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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湮华 紫筱恋喜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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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烟朦,夜色迷离,谁家婀娜美少女在灯火下邂逅翩翩少年郎,开始一段风流佳话;又有谁家旧妇躲在灯火阑珊处,暗自饮泪,只为昨日携手同游人,今日竟怀抱新人笑开怀,将她弃如敝履,不闻不问……
    风卷起扶楚单薄的衣摆广袖,还有玉冠垂下的飘带,天空有雪花飘落,她探手去接,很多年前,每有雪落,她便从锁妖塔的小窗口努力探出手来,承接那奇妙-的花朵,那个时候,她的人生一片空白,平淡,却也踏实,莫名的勾起嘴角,如果没有遇见那个人,她会一直那么过下去,直到终了。
    其实,这些人真不必煞费苦心来杀她,籁婆耶同她说过,锁妖塔困住她的自由,也能保她长命百岁,一旦走出锁妖塔,冲开封印,九渡以命换来的封印便化为穿心的毒,而她又选择冰魄针断情,那些冰魄针,可以加重九渡的穿心毒,她至多还可以再活十年,这珍贵的十年时间,没理由浪费在祸害苍生上。
    袖摆被风卷开,露出一截藕臂,腕上银白色的金属手链在暗夜里闪出诡异的光芒,炫目的美丽。
    萧白璧一直立在她身后,目光被她抬起的胳膊吸引,若不是知晓姐的身份,端看这个动作,倒也透出几分天真的憨态来,或许,会当她也是寻常。
    耳畔有细微的脚步声,萧白璧听见了,扶楚应该也没有错过,可她没有反应,就在来人踏上台时,出人意料的,萧白璧竟上前一步,伸手揽上扶楚纤细的腰身,在扶楚不曾反应前,拥她转身入怀,四目相对,他笑容惑人:“殿下的腰,真软。”
    扑鼻药香,令她又是一阵失神,她今晚实在反常,这屡屡的失神,使自己陷入被动,耳畔传来啪嗒一声轻响,扶楚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管事老太监还端着拎灯笼的动作,可手中已然空空,灯笼滚在一边,瞪大眼睛,张大嘴巴,表情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好像给他撞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其实不过就是两个‘男人,抱在一起,活了这么大岁数,还这样大惊小怪,真没见识。
    扶楚皮笑肉不笑的看向萧白璧:“你不累么?”
    萧白璧贴得更近些,在旁人看来,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这样有趣,怎会累?”
    这回是抓奸当场,证据确凿——宋国世子扶楚,真的断袖了……
    ——————乱世湮华@紫筱恋喜————————
    这样的宴席,少不得姜莲心陪伴左右,大婚后第一次出现在百官面前,当然不能各自单飞,本有可能和萧白璧成为夫妻的姜莲心,此刻看见扶楚与他同行,目光浮浮沉沉,他们没成情人,到成了情敌,这算怎么回事啊!
    挤开萧白璧,主动抓起扶楚的手,与她并肩而行,可以与扶楚比肩的,只有她姜莲心,玉倾城不行,身为男子的萧白璧更不行!
    扶楚的手,冰冷的如同死人,姜莲心一阵紧张,不再防备萧白璧,双手捧起扶楚的手,轻轻摩擦着,是真心实意的关怀:“这样冷,怎么不多穿点衣服,外面天寒地冻的,伤了身子可怎么好,胥追这么大意,明儿个找个心细的服侍你。”
    因为动了真心,才会生妒,姜莲心一直认为,那三天夜里的男子,是扶楚。
    女人交了身之后,交心也不再是什么难事。
    扶楚任姜莲心呵护:“我练的功,受不得热。”
    这就是姜莲心想要的英雄,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怎能叫她不爱,不过是句敷衍,她也相信,笑容灿烂,将扶楚攥紧,贴靠得更近,小鸟依人。
    萧白璧一脸看戏的笑容,退后两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有人喜欢真实,还有更多的人喜欢活在自己期望的假象中,你若拆穿她,她不会怨恨欺骗她的人,反倒要恨你多管闲事,他从来都不是个古道热肠的人。
    携手入殿,坦然面对两列跪拜的重臣,直达主位,与姜莲心并坐,司仪高声唱诵,百官各归其位,正式开席。
    先时笳角鼙鼓,旌旗剑戟,金盔银甲的武士,列阵起舞,一呼百应,声势震天,有外国使节看罢,竟将杯中的酒洒落不知多少滴。
    扶楚执杯浅笑,并不言语,只将眼神递过去,司仪立刻会意,忙将武士撤换,以曼妙-舞娘代之,轻纱蔽体,佩玉叮当,随靡靡丝竹,将身体摇摆旋挪,看直了人眼,又有酒水洒落,好不颓靡。
    酒过三巡,挨扶楚较近的那个喝红了脸的老臣捧着酒杯摇摇晃晃站起身,面朝扶楚,醉眼迷离,道:“微臣敬三殿下。”
    姜莲心双手捂住酒瓶,脸色发白,暗暗摇头,扶楚方才想起,向她敬酒这个,乃御史大夫常端,是东阳政的老亲家,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此番,只怕来者不善,可她不怕他,轻拍了拍姜莲心的手背,示意不必担心,径自拿过酒杯,斟满,笑脸迎人。
    那常端敬了一杯酒后,便直奔主题,皆知扶楚不学无术,他便要当众与她探讨治国之道,姜莲心脸色更白,这样存心的刁难,她担心扶楚应付不来,想要开口,却被常端出声阻拦:“虽说世子夫人以才学著称,可后宫不得干政,此乃祖上规矩,莫非世子夫人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了?”
    姜莲心被他堵得没话说,却听见扶楚不以为然的反驳:“规矩是人定的,但凡有助定国安邦的好建议,何必计较出处,若莲心学以致用,为我大宋国情出谋划策,非但要采用,若当真促使繁荣,本公子还要重重赏她。”
    常端一张大饼子脸涨成紫红色,扶楚此言一出,当真让他下不来台,却饵姜莲心一脸动容,目光中的柔情能溺死人。
    下面微有窃窃之声,扶楚耳力过人,听得分明,大半是东阳氏朋党,摇头撇嘴:“简直大逆不道。”
    扶楚冷笑,将说这话的人记得分明,却未当即治他,复又开口:“国以民为本,民安则国泰,民之所求,无碍乎丰衣足食,厚农以资商,资商以利农,此为基础。”
    那人更出狂言:“民为本,置我等于何地?果真是无知小儿,异想天开,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众人见扶楚的目光停在那人身上,渐渐静默下来,那人说到高昂处,竟忘记压制自己的声音,最后那句‘长此以往,国将不国,便格外响亮了些,坐在他身边的人伸手抹了把脑门子上的冷汗,很是明显的向外挪了挪。
    扶楚仰头干尽杯中酒,脸上的冷笑不曾改变,声音也没什么特别的起伏,对着常端道:“常爱卿,执法乃你本职,你自是清楚不过,你问本公子治国,本公子也要向你讨教法制,说说看,有辱国体,该当何罪?”
    以德服人,须得人和,当关乎到切身利益时,‘德,的力量,微乎其微,她选择恩威并施,今日便杀只鸡,给东阳氏一派跳猴看。
    希墼这倒霉鬼投胎后,下辈子不再这么多嘴多舌。
    常端不复先前的高傲,腰杆子慢慢弯曲下来,结结巴巴,欲加之罪,他想维护,也无能为力,垂头闭目:“杀无赦。”
    扶楚倒也宽宏大量:“如此佳节,见红就不好了,赐他一杯鸩酒,留个全尸罢。”
    本想让扶楚丢脸,没想到反倒丢了自己党羽的命,常端那个恨,恨不得将扶楚大卸八块,可他能做的,只是陪着笑,看那受他唆使,努力诟病扶楚的党羽被拖下去。
    ————————乱世湮华@紫筱恋喜—————
    经此一事,大家坐立不安,却不敢半途溜走,不过心照不宣,莫谈国事,歌舞也开始绵软,即便舞娘穿的较之先前更加凉快,可再没哪个有那心情对着她们流口水。
    默默喝酒,扶楚不乐意,大家搜肠刮肚,努力寻找安全话题,最是安全的,当然是别人家的事情,不知哪个脑瓜子灵活的,由杯中物引出虞幽公当年埋下的九大瓮绝世佳酿。
    
    第一百零五章 陛下骨肉
    
    在座的重臣中,有当年虞孝公登基时,前往恭贺的使节团成员,有幸分得一小杯,回味至今。
    提到那九大瓮,就不得不说平公主的夫君晏安王赫连翊,真不是一般的败家,连天子都求而不得的好东西,他居然将其挖出来,咕咚咕咚倒进护城河,如此暴殄天物,早晚遭雷劈。
    胥追觉得这也不是个好话题,本想阻止,扶楚却不怎么在意,挥手示意他退下,她也觉得赫连翊该遭天打雷劈,那是她父王为她埋下的佳酿,他凭什么给挖出来倒掉?
    舞姬跳得扭捏,臣子笑得牵强,珍馐入口,味同嚼蜡,忆起当年佳酿,连杯中美酒也变得清淡如水,拂袖,散席,多少人不约而同扯着袖摆拂去额头汗渍,展露真心笑容。
    姜莲心含羞带怯的将扶楚望着,见她欲言又止,扶楚已了然她心中所想,只是,玉倾城被送走了,佯装不解风情,吩咐胥追:“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你护送夫人先行一步。”
    姜莲心猛地抬头,直接问她:“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扶楚敷衍的笑:“夫人也累了一天,早些歇息,我处理完了公务就回去。”
    公务,真是个好借口,身为贤内助,怎好拖夫君后腿,姜莲心紧咬着唇,老半天才出声:“你也累了一天,早些处理完了,回府休息。
    扶楚点头,姜莲心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药香贴近,扶楚不必看也知道是萧白璧:“走吧。”
    萧白璧明知故问:“三殿下所谓的公务是?”
    扶楚终于抬眼:“体察民情。”
    ———————乱世湮华@紫筱恋喜——————————
    不必带任何侍卫,只她和他两个足够,扮作平头百姓,挤进人山人海。
    天是寒的,却冻不住百姓的热情,市井间有小摊贩出售应景的小玩意,豪富人家竞相展示奢华的花灯,上题灯谜,猜中有奖,最勾人的奖品,莫过于府上千金,佳人对才子,风云故事中,最合衬的搭配。
    萧白璧始终与扶楚保持着半步距离,如影随形。
    “公子,买根簪子送给心上人吧!”一个苍老的声音适时传来,竟真的喊停了扶楚的脚步,她低头看向摊子上朴素的木簪子,目光难得的现出情绪波动。
    萧白璧并不问她,上前两步,递上一把银钱,将老妇人摆在明面的十几根簪子尽数买下,很是自然的挑出其中最精致的那根,顺手插进扶楚的发髻,笑着看她:“很好看。”
    扶楚偏头抬手,轻抚髻上簪子,喃喃:“那年,我的簪子碎了,佑安便用刀子削了根木簪子给我,她的手很巧,不管做什么,都像模像样。”
    萧白璧怔了一下,他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想起佑安,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佑安背叛了她,会怎么样?
    “老婆婆,这样的簪子,还有没有了?”
    好听的男声,自扶楚另一侧传来,引她侧目。
    头上端端悬着一顶花灯,柔和的灯光洒下来,落在男子脸上,勾勒得他面部秀致的线条更显佳绝,令人心荡神驰。
    扶楚看那男子,那男子也回看扶楚,眸似桃花,波光潋滟,只是面无表情,态度疏离,很快便转过头去,盯着摊子,继续道:“我只要一根,老婆婆,还有没有了?”
    老妇人为难道:“只有那些,被那位公子全买去了,要不,公子买朵珠花吧?”
    男子复又回头,看了一眼萧白璧捧在手中的一堆簪子,锁着眉头,不置一词,转身离开。
    萧白璧轻笑:“没想到,竟在这样的地方遇见他,今夜,还真是热闹。”
    他是谁,扶楚并不关心,其实,她和他一样,只想要一根而已,不过,他不开口跟萧白璧要,她也没必要让萧白璧硬塞给他一根不是?
    转过两条街,再次遇上先前那个男子,正与一堆人站在一排花灯前,仰头看上面的谜题。
    那么多人中,只一眼便能认出他来,与着装毫无干系,纯粹气质使然。
    身边的人争先恐后的答题,他或点头,或摇头,似知道答案,却不出一言。
    扶楚看了片刻,转头与萧白璧道:“这上面的题,你能猜出多少?”
    萧白璧扫了一眼:“全中。”
    扶楚:“上去。”
    萧白璧摇头:“不去。”
    扶楚眯眼:“你怕他?”
    萧白璧笑道:“我怕赢了,被迫娶人家十金。”
    扶楚:“哦?”
    萧白璧看着上面男子:“殿下没见东阳樱渊始终没出声么?”
    扶楚:“东阳樱渊?”
    萧白璧肯定道:“这种字谜,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猜的,想来东阳樱渊闲逛到此,被人给逮住推上去,以他的才情,这些题面就是小儿科,可他坚持不出声,大概,也是怕莫名其妙-就成了人家的女婿。
    扶楚笑道:“倒是有趣。”
    有趣,不过是她随口说说,不等结果出来,她已经显出索然神色,转身离开。
    隔着挤不透的人墙,萧白璧和东阳樱渊的视线短暂交汇后,匆匆移开。
    萧白璧玩味的笑。
    东阳樱渊神情复杂。
    这一夜,姜莲心没能等到扶楚回府。
    ——————乱世湮华@紫筱恋喜—————————
    正真末,玉倾城在宋晏边界的行宫安顿下来,这里,距镇北将军府很近。
    镇北将军属地已归入晏国版图,赫连翊治国有方,几年时间,完全见不到当年的荒芜颓败。
    玉倾城抱着母亲的骨灰盒,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陪伴在他身边的,只有母亲的骨灰,母亲的遗愿是找到自己的双生姐姐,和姐姐一起回归故里。
    他确实无能,不能为家族昭雪沉冤,连母亲这再寻常不过的心愿也无法完成。
    他的母亲嘉戴琳和双生姐姐丽塔丝本是异域大国的公主,一降生便被选为圣女,她们两个长得极像,唯一的区别是眼睛,嘉戴琳是一双琥珀色的眸子,而丽塔丝是碧色眸子,嘉戴琳很刚强,而丽塔丝则天生柔弱。
    那年,国内政.变,嘉戴琳和丽塔丝在混乱中被人劫走,从此再无相见,她们甚至不知彼此死活。
    有些时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也是幸福的,不必去关注旁的人,旁的事,在他的人生中,她就是全部,望着她好,望着她来,望着日坠西山头,她在他身边,嫣然浅笑唠家常。
    可,硝烟弥漫中,连这简单的愿望,也是奢求,离开她的庇护,便要回归现实,干娘红肿着眼睛,艰涩的同他说:“瑾容,就算你不能为他们翻案,可重葬一下还能办到吧,满门忠烈,死无葬身之地……”
    他抱着骨灰盒站起身,看门外天色混沌,老半天,喃喃:“她答应我,一定会办到,我以命担保,会还慕氏满门一个公道。”
    与此同时,晏国清冷的宫殿内,吴泳毕恭毕敬的站在翘头案前,双手奉上一块绢帛:“陛下,这是扶楚的手书。”
    案后的男子,身着玄色深衣,墨色长发随意拿根帛带松垮垮的绑着,额前垂下几缕长过唇角的乌亮发丝,遮了他的眉目,正在批阅奏折,听见吴泳的话,没有抬头,漫不经心道:“呈上来。”
    吴泳对这样的情况习以为常,将手中绢帛摆放在显眼位置,后退两步,虽赫连翊不看他,可他始终如一的恭敬,汇报着此行的结果:“正如陛下所料,扶楚真愿将自己的宠姬抵押出来换取权势,末将已将玉倾城请至宋国北行宫,末将离开前,扶楚的人便回去了,现在除了一个奶妈之外,看守着玉倾城的全是我们的人。”
    赫连翊颔首:“很好。”
    吴泳平日里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干脆利落,可此时却思来想去,退也不退,说也不说的,终于引起赫连翊注意,缓缓抬头:“还有别的事?”
    吴泳咬了咬牙:“陛下,扶楚的宠姬玉倾城,为扶楚育有一子,名唤洵儿。”
    赫连翊眯眼:“此乃尽人皆知的事,也值得你大将小怪?”
    吴泳看着赫连翊的脸,斟酌道:“末将去往宋国前也知道这件事,并没有怎么在意,进到宋国后,倒是听到不少关于扶楚和玉倾城之间的事情,当年扶楚以九城的价值买下玉倾城,回王都那日,扶楚又为玉倾城而斩断东阳家一位公子的手。”
    赫连翊将身子向后倚,靠着椅背,修长手指轻叩案面,很不耐烦:“重点。”
    吴泳喘了口气:“玉倾城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扶楚也是个极其秀美的佳公子,可他们的儿子,长得谁也不像,那位小公子,竟肖似陛下您。”
    赫连翊怔了一下:“什么?”
    吴泳重复道:“宋平王的长孙,长得不像宋国子氏任何一个人,也不像他的母亲,他长得和陛下小时候,一模一样。”吴泳顿了顿,见赫连翊默不作声,继续开口:“若不是知道他的父母是谁,末将简直要怀疑,洵儿是陛下流落在外的骨肉。”
    
    第一百零六章 良家妇女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多年历练出的沉稳镇定,使得赫连翊再是惊诧,表面也不漏分毫,他只是这样平静的回复吴泳。
    吴泳把想说的都说了,施礼退下,赫连翊准了,却在他即将迈出殿门前,低低的补充了句:“调查一下玉倾城,孤要完整的资料。”
    当年,从护城河中打捞出的众多尸骨中,有一具腿骨折断的被很多人认定为奴儿,只他赫连翊坚信它不是奴儿,可它若不是奴儿,一个娇柔女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怎么可能,除非,她以另一个身份活下来。
    玉倾城——会是她么?
    那惊鸿一瞥,九城的价值,她绝对担得起,只是,怎么可能,成为另一个男人的宠姬……
    手头还是吴泳来时的那卷奏折,以手撑额,歪靠着紫檀木椅的雕花扶手上,日落,月升,不见变换姿势……
    进到二月,一天暖过一天,宋国的局势也一天比一天紧张,宋平王昏睡的时间远远多过清醒,东阳氏当然不肯坐以待毙,屡屡刺杀扶楚,一旦等她登基,东阳一族必遭灭门,孤注一掷搏它一回,或许,还艄争条活路回来——事已至此,哪还敢奢求王权霸业,只要能活,便是万幸,譬如长蛇吞象,肚皮绽开,才回想当初,吞枚鸟蛋,也很幸福二月中旬,吴泳带回来有关玉倾城的调查结果,玉倾城第一次出现在人前,是以钟离府的丫头身份被售卖,如今钟离府已不复存在,吴泳好不容易找到当年府内的几个老人,可他们全都三缄其口,威逼利诱也不行,翌日再去,连人都找不见,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阻止他们探究玉倾城的过去。
    不过有个事,不必调查就可以确定,那便是玉倾城对扶楚用情极深,始终沉默的赫连翊听吴泳这句,竟开了口:“有多深?”
    吴泳迟疑片刻:“扶楚刚失踪时,玉倾城差点活活饿死,因为怀上了扶楚的骨肉,才活下来,后来穿红衣等了扶楚整整三年,说——说要等扶楚回来洞房花烛。”
    洞房花烛夜?那年,他迎娶姒嫣,造了极大的声势,不曾想,竟被宋国的草包公子盖住风头,那一天,绝不是什么黄道吉日,当时他就在想,扶楚一定是故意,而今想来,更觉得不可能只是巧合,是因为玉倾城么?
    吴泳最后还补充了一句:“陛下,传说,玉倾城舞姿极美。”
    赫连翊霍然起身:“备马。”
    若当真是,他绝对不会放过她!
    吴泳领命下去,可走到门边却停下脚步,呆了一下,忙躬身施礼。
    赫连翊侧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狐裘斗篷的女子迈进门来,高挑着下巴,看也不看恭谨的吴泳,伸手撩开头上兜帽,一双媚眼直勾勾的盯着赫连翊:“安王陛下,好久不见。”
    ————————乱世湮华@紫筱恋喜——————————
    曾经横行宋国的东阳政而今举步维艰,之前姒嫣曾为此专门找过赫连翊,被他四两拨千斤的搪塞过去,没想到,姒嫣竟将姒黛找来。
    而今的姒黛,完全不复赫连翊记忆中的美好,虽她看上去仍是那样光鲜,可骨子里已朽败不堪,且不说在狐丘之外,她公然蓄养面首多达百人,更以小儿心肝炼丹滋阴养颜,权势富贵,让她变得心如蛇蝎。
    只是,她仍口口声声的说,她爱他!
    因为爱他,所以虐杀他的亲生女儿;因为爱他,连自己亲妹妹的骨肉也容不下;因为爱他,所以往他身边安插细作,更在虞晏边界布控重兵……这样的爱,太可怕。
    进门之后,遣退吴泳,她拉起他的手,贴上她柔软的胸口,媚声道:“翊,我很想你,你有没有想我?”
    那年,她也是这样的装扮,避开赵王后的耳目,潜入挽棠苑与他私会;那时,他一直以为,只要谋夺了虞国江山,就不必再和她分隔两地,忍受相思之苦;归宁殿里,奴儿的床上,他拥着她翻云覆雨,眼睛却总不自觉的飘向那个‘丑八怪,,直到那刻,他都没怀疑过,自己对姒黛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爱。
    锁妖塔在奴儿投河的瞬间倒塌了,挽棠苑也在熊熊大火中化为一片废墟,那片海棠林也在大火过后,慢慢枯萎,连那株他曾在上面向奴儿允诺,要将漫天星辰赏给她的海棠王也没能保住,能找到的最好的园艺师都说那场大火没伤到它,可它就是莫名其妙-的颓败了。
    曾属于奴儿和他之间的点点滴滴,都不复存在,连回忆都被她带走。
    有些伤害,当时不觉怎样,经年累月,才知它噬骨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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