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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街五十一号-第1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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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还有张獐子皮,倒是鱼籽还有那么一大钵。胡干事,请你务必赏光,尝尝我的假鱼翅。再请你回去向高书记汇报,他尤鹏只收受了朋友的礼物,要说贪污,也就贪污了我那二块四毛钱。”
胡干事原以为梁大胆要攀附他这个‘皇帝’,到头来又受到他一轮羞辱。虎落平原众犬欺,他唯一的办法是甩开众人的拉扯赶快逃。可他刚刚甩掉梁大胆的手,又被彭芳左手一把拉住了。她满脸盈笑亲昵地说:
“胡干事,你宰相肚里能撑船,何必与小肚鸡肠的梁大胆一般见识。你既然送来了候补大礼,尤书记当然应该招待你候补盛宴,‘掌子’没有了,这‘鱼翅’还可以吃个饱。来而不往非礼也,你送鸳鸯枕,尤书记就送你一个能高枕睡的人。”彭芳就将藏在背后拿着块瓷泥的右手抬起来,仔细瞧着胡干事,双手不停地捏摸瓷泥,一会儿一个纺锤状的泥人展现在眼前,“李健人秘书长是我的老师,这些年来,尤书记公务繁忙,我也穷困潦倒,都没有去拜望老师。趁此机会,我就给他塑尊肖像,烦你带去送给他。胡干事,你看像不像?你是不是也要一尊,如果要,三五分钟就可以捏成。”
“像!像!逗点眉毛,尖脑袋,活脱脱地的秘书长!至于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干事,怎么敢收受如此重礼。地委的重要会议就要开始了,我得赶快赶回去。”彭芳将塑像装进个匣子里,他抢过匣子,似冲出重围的受伤才野兽,转身夺路逃。
“胡干事,你等等,这个泥菩萨是送给你的,李健人的塑像,彭芳还在捏。”弥征行笑着大声呼。
“胡干事!这次尤书记婚礼办得豪华却又很节俭,总共只花了九十九块九,发票全在这里,你还是仔细查查,好向高书记、李秘书长汇报。”红玫瑰站在走廊上,拿起发票在空中抖动,冲着走下楼的胡干事的背影用尽全力在呼喊,“胡干事,现在你该知道了,我们是个找遍昆阳也找不到的操办婚礼的好班子。如果高书记觉得以前的婚礼太寒酸,只要捎个信来,我们就给他操办个候补婚礼,保证超过尤书记的,让他满意。如果李秘书长甩掉了‘铁板洋船’再结婚,我们也一定为他操办二婚礼。……”
红玫瑰话还没有说完,胡干事早变成了一道青烟,消散了。县委大院里只留下一阵阵鞭炮似的笑。
开始我见胡干事故意寻衅心恼怒,也想狠狠回敬几句出怨气。后来见到红玫瑰、彭芳将他当作猴儿耍,我就强压心头的恼怒高兴看热闹。大家笑饱了,招待胡干事的酒菜不错,他不领情,我们就放开肚皮吃。假期已过,吃过之后,弥征行、梁大胆就匆匆赶回工作单位去了。说了这些,竹海,你应该知道了那个提前来祝贺而又未参加婚礼的是谁,也应该明白送古玩珍宝的是你认为最不可能的彭芳了。
第六章(。dushuhun。) ; ;夜茶品梦 25 代父取名,尤瑜悲叹情债难还;斩断情丝,黎疾悄然超脱地狱1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3…5 10:11:37 本章(。dushuhun。)字数:2835
弥征行、梁大胆走后,我和彭芳再将房间收拾一遍,就回莲师的池新荷食宿的‘猪圈’里去。我们走出县政府大院,穿过冷冷清清的街道,踏上熟悉的田间小道,走上有点晃荡的秋千桥,只见爱莲师范静静地躺在落日的金色余辉里。我的脑海里就立刻显现出昔日我与新荷的一条璀璨的生活长廊。就在这条极不显眼的道路上,八年中,我与新荷曾演绎过多少曲折离奇的故事,喜剧、闹剧、悲剧,应有尽有。如今以喜剧结尾,我真应该感谢朋友,感激上苍,尤其要感激彭芳。她过去对我爱得神魂颠倒,可是她并不因爱生妒,因妒生恨,反而因爱我而成全我,衷心祝福我。原来我想她肩上压着黎疾的老母,怀里抱着才周岁的儿子,百里虽不算遥远,山高路险如登天,何况我们之间还牵扯着无穷无尽的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邀她参加婚礼邀她来,无异于逼着她走绝路,无异于在她滴血的心里插刀子,因此婚礼就没邀请她参加。可是她多方打听到了信息,背着孩子爬山过坳,步行百多里,倒提前来了。她又施巧手为我布置新房,奇特的设想,精巧的工艺,令人瞠目咂舌,以致婚礼轰动了昆阳,我真不知怎么感谢她好。彭芳见我默默不语,就知道我在想心事。她问我在想什么。我把自己想的意思告诉她,并问她怎么知道他婚礼的日期。他嫣然一笑狡狯地说:
“蛇有蛇道,狼有狼踪,你狐狸再怎么藏得好,尾巴还会露出了,我当然有办法逮着。”
原来彭芳离开昆阳回黎疾的家乡去时,曾告诉红玫瑰,过去我爱她,却只能把她当作亲妹妹,因为我心中装满了池新荷,再也容不下别人。她还特地嘱托红玫瑰,要千方百计成全我与新荷的姻缘。并且约定好,得知我婚期就要提前通知她。这几年,她们书信来往不断,重点就是交换这方面的情况。我和新荷决定了婚期后,除了红玫瑰,第一个得到确切的消息的就是她。她们并相约来为我布置新房,因此她提前四天就来了。
布置新房时,彭芳将儿子交给池新荷,把自己关在新房里,不日不夜的四天,她与红玫瑰绞尽脑汁施巧手,将新房装饰得像“皇宫”。我们新婚时,她却要返回新荷的寓所带孩子。我要她带着儿子参加婚礼,她说孩子爱哭闹,她见到这种热烈的场面她会哭。她与胡干事,一个提前来,一个滞后到,一个衷心祝福,一个故意找岔子。他们是来祝贺我的新婚却又没有参加我的婚礼的两个特殊的客人。当胡干事丧心病狂拆了新衣捉虱子的时候,她才回到新房打疯狗,现在与我一道回新荷的旧寓所。我们穿过爱莲桥,绕过廉溪堂,百米之遥的与爱莲师范的宏大的建筑的极不和谐的泥墙草屋历历在目。说着笑着,我们走进了屋与池之间的地坪。屋前桃柳绕圆池,池中红荷逸馨香;屋后翠竹浪千叠,松涛喧万响;东西两侧有竹篱,左种菊,右植兰。屋前楹柱上有联曰:
陶令翩翩归来,只缘陋巷能舐犊;
爆竹声声除旧,但祈木瓜报琼瑶。
门两侧也书有一联:
破书百帙千荡气;
新竹千叠百回肠。
彭芳深情地笑着说,
“尤大哥,这屋前屋后藏有多少幽情逸趣,俗不可耐的庸人怎么能领略到。你与新荷姐真会创造生活,享受生活!不过你们也太矫揉造作了,还未结婚,便称老迈的‘陶令’,也未免多了些酸涩俗气。”
“古语云,亲在未敢言老,我们才二十挂零,无丁点成就,怎敢不知轻重高低称‘陶令’?这是新荷为慰藉她无端遭受残酷打击的爸爸而精心布置的,也是她特制浸泡自己的一缸苦水呀。你知道,解放前,新荷的爸爸池中伟,在gmd一片白色恐怖中,提着自己的人头,追随丰满楼、长风干革命,为昆阳的解放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解放后,池中伟从他所任教的爱莲女子师范学校的教授精舍走出去,担任了昆阳县的县长。呕心沥血的工作,不仅没有得到应有的表彰,相反,因在反右中为右派说了几句公正的话,姚令闻等一些屑小,就恶意整他的黑材料,县委整风五人小组要划他右派,幸好地区区委书记丰满楼出手援救,才只被定为中右,下放基层劳动。他厌恶政治的苍黄反复,便向组织提出仍会莲师任教。不过重回莲师,那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他彻底掉价了。过去他住的教授精舍,如今只能望而却步,革命闯将们将他塞进了学校后面废弃的猪圈里。池新荷为了安慰她爸爸,才将猪圈精心布置,写下这两幅对联,用陶令的豁达,暂时熨平了她爸的心灵皱褶。可是屋漏更糟连夜雨,行船偏遇打头风,更大的打击接踵来,连这一点点抚慰的风趣,闯将们也不让她爸消受。五九年反右倾,据说又因为查出他是什么三青团分队长,定为**、右倾机会主义分子,被押解到血吸虫肆虐的农场劳动改造。因血吸虫急性感染,没有得到及时治疗,悲惨地离开了人世。她妈精神彻底崩溃了,精神失常,妈妈的妹妹接她回东海调养去了,这一次我们结婚没有通报姨妈,免使她左右为难。这两幅对联呀,汇聚了新荷太多太多的哀愁、悲苦和怨恨。彭芳,你千万别提它。”尤瑜悲伤地叙述着,这个不轻易堕泪的硬汉子,也潸潸泪下。
“嘘——,小声点!孩子闹了一下午,才刚刚睡着。”听到户外他们的说话,心如刀绞,但她不想让大家伤感的乌云涌上来,遮蔽了今天欢乐的晓日。于是新荷强压自己心头的悲痛,轻手蹑脚地从屋里走出来,轻声说,“尤瑜哥,在这大家欢乐的日子,你怎么能让这种哀伤的情绪弥漫?彭芳妹妹,别听他老像白头宫女唠唠叨叨说玄宗,我们还是说点别的什么新鲜事。彭芳妹妹,这次你夜以继日,为我们办好了一切事,实在辛苦了。如今该在我们这里休息几天,和我们一道享受享受这萧史、弄玉才能领略到的幽情逸趣!”新荷指着悬挂在壁上的提琴、插在笔筒中的箫笛,笑着说。
“新荷姐,你的好心我领了,但我哪有领略弄玉、吹箫的逸趣的这福气。我答应过黎疾,要替他尽孝。现在我离家已一个星期了,虽然出门时我为母亲劈好了柴禾贮足了水,可她双面失明,生活难以自理,稍有差池,我怎么对得起曾为我付出了一切的黎疾?”彭芳听说萧史、弄玉,就立即忆起与黎疾生活在一起的欢乐、幸福,忆起她与黎疾无可奈何离婚时,黎疾求她要代他为母亲尽孝的千叮万嘱,“我一刻也不能停留了,明日一早我得马上走。但愿你们今后鸾凤和鸣,两支箫永远和谐地奏着甜美的梦!也切望你们别仿效他们,不告而别,躲到一个我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去,把我也忘了。日后我再有机会,也无法找到你们,领略不到你们经常领略的弄玉吹箫的幽情逸趣。”彭芳越说越伤心,后来竟戚戚地哭起来了。
“彭芳妹妹,是你对我做了那么多工作,成全了我们。我们的每一分幸福,都是你用十分的汗水和苦难,为我们衬垫起来的。我们欠你的实在太多太多。下世给你做牛马,也不足以报恩于万一。你的痛苦就是我们的痛苦,现在我们怎么还有什么好心情去弄玉吹箫?我们又怎么会忘记你,效萧史、弄玉躲起来,让你找不着?”新荷见彭芳哭泣,也悲从中来,不住地簌簌掉眼泪。
第六章(。dushuhun。) ; ;夜茶品梦 25 代父取名,尤瑜悲叹情债难还;斩断情丝,黎疾悄然超脱地狱2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3…5 10:11:37 本章(。dushuhun。)字数:3401
“新荷姐,不是你们欠我的,而是我们欠你们的太多了。我与黎疾结婚你帮了大忙,黎疾遭难后,尤大哥又把我从火坑里救出来。我想今生今世我没有能力报答你,因此才提前来给你办点事。这次我来了却没有参加婚礼,实在对不起,因为我怕见到这盛大的场面就只想哭。这次由于我们的文教局长看上你尤书记的金面,准了我一周的假,后天要上课,明天需赶回学校。明天一早我就上路,今晚就算与你们告别离。九十里路并不远,可山路悬在峭壁上,我拖着儿子,举步维难,还不知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再见面。”说到后来,她哽哽咽咽,悲泪簌簌下。
这一生中,我欠彭芳的数最多。她深深爱我,我拒绝了她,她却一直把我当作亲哥哥。她与黎疾离婚后,为了伺候黎疾的母亲,她回到黎疾的家乡教书。遭受着极大的政治压力,在艰难竭蹶之中,拉扯着儿子,并把奉养双目失明的妈妈,看作义不容辞的职责,可我没有给她一丁点儿帮助。长期来,我每想到这事就觉得揪心痛,今天她反说欠我的多,真让我羞愧得无地自容,真不知该说什么好。我这个从不掉眼泪的人,此时也情不自禁恸哭起来了。可是我立刻意识到悲哭的懦夫行为,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于是我擦掉眼泪,回归理性,十分激动地说:
“芳妹啊,现在我们来分辨谁欠谁的有什么用?如今你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最重要的是得想方设法出水火。新荷呀,我们最要紧的就是全力援救她。”
听我这么说,新荷便从房里拿出了一个包裹,流着眼泪说:
“芳妹啊,这些年来,我们欠你的实在多。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过去我们的坎坎坷坷一时抹不平,我们欠你的一时也还不清。我这里为你及你儿子准备了几件换洗衣裳,少量的粮票钱钞。我们衷心希望你能度过难关。”说过之后,新荷抱着彭芳恸哭起来,见她们哭,我更没主张了,于是也抱着她们哭起来。
哭了好久之后,彭芳昂起头来,抹掉眼泪,悲戚戚地说:
“新荷姐,衣服粮票我收下,我们山区的口粮指标,只能买红薯米,只有粮票才能买米面。孩子不愿吃粗粮,营养太差长不好,我就覥颜接受它。至于这钱嘛,你们虽然比我多几块,可城里开门用度大,你们还是留着。物质困难倒不是主要的,最重要的压在我头上的精神泰山。我说的不是指背着的右派家属的罪名,而是黎疾的生死存亡让我揪心痛。我最伤心的是怕没了丈夫,孩子没有爸爸。可是今天儿子虽有爸爸,却如同没有爸爸。老百姓说,猪有名,狗有姓,儿子出生后父亲应该给他赐个名。可是我的儿子出生一年多了,没名没姓还不如猪狗。尤大哥,你促成我和黎疾的婚姻时曾说过,‘我与新荷的姻缘还是个未知数。如今你们结婚了,今后生下孩子,黎疾是冠军爸爸,我就屈居‘亚’让儿子呼我做‘亚爸爸’,你生一个,我占半个,多生几个,我们各半。’如今我带着儿子来了,你这个‘亚爸爸’不能食言,就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我知道彭芳出生于书香礼义的教师之家,读过大量的诗书,懂得给儿子命名的传统规矩。《离骚》开篇发句说,“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皇览揆余于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这里说的就是屈原的父亲为儿子取名字的事。现在她根据我往日说做“亚爸爸”的话来找我,也不能说没根没影。但既然我是“亚”,就当有“冠”在,给儿子命名这么重大的事,首先得找儿子的冠军爸爸,我这‘亚爸爸’又算哪根葱。黎疾虽然离家远一点,虽然他犯了常人所说的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大罪,虽然他被人逼着与彭芳离了婚,但是,并未有哪级机关、哪个文件剥夺了他做爸爸的资格。在他遭人白眼,被人践踏的敏感时期,更要尊重他的人格,维护他的权益。我这个干爸爸不征得亲爸爸的同意,越俎代庖,为孩子命名,“名”既不“正”,“言”岂能“顺”?这样做,对他很不公平。我将这层意思,委婉说给彭芳听,没想到这下竟引爆地雷,彭芳竟抱着头嚎啕大哭,似乎比当年她妈妈辞世时更伤心。
“天哪!这么重大的事,我怎么会忘记他,怎么会不尊重他的人格?”彭芳呼天抢地哭了一阵,不管我和新荷怎么劝慰都无用。突然她停住了哭,圆睁怒目对着我,“尤大哥呀,你怎么也将我看作忘恩负义、趋炎附势的人?丈夫处于逆境中,我就将他当破鞋扔掉?既然你这么看我,我在这里,就有辱你的门庭。不用再说了,我这就走!”说完,霍地站起来,就去房里抱儿子。新荷拉住她再三劝,我也一再认错又解释。说自己无非想尊重黎疾,不想他误认为他跌交倒地我就另眼看他。听到我的解释,彭芳收住了脚步,转过脸来审视我,考量我说的是真还是假。然后痛苦地说出了近一年来黎疾真实的情况:
“黎疾是我的丈夫,对我来说,他就是天,比谁都重要。即使今天他被人踩入泥底,你做了县委书记,在我心目中,他仍然是‘冠’,你还是‘亚’。这些年来,我总觉得有他在,天就不会塌,我这地也不会裂,给儿子命名这等重大的事,我怎么会不先去找他而找你?你也太把自己的斤两看重了。可是,可是,他这天真的塌下来了。儿子出生三天后我就给他写了信,不见回音我再写,可封封都如泥牛入海无消息!不过他近乎冷酷的‘默默’里却又有‘深情’,隔一个月他准时寄回十六块钱,他每月十五元的生活费,自己仅仅留七块,可见他把儿子看得比自己重百倍。儿子一岁多了,不能没名字,今年放暑假时,我千辛万苦带着儿子去农场看望他,就是要他给我们的儿子赐个好名字。”接着她就声泪俱下倾诉了去农场的情况。
“我昼夜兼程,走路、乘车三天多,就在牛郎织女再度会鹊桥的那天,红日西坠、半片银月初上时,好不容易赶到了农场。我想,我们相思成疾,会面的日子比牛郎织女还稀少,今晚我们定会相互倾情诉胸臆中的爱与恨,他文学底子深厚,定会给儿子赐个好名字。当我走近过去是牛棚、现在是右派分子的宿舍时,他从宿舍里出来,我们母子骤然迎面碰上了他,他简直成了叫花子。大热天他还穿着中山装夹衣,腰间系上根草绳;鸟窠似的头发,脏兮兮的脸,我怕从来没梳洗过。开始他瞪着眼睛看着儿子,伸出手来准备抱,我也忙叫儿子喊爸爸。可是儿子稚气的‘爸爸’的喊声刚刚喊出口,他好似猛遭炮烙掉过头舍命跑,好像他遇上的不是他的妻儿,而是要吃他的老虎。儿子撕心裂肺哭,我惊天动地喊,他好像全然没有听到,一直走下去没回头。右派收工后,还是尚文招待我吃了饭,当晚,在鹊桥居里尚文心情沉痛、流着眼泪诉说了黎疾的情况。黎疾自从我们在鹊桥居分手后,他就不再参加劳动。过去开他的斗争会,不管是焦礼达还是虢栋臣打骂他,他总揭他们的老底与他们对着骂。他骂焦礼达给婊子倒马桶,他骂虢栋臣是漏划的右派,比他还反动。这次,大大小小的斗争会不知开了多少次,任凭怎么骂、怎么打,他口里不吐一个字。骂他他只笑,打他好似击着个空皮囊,他从不说一声痛。此后也不与人再说一句话,食堂里扣了他的饭,他也不声响。以后他昼不出工夜不归,抓回来绑在房前特为他设置的立柱上,让太阳猛晒,差点死去,他竟没有吭一声。焦礼达怕闹出人命,这才放了他。人不怕死鬼都怕,从此也就再没有人去管他。此后,在这高度文明的二十世纪,他竟然变成了凭借爪牙觅食的一只怪兽。他用手指挖湖藕,采野菜,捉蚂蚱,抓了癞蛤蟆剐了皮,就在荒野里用个蒸钵和着煮。吃过后,洒一泡尿洗蒸钵。在农场地里剜红薯,摘果蔬,只要能生吃的,他就偷。他还跑到农场附近小镇的饮食店里,扫桌上残饭吃,喝别人剩下的碗中的汤,晚上就睡在别人的屋檐下。别人说他子是疯子,在他衣上写了‘死右派’,要他敲着锣游街,他也照办。尚文也说他人未死而心早死,十有八九,是已疯了。后来是尚文等几个右派与农场多次艰难交涉,说对于一个疯子,就是杀了人也不判罪,政府发的那十五块养命钱都不能扣,焦礼达理屈词穷,只好如数发给生活费。于是尚文每月就代他领钱粮。听到尚文的伤心诉说,我心头滴血,原来我就拥有这么一片破碎的天!不过既然他是我唯一的一片天,那么不管它怎么破碎,我也只能去找他。第二天一早我去寻觅他,湖州野地,他远远见了我,就拼命逃,走近一看,原来是抓着癞蛤蟆和着蚂蚱一起煮。尤大哥,你说,他这个样子,怎么还能给儿子取名字?天哪,真没有想到你将我们的婚姻这般安排,让人活受罪!尤大哥,要不是我还有儿子,还有黎疾的妈,我,我,我真的不想再活下去!”
第六章(。dushuhun。) ; ;夜茶品梦 25 代父取名,尤瑜悲叹情债难还;斩断情丝,黎疾悄然超脱地狱3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3…5 10:11:37 本章(。dushuhun。)字数:3797
说完,她披头散发,拚命地捶着胸脯纵声哭。这晚,月朗星稀,秋风送爽,大地一片宁静,这是个让情侣多么惬意的夜晚。可是我却觉得天昏地暗,地动山摇,世界的末日到了。我真不敢想,这世上竟有这么多如黎疾一样的善良的人,他们一心想为建设新世界勤勤恳恳效力,可是仅凭他们的几句话、一两篇诗文,竟被打入地狱,受到如此严酷的折磨,而放纵另一些恶狗,恣意咬人。这冥冥之中,究竟是谁在主宰?要不是我后来当上了干部,脱离了教师队伍,摘下了知识分子徽章(。dushuhun。),自己的遭遇也许比黎疾还惨。面对残酷的现实,对彭芳提出的问题,我回答不了,我也不敢回答。我除了冒着风险,为这个可怜人,做一点点力所能及的事外,又能有什么作为呢?我抹了一把眼泪,深情地说:
“芳妹,我不知道黎疾竟变成了这样,刚才我说的话,无意地伤害了你!现在,我答应你,代替黎疾为儿子取名字。不过,他日黎疾恢复了健康,还得以他的意思为准。”
听到我这么说,新荷从房里抱来了彭芳儿子,递到我手上。我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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