如今怎么又急着想她出宫?”
    “唉……”明宗华叹息,老脸上每条皱纹里都写满懊悔,“是我鬼迷心窍,想着攀龙附凤,现在看来,也没指望了,总不能耽误孩子一辈子。”
    他苦笑着道:“当年霜儿出世抓周,有个游方道士上门求乞,拙荆心软,送了些他吃食银子,当时那道士吃完便指着门内道,你家新添小女,此身贵不可言,原是九霄莲华会,天女掌中花,赴此红尘,只为以身事主,后面又古古怪怪说了许多,我也不懂得,但是此身贵不可言却是明明白白的,自从便多了妄想,谁知道士胡言……”
    他叹息着不再说,屋外萧玦和秦长歌对望一眼,萧玦突然将秦长歌一拉,拉着秦长歌退到屋后,低低道:“换回去换回去。”
    秦长歌皱眉看他:“干嘛?”
    “你这个样子,”萧玦指着今日没有化装的秦长歌,忧心忡忡的道:“你去认了,明霜她爹一定会要你跟着回去成亲,我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秦长歌没好气,“是你自己不忍心,说还是以本来面目见她爹算了,现在又反悔,世上没你这样的赖皮皇帝?”
    “是个男人都要在这事上赖皮,”萧玦振振有词,“我不着调他把那未婚夫也带来了,如今人就在面前,万一今晚就要你们洞房花烛怎么办?”
    秦长歌忍不住一笑,却也皱起眉,如今确实是个两难的问题,灵魂上,明霜已死,身体上却依旧存在,这样如何向人家交代。
    想起明宗华那句“此身贵不可言”,心知他定是理解错误,将“此身”理解为“此生”,道士冤枉啊,其实人家算得极准,明霜这个身子,现在可确实是贵不可言了。
    照他那语言,可怜明霜,竟是生来就是为了借人家皮囊的。
    “不然这样,”一直在苦苦思索的萧玦突然眼睛一亮,“他不是希望女儿攀龙附凤嘛,我就给他攀啊,我告诉他,我纳明霜为妃,这不皆大欢喜了?”
    秦长歌皱眉,仔细打量了一下明宗华的气色,突然叹了口气,道:“好吧……大约这做别人女儿的日子,也不会久了,只是终究可怜了那个等待五年的未婚夫。”
    萧玦立即眉开眼笑,道:“做我的妃子?”
    秦长歌白塔一眼,“假冒的!明家老爹气色不佳,似有沉疴,我看日子不久了,我用了人家女儿身子,再用噩耗打击人家最后一段日子,也实在说不过去,只好从权……喂,我跟你说从权,你的手在干嘛?”
    一把挥开某人揽上她腰的狼爪,秦长歌手指一扬,指间刷的弹起五根明晃晃的针,温柔微笑:“五根,五种感觉,痒麻酸痛冷,要不要一起试试,还是轮番来?”
    “敢要你就不怕你的手段,”萧玦毫不在意,“只要你舍得,尽管来。”
    秦长歌愕然,半晌道:“一定是溶儿那个泼皮教你的。”
    萧玦大笑着,得意万分的一把揽住她的腰,跨了进去,一边朗声道:“朕的女人,如何能与他人成亲?”
    厅中人闻声齐齐回首,看见阳光中俊朗黑衣男子拥着清丽女子大步而来,两人披一身金光宛如从画中走出,真真一对璧人。
    认出萧玦的立即山呼万岁拜伏在地,明宗华和那未婚夫还愣在那里,嬷嬷悄悄拽他们一把,叱道:“陛下驾临,还不跪迎!”
    那两人吓了一跳,傻傻的跪下去,明宗华部曹小官,从无资格觐见天颜,本就惶恐,眼角一觑看见揽在萧玦怀里的正是自己女儿,大惊之下便是大喜,眼前一黑几乎晕去,赶紧掐自己手指,心道:我这是欢喜疯了……霜儿,霜儿她……
    那少年却脸色惨白,跪在地下,死死盯着萧玦揽住秦长歌腰肢的手。
    萧玦在明宗华面前停下,低手俯视他,道:“你是明霜之父?”
    明宗华深深叩首,“去职罪臣明宗华,参见我主,我主万岁。”
    他深深伏地,大气也不敢出,女儿当面,也不敢抬头多看一眼。
    秦长歌偏头沉思,是不是要去给明宗华见礼?萧玦哪里愿意她对着别人下拜,何况他对这个明宗华并无好印象,这人这般热衷,百般打点将十余岁的女儿送进宫,就为了攀附皇家,生生枉送了女儿的性命,若不是长歌看见他没多久好活了一时心软,干脆不如告诉他女儿死掉算了。
    萧玦紧紧牵着秦长歌的手不让她下拜,秦长歌只好将明宗华扶起来,还没来得及唤上一声,萧玦已经拉着她转身,今日难得有机会把秦长歌软玉温香抱满怀,那是一定要抱个够的。
    手指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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