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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爱之旅-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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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注射了一针毒剂。汉娜会在这钢琴后面找到自己的那副假牙的;弗洛莉要拿一把生锈的开罐刀去放别人的血。
我们身上沾着泥沙,跟刚贴上的糊墙纸那么紧。附近还有几家工厂和医院,它们把用过的化学药品倒了出来,把粗毛交织物浸泡在处理液中,把人身上没用的器官(我们心疼地把它称为盲肠)处理掉,就这样让它们慢慢地腐烂,这些东西都让我们感觉到沁人心脾的芳香。德国多瑙河种的小猎狗因即将分娩,在梦乡中暂时处于半麻醉状态。
我一回到城里,莫德就非常含蓄地问我假日过得是否愉快。她说我看起来形容枯槁。她又说有个女修道院的老朋友邀请自己到乡下家里住上几天,她正想着要度几天假呢。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欣然同意了。
过了两天,我送她和孩子去车站。她问我想不想陪她娘俩坐上几站。我心里十分明白,这没有理由拒绝,况且她也许有要事相告呢。我登上火车,跟她们谈些鸡毛蒜皮的事,老是
纳闷她多会儿能吐露真言呢,火车离乡下还有一段路程,她还是没说,我只好下了车与她们挥别。“跟爸爸说再见,”她催促着孩子,“你几周内再也见不上他了。”再见!再见!我诚心诚意地挥挥手,这跟任何一个土里土气的父亲送妻别子有什么两样呢?她说过要呆几周的,这真是太棒了。我在站台上踱着步子等着火车启动,静静地想着她走后我要做的一切。玛勒会高兴的,我们可以一连几星期大过风流瘾,这可就像度秘密的蜜月呀。
第二天,我耳朵疼起来了。我给玛勒挂电话,务必请她到大夫的诊所与我会面,这个大夫是我老婆的一个凶猛残忍的朋友。有一次,他就用古代的刑器差点要了一个小孩的命,现在可轮到我了。我让玛勒坐在靠近公园门口的凳子上等着我。
大夫看到我似乎很高兴,他在进行器械消毒的当儿同我瞎聊了半天文学的事。然后他试了试通电的玻璃罩,这个东西看起来像透明的心脏,这本来是作分离催化器用的,可一到他手里,却成了残忍的吸人血的新玩意儿。
那么多的庸医都看过我的耳朵,搞得我成老病号了。每治一次,耳朵都要疼得钻心,就是说,这块坏死的骨头在一点一点地侵蚀着脑子,最后会连成一大片。耳乳突如同一匹野马杀将出来,耳朵里老是有木槌和锯子的尖亮的声音,像开音乐会似的,这样,我就像个半身不遂的疯子,扭着个半边脸被人送回家。“你可不能再用这只耳朵了,能保证吗?”他也不提个醒,就把一根通高压的电线接到我脑门上。
“不,根本不行的。”我疼得差点儿从座位上滑下来。“哦,这无伤大体。”说着,他把玩着模样怪难看的鱼钩。
手术就这样进行着。每次治耳朵,一次比一次痛苦,直到我疼得真想把他踢个稀巴烂,他才作罢。耳朵里还插着通电的小罩子,这是要冲洗耳道,把残留的脓吸出来,然后就没事了,我就可以如脱缰的野马一样自由了。
“你这耳朵挺麻烦的,”他点了根烟,跟我卖关子,“我自己可不想把这病治糟。要是疼得厉害,最好让我动手术。”
我渐渐安下心来,让他给我冲洗。他塞进喷嘴,然后打开开关,我好像感觉到他在往我脑子里灌氢氟酸。脓出来了,还带着几丝血。我疼得要死。
“真有这么疼吗?”看到我疼得面如纸灰,他惊叫起来。
“比上次还疼,”我说,“你要不赶紧做完,我就要疼死了。我情愿长出三个乳突看起来像个疯子都行啊。”
他拨出喷嘴,上边沾有耳屎、小脑、肾以及尾骨的骨髓。
“效果不错,”我说,“我多会儿再来?”
他觉得明天来最好,想看看我恢复得怎么样。玛勒看到我吓了一跳,她想马上带我回家,好好地侍候一番。我累得筋疲力尽,不想让人给我添乱,就匆匆地与她道别,“明天见!”
我像个醉汉跌跌撞撞地回到家,倒在沙发床上就呼呼地睡死了。等我醒来,已是黎明时分,我感觉非常好,就起床去公园里溜达溜达。这些天鹅也醒来了,它们可是没有耳突呀。
我的耳疼一减轻,即使我身无分文,不交朋友,没有鸿鹄之志,生活似乎还是挺美好的。能舒畅地呼吸,能平安无事地行走,我就心满意足了。天鹅、树木甚至汽车在我眼里也是美丽的东西。生活在四轮滑冰鞋上向前行进着,大地博大精深,一直在孕育着极有魅力的新天地。看看这风是怎样吹拂这玲珑可爱的青草叶吧!每一片青草都有灵性,一切都在听从生命的召唤。如果地球本身就很痛苦,我们还能干什么呢?行星可没有耳疼的毛病,尽管要忍受极端的痛苦,但它们具有免疫功能,任凭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啊。
我就这一次提前上的班,不知疲倦地忙活了半天。我按时见了玛勒,她又会坐在公园的凳上等我的。
这次,大夫只是简单地查看了一下,挑出一块新结的痂,用药膏轻轻地擦洗耳朵,然后塞住。“恢复得不错,”他含糊其辞地说,“过一周再看看。”
我们,玛勒和我,心情有说不出的畅快。我们在路边的小旅馆吃了饭,付了钱。夜色宜人,我只想溜达到天亮。我们躺在草坪上,仰望着点点繁星。“你觉得她真的要外出几周吗?”玛勒问道。
这事好得让人觉得不踏实。
“也许她再也不回来了,”我说,“她要我陪她乘一段路,大概这就是她想说的要紧事吧。也许她最后六神无主了。”
玛勒认为她不是那种要付出代价的女人,再说这也不碍事。我们这会儿挺开心的,还想她干什么。
“但愿我们能一同离开这个地方。”玛勒说我们去谁也不认识的另外某个地方。
我认为这个主意再好不过。“会如愿以偿的,”我说,“这里没有一个我牵挂的人,你要不是出现在我身边,我的整个生活都很无聊。”“咱们去划船吧,”玛勒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我们起身,逍遥自在地来到租船处,可惜这地方已闭门谢客了。我们就顺着河边的小径慢慢地走着,很快便来到建在水上的客栈,这里空无一人。我坐在粗糙不平的凳子上,玛勒坐在我大腿上。她穿一身昂贵的缀着小圆点的瑞士服,我特别喜欢这身装束。她里边什么也没穿,赤裸着身子。她从我大腿上滑下来,脱去衣服,跨在我身上。我俩紧紧地搂在一起,美滋滋地玩了一次。云雨过后我们衣衫不整地坐了半天,就这么静静地吻着对方的嘴唇和耳朵。
随后我们站起身,在湖边用手绢擦了擦身子。我正要用汗衫的一角擦拭下身,玛勒突然抓住我的胳膊,指着矮树丛后的什么东西。我只看到一线亮光。我马上扣好裤子,拽着玛勒又回到砾石场,然后朝相反的方向慢腾腾地走去。
“我肯定那儿是个警察,”玛勒说,“他们就爱干这号事,真是个性变态。这帮人老是藏在矮树丛里监视人们的一举一动。”
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这肯定是个脑瓜子迟钝的警察。
“你们俩,等一等,”他说,“准备去哪儿?”
“你这什么意思?”我装出恼怒的样子,“我们在散步,你没长眼睛?”
“你俩可转了大半天了,”他说,“我很愿意同你们一起返回车站,去配种站怎么样?”
我装疯卖傻地说不清楚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是警察,一听这话就火冒三丈。“闭住你的臭嘴,”他说,“趁我还没逮捕你,赶快把这个女人带走。”
“她是我老婆。”
“哦……你老婆,当真?哎呀,这有什么不好的呢?只是亲亲摸摸,嗯?你竟敢在公共场所洗你那见不得人的玩意儿,我以前要碰到过这种事,就不得好死。现在也别太着急。小伙子,你可闯大祸了,而且这女人要是你的老婆,她也得栽跟头。”
“等等,你的意思是不是说……”
“你叫什么?”他打断我的话,准备往小本上写。
我告诉了他。“那,住在哪儿?”
我又说了。
“她的名字?”“同我的一样,我告过你她是我老婆。”
“你就说这些吧,”他不怀好意地瞥了一眼,“好了,嗯,你在哪儿混饭吃?一直上班吗?”我取出钱包,向他亮了亮“宇宙精灵”公司的证件,这东西我总是随身携带,这样可以免费乘坐纽约大街的地铁、火车和公共汽车。他看了直挠头,而且还把帽子掀到脑袋后面。“这么说,你还是个劳工部的经理?对你这样一个年轻人可是个要职呀。”他迟疑了一下,“我想你肯定愿意在这位置上多干一干,不是吗?”
我脑子转得飞快,看到自己的大名会赫然出现在晨报上被大肆宣传。要是记者们来了兴致,就能给你添油加醋地来上一篇精彩的故事。不行,得赶快想办法。
“喂,长官,”我说,“咱们息事宁人吧。我就住在附近,何不跟我去家里坐坐呢?我俩结婚没多长时间,做事有点鲁莽,真不该在公众场合做这等苟且之事,不过,夜深了,附近又没人看见……”
“哦,可能要了事吧,”他说,“不想丢掉饭碗,是吗?”
“是的,我不想。”我猜自己兜里还有多少钱,他是不是冲着这来的。
玛勒也在包里摸来摸去。
“夫人,你可别这么慌张。你清楚自己是不能贿赂执法人员的。顺便问一下,我不太爱打听别人的事,你们去哪个教堂。”
我马上说出了我家拐角处的那个天主教堂的名字。“这么说,你是欧·马雷神父的信徒喽!嗨,你咋不早说呢?我敢说,你现在总不想给教堂抹黑吧?”
我跟他说,要是欧·马雷神父知道此事,那可就把我毁了。
“那么,你们是在他的教堂里结为伉俪的?”
“是的,长官,我们在去年四月份结的婚。”
我数着口袋里的钞票,可没让它露出来。好像只有三四元钱。我想知道玛勒有多少钱。这个警察迈开了步子,我们也得紧随其后。他突然站住,警棍指了指前方。他挥舞着警棍,头也随之摇来晃去,慢条斯理地自言自语,说着要连续九天向圣母作悔罪祈祷等诸如此类的话。他抬起右手说你们一直往前走出公园最近了,听着,你们行为以后要检点呀,可别再做傻事了。我们俩急忙塞给他几张票子,对他千恩万谢,箭一般地离开了。
“我想你最好跟我回家,”我说,“要是给他的钱不够,他还会来找我们的麻烦。我才不相信这些下流坯子呢……欧·马雷神父,去他妈的吧!”
我们急忙赶回家,闭门谢客,玛勒还是被吓得浑身哆嗦,我意外地发现碗橱里还藏有好些深红色的葡萄酒。
“现在怕就怕,”说着,我倒了一杯酒,“莫德回来,给我们来个措手不及。”
“她不会这么巧,是吗?”
“听天由命吧。”
“我想咱们最好就住在这儿,”玛勒说,“我可不想去她床上睡。”
喝完了酒,我们就脱了衣服。玛勒洗了澡,穿上莫德的日本丝制和服从浴室里出来,这样子让我大吃一惊。“我是你老婆,不是吗?”她搂着我说。这番话让我好激动。她在房子里踱着步子仔细看着家里的摆设。
“你在哪儿写作?”她问道,“就在这张小桌子上?”
我点头称是。
“你自己应该有张大桌子和一间房子。你在这儿怎么写呢?”
“楼上有个大写字台。”
“哪儿?卧室里?”
“不,是在客厅里。那上边阴森森的。想瞧瞧吗?”
“不,”她说得很快,“我才不愿意上那里呢,我老想着你坐在靠窗户的拐角处……就在这儿给我写那些信的?”
“不,”我说,“在厨房里。”
“带我转转,”她说,“瞧瞧你坐的地方就行。我想看看你坐在那儿的样子。”我牵着她,领她来到厨房。我坐下来,装出给她写信的样子。她弯下腰凑近我,双唇触着桌面,亲吻我双臂围起来的那片小天地。
“我做梦都想不到能看到你的家,”她说,“这个地方居然能影响你的生活,真不可思议。这是个神圣之地。我真希望把这桌子、椅子都带走,就连炉子也别留,能拿的都拿上,真想把这整个房子搬走,建成我们的家。这间房子非咱们莫属。”
我们睡在地下室里没有靠背的长沙发椅上。在这暖融融的夜里赤身裸体地进入梦乡。我们搂抱在一起躺着,大约早上七点钟,有人噼里啪啦地推开门,站在门口的是我的爱妻、楼上的房东和他的女儿。这真让我们狼狈不堪。我光着身子从床上跳将起来,操起搭在沙发床边椅子上的一块毛巾,胡乱裹住身子,等着人家发落。莫德示意她的证人进来,她看了玛勒一眼。玛勒用一张床单盖住乳房正躺在那儿。
“快把这个女人赶出去。”说着莫德就急向后转,随着那两个目击者上了楼。
她在楼上我们自己的床上睡了一通宵吗?真是这样的话,她为啥一直等到早上?“别害怕,玛勒,反正已经是这样了。不妨留下来吃顿早饭再说。”
我匆忙穿上衣服,出去拿了些咸猪肉和鸡蛋。
“天哪,我真搞不明白,你还真沉得住气,”说着,她叼了根烟,坐在桌子旁,“你就没什么感觉吗?”
“当然有。我觉得一切很顺利。我自由了。你没看出来?”
“你现在准备干什么?”
“我要上班,因为有件事需要办,我今晚去乌瑞克那里,你在那儿与我会面好了。我知道我的朋友斯坦利随后就来,我们会明白的。”
我在办公室给斯坦利拍了份电报,让他今晚在乌瑞克家里与我碰面。莫德给我打电话建议我自己找房子住。她说会尽快与我离婚的。她对那事只字未提,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我准备让她知道我什么时候希望拿走自己的东西。
乌瑞克把离婚这事看得相当严重。离婚意味着生活要发生变化,而且一切变化对他都至关重大。反过来讲,玛勒完全是为自己着想,并且早就期盼着新生活的到来。再下来就看斯坦利的态度了。门铃响了,他站在那儿,脸上的表情依然阴险可怕,喝得醉醺醺的,走起路来一跌一撞的。他这副样子我好几年没见了。他早就认为离婚当属头等大好事,而且应当可喜可贺,根本不可能从他嘴里掏出什么具体的话。“我跟你说过,我愿意为你处理好这件事。”他说,“你去办,可是苍蝇触网,麻烦事不少,我着人把这事好好地商议一下。我没问你任何问题吧?你的心思,我一清二楚。”
他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个酒瓶,美美地喝了一口。他根本不想脱掉帽子,还是在奥格素普戍边的那股劲头。一看到他这样儿,我就可能对他敬而远之。
电话铃响了,是克伦斯基给米勒先生打来的。“祝贺你呀!”他大叫着,“我一会儿就去那儿看你。想跟你说件事。”
“顺便问一下,”我说,“你清楚谁有多余的房子出租吗?”
“我正要跟你说这事,我专门在布罗克斯的住宅区给你挑了一处地方,是我朋友的房子。他是个医生,你自己可以用这套房子的侧厅。你咋不带玛勒?你会喜欢那儿的。他在一层开了个弹子房,还有个不错的图书馆,还有……”
“他是犹太人吗?”我问道。
“他吗?一个犹太爱国主义者,是个无政府主义者,他遵守犹太教法典,还为人堕胎。这小伙子非常优秀,你要是有难处,他可是为你两肋插刀呀。我刚才去你家了,什么都知道了,你老婆好像高兴得要死,就凭你付给她的赡养费,她准会过得舒舒服服。”
我把他说的都告诉给了玛勒,我们决定马上去看看那个地方。斯坦利不见了,乌瑞克说他可能去浴室洗澡了。
我来到浴室,敲了半天,没人应声。我推开门一看,斯坦利把帽子盖在眼睛上,手拿空酒瓶,衣冠楚楚地躺在浴盆里。就让他那样躺着好了。
“我想他走了吧!”我们起身走的时候,朝乌瑞克大声嚷嚷着。
第08章
          布罗克斯!
这套房子的侧厅是个养火鸡的地方,鸡毛乱飞,乌七八糟的东西不少。这就是克伦斯基口口声声给我们找的天堂。
在这儿住了一段时间,身家性命都难保。一开始就受到蟑螂的肆意骚扰,而且吃的五香熏牛肉的三明治,味道很冲。最后,我们就搬到新城德莱维河边的一个舒适的地方住。克伦斯基的第二个老婆在这里就精神病的后遗症给大家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形圈,讲解了半天,大家听得不知所云。玛勒决意把自己的名字改成“莫娜”,可能是受了克伦斯基的影响。在布罗克斯这块地盘,比更名换姓还要显著的变迁也都很有来头。
那个晚上,我们到了奥尼里菲克大夫的秘密据点。雪花轻盈地飘落,前门那五颜六色的窗格玻璃上敷着一层洁白。真没想到克伦斯基会给我们的“蜜月”选了这么一个地方。我们一开灯,蟑螂就在墙上爬来窜去,连虫子都这么放肆,看来这是造物主的安排喽。丢在屋角的弹子游戏桌根本没人收拾,一片狼藉,不过,一旦奥尼里菲克的小孩偶尔玩兴大发,就开始把桌子腿摆弄好,一切似乎又恢复原样了。
前门一开就正对着我们的房子。这家里摆着我说过的这张弹子游戏桌、铺有鸭绒被的大铜床、写字台、豪华钢琴、能动的玩具木马、壁炉、沾满蝇屎污点的破镜子、两个痰盂,还有带靠背及扶手的长椅子。总共有八扇窗户有两扇挂有窗帘,能遮住三分之二的走道,其余的光秃秃,结了很多蜘蛛网。这个家真不错,起码不会有人按铃或者敲门,谁都可以不报家门走进来,随便坐在哪儿都行。这是个里里外外都能看得见风景的房间。
我们就在这儿开始了生活。真是开门大吉大利呀!惟一遗憾的就是没有安带流水声的厕所,小便时就极为不雅。一旦奥尼里菲克一家子在楼下洗衣房里坐得不耐烦了,他们绝对会像海雀和企鹅一样,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到我们家,默不作声地观察我们吃饭、洗浴、做爱或者为对方梳出头发上的虱子。他们的语言我们根本不懂。他们缄默不言如同驯鹿,即便看到被遗弃的胎儿,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奥尼里菲克大夫总是忙忙碌碌。他专治小儿疾病,不过,我们在这儿的时候只看到他做碎胎术,将胎儿剁碎,然后扔进阴沟。他自己有三个孩子,他们个个不同凡响,他也就放手让孩子们随心所欲地表现。年纪最小的那个大约五岁了,堪称数学奇才,这样下去,毫无疑问能当个天才数学家,但也肯定是个纵火狂……他曾有两次放火烧了房子。最近他又足智多谋地想做件惊天动地的事,就是准备把装有新生婴儿的摇篮车点上火,然后顺着拥挤的行车道把它推下山去。
是啊,在这个舒服的地方能重新扬起生活的风帆。戈姆帕尔以前当过宇宙精灵电报公司的邮差,但该公司制订了一条制度,要解雇黑人职员,克伦斯基就这样收留了他。戈姆帕尔的身上流淌着德维殿家族的血液,并且罪孽深重,因而首当其冲地遭到解雇。他是个谦谦君子,干什么都是谦良恭让,真是一种痛苦。奥尼里菲克大夫很乐意给他在自己庞大的家庭里找个活儿干……让他扫烟筒就很风光了。这个人吃住在哪儿可是个难解之谜。他干活儿时总是悄无声息地,必要时,就幽灵般倏地一下躲得没影了。克伦斯基引以自豪的是他挽救了这个流浪汉,让他成了呱呱叫的专家。“他正在书写世界的历史。”他感触颇深地告诉我。戈姆帕尔的工作就是处理文件、护理家人、像女仆那样清理卧室、洗碟子洗碗、传递信件等,不过,克伦斯基没有提及戈姆帕尔还往炉子里加炭、清除灰烬、铲雪、裱糊墙壁、用涂料装饰备用的房子。
谁也想不出对付蟑螂的好办法,擀面板、木制家具。墙纸下面藏有上百万只蟑螂,只要一开灯,它们就从墙上、天花板、地板、墙洞、裂缝处三三两两、成群结队地倾巢而出,这名符其实的部队似乎是一切行动听从某个无形的蟑螂教官的指挥,列队行进,演习操练,场面非常凶,大家起先是厌恶,继而感到恶心得要呕吐,到最后却产生了不可思议的麻痹现象。这跟我们接触奥尼里菲克家人的情形迥异其趣,他们理所当然地来我们这儿,也就见怪不怪了。
钢琴曲完全走了调。克伦斯基的老婆是个胆小如鼠的家伙,嘴巴似乎向上翘,笑起来显出不屑一顾的神情。这个女人就爱坐下来在钢琴上练练指法,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呕哑嘈杂难为听。比如听她弹威尼斯船工的舟子曲,简直是在折磨人。她好像听不到这尖声刺耳的调子,演奏起来还流露出十分安详从容的神情。
这种阴毒的镇静谁也蒙骗不了,就连她自己也哄不住,因为她的手指一停止胡敲乱击,狐狸的尾巴就露出来了,她还是那个卑鄙、自私、心狠手辣的婊子。
我很想搞清楚克伦斯基是怎样假惺惺地把这第二个老婆当宝贝的。如果他不是那种滑稽可笑的主儿,宠爱她可能是出于感情的怜悯和同情,这不能不说是悲剧性的。他像海豚似的跳来跃去,想在她面前显出机灵劲儿。她冷嘲热讽,只是想刺激刺激这个内心脆弱的笨蛋。他犹如一只受伤的海豚慌乱不安,嘴上淌着口水,脑门上的汗直往下滴,还浸湿了双眼。他在这些场合露骨得令人发指,尽管令人同情,但还是让人笑得流出了眼泪。
要是柯里对他如此这般,他就会以最古怪的方式对他狂轰滥炸,发泄自己的怒火,谁也搞不清他为什么厌恶柯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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