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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凤磐凰千叶莲-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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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夙愿则更是无稽笑谈。

  不管自己当时说了什么,他而今都只能暗笑自己失算,没有料到自己竟然会走上今日这一步。而当时,恐怕更没有料到,自己跨出了这门坎,循着琴声而去,竟然会遇到了那个命中注定要与他邂逅的女子。

  然后,便是飞蛾扑火般赔上了自己的一生……


  无奈地自我感慨了一番,他执起桌上的白瓷云杯,微微一嗅,淡雅茶香扑鼻而至,与空气中淡淡的檀香味混合,让人心神俱醉。这是茶中极品“竹根碧涧”。他向来喜欢这类味觉清淡的茶,细细啜饮后颊齿留香,一如心仪那个聪慧淡然的女子。

  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他不慌不忙地抬头,刚好对上那推门入内的身影。
  “朕知道你会来的。”看着那飘逸的白裙,他笑得云淡风清,直白而坦率,仿似无意为他的言行举止寻找任何借口。

  素衣盈盈展眉,异常明亮的眼眸在烛火之下如同坠落的星子:“你怎么能随意出宫?还闹得人尽皆知?”她转身关上门,语气平静而和缓,从容镇定得一如平日,可心底暗暗生出了气恼。“你可知有多少居心叵测之人正在图谋要取你性命?”

  没错,她的确在生气。她知道他方才在西直门的最后的那句话是故意说给她听得。若非有意为之,在督察完九门的布防之后,一夜未睡的他便该摆驾回銮,而不是硬要来这龙蛇混杂之所喝茶品茗。她心知肚明,若是她今日狠心不来见他,他必然还会搞出更多匪夷所思的花样来,令她防不胜防。将清远真人送到了师父那里后,她便匆匆找了个借口,迫不及待地赶到素瓷居来。她如此焦急,皆是因方才清远真人的那一番言辞。如此行色匆匆,不仅仅是忧心他的安危,另一方面,也是要告诫他小心谨慎,切不可在此时有任性妄为的过分举动。

  “难道,朕需要因此而吓得躲在禁宫之中瑟瑟发抖,一辈子不见人才合理么?”他微微眯起眼,笑脸看起来极为嚣张,眉宇间潜藏的傲气睥睨寰宇:“谁要取朕的命,朕只管候着!”
  “身为一朝天子,你怎能如此肆意妄为?”虽然白纱覆面,但她的眉间却打着死结,那一贯淡然的黑眸里有一把阴沉沉的怒火正冷冷地在烧,且越烧越旺。“任性随心难道是你朱家的家风?!”大约是因为太过气恼,她说话毫不客气,不仅意有所指,似乎压根没将皇家的威仪放在眼中。
  “你若要这样认为,那也无可非议。”他十指交叠,优雅从容地浅笑,对她的冒犯似乎并不在意。尽管是漫不经心的姿势,却透出他高高在上的尊贵之气,宛如神坻一般傲不可攀,那薄唇中吐出每个字都如此深重地撼动着她的耐性。“朕今日出宫不仅仅是督察九门布防,更是因为挂念心仪的女子。既然她不肯入宫来见朕,朕只好出宫来见她。”

  这狂傲不可一世的男人!他果然是心有旁骛,动机不纯的!

  “你兄长朱祁镇一时任性妄为,便葬送了大明五十万士卒的性命,不仅自己身陷敌军之手,还差点葬送了整个江山社稷!”素衣不理会他话语后半截的戏谑,只是冷着声,眉宇间已是微现怒意,心底的焦灼可想而知,不过,常年修佛的习性令她不惯于将情绪过分外露,还保持着冷静的外表。“莫非,你也打算如你兄长一般受千夫所指!?”

  朱祁钰无视素衣的怒意,只管一派不紧不慢的悠闲模样,从容自若的口吻:“既然你在心底也认定朕与皇兄一样任性无二,当初又何必一心要朕的君临天下?你难道不怕朕与他一样,将这大明万里江山给白白葬送了?”

  “你!”素衣登时被他的一番抢白弄得哑口无言,竟然完全无法辩驳。她迟疑地站在原地,看看他的笑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

  “说不出来了么?!”朱祁钰语调平稳无波,分明是他棋高一着,可却不见半分得意之色。他淡然地挑眉,把玩着手里小巧玲珑的“白果杯”,继续以傲然的神色向她宣告自己不容辩驳的决定。“不仅如此,大战当日,朕还决定亲自督师!”

  “你要亲自督师!?”素衣被他平静的话语给彻底惊懵了。她不可思议地重复了一遍,顿了顿,又不死心地追问:“不可能,于大人怎会同意你如此胡闹!?”

  “朕是一国天子,与臣民一同抗敌,同进同退有何不妥?”朱祁钰无视素衣的怒意,一派不紧不慢的悠闲模样。“为何需要于廷益来同意?!”

  他的解释没有什么不对之处,可却有意无意地激起了她的情绪。她的脸色于肃然中透着苍白,把头偏向一侧,眼神冷冷淡淡,似乎是在全力压抑着怒气。“你说得倒轻巧!两军对垒,兵刃相接,刀剑不长眼,你亲自督师,若是有个什么不测,这大明的天子之位又该要换谁坐才好?!” 
  “即便朕有什么不测,朕还有皇侄、王叔,可承继这天子之位者多不胜数,朕有什么后顾之忧?”他幽幽地笑,执起茶杯,看自己的脸倒影在茶水中,佩服自己,竟然可以将这些话说得如此云淡风轻。“你乃是信佛之人,自然也信万物自有定数,不是么?”

  “纵使那样,便又如何?!”素衣表面维持着平静,可心里却已经异常烦躁了。如今,她所思所想的全是他那七煞之劫,每一个细节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怎能让她不谨慎得草木皆兵?
  看了看自己身侧的软塌,朱祁钰突然很希望她能坐在自己的身边,静静地,让他可以有片刻的憧憬,憧憬着能够所有的凡尘俗事全都抛开,就这样与她渡过每一个晨昏,做人世间平凡朴实的夫妻便够了。


  可惜,憧憬之所以为憧憬,便是因为它太过美好,却也不易实现。而且,她不是个凡俗女子,心系天下,志不在此,又怎肯成全他这没出息的夙愿?!

  幽眸一敛,他轻扬嘴角,不动声色地看她脸上有些心神难定的表情:“你不是也说过么,朕若不肯登基,大明必亡,而今,朕亲自督师,与守城将士同进退,与帝都共存亡,将天下凌驾于生死之上,你不是更应该高兴吗?”言辞之间,他仿似动了情,原本的平静也渐渐沾染了丝丝点点的凄怆。“既然如此,即便真有什么不测,也是命中注定,有什么可抱怨的?又何必要刻意回避?”
  素衣这下是真的无力反驳了。她迟疑地站在原地,看看他淡淡的笑容,自己也倍感迷惘。
  他一字一句都深深触及在她的心底,如此真挚,却也无奈,让她只能在心里暗暗低叹。她该要如何告诉他,他的宿命已经变更,已经脱轨,已经往不知名的危险慢慢靠拢,这一切皆是因她篡改命盘,泄漏天机所带来的罪孽?倘若她真有什么不测,她又当如何?

  到底是从何时开始,她竟然也不知不觉在意起他来了?

  她一直不明白的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兴味为什么可以浓厚到这种程度。他如今是大明天子,若是愿意,后宫甚至可以佳丽三千,可是他为何要对她纠缠不休,惟独待她处处不同?他所痴迷的究竟是她身上的什么?

  这是个极为复杂的谜题,她不想去解,也不愿去解,所以选择沉默以对。
  他说得没错,督师与亲征毕竟是不同的,亲征乃是劳命伤财之举,而督师却是与天下万民同存亡。若是在今日以前,她必定会赞成他的督师之举,可是,一想到那即将降临的七煞灾劫,她心里便止不住一阵阵地紧缩,缩出近似窒息的剧痛来。

  若是他真的遭遇不测,这天下该怎么办?!

  朱祁钰高深莫测地细细打量她的眉眼,看着她反映出自己容颜的瞳眸。而素衣也只是近乎木然望着他,彼此缠绻在对峙的目光中,半晌未发一言。

  他越来越不明白眼前这个女子,不,应该说,他从未明白——她所做的这一切对于她自己到底有什么好处?那容颜间虽然有着不可忽视的瑕疵,却也犹有一种俯仰天地的从容,她的双眸深沉如海,困于这斗室之间,竟不能折削减她半分美丽!

  她分明是个“人”,可为什么却如此不象个“人”?

  “朕记得,你琴艺不俗。今日可否请你为朕弹奏一曲?”良久,指了指一旁琴几上的七弦丝桐,朱祁钰微微叹一口气,终是开了口,似乎是不愿再去想那些枉费神思的问题。“什么曲子都好,朕只想静静聆听便可。”

  他的神色令素衣深深为之动容,却也有些迷惑了。她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踌躇着,徘徊着,最终,尽管步履沉重,却也仍是一步一步走向他的身侧,走向这个她曾经认为是心魔的男人。
  他是一只翱翔苍宇的鹰隼,将寂寞掩藏在高傲的姿态之后,即使有隐忍的伤口也不肯暴露人前。他如此非凡自傲,身在皇家,却将权利富贵视如无物,可是,就因她的执念,这自傲被生生地摧毁,他被置身在水深火热之中,犹如冷傲的猛禽被活生生锁入了牢笼,往后的日子,纵使锦衣玉食,纵使权倾天下,那对于他又会是何种意义?即便是带着黄金的脚镣,那脚镣也仍旧是脚镣,没有任何不同。

  缓缓坐下,她低头抚琴,十指如飞,露于白巾之外的眉目恬静而淡远,琴音伴着沉沉低吟。
  那,是一阕《江城子》。

  “隔帘风恸顾穹苍,纵罗缰,血如殇,几缕烟波浩淼怅微茫。槊寒征鞍悲亦亢,愁何偎,遣谁铛。 英雄无处觅斜阳,江山恙,雁难双,骤雨断肠无计怨潇湘。潮漫青锋汐作丈,怜薄命,弄君王。”


  不听也罢,听完那低吟的词,竟叫他再也移不开步!上阕初听时,意境雄浑,抚今思昔,跃马扬戈,如同驰骋在烟尘滚滚的沙场上,而下阕却将笔锋一转,语调蹉跎低沉,神思凄怆而恍惚,似胸中深藏感慨无限。

  “好一个江山恙,雁难双,怜薄命,弄君王!”他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温热的茶水滑过喉间,竟带着无法言喻的苦涩。他看着她,看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任凭琴声将聆听者陶醉得不知今夕是何夕,可自己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漠然,仿似这动人音律并非出自她手。一曲《夜雨潇湘》悠远而空灵,衬着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令他不觉若有所思。

  记得自己曾以《洛神赋》中的诗句比拟她的风采,如今才稍稍觉得有些不妥,她的韵致又岂止是皎,岂止是灼?

  世人皆知“澄心先生”一曲破玄机,可预知天机。他曾斥之为无稽之谈,最后却也不得不信服。不过,剥落了那层神机妙算的光华,又有几人明了她忧国忧民的怆然?

  这女子的心中承载的是江山社稷,是苍生黎民,那大义凛然之下除了这些,还暗藏着什么?
  稍通音律的人都知道,只有情感丰沛之人才可奏出令人双耳暂明的天籁,由此可见,眼前这个女子并非一个不知儿女私情为何物的圣人,可为何此刻却仿若看穿了整个红尘,不萦一丝情感,没有半点为情所醉的怡然?

  她的心里究竟藏着一些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隔叶捻霜

  静室之内,两人俱不言语,只有铮铮的琴音点缀着这寂静的一隅。

  朱祁钰只是偶尔地啜着香茗,时不时合上眼静静聆听素衣的琴声,似乎被那绝妙的弦乐所陶醉,不再说话。素衣也知道,朱祁钰只要一睁眼,视线便一定是落在自己身上,尽管有些如坐针毡的不适应,但她仍旧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恬然气定,不慌不忙地低头拨弄着琴弦,纤细的手指在那七根弦上有条不紊地滑动,玎玲作响。

  随着琴音越来越轻缓悠长,他的神思也在不知不觉间渐渐变得涣散,神色也越来越恍惚,须臾之后,素衣以指腹压着琴弦,停了弦音,水眸淡淡睨着他,看他轻轻靠在软塌之上,静静陷入了沉睡之中,唇角却还犹凝着些微无奈而痛楚的表情。

  她舍琴起身,轻轻靠坐到软塌上,执起他的手细细号脉。片刻之后,她幽幽叹息,黛眉紧皱,眉心似有一个无法解脱的郁结。

  这多日以来,他必然是操劳过度,以至于如今脉象不稳,劳郁集结,若是再不好好调息,只恐引发难以治愈的宿疾。他满脸郁积的都是疲惫之色,若非已是倦极,不可能这么快便沉沉入睡。
  方才弹琴之前,她早已在双手指甲内藏了少许的“乾陀罗安息香”,随着转轴拨弦,香味散入空气之中。那是一种无色淡香的粉末,取自乾陀罗树香,若配以白芥子油,散在空气中,可由皮肤侵入身体,只需少量便可达到安神定气的效果,药效极强。殷心姐向来以这乾陀罗安息香制可使人迅速安睡的檀香,以帮助疲倦或病重之人迅速入眠,若是对神清气爽之人,便没什么作用。
  他登基不足一月,而今,竟然已劳累成了这般模样?

  他其实不必这么苛求自己的,不是么?

  为何要如此罔顾身子?

  她一直以为,君子当如七哥那般温润以泽,深明大义,可眼前的这个男子难道不算是一个真正的君子么?他竟然可以抛弃自由,为了天下废寝忘食,如此操劳,惟有这样的一个男子入主金銮,主宰朝纲社稷,大明的基业才不至于被葬送,黎民百姓才可能有安定平静的生活。
  轻轻放下他的手,她眼神坚定地凝视着已陷入昏睡的他,久久,从唇缝中挤出的虽然只是一句淡淡的承诺,却是甘愿舍命陪君子的大义凛然。

  “朱祁钰,你放心吧,我尹素衣绝不会由得任何人任何事伤你半分。”

  天气已经微寒,怕他和衣而眠会受风寒,素衣抚他躺好,接着揭开他系在腰间的七宝穗结绦。绣着宝相花的织锦衣袍敞开,素色单衣之下隐隐露出强健且结实的胸膛,那块润泽的白玉蟠龙珏静静卧在他的胸膛上,配以他那沉睡的俊容,充满无形的媚惑。若是其它女子,定会为这出色男子的昂藏身躯而迷乱,但,她却只是稍稍犹豫,接着便告诫自己应当心无旁骛,继续地为他宽衣解带,直至裸裎。最后,再为他覆上暖软的锦被。

  平日里,她读的是佛经,师父便也要求她时时思佛理,事事存佛心。师父常说,身躯在修行之人眼中也不过是一具臭皮囊,纵使容颜有绝色无双之姿,也不必有半分迷乱媚惑。她也一直谨记师父的教诲,只是,闲暇之时,她也会想,七哥面具下的容颜究竟是什么模样?虽然应允过七哥一辈子不取面具,但是她仍然记得自己的双手曾经抚触过七哥的面庞。七哥应是生得很好看的吧,若是与朱祁钰比起来,谁更出色呢?

  虽然从不在意皮相之说,可她仍然为自己方才那片刻的踌躇而感到荒谬可笑。自嘲地轻扯唇角,轻轻地为他掖好锦被,她正准备起身出门,告诉守在门外的大内侍卫,要其好好看守,可却不经意地闻到他身上所散发出的独特气息。

  那气味淡雅而清新,总是似有若无地在鼻端萦绕,不似竹香,不若茶香,也绝非熏香,更有别于花蕊之香,但却能刺激她并不敏感的嗅觉。

  那到底是什么味道?似乎曾经在什么地方闻到过,竟然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仿若受这气味吸引迷惑,她俯下身子,不觉将脸凑近他,疑惑地想再细细辨别那似曾相识的味道。
  就在她靠近嗅他身上气息,绞尽脑汁思索曾在何处闻到过之时,低沉黯哑的声音却意外地在耳边响起。

  “这男人香是否比安息香更好闻?”

  她猛得一惊,正待有所反应,却见朱祁钰倏地睁开全无睡意的眼,唇边泛起一丝优雅迷人的笑纹,不过瞬息,已是赫然翻身将她擒于身下,让她动弹不得。

  “你怎么会……”素衣心底微微错愕,虽然略有些蹙眉,但却保持着沉着镇定,没有一丝慌乱。她暗暗提气,想要摆脱这种处于下风的暧昧姿势,却发现双手皆被他那有力的身躯所缚。其实,以她的武功修为,并非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她若要挣脱他的束缚也并不太难,只是,她记得他曾经说不屑于对她用强,而此时此刻,他会食言吗?

  就这么,她静静地,等待他下一步的举动。

  “我没有被迷晕,你很意外么?”他的鼻息狂放而炽热,目光炯炯,不似方才时时刻意自称为“朕”,而是自称为“我”。他每一次自称“我”的时候,必然是最为动情的时刻,在那一刻,他才是真正的自己。其实,在他的认知里,他纵使入主金銮,也根本从未将自己当作皇帝,在她面前,他希望自己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一如风湛雨那般,可以向心仪的女子献上殷勤。“你竟然敢对我使用乾陀罗安息香?!”

  今日,她身上有一股极淡的幽香,他之前未曾在意,险些不觉地沉迷其中。那幽香初闻只觉得沁人心脾,使人心静。可他不觉忆起自己曾数次吻过她,识得她身上的香味乃是清爽淡雅的竹香,今日这与往常不同的味道便显得有些突兀了。不仅如此,那幽香极为诡异,好似不是从呼吸而入,是从身体发肤而入,他便顿悟这香味有着不可告人的玄机,立刻屏息以真气抵挡那香味,装作睡了过去。若是猜得不错,那应该是“乾陀罗安息香”。

  他记得曾在《宝楼阁经》中见过这么一段记载:“乾陀罗树香配以白芥子油,可将龙降伏。”她倒真是看得起他,竟然对他使用这无可抗拒的乾陀罗安息香。不过可惜的是,她忽略了他自小身在这帝王之家,早已见惯了宫廷之内的争权夺利,这一切使得他不肯轻易相信任何人,再加之从小到大,身边时时处处暗藏欲置他于死地之人,更是令他防人之心极重,久而久之,不仅用膳饮茶之前要以银针试毒,就连睡觉也是随时保持警惕,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便立刻警醒。登基以后,他日日栖于文渊阁,即使是休息也只敢闭目假寐,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只怕一个不慎便着了他人的道,方才,他刻意装睡,不过是想看看她究竟意欲何为。而今,他方才知晓,她对他使用乾陀罗安息香后,竟然为他宽衣掖被,只是希望他好好休息,调息身体,甚至,还有那一句淡然却透着执着的承诺,怎能不令他动容?

  而这一切,她却未曾察觉,只以为是安息香的药效作祟。

  他不禁深深疑惑,自己心仪的这个女子,究竟还有多少与人不同之处?

  “你并没有昏睡,可见这乾陀罗安息香用的并不得当。”她苦笑不已,眼若明星,双颊泛着潮红,想扭头望向别处也不行,只能直直地凝视他的眼,强迫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带任何的感情,就连身子也不自觉地僵直紧绷。“你先放开我吧。”

  他并不理会,只是懒懒地笑着,极慢地凑近她的耳朵,鼻息痒痒地拂在她耳根处。“我若是坚持不放,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嗯?”最后那一个嗯字,几乎是压着鼻音发出,柔软异常,如情人之间的窃窃私语,温情且暧昧。

  她紧闭双唇,并未有丝毫回应,双眸在烛火的映照之下深沉得看不见底。
  这,与其说这是一种对峙,倒不如说是对视来得更贴切些。

  素衣是真的不知道朱祁钰是在装睡,但,不知道并不代表想不到。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候门深宫之内,到处弥漫着没有硝烟的战争,惟有步步留心,时时谨慎的人才能得以保全性命,安然存活。而他,正是这样的一个人。至今的安然无恙足以说明他的谨慎程度。所以,对于他此刻的清醒,她不需要表现出更多的意外。

  “我身上的味道真这么特别?竟能让神机妙算的你失了防备?”见她沉默以对,朱祁钰继续低声询问,语气轻柔却全无轻浮之感。

  此时的他与平素是完全不同的,如同换了一个人。

  他出身高贵,有足够的资格蛮横无礼,尖锐霸道;他性格高傲自负,如今更身为大明天子,更是可以任性妄为,飞扬跋扈,但他却一直做出斯文谦和的假象,不让任何人窥知他深沉睿智,暗藏心机的一面,只为在这重重危难中求一隙生存之地;更甚者,其实他对人疏离而淡薄,与世无争,只因他志不在此。

  但,此时此刻,他却笑得如此诱惑人心,双目灿若星子,唇角弯作极为优雅的弧度,那笑容分明是一种毒一般的诱惑!

  鹤顶红一般猛烈却又令人无法招架的剧毒诱惑!

  更要命的是,他健硕的躯体密密实实地压在她的身子上,那清新的味道仍旧不断地在她嗅觉中作祟,如此无形的几重攻击,竟让她那静谧的心湖渐渐泛起微波,就连向来清晰的思绪也开始趋于混乱。

  数次交锋以来,到底是谁略胜一筹?她原本打算以乾陀罗安息香将他迷晕,可现在看来,似乎是他在借自己身上的所谓男人香迷惑她!

  从何时开始,她竟然对他的亲密举止不再如起初那般抵触了?

  心中的认知令她不禁稍稍有些惊骇悚然。她拼命想要默诵佛经告诫自己静心静气,只当一切都是心魔作祟,可他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身子,那难言温暖透过衣物熨帖着她的知觉,竟然令她不觉忆起那日在郕王府,他曾经那么放肆地轻薄过她,那就是情人之间的亲吻与爱抚么?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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