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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贼-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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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才在两个军卒的搀扶下站起来,可没等他站稳,张昭轮圆的巴掌,狠狠就是一记耳光。
  “韩综,哪个让你前来闹事。”
  这一巴掌,打得青年头昏脑胀。
  “你敢打我……”
  他恼羞成怒,一把甩开身边的军卒,“张昭,你不想活了!”
  “韩综,我看是你不想活了!”
  跨院外,走进来一名青年。
  看年纪,两个人相差不多……
  可是这后来的青年一进来,跨院内的军卒,立刻噤若寒蝉,低下了头。
  青年看了一眼地上尸体,冷哼一声,“所有人,立刻给我滚出驿站,回营中自请处置。”
  “喏!”
  军卒们大气都不敢喘,连忙退出跨院,退出驿站。
  “韩综,你刚才说,谁不想活了?”
  “我……”
  “吴侯奉天子诏令,命子布先生总领江东文武事。
  他今天莫说打你,就算是杀了你,到吴侯面前,也没有任何错处。倒是你,好端端擅闯驿馆,所为何来?”
  “我……伯海,我也是奉命缉贼,并无恶意。”
  “奉命?奉谁的命?谁又给了你这个命令,让你闯进驿站,冒犯天子之威?”
  “我……”
  “你还敢狡辩吗?”
  青年声色俱厉,韩综低下了头。
  “带上你的人,立刻给我滚出丹徒。
  此事,我当亲自派人,向义公老将军禀报……你,你,你,你丢尽了我江东的体面,还不退下。”
  韩综灰溜溜走出去,临走的时候,回身恶狠狠的看了曹朋一眼。
  “孙河治下无方,没想到竟出了这等事情,还请景兴先生,休若先生勿怪。”
  青年说罢,朝着荀衍和王朗搭手一礼。
  而张昭也是连连道歉。
  这种事传扬出去,的确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作为王朗呢,看了荀衍一眼之后,也连连客套。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总归不能过分。只是他这种行为,看在曹朋眼中,却很不舒服。该强硬的时候,就应该强硬。这王朗,看样子也就是个高谈阔论之辈,怪不得被孙策打得狼狈而逃,跑去许都。
  荀衍呢,却一脸平静,看不出半分喜怒。
  “休若,不如这件事,就算了吧……韩综乃吴侯老臣,先登校尉韩当韩义公之子,被骄纵坏了,所以不知这轻重。教训一下也就是了……你看如何?”
  王朗面带笑容,轻声劝说。
  荀衍道:“我久闻吴侯忠义,江东皆明礼法。但愿得今日只是偶然,否则我即刻返回许都。”
  张昭连连道歉,荀衍这才点头。
  别看荀衍这两句话,却把张昭憋得一肚子火,偏偏无处发泄。
  “子布,伯海,天色不早,且散了吧。”
  荀衍说罢,转身回屋去了。
  江东诸人深知己方理亏,所以也只能赔笑,讪讪然退出跨院。
  临走时,孙河看了一眼曹朋,突然道:“好刀,好言辞,好手段……颍川荀氏,名不虚传。”
  曹朋收刀退到门廊上,和夏侯兰一左一右,站在门外。
  荀衍闻听孙河这一句话,也停下了脚步。
  他看了一眼曹朋,朝孙河微微一笑,“人只知南山有凤,三年不鸣,一鸣惊人……却不知,若无三年蛰伏,焉得一朝冲天?”
  孙河脸色一变,“孙河受教。”
  ……
  “先生,您这可是把我给推到了前面。”
  曹朋看着众人离去,不由得苦笑摇头。
  荀衍笑道:“今日你既然出刀,那又何必藏头缩尾?再者说,站在前面,已非是一桩坏事。”
  他招手,示意曹朋随他进屋。
  夏侯兰则站在门外,负责守卫。
  家将清理庭院中的尸体,而后各自回到房间里。
  这小小的跨院,很快便恢复了宁静。只是跨院外面,依旧有些嘈杂,不时传来一两声呼喊。
  “友学,且先坐下。”
  荀衍坐下来,示意曹朋也坐下。
  “先生,那孙河是谁?”
  “哦,孙河乃丹徒长,荡寇校尉,是孙坚族子,孙策之弟。
  此人在江东,也颇有威望。他今天那一番话,可是在为你叫屈呢……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我?”
  曹朋不由得笑了,目光无意间在书案上扫过,脸色突然间一变。
  “先生,可要饮酒?”
  “哦,且满一爵。”
  “先生,可要试试这酒的温度?”
  荀衍一怔,发现曹朋朝他挤了挤眼睛。他心里一动,慢悠悠从榻上起身,“你这孩子,已说了多少次,却总是掌握不住火候……嗯,让我看看,你这一次比上一次,可有长进吗?”
  说话间,荀衍便来到曹朋身旁。
  就在这时候,曹朋突然间抬手,一枚婴儿拳头大小的铜球,脱手飞出,朝着梁上就飞过去。
  “梁上朋友,还要继续藏着吗?”
  蓬的一声闷响,紧跟着就见一道人影飘然从梁上落下。
  曹朋垫步冲上前,从身侧兜囊中取出另一枚铜球,做势就欲出手。
  那梁上君子连忙后退,大声道:“住手,我并无恶意。”
  “阿福,先住手。”
  荀衍也唤出声来。
  曹朋脚下滑步,身形滴溜溜一转,探手就接住从房梁上落下的铜球。两枚铜球在手,他警惕的看着窗前的男子,身形徐徐后退,可是那两枚铜球在手中转动,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第174章 情信
  叮…叮…叮…!
  铜球在曹朋手中转动,极有韵律的撞击,发出一声声清脆声响。
  “阿福,你能不能不要再玩儿你那两个丸了?”
  “呃……”
  曹朋额头,登时布满黑线。
  这句话怎么听着,这么怪异呢?
  翻译过来,就是‘你不要再玩儿你那两个球了’。这若是放在后世的话,一定会引发歧义。
  你多说一个‘铜’字,会死吗?
  曹朋很是无奈。
  曹朋那两个球……两个铜球,其实就是根据后世的保健球打造。
  前世,教他功夫的老武师就喜欢把玩‘双丸’。据说,这‘双丸’能增强手劲,刺激血脉,强化气血。
  人体的四肢和全身,是一个整体。
  十四条大经脉中,除了任督二脉之外,十二条经脉把手足和躯体的胸腹、头等部位联系在一起,在后世的的中医学中,称之为‘内联脏腑,外络肢体’。俗话说的好,十指连心。说的就是这十根指头,和全身内部各个脏腑器官联系紧密。通过对手上学位,的刺激,可以传递到相应的脏器,并影响到全身。而这‘双丸’,恰恰就能够达到这种神奇的效果。
  一开始,曹朋还是从陈升家里的那枚玉球,得来的灵感。
  他原本想用玉来打造,可后来又觉得,玉易碎,而且好玉难寻,一下子也不可能打造出来。所以他在海西的时候,就通过金市行首黄整,找来当地最好的铁匠,用赤铜打造出一对双丸。
  每只重大约两斤,平时就在手里转动把玩,必要的时候,还能做暗器使用。
  白猿通背拳中,也有关于暗器的使用方法。比如什么流星赶月啦,什么双鬼拍门啦……等等。曹朋前世倒是没有太留意这方面的功夫,但大致的练法,却还能记得住。
  ‘双丸’,又名铁流星。
  取意就是当它作为暗器使用的时候,快如流星。
  梁上君子眼珠子滴溜溜打转,看着曹朋手里那对铁流星,不免心里有些发颤。刚才,他躲在房梁上的时候,铁流星就打在他身侧。梁上君子的身手也不弱,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曹朋那一击,应该是留有后手。否则这铁流星打在身上,就算是打不死他,也能让他骨断筋折。
  门外,夏侯兰也听到了动静。
  不过却被荀衍喝令,在外面守护,不得让人靠近。
  别看荀衍带了十个家将,可他已经感觉到,真正能让他放心的,恐怕还是夏侯兰和曹朋了。
  待曹朋收起铁流星,荀衍则上上下下,打量那梁上君子。
  梁上君子的个头,不算太高,大约也就是七尺出头,165左右的高度。
  体型干瘦,属于那种扔进锅里,熬不出几两油的主儿。胳膊比常人略长,垂下来几乎快到膝盖。八字胡,颌下短须,三角眼中,眼珠子泛黄,似有些浑浊,往人群里一站,毫不起眼。
  “你,是什么人?”
  梁上君子连忙搭手一揖,“小人罗克敌,拜见恩公。”
  古人常以单名为贵,双名为贱。一般而言,取双名者,大都是犯官囚徒赘婿之后,社会地位不会太高。而且他们从出生,便注定会是双名。甚至登记造册,同样也会以双名来示人。
  荀衍眉头轻轻一蹙,便没再说话。
  似他这等出身,还真不屑和双名者交谈。
  他看了一眼曹朋,曹朋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荀衍这是让他出面,和梁上君子……呃,罗克敌交谈。
  “罗克敌,你做何营生?”
  罗克敌那双浑浊双眸闪过一抹光亮,搭手朝着曹朋又是一揖。
  “小恩公,小人心里有一个疑问,不知小恩公可否为小人解惑呢?”
  这个人,似乎很有趣!
  曹朋不由得笑了,轻轻点头:“问吧。”
  “小人自幼苦练轻身术,虽说不得出神入化,但也能飞檐走壁,落地无声。这房梁甚高,小人亦觉得藏的很隐秘,可小恩公却能一眼看出小人的藏身之处,不知小人犯了什么错误?”
  这一句话出口,基本上便暴露出了罗克敌的行当。
  什么人没事儿会飞檐走壁,穿门过户?什么人需要行走鬼魅,落地无声?什么人,有需要刻意去练习藏身之所?答案呼之欲出,那就是小偷不过看得出,罗克敌属于那种对自己要求很严格,很有上进心的小偷。曹朋不由得露出了笑容,看着那罗克敌,半晌也不说话。
  目光中,隐隐有压迫之意。
  罗克敌的心,也随之砰砰跳个不停。
  “其实,你藏身之术不错,也很高明……一开始,我并没有发现你。”
  “那……”
  “可问题在于,那房梁上的灰尘。”
  “灰尘?”
  曹朋走到书案旁,伸出手,在案子上抹了一下。
  “先生好整洁,所以刚才先生不再的时候,我特意擦拭了一下子书案。可是刚才,我发现案子上却有一层浮尘。当然了,不是特别明显。只是因为我刚擦过,所以才会留意到这些。”
  “就这么简单?”
  “呃……,事实上,就这么简单。”
  罗克敌不禁苦笑,而荀衍在一旁,则露出赞赏之意。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他离开许都前的一幕景象。在离开许都前,郭嘉曾登门拜访。
  “休若,我有一事相求……前些时候,邓叔孙曾来信与我说,他内弟将及冠,想为他寻一先生。可是由于种种原因,你也知道……我知休若才学,而且未有弟子,不知可否通融呢?”
  当时荀衍有些不快,觉得郭嘉这要求,似乎有些冒昧。
  可现在,荀衍却觉得,自己未必能教得了曹朋。
  也许……
  荀衍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曹朋不知道,在这电光火石间,荀衍的心思,已经是千回百转。
  他正询问罗克敌:“罗克敌,你做何营生,我已知晓。你的问题,我也回答过了,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我想知道,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情,竟惹得吴郡贼曹,千里追杀于你?”
  从丹徒到吴郡治所吴县,隔了三个县城:曲阿、毗陵、无锡。
  两地虽非千里之隔,但是距离却不断。丹徒,是吴郡治下十三个县城之一,同时还是最北部的县城。一般来说,普通的盗匪,大都是由各县贼曹负责缉捕。惊动吴郡贼曹,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这人是在吴县凡事,二来有可能是因为犯的事情太大,以至于郡贼曹出马。
  从韩综之前的言语中,曹朋可以听出:这韩综是从吴县,一路追杀罗克敌。
  那么,罗克敌究竟犯了什么大事?
  罗克敌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小恩公既然已经猜出小人的营生,那小人也不再隐瞒了。
  小人是吴县人,做的便是那穿门过户,无本的买卖。说实话,小人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怎么就招惹了吴郡贼曹。大约在月前,小人走了一户人家。随后,吴县贼曹纷纷出动,到处捉捕本地闲汉。小人发现情况不妙,连夜逃出吴县。本以为躲避两日,待风头过去了再回去,哪知道……后来小人走漏了行踪,便被那些孙家犬盯住,从吴县一路逃到了丹徒。
  原本小人打算乘船到江北,不成想今日码头封锁。
  那些孙家犬又追得急,小人也是无路可走,就怀着侥幸之心,逃到这边。未曾想却……”
  曹朋奇道:“那你究竟偷了什么人家?”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人家,只是吴县本地的普通人家。”
  “那你,偷了什么东西?”
  “也没偷什么啊……”
  曹朋脸色一沉,声音陡然间凌厉起来,“罗克敌,你可是觉得我年少可欺,亦或者以为我不敢杀人吗?”
  “啊……小恩公何出此言?”
  曹朋手中铁流星飞速转动起来,双丸在转动时发出摩擦声响。
  罗克敌吓得脸发白,噗通就跪下,匍匐地上。
  你不敢杀人?
  我可是都看见了,你刚才杀起人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一没偷什么大户人家,二没有盗窃贵重物品,好端端引得吴郡贼曹带人千里追杀,是何道理?”
  “小恩公,我真不知道啊。”
  罗克敌说:“小人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人在吴县活了这么多年,有些道理又怎可能不明白?什么人家能动,什么人家不能动,小人这心里清楚的很。这些年来,小人从未有过失手,哪晓得这一次,竟惹出这许多祸事?”
  曹朋,朝着荀衍看去。
  荀衍点点头,微微咳嗽了一声。
  “罗克敌,按道理说,我应配合吴郡,将你缉拿。
  可是呢,我觉得你也不易……你好好回忆一下,究竟偷了什么东西,才引来了这等杀身之祸。”
  荀衍语速很慢,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罗克敌搔了搔头,猛然起身,“两位恩公稍等。”
  说着话,他垫步拧身,腾空而起。一只脚踩在窗棱上,猛然一个发力。身体好像轻灵的燕子般,无声拔高。双手落在房梁上,只见他身子在空中一拧,悄然便落在了房梁之上。
  他从房梁上,拿出了一个包裹,而后纵身跃下。
  “恩公,小人身无长物,跑出来时,能带的都在里面。
  那天我偷来了两镒黄金,当天就变卖了钱财,拿去吃酒;除了那两镒黄金之外,还有一个匣子。小人爱其精美,所以就留在身边。匣子里也没什么事物,只不过是一些书信……不过小人不识得字,所以也不认得是什么。小人还没来得及处理,就被韩综带人追杀,匆忙间便带在身上。若真是因为这家的缘故,那小人以为,很可能就是这匣子里的书信吧。”
  说着话,罗克敌把包裹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只绿檀木做成的木匣子。
  不算太大,如罗克敌所言,做工也非常精细。
  曹朋接过那木匣子,递给了荀衍。荀衍把匣子打开,发现这匣子里,是一摞名贵的左伯纸。
  这户人家,可不简单啊!
  藏有黄金也就罢了,居然还有如此名贵的左伯纸?
  他拿起一张信笺,就着烛光飞快在信笺上扫过,脸色却为之一变,神情顿时显得有些古怪。
  “罗克敌,就这些吗?”
  “就是这些。”
  “你……没有丢掉什么?”
  “小人以故去老母之名起誓,绝无虚言。
  小人又不识字,就算是看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当时风声紧,我又怎敢随意的处理呢?”
  “阿福,你来看看吧。”
  曹朋走上前,从荀衍的手中,接过那光面溜滑,触手细腻的左伯纸。
  还没有来得及看里面内容,鼻端便萦绕着一抹淡淡的香味。似是女子常用的熏香,但究竟是什么香味?曹朋有分辨不出。左伯纸的颜色,略带着一抹淡紫,看得出这主人很有趣味。
  他弯下腰,认真的看过内容。
  那字迹很娟秀,而且带有非常明显的飞白痕迹,想必是临摹过蔡邕的碑帖。
  不过这内容……
  曹朋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居然,是一封情信。
  而且这情信,还是诗经里的一首诗。
  其意思大致上是说:我们约好了时间,我来到约定的地点,可是情郎却没有出现。情郎啊,你为什么没有来?莫非是另有新欢?你可知道,我一直等到了天亮,我的眼泪已经流尽……
  痴情女子,对情郎的思念,以及内心里的忧虑和不安,跃然纸上。
  但没有抬头,也没有落款。
  想必是,没有这个必要。
  曹朋搔搔头,又看了几封,大致相同。
  有的是得到了情郎的回信,痴情女子感到无比开怀。
  有的则是莫名的忧虑,似乎在担心什么事情……
  “罗克敌,你确定没有丢弃过吗?”
  罗克敌快要哭了!
  “两位恩公,小人若是有半句虚言,不得好死……死了也喂狗我真没有丢弃什么。恩公想啊,小人结交的,大都是和小人一样粗鄙的人,这东西又有什么用处?如果是空白纸张,小人还能换点钱来花花。可上面……再者说了,小人这营生讲的是一个小心。当时风声已经禁了,小人又怎敢轻举妄动。本以为能平安度过,可是那韩综竟捣毁了梅里,扯出了小人。”
  梅里,想必是吴县一处销赃之所。
  罗克敌既然变卖了黄金,那韩综肯定是从那两镒黄金上,顺藤摸瓜,最后找到了罗克敌……
  可是,也不至于千里追杀吧!
  曹朋看着那匣子里的情信,一时间陷入沉思:莫不是,在这些情信里面,还藏着什么秘密?
  第175章 遥想当年,羽扇纶巾
  雨丝缠绵,整整下了一个晚上。
  江东方面没有再派人骚扰,而使团也明显加强了防卫。这一夜无事,直到第二天,天放亮。
  雨在天亮前,终于停下来。
  曹朋和夏侯兰一如早先,套上了马车之后,一个赶车,一个坐在副手位子上,缓缓驶出驿站大门。在驿站门口,荀衍从车上下来,与王朗一同见过张昭。随后,使团车马徐徐行出。
  张昭有意无意的用眼角余光,扫视荀衍的马车。
  不过当他看到荀衍从马车上下来,便旋即停止了观察。
  对世家子弟,张昭很了解。这些人眼高过顶,而且极为骄傲。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和荀衍同车而行。若身份地位不相等,却坐在同一辆马车里的话,那么对世家子弟,就形同于羞辱。
  张昭从韩综口中得知,他奉命追杀盗贼,但具体原因,韩综也不是很清楚。
  那盗贼就是吴县城中的一个闲汉,所以大可不必担心,荀衍和那盗贼会坐在马车之中。所以,张昭的注意力,旋即放在其他车马身上,在他的指示下,不断有军卒有意无意拦阻车辆,进行检查。不过这种小动作,却瞒不过荀衍和王朗的眼睛,两人都轻轻得一蹙眉头。
  曹朋觉察到,似乎有人在盯着他。
  回头看去,就见韩综在孙河的身后,正恶狠狠的看着他。
  而孙河,却好像混若无事般,站在一旁,面带微笑,聆听张昭与王朗荀衍之间的谈话……
  只是,那眼角的余光,总若有若无的扫过曹朋。
  眼神儿凶狠,就了不起吗?
  曹朋露出一抹冷笑。
  他突然抬起手,拍拍了放在旁边的刀囊,而后一指韩综,便冲着韩综,做出了割喉的动作。
  举手投足间,所流露出的不屑,令韩综顿时脸涨得通红。
  他虽然没有见过割喉礼,但是却能感受到,曹朋对他的羞辱之意。
  韩当,可谓是江东两世老臣。
  孙坚在世时,韩当便跟随孙坚东征西讨,还参加过诸侯讨伐董卓的战事。孙坚死后,韩当便开始跟随孙策,渡江东征,帮助孙策打下了今日偌大的局面……孙策帐下,能与韩当相提并论者,并不是特别多。除了老将程普,和前南阳郡太守黄子廉之子黄盖黄公覆之外,论资历还真就没有多少人能高出韩当。也正因为此,韩综也算是娇生惯养,甚至恃宠而骄。
  从小到大,韩综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
  他咬牙切齿的看着曹朋,作诗就要冲出去。
  孙河伸手一把,将韩综死死按住。
  朝着曹朋微微一笑,孙河又轻轻摇了摇头。
  那意思是警告曹朋:适可而止吧,有些事情若做的太过分了,到时候你可就要有大麻烦了。
  曹朋也笑了,扭过头,不再理睬孙河。
  “这个孙伯海,不简单。”
  他压低声音,对夏侯兰说道。
  夏侯兰诧异的伸出头,朝孙河看了一眼,“还不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好像没什么特别。”
  孙河的相貌,并不是很出众。
  他原本是姓俞,从小便跟着孙坚东征西讨,深得孙坚看重。后来又跟着孙策渡江东征,孙策赐姓为孙,还把孙河列入族谱,正是承认孙河在族中的地位。此人性情忠直,纳言敏行,在江东诸将中,颇有威信。即便是程普黄盖和韩当这样的老臣,对孙河也是赞不绝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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