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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凰 天下归元-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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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奔到院中,牵出一匹马,飞身上马,直奔炽焰总坛。
    长鞭连甩,秦长歌疾驰在寒气渐渐弥漫的黄昏中,俯低身体,不住策缰,只觉耳旁风声呼啸,发根微痛,发丝似已在极速的奔驰中被风扯直,先前微微出了些汗,瞬间又被风吹干,冰凉的贴在身上,冻得肌肤生生起栗。
    希望……没有迟。
    金虺珠,生于陇东万虺谷中的奇兽金虺的内丹,色赤红,寻常人用之,是巨毒必死之物,唯独对因霸道掌力下行而致的经脉枯淤之症有奇效。
    霸道绝伦无法驱除的掌力,灭神掌。
    “……最近帮中延请了位客人,虽然年轻,却才识出众,武学一道,犹为奇才,我每日和他论武,自觉受益匪浅,可惜天妒英杰,他却有重疾在身,每一发作,苦不堪言,我的纯阳内功,却可对他裨益一二……”
    当日未曾在意的素玄的话,在刚才看见金虺珠的那刹,突然极其清晰的掠过脑海。
    炽焰帮为素玄极其推重的神秘病人……求药的炽焰帮属下……容啸天和祁繁对望的神色……祁繁的避而不谈……祁繁的借口商号有事离开……金虺珠……纯阳内功……
    这些散落的事情,在看到那个药名的刹那,被秦长歌迅速连串成线。
    线的尾端,系着一个据传早已死去的人的下落。
    祁繁和容啸天定然也是因为求药一事,意识到了什么,所以容啸天跟了去,而祁繁,因为不放心,也想办法抽身前去。
    他们如果证实了自己的猜测,那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三年前未了之债讨完。
    非欢!
    秦长歌深恨自己为什么到现在才想到?!
    第七十七章父子
    秦长歌前脚出门,后脚萧包子就溜出门去。
    刚才在街上远远看见陈记糕铺的枣泥千层糕出炉了,那香味十里外都闻得到,包子馋涎欲滴,恨不得立即冲过去买上一堆,可惜娘最恨他吃甜食,只要她在,那是绝对和甜糕无缘的。
    啊,谢天谢地娘出去了。
    包子眯着双眼一路寻香飘去,神魂俱醉的飘到铺子门口……眼前,那刚出锅的雪白粉嫩的甜糕,中间夹着紫红细腻的枣泥,白红相间,层次鲜明,咬一口,香软、粉糯、清甜、入口即化……
    咬一口……
    “啊!”
    千层糕咻的消失,包子迷蒙的睁眼,咦,糕呢?这是谁的爪子,咬在我嘴里?
    呸呸呸!
    吐掉假冒产品,包子抬头怒瞪打断他好梦的恶客。
    那恶客一脸郁怒的也低头看着他。
    ……
    皇帝大人,您很闲么?没人造反么?国家大事都办完了么?后宫妃子们都轮过一遍了么?
    您怎么有事没事就爱在这街上转呢?
    包子欲哭无泪的转身,抬腿,跑!
    蹬蹬蹬跑了几步,突然觉得不对劲,转头一看,后衣领拎在高贵的陛下龙爪中呢,尽在原地踏步了。
    萧溶萧太子立即决定以后一定要在后衣领上放毒,插针,设机关--这衣领已经被人拎过两次了,他聪明绝顶玉树临风的萧公子要是还会犯第三次同样的错误,那也不用在郢都混了。
    叫你们拎,叫你们下次再拎--哼哼!
    想象着皇帝或王爷抱手跳脚的狼狈,萧包子阴险的笑起来。
    萧玦沉着脸,盯着萧包子,他记得他是明霜拣回来的小乞丐,伶俐得很,只是……他莫名其妙的在笑什么?
    不过,更莫名其妙的是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和一个孩子纠缠?
    今日原本不应出宫的,本打算处理完一天的国事后叫进户部尚书,安排下明年春赈的事宜,却在搁下墨汁新鲜的紫毫笔后,看着堆满奏简文书的御案,再看向眼前辉煌而空寂的大殿,再遥及大殿外平坦光滑如浩浩水面的偌大广场,和广场上方一望无际的苍穹,忽觉尘世如此广阔,人生却何等局促,而寂寥深深,如潮水漫上心头。
    不知不觉便丢开手,漫步过踏足无声的紫金镶花的厚软地毯,漫步过直线般排列在御道两侧钉子般立得笔直的禁军护卫,漫步过玉阶丹陛铜龟铜鹤,漫步过碧水盈盈的玉带桥,漫步出了沉重巍峨,高耸如可顶天的巨大宫门。
    神思恍惚,不知道自己去向何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找谁,更不知道跟随他的大太监于海和禁军统领,御前侍卫首领见他神色郁郁的出宫,不敢阻拦,立即急若星火的安排关防快马传递,自己亲自带了上千侍卫军士,匆匆换装跟随。
    下了朝的萧玦,一向只穿黑色锦袍,只在袖口袍摆绣金龙,今日这件尤其简单,绣的不过麒麟而已,麒麟双目虽是龙眼大的极品离国海珠,但并不算太打眼,只是帝王之尊,久居上位者的高贵凛冽气质和他俊朗无伦的容貌,令路人不由频频注目,碍于侍卫们有意无意的一直阻挡,无一人能够接近。
    萧玦走了一阵,见人烟渐稠,街市繁华,才微微有些诧异的停下脚步,四面一望,发现是前几天自己来过的东安大街,怎么糊里糊涂走到这里来了?
    站定脚步,微微沉思,萧玦自嘲一笑……是想和上次一般,碰见那个宫女吗?怎么可能?
    自己真是……疯了。
    转身正待离开,却一眼望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脚步游魂般的飘到附近一个铺子面前,眼睛半开半阖,站在那糕点铺刚出来的一锅糕点前,满脸陶醉神情,正是明霜身边那个鬼灵精。
    心中一喜,还没来得及思考已经走了过去,自上次注意到这孩子之后,他时时想起他,总有说不出的喜欢,见他馋兮兮的站在糕点铺前,以为他没银子买糕,便伸手去摸他的脸,想问他是不是想吃糕。
    结果……
    他嗷呜一口咬住了自己的手。
    萧玦开始觉得这孩子是不是自己的克星,为什么自己每次遇见他都倒霉呢?
    抽回手,小小牙印赫然其上,四周是滴滴答答的口水……萧玦皱着眉手一伸,立即有个便衣侍卫靠过来,递上丝巾。
    擦了手,一把揪回萧包子,萧玦懒得问他为什么奸笑了,直接道:“明霜呢?”
    “在庵里念经。”萧包子毫不犹豫的撒谎--他可是记得上次皇帝拿这个为难娘亲呢。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眼珠一转,嘴一扁,萧包子毫不困难的立即开哭:“我溜出来玩来着……想吃糕……没钱……”
    唔……庵堂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确实太过枯燥了些……萧玦目光稍稍柔和了些,俯身牵了他的手,问,“想吃哪一种?”
    “嗄?”萧包子反应不过来,咬着手指发呆。
    萧玦一笑,自己都不知道这笑意里带了宠溺的意味,转身对跟上来的于海吩咐,“叫老板每样都拿一包。”
    “是!”
    “啊……别别别……”萧包子冷汗冒出来,开什么玩笑,这店里糕点几百种呢,你想用糕点砸死我啊?再说怎么带回去呢,娘一定会整治我的……
    不过,有便宜不占是傻蛋啊……
    萧玦用疑问的目光看着萧包子,萧包子换上一脸谄媚的笑容:“皇……大爷,这么多甜食全带走,吃不下倒浪费了,放久了又不新鲜,您要是真疼我,不如将这些买下的糕饼都记在帐上,我想吃随时来取,好不?”
    这小子几岁?也忒精明了吧?萧玦瞪着他--谁家爹娘生出这么个精小子?找出来,给他当户部尚书!
    于海抿嘴笑着,微微倾身还在等旨意,萧玦挥挥手,他会意的去柜上放了一张大额银票,估计即使以萧包子吃甜食的凶猛水准,最起码也够天天吃吃上三年了,老板喜不自胜,颠颠的迎出来,力邀两位贵客去店里喝茶吃糕。
    萧玦此时也觉得有些肚饿,闻着那糕的香气,一笑道:“你这小子,倒和我一样,最爱甜食。”
    牵了包子的手进店,老板立即招呼小二仔细侍候,殷勤的送上各式糕点,水晶汤包上来的时候,两人齐声道:“不要醋,要豆酱,加辣椒。”
    话音一落,大眼小眼瞠然相视。
    “好罗,”老板满头大汗的送上豆酱辣椒,笑道:“不愧是父子,这口味都一个模子脱出来的,还真没见过吃水晶包子不要醋的呢。”
    萧玦怔了怔,看了看萧包子……父子?
    萧包子黑了脸--臭老板胡说些什么,俺萧公子的爹,还没筛选决定呢。
    千层糕最后上来,热腾腾美味绝伦,欢呼一声,萧包子操筷便夹,啪的一声与另一双乌木筷子撞在一起。
    两个再次撞车的人缓缓抬头,互视一刻,半晌,萧玦去夹豆丝酥,包子将糕拖到了自己碟子里。
    这么多点心,干嘛就和我抢千层糕?哼!
    “神手摸骨……铁口直断……紫薇术数……指点迷津……风云山贾仙师第十一代真传弟子方神算,深知道家三味,济世救人……”突有沙哑的声音传来,乍听还很远,转眼便到了近前,好快的脚程!
    光影一暗,门帘忽地掀起,一个身穿破烂蓝布道袍,头发好像十天没洗,瘦骨伶仃的道士探进头来,嘻嘻一笑,腿一抬就进了店,一屁股坐到萧玦身边,抓起翡翠煎饺就往嘴里塞,嘴里鼓鼓囊囊的道:“……小道士瞅着紫气冲天,就知道有福了……好大的口福……”
    “哎哎!”御前侍卫首领气急败坏的追进店来,一把揪住那道士,急道:“这里我们包了,你这臭道士给我出去!”他拖着这道士便往外走,天杀的,外面的布防他负责,外松内紧戒备森严,一只苍蝇都别想接近,这道士是怎么进来的?竟然没有一个人看见!
    “唉唉唉……”那道士拼命抓着桌上的点心,“道士不是白吃的……道士给你父子算一命就是……”
    “呸!你胡咧咧什么!”侍卫首领吐了那道士一脸唾沫,“还不快滚!”
    他拽着那道士便要走,萧玦却突然道:“慢。”
    怔了怔,侍卫首领立即停手,萧玦点点头,他立即躬身施礼退下。
    看着那道士,萧玦笑了笑,筷子敲了敲碟子,道:“道士,你妄称什么铁口直断,却玩的是骗人把戏,什么父子?你一开口便算错了!”
    “错了?怎么可能?”道士眯着糊满眼屎的小眼,觑觑他又觑觑萧包子,“道士敢在您面前胡言?这骨骼,明摆着是父子啊。”他又看了萧包子一眼,突然如被针刺了般,霍地跳起来,连翡翠饺子掉地上都不知道,愕然瞪大眼睛,吃吃道:“……这这这……这这这……这怎么可能?……难怪这紫气那般……”
    萧玦听得莫名其妙,正要询问,那道士忽然往西南方向望了一眼,眼珠霎时瞪成圆球,啊的一声大叫起来,“……又有!不可能!……那是……啊!!!”
    他霍地转身,啪的甩了自己一个巴掌,飞快的向店外冲,一边大叫,“……我一定是没学成……一定是看错了……怎么可能……我回山再闭关三十年去……”
    他看似瘦小,却灵活得水貂似的,转瞬已到店外,萧玦想拦也没拦住,叱道:“拦下他!”
    外面立时一阵呼喝,数百人追了出去。萧玦面色沉肃的等着,不多时侍卫首领悻悻的回来复命,“……公子,人不知怎的,一晃就不见了……”
    “这些佛道中人,总有些神通,只是疯疯癫癫的,只怕找回来也没用……”萧玦顿了顿,吁出一口长气,冷冷道:“下去吧。”
    惊出一身冷汗的侍卫首领退下,萧包子对刚才那幕仿若不见只顾吃喝,萧玦默然沉思,想着方才那道士颠倒混乱的话,忽然嗅到一阵奇异的味道,说臭不臭说香不香,萧玦目光一亮,道:“好像是臭豆腐……”
    话未说完已见萧包子跳了起来,挥舞着筷子道:“臭豆腐臭豆腐!”
    缓缓放下筷子,萧玦怔怔看着萧包子,头也不回的对侍立一侧的禁军统领挥挥手,位居二品的大统领只好再次去买臭烘烘的臭豆腐。
    向前微微倾了倾身,萧玦仔细的端详面前四岁孩子,长眉浓黑,鼻梁挺直,眼睛大而明亮,婴儿肥的小小粉嫩脸庞看不出长大后会是什么脸型,五官却是清晰鲜明,相当漂亮的。
    父子……
    他……是不是有点……象自己?
    萧玦真恨不得现在就有一面镜子,好仔细的比较个清楚,环顾四周哪有这东西,转头不抱希望的问禁军统领邱原:“你身上带了镜子么?”
    “嗄?”邱统领愕然,想了想,以为陛下暗示他不够男儿气概,涨红了脸悲愤的道“臣……奴才怎么会带这个东西在身上?”
    还要表白,萧玦已经失望的哦了一声,漫不经心的扭过头去,他此刻的心思早已不在食物上,只不住在眼前孩子全身梭巡,意图寻出些蛛丝马迹,目光突然一凝,落在了萧包子操筷的右手上。
    小手的小指指节上,微微有一处突起,不明显,看来就象一个小小的肿块。
    萧玦的心,砰砰的跳起来,按在几上的手有些发抖,他将手放到桌下,轻轻抚摸自己的左手,那里,同样的方位,也有一个小小的突起。
    深吸一口气,努力的平静心绪,萧玦开口的声音竟然有丝微微的嘶哑。
    “你……几岁了?”
    “四岁。”萧包子头也不抬。
    闭了闭目,再睁开时一片清亮,萧玦紧紧盯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明溶。”
    “……哪个……溶字?”
    萧包子从水晶包子中抬起头来,狐疑的偏头看着他,“大爷,您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萧玦一笑,眼睛里却没有笑意,他目光灼灼发亮,手指却微微颤抖,故作镇定的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你怎么姓明?你自己原来没有姓么?你是随明霜的姓?”
    “我当然要随她姓,她就是我娘啊。”萧包子莫名其妙的看着萧玦,“不跟娘姓跟谁姓?”
    “啪!!”
    茶盏落地,在青砖地面上摔成粉碎,溅开淋漓的花。
    卷一:涅槃卷第七十八章沉冤
    包子被响声吓了一跳,张大嘴,水晶包子啪的一下从口中滑落,眨眨大眼睛,瞅瞅萧玦,咦,不过吃个包子嘛,犯得着用那样古怪的眼光看着他?
    抖了抖,萧包子转了转眼珠……他不会是后悔了,想收回银子又不好意思,谋算着杀人灭口吧……不要啊……零食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那个……”讨好的笑,萧包子凑过头去,“您喜欢吃包子?没事的,我让给你。”抓起盘子里刚才自己嘴里滑落的半个包子就递过去,萧玦脑海里混沌一片,怔怔的接了,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眼光复杂的看了包子半晌,道:“你娘呢?”
    “在庵里啊。”包子望天,不要吧,皇帝陛下,好像一刻钟前您刚刚问过这个问题啊。
    萧玦立即站起,抬脚就要走,刚迈出一步又立即回身,看着萧包子:“你……愿不愿意和我回宫?”
    “嘎!”萧包子瞪大眼,这不是戏文里皇帝老爷遇上民间美女,想纳她为妃子时的台词吗?怎么用到他身上来啦?回宫,我跟你回宫干嘛?
    突然想起臭娘晚间睡觉间常给他讲的睡前故事,什么腐女小受耽美狼,鬼畜正太年下攻……啊,不要吧,公子爷我才四岁啊啊啊……
    “不回!”脑袋摇如拨浪鼓,想了想又怕皇帝陛下生气收回那张银票,于是又加一句,“我娘去我就去。”
    萧包子很害羞的打着小九九……万一那啥那啥……叫我娘上就好了,估计也能凑合。
    娘是用来干什么的?必要的时候就是推出去灭火的!
    萧玦只见他满脸古怪目放奇光,大眼睛水汪汪贼兮兮的对他上瞄一眼下瞄一眼,哪里知道他心里的龌龊念头,想了想,叫过侍卫首领吩咐了几句,留下一队侍卫守护着包子,这么小的孩子,任他一个人在街上乱逛,安全谁来保证?明霜实在太不上心了。
    不知不觉间,他已将包子当儿子看待了。
    想到刚才那句话引发的某个可能性,越发心急难耐,匆匆便奔上林庵去了。
    这厢萧包子见他前脚出门,立即举起空荡荡的盘子,仰脸向老板奸笑。
    “再来一锅千层糕!”
    容啸天抿着嘴,看着前方花园里,那个坐在轮椅上,微微低头看着脚下蚂蚁的人,眼色变幻如波涛怒卷。
    果然是他。
    他没死,他没死……
    他居然没死。
    他站在园门外,看着素玄伴在那人身侧,正纵情谈笑,那人似乎在听又似乎没听,神色漠然,偶尔转首,一个秀丽清嘉眉目如画的侧面。
    是他,却又不是他,比记忆中瘦了许多,下巴更尖了些,脸型有些改变,纤瘦身体裹在一袭淡蓝长衣里,未至初冬,已披了白裘,袍子并不算大,却依然显得有些空,清瘦若菊,风吹动衣领襟袖缀饰的雪狐毛,雪色长毛间露出更为雪白的颊和手指,越发显得原本就有的清冷气质,更加冷若深水。
    目光下移,落于他厚毯下覆盖的双腿——不能再动了是吗?强自将灭神掌力下行的后果,更是拼着废了双腿,保住了性命,不管怎样,果然不愧是武学天才楚非欢,能从灭神掌下逃得性命,无论如何都算是奇迹。
    容啸天的手指,深深扣在掌心。
    他身侧,伴他一起前来的炽焰帮玄木堂主宋北辰本来正在高兴,今日本是被帮主派去传话,邀请那位衡记主事明姑娘来帮中一见,不想在攀谈中,无意谈起帮主千辛万苦要寻的药物,祁先生立即便说他那里有,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想着帮主知道了,定然欣喜得很,正兴高采烈的要去大声报喜,却被身前人一拉。
    侧头一看,宋北辰怔了怔。
    容先生这是怎么了,脸色好难看……
    时隔三年,容啸天背着皇后血仇,随着凰盟养晦韬光,性子已不若当初暴烈,且当日秦长歌的话,虽不曾动摇他认为楚非欢是叛徒的坚定信念,但多少种了几分阴影,是以今日他才没有一见之下,立即爆发。
    然而他依旧不能控制自己的激动,瞪着那个早该死掉死掉却居然还好好活着的人,只觉得连心肺都在熊熊燃烧,那烧灼的火泛到脸上,却是一片苍白,他的手指扣得紧紧,隐约听见骨节的噼啪之声。
    他正犹疑着,是冲出去怒骂一顿好呢,还是先问问他为什么没死好?
    ……
    却有一双手轻轻搭上他肩膀,他一惊,回首看去,却是始终放心不下赶来的祁繁,他脸上神情奇异,似喜似悲,似恨似疑,亦深深凝注着楚非欢,嘴唇翕动着,却不发一言。
    容啸天看见他,反倒平静了一些,两个合作多年,心意相通,已经不需要言语交流,目光一递,便知心思。
    他问,“动手?”祁繁则,“稍安勿躁。”
    然而不待他们商量清楚,那个明明在远处听人说话的人,突然转头看来。
    冷然目色,和容啸天的目光,碰个正着。
    容啸天的手,立即搁上了剑柄。
    楚非欢却只是淡淡一瞥,便移开目光,仿佛根本就没看见这两个,仿佛当年生死一战,将自己击落桥下,使自己历尽艰辛死里逃生,受尽人间苦难的,不是面前这两个曾经是兄弟的人。
    而不知就里的素玄,已笑着迎上。
    他一眼看见宋北辰怀里的金虺珠,目光一亮,大喜道:“北辰,从哪里找来?天!我找这个已经好久!”伸手便去取。
    容啸天手一按,按住盒子。
    素玄头一抬,眉毛一挑。
    容啸天已重重道:“抱歉,素帮主,我改变主意了,这金虺珠不能给你。”
    素玄看着他神色,极慢的回首看了下楚非欢,神色了悟,却仍慢慢道:“为什么?”
    “这是我衡记的叛徒,”容啸天切齿道:“药不仅不能给你,我还要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素玄一笑,“在我这里?”
    “不敢,”容啸天硬硬道,“还请帮主将这叛徒交给我们处置。”
    素玄不再笑,缓慢然而清晰的道:“他是我的朋友。”
    “我的朋友,”他一字字道:“岂有交给他人处置之理?”
    容啸天目中闪起怒意,但他也知道,在炽焰帮总坛里,要求人家帮主交出帮主朋友,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武林中人义气为重,传出去,素玄和炽焰帮,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可是他现在退出去,也是断断不肯的。
    “呛!”
    长剑出鞘,光华厉烈,容啸天搭剑于腕,依足武林礼节,冷声道:“在下今日在此,请战素帮主,生死不计,若在下侥幸胜得一招半式,请帮主允许在下将此人带走。”
    “我为什么要和你战?”素玄根本不理他,“这根本是没得商量的事,他,不会给你带走,他是我的朋友,我也不会拿我的朋友的性命,来和人赌战,我没这个权利。”
    他没有笑意的笑看容啸天,“难道你经常拿朋友的生死,去和别人赌战?”
    窒了窒,容啸天怒道:“他是叛徒!”
    “那是你们的家务,”素玄一分不让,“不关我交朋友的事。”
    深吸一口气,容啸天森然道:“素帮主是要袒护此人到底了?”
    “这不是袒护,”素玄坦然道:“你只是单方面认定他有罪而已,而你,就一定是正确的?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做叛徒,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形。”
    “了解?”容啸天冷笑,“帮主认识他多久?一月?两月?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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