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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皇后(正文完结)-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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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混账,居然在刹那之间连这点距离都算进去,精确到毫巅的送入她刀下!
  近乎奇妙的“反缩骨术”!
  绝世强者掌控战局绝地求生的强大本能!
  玉如意砸落,利刃插入,在那人肋下爆出一朵血花,他偏偏头,用他本来的幼细声音笑道:“了得,了得,我都几十年没见过自己的血了!”
  孟扶摇毫不停留手中“弑天”试图往上横挑,龇牙冷笑道:“是吗!想不想见到更多?”
  “不了。”那人笑,“这样已经很给你们面子了,该我见见你们的血了。”
  他话音方落立即一声尖啸,不算响,但是却是极其难听的声音,像是深渊中万蛇尖鸣,尸山中白骨摩擦,苍莽大山里成了精的人面猿长声召唤,唤出阴暗幽林中的魑魅魉魉。
  震动!
  这一霎所有东西都在震动,地面微颤,断裂的木栏茬口无声的再裂,牢房台阶上端前方壁上熄灭的油灯“啪嚓”一声掉落。
  孟扶摇掌心的“弑天”也开始颤动,那颤动从刀尖迅速挪移到刀柄,轻轻一动便弹上她虎口,孟扶摇掌心一麻,觉得心也仿佛被那啸声攥在掌中攥得死紧,压抑至不能透气,下意识催动内息自救,随即便听见那啸声变了。
  那啸声突由逼仄转为开阔,一线向天直向光明,如果说刚才还是黑暗里的深渊地狱中的鬼魅,现在便是九天上的祥云晴空中的朗日,那般极黑到极亮竟然没有丝毫过渡,仿佛人眼前刚刚一黑,突然便亮了。
  这种情况会造成一种后果,刹那失去视觉。
  正如心脏的极度收紧再突然放开,会出现刹那窒息和晕眩。
  而心脏扭紧那一刻身体下意识的以内息自救,突然失去救援的对象,便成了自己攻击自己。
  心血潮涌,刹那之间。
  高手相争,从来争的也只是刹那!
  那啸声不过短短一霎,一霎间几经转折,孟扶摇心一紧再一收再一晕,眼前便是一黑。
  随即听得对方轻细一笑,身子一挪便挪出自己刀下,劈面风声一凉,有人向自己面门抓来。
  孟扶摇一低头,欲让还未让开之际,对面风声一掠,一人滑了过来挡在她身前。
  孟扶摇立刻将他往身边一带。
  他又立即将孟扶摇带回来。
  两人身法都滑如游鱼,刹那间你带我我带你走马灯似的一转,都想将自己代替对方送入杀手之下,倒看得那人咕咕一笑,道:“这一对情深意重的,转得我眼都花了。”
  他笑声里满是戏谑,突然手臂格格一响,一个九十度转折,竟然蛇一般越过挡在前面的长孙无极,绕过他挡住的孟扶摇前心,抓上了她的后心!
  “啊!”
  惨呼声响彻窄小阴暗的牢狱,四面里喷开罂粟般艳红的血。
  利爪般的手指下的身体痉挛的扭几扭,不堪这非人的痛苦,麻花似的盘绕起来,喉头里发出格格的断声,血沫突突的涌出来,堵住欲待出口的言语。
  随即便是即将失去生命的躯体重重坠落地面的声音。
  “砰——”
  那幼细的声音有点惊愕有点不甘的“呀”了一声,轻轻道:“可惜。”
  也不知道是可惜机会的失去还是可惜那突然扑上来的人。
  随即他百无聊赖的叹一声,衣袖一拂,青烟一般悠悠退出去,道:“算你们运气……”
  青影一散,淡淡的雾气便散尽,现出地下的尸体。
  那个隔壁牢房的邻居。
  孟扶摇一拳将隔壁牢房墙壁打塌,三人战场早已转到隔壁,一直打到那邻居身边,三个人都没将这人算成人,直接视若不见,任他缩在脚底浑身发抖的看着,直到刚才那人手臂蛇般绕向孟扶摇后心时,他突然扑了上去。
  假长孙无极的心思都在前面,留了一只手阻挡长孙无极转身,却没想到后面还有人愿意做人肉盾牌。
  孟扶摇也一脸愕然,看着脚下那个奄奄一息的人,半晌蹲下身,问:“为什么?”
  那人看着她,许是回光返照,眼神比先前更亮了亮,张了张嘴欲待说什么,却被涌出的血沫堵住,孟扶摇伸手,把住他的脉门,又拍一拍他后心,拍出一口淤血。
  那人振了振精神,吸一口气,盯着孟扶摇断断续续道:“你……是……她的……吧……”
  他声音细微不可闻,中间有几个字模糊不清,孟扶摇听不清,侧头过去问道:“碗?”
  那人无声抽噎了一声,听起来像是在哭。
  孟扶摇想了想,知道这人五脏俱碎,指望他说得清楚已经不可能,只得自己问:“那碗,活着还是死了?”
  “死……”孟扶摇刚露出“我就知道这样”的表情,那人又道:“活……”
  孟扶摇抽嘴角,这才想起这人原本就是半疯,能说出个什么来?
  还是她直捣黄龙吧。
  “她在哪里?她是谁?”
  “宛……烟林……下……”
  “燕岭?烟陵?彦林?”孟扶摇抓狂,中国字同音的太多,这样哪里问得出头哇。
  “你会写字不?”
  那人眼中最后那点神光却已经散了,眼眸淡灰混沌,突然身子挺了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两只眼珠瞪得几乎要凸出眼眶,嘶嘶哑哑的喊:“宛……我错……”
  他抽搐得厉害,已经无法再完整清醒的表达任何一个意思,却再不住的咕噜着一个“错”字,将那个字连同连续不断的血沫不断推出咽喉,咕咕的不肯咽下。
  孟扶摇看着他这样吊着一口气不肯死,像是在等着什么,这般模样多活一刻都是折磨,想了想,道:“你等她的原谅吧?如果……我和她有关系的话……我代她原谅你。”
  “原谅”两字出口,便似捆身的绳索突然解开,那人身子剧烈一颤,仰头吐出一口长气,眼睛大大睁开,那一直混沌的瞳仁,突然慢慢褪去淡灰的颜色,渐渐黑了起来,随即,定住不动了。
  月色跨过半毁的墙壁,照上永恒静默的人的衣襟,一般的苍白僵硬。
  孟扶摇默然坐在暗影里,想着他死前最后几个字,想着他神情里隐约透露的不甘和负罪,想着他临死前念念不忘想要得到她原谅的那个宛儿,突然觉得心底有凉意隐隐的浸上来,像是大雪之中本就已经冻僵了身体,却还要看见前方有绕不过去的冰湖,还没靠近,便激灵灵打个寒战,全身的热气便似已经被吸干了。
  身后有人轻轻将手放在她肩上,道:“扶摇,不知有不知的好,知道是知道的命,无论如何,有我陪你。”
  孟扶摇“嗯”了一声,笑笑,抬手过去握住了他的手,肩上肌肤渐渐被捂热,下行至心口,熨帖的温暖。
  因为冷,更温暖。
  世事如此森凉,一路黑暗,彻骨阴冷。
  全因为有了那些爱,寒冬里及时燃起的篝火,永远点亮在她崎岖道路前方,她才未曾真正冻僵了心。
  孟扶摇倾下身,擦了擦那人的脸,为他整理了仪容,污秽拭尽,现出一张普通的中年男子面目,从眉目来看倒也忠厚,只是,谁说忠厚的人不会犯错误呢?
  也许正是因为某个积淀在记忆里的大错,使他一生耿耿于怀至死不忘,并因为相似的一张脸,寻求了最后的解脱。
  她和长孙无极对视一眼,放下尸体,站起身。
  过了一阵子,远处听见声音躲在一边的狱卒才畏畏缩缩过来,看见两间牢房全毁,地上一具尸体,原先关在牢房里的那个道士和老者已经不见,赶紧报告上司,因为牢房毁得离奇,官沅知县不敢怠慢,又报紫披风,紫披风大队人马进驻官沅大牢,将那两间被毁的牢房仔仔细细看完,一脚便将知县给踢了出去。
  “混账!抓到这么个人为什么不上报!”
  知县委屈的抱着大腿,一转身“啪”的甩了几个抓孟扶摇长孙无极进来的狱卒一个耳光。
  “混账!抓到那两人怎么不报给我!”
  狱卒捂着脸,诺诺连声的退后,互相怨恨的瞅一眼——牢里胡乱抓来的人多了,以前也没报过啊,活该这次倒霉罢了。
  “大人……我们一定好好彻查,好好彻查。”知县涎着脸请示。
  “查个屁!”紫披风又是一脚,“没看见牢都塌了!人怕是都出官沅了!”
  他们呼啸成风的大步出去,连连呼喝:“城里城外,好生搜捕!”
  知县咕哝一声:“跑了才好,天天好吃好喝女人小倌的侍候着,都快贴我的老本!”听得身后衙役请示那尸体如何处理,不耐烦的道:“叫家人来收尸,顺便交三两银子收尸费!”
  “这人没有家人。”主簿哗啦啦翻了阵册子,摇头。
  “没家人?什么事关进来的?”
  “我翻翻啊……”主簿点起蜡烛仔细翻,半晌道:“不知道,往前翻六年都没有,还是上上任手中的事。”
  “一团乱帐!”知县一甩袖,知道有些衙役月入微薄,有时也靠些下作手段挣钱,一点小事抓了人来,有钱的就放,没钱的就关,这个大概就是关久了,关到最后谁也不知道来历,这些事他们做知县的一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难得糊涂嘛。
  “拉出去乱葬岗扔了!”
  大老爷们咚咚的出去,牢里恢复了安静,谁也没对地上尸首多看一眼,谁也没想到去把牢里再看上一遍。
  油灯的光惨惨亮着,照着人去牢空的那两间牢房,也照着隔壁的几间牢房。
  就在被毁的牢房隔壁,有人靠着牢壁,在那线昏黄光影里,露出讥诮的冷笑。
  孟扶摇。
  她和长孙无极根本就没有离开。
  天下没有谁能比她和长孙无极更会利用人的思维盲点,谁都以为打成这样人一定走了,他们偏偏不走。
  如果说刚才的大牢最危险,现在就是最安全,那个假冒伪劣受了伤不会再来,紫披风更不会来,就让他们在官沅县城里掘地三尺的找吧。
  至于那个人的尸体……隐卫会跟到乱葬岗收殓的。
  和紫披风和县老爷一墙之隔的孟扶摇,听见了最后那段话,眉头微微一皱,这人很久之前就在这里?他原先在哪里?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一呆许多年?他和那个婉儿又是什么关系?而在当年,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子身上,到底发生了怎样惨烈的事,以至于这个男人背负罪孽,芶延残喘的活在这个牢狱之中,用一生的时间,等她的原谅?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有些事,想避已经避不得。
  一旦向前走,她伸出的指尖,迟早会触及那些隐伏在黑暗里尘封多年的往事,也许就那么轻轻一戳,“啪”一声,血色殷然的尘灰便会滚滚飘出,扑了她一身。
  孟扶摇闭上眼,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
  七日后,孟扶摇和长孙无极施施然“出狱”了。
  按照隐卫留下的记号,一群人在城北一间不起眼的民居集合,那是宗越当年建立的地下势力“广德堂”一家分店的二老板的外宅,目前的璇玑,外来势力已经很难立足,会日日遭受盘查骚扰,然而该二老板却是土生土长的璇玑人,在官沅当地已经生活了数十年,最是老实巴交广结善缘的一个人,平日里上下都打点得好,但就算如此,他现在也是一日三惊——紫披风满城乱窜,全城已经有数百人因为“可疑、通敌”等罪名,被投入城南知县大宅紫披风目前的驻扎处,据说进去的都是富有家财者或者平日里对紫披风颇有微词者,而一旦进入那座大宅,家人便得捧上大笔银子,保不准还有去无回。
  “乱了!乱了!”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田舍翁的广德堂老板连连叹气,“紫披风那群大爷满城里发布告示,设了‘秘闻箱’鼓动会城百姓互相私下告发,但凡家中窝藏重犯者,一旦发现立即抄没家产全家杀头,有些人趁机报复,胡乱投信,紫披风不管真伪,一概抓起来严刑拷打,全城风声鹤唳人心惶惶,很多人筑暗道,听见狗叫声便躲入地下室,一夜数次觉都睡不安稳……咦……”
  孟扶摇和长孙无极对望一眼,慢慢道:“那我们就把他们带走吧。还官沅一个安宁。”
  “怎么带走?”二老板愕然道:“城外近万人呢,城内知县大宅住的是各级头目,就有几百人,听说在靠近南境的必经之道上丰府,还有近万紫披风和铁卫,专门等着你们。”
  “他们不是有秘闻箱么?”孟扶摇笑笑,“拜托你一件事。”
  ……
  大清早,难得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城南知县大宅前,端端正正放着一个紫红色的箱子,箱子密封,上头开着一道窄窄的缝,背后有锁。
  “秘闻箱”,每日清晨开启取信,每天夜晚等待密信,等那些夜晚窜在城南的鬼鬼祟祟的暗影,送来紫披风的财路,并终结无辜者的命运。
  几个路人经过,看见那箱子都露出憎恨畏惧神色——就是这么一个普通的箱子,装载了人心里最阴暗最不可告人的秘密,使无数人家破人亡,无数人遭受酷刑,无数未嫁女儿被侮辱悬梁。
  这已经不是普通木箱子,是官沅人闻之如鬼魅的灾难之箱。
  “吱呀”一声大门开启,路人赶紧避了出去。
  负责开秘闻箱的几个紫披风打着呵欠,说笑着去开箱。
  “今天不知是哪家地主遭事儿……”
  “我只关心,他家有没有漂亮女儿?”
  “得了吧,上次还有个又没钱又没女人的也投进来,白费力气,要给我知道是谁投的,非活剥了他不可!”
  几个人嘻嘻哈哈,取了信,漫不经心的掂着进门去,几个路人畏怯的看着,按着砰砰跳的心,猜测着会是谁家倒霉遭殃。
  当夜。
  几名紫披风在知县衙门内莫名暴卒。
  那夜紫披风们一夜没睡,满城点了火把寻找凶手!然而一无所获,因为那几个紫披风死得离奇,周身无伤痕,也没有任何挣扎,最后查了,说是中毒,于是又把知县大宅翻个底朝天。
  第二日,又死几个。
  第三日,又死。
  死的人都是当夜值班第二天休息的,一开始众人都往值班时的事儿上想,直到第三日,终于有人想起了秘闻箱。
  回头开箱,没找到线索,那些密信看完随手就扔,早不知道扔在哪个垃圾堆上了,到哪去寻?
  找了个名医来,探头在箱子里闻闻,说似乎有异味,密信中有毒。
  当日,秘闻箱取消,官沅百姓奔走相告抚额欢庆。
  秘闻箱取消当夜,紫披风在知县大宅里连夜开会,会开到一半,两个小队的紫披风骂骂咧咧的互相揪扯着回来,都说对方抢了自己女人,骂到一半,济济倒地而亡。
  于是开会议题变成不许再出去随意寻欢。
  寻欢寻不成了,每日供应的水米食物中,又开始出现问题,紫披风们入口的食物都验过毒,这些东西都被验过才进了厨房,然而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明明没有毒,但每日都有人吃了上吐下泻,直至衰竭而死。
  紫披风回头查整个食物送来的环节,却发现无迹可寻,谁也不会在意一个送菜的农夫到底长什么样子。
  到了这个时辰,知县大宅再也不敢住,紫披风撤出大宅,也不敢分散了再住到其他富户家中——也没什么好住的,都给他们搞得家破人亡了。
  当日紫披风只好匆匆出城,家家户户赶紧关起门来默默烧香。
  紫披风人多,分小队出城,在离城门不远处一座酒楼上,一对男女负手而立,面含笑意眼神却冷冽的静静看着底下的紫色洪流。
  半晌那男子轻轻握了握女子的手,含笑道:“天干物燥,适合杀人。”
  那女子侧首,瞟了瞟衣甲整齐的紫披风,眼神清泉般一流,答:“月黑风高,正宜裸奔。”


璇玑之谜 第十一章 正宜裸奔
  璇玑天成三十年二月二十八,夜。
  离官沅三十里的一处山脚下的平原上,篝火点点,支起数百个帐篷,帐篷顶上飘着紫色的丝穗,标明那是皇朝特别机构紫披风。
  大批从官沅县城撤出的紫披风,和在东兰山守候多日不见高人,知道被骗的那一批紫披风汇合,按照大皇女的命令,准备去上丰府,途中经过一个镇子准备歇宿时,却发现有面色发青的村人被人抬出来,往旁边的山上抬,问起来却说村中有人患怪病,死了好些人,紫披风们探头一望,家家洒白米辟邪,紫披风们早已被官沅的遭遇闹得余悸犹存,哪里还敢住下来,于是一向注重享受,到什么地方都要睡人家最好的床的紫披风,终于百年难遇的露营了一回。
  紫披风背山面水扎营,这春夜山色,繁花摇动,景致很不错,可惜刚刚在官沅接连受惊的大爷们无心欣赏,安排了值夜的人后,便早早扎进帐篷睡觉了。
  星光疏落,洒在帐篷上,从最靠近山壁的一个帐篷往上延伸,一直延伸到山壁顶端,坐着衣袖带风的男女。
  女子双脚悬空跷在山崖高处,双手后撑,仰头看着天上星月,良久长长吁出一口气。
  “憋了那么多天,受了罪,忍了气,挨了打,坐了牢,好容易地龙翻身,姑奶奶今日一定要杀你个五颜六色,揍你个色授魂与。”
  男子偏头,疏落星光洒进他眼底,分不清哪个更亮,他轻轻的笑,只是伸手挽起女子因为后仰而落地的长发,道:“也不用太用力,还得留点力气应付彤城好戏呢。”
  “当然。”孟扶摇撇撇嘴,“紫披风这种变态东西,只是整个璇玑王朝的一个缩影,是在这见鬼的王朝腐烂泥巴里长出来的,与其靠人力去慢慢挖掉它,还不如整个换土,换它个天翻地覆慨而慷。”
  她单指拈起两个小布袋,得意洋洋的道:“宗越真是个好孩子,一听说咱们在璇玑失踪,就知道有事要搞,居然给他所有的广德分堂都送了一包好东西来,连我有可能吃那药走火入魔都想到了,不枉我为他辛苦一场,连皇后都做了。”
  她说得高兴,身边长孙无极却淡淡道:“便冲着这个,总有一日要和他好好谈谈。”
  孟扶摇立即噤声,翻翻白眼,赶紧岔开话题,和身边严肃端坐的元宝大人道:“耗子,准备好了?”
  元宝大人苦大仇深的点头——畅行七国悠游自在的元宝大人现在对璇玑充满仇恨,就在这见鬼的国家,它与人为善与世无争的尊贵的元宝大人,竟然被迫钻鼠洞,还被人抓在手里捏啊捏,实在是鼠生未有之重大侮辱,此可忍孰不可忍,钻洞可忍,被摸不可忍!
  此仇不报非好鼠也!
  “去吧。”孟扶摇以手加于鼠额,圣洁慈祥的道:“有光的地方就有黑暗,黑暗呼唤光明,光明也呼唤黑暗,你是爱与正义的水手服美少男战士,你要代表月亮,消灭他们!”
  “去把那些得罪你的人,裤子都脱下来吧!”
  穿着黑色水手服,扎着刺客黑领巾的元宝大人立即激昂地、迅速地、狼血沸腾地,背起那两个小布袋,蹭蹭蹭沿着山壁爬了下去。
  那点小小黑色一团,哧溜哧溜一条黑线般没入黑暗,再无声无息窜入各个帐篷,在那些此起彼伏的鼾声中捂着鼻子,抓着背上红色小口袋里的粉末,在床褥上撒了撒,又窜到帐篷角,抓起绿色小口袋里的粉末,在燃着的防蛇熏香的香炉里洒了一点。
  红色的是刺毛粉,绿色的是惊魂香,当刺毛粉遇上惊魂香,销魂。
  功效强大,气味芳香,每样一点,一夜难眠。
  元宝大人在紫底子上有金线的帐篷里尤其多撒点——紫披风等级森严,不同级别之间用具衣着都有很大区别,极其易于辨认,有金线的,是总队级别的。
  背上的口袋,很快空了,元宝大人也不走,随便找处灌木丛蹲下来,目光亮亮,等。
  它身边还有两只,也在目光亮亮的等,其中一只低低打个呵欠,道:“困,兄台,借个火。”
  另一个给了他一个好大的白眼珠子。
  过了一会,帐篷里传来骚动。
  睡得好好的紫披风们,突然觉得燥热,迷迷糊糊中在地铺上不由自主的辗转,将那些刺毛粉沾上身,越发瘙痒难熬,爬起来拼命抓,抓得皮屑纷飞,那些皮屑飞出去,沾染到身边挤睡在一起的,又是一阵痒。
  于是都爬起来抓,越抓越心慌越抓越难受,抓得肌肤都渗了血犹自不解痒,倒像那痒都痒在了心底,簌簌的在血脉里到处乱钻,剥了皮去抓才痛快,心又砰砰的跳起来,那痒被那心血催着,越发难熬。
  小小的帐篷再也呆不下去,都觉得气闷难忍,掀起帐篷冲出去,这才发现四面的帐篷都冲出人来,连长官也在。
  众人都胡乱挠着,长久没露宿过的紫披风,一时难以确定是不是肌肤不适应草籽,便互相拉了亵衣去看,痒多半在下半身,脱了裤子,月光下看肌肤上一道道红痕,都是自己挠的,却也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哎!痒哩!痒哩!”忽有人在帐篷的阴影里闹腾,做着脱裤子的动作,“最近雨多湿气大,这衣服几日没换穿着难受,脱了脱了!”
  众人正痒得烦躁心慌,一听这话顿时觉得是衣服惹的祸,一边骂上司无良睡觉都不许脱衣服一边就赤条条脱了,立刻觉得凉风吹过来,爽!
  月光下互相看看身体,都扑哧一笑,觉得人衣服一脱,脸好像都突然陌生了,看着看着又起了兴致,互相比着大小,谑笑声响成一片。
  营地里一群裸男闹得不堪,便有各级队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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