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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奔-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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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要去的……大家都一样……”
  所以小手非死不可?“不!小手,我不让你死,我……我们逃吧!只要离开铸剑山庄,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藏起来,你就不必祭剑了。”
  话一出口,她感到愧疚。曲无心曾经救过她,她却要背叛他?
  可是她舍不得小手,这个孩子还那么小,她怎能见死不救?不管走了之后会有什么后果,但眼下,她无论如何放不开这只手。
  “可是娘说……”
  “不要管你娘。”她抱紧孩子,这份温暖真实地烙在心里头。“我只问你一句,你不怕死吗?”
  小手呆了,双眼流出眼泪。他其实好怕、好怕。
  豆蔻二话不说拉起他,拼命地往外跑。
  她不要小手去祭剑。他们拼命地逃,一刻也不敢停歇,从城市到乡村,再从中原到大漠,他们跑了好久,但铸剑山庄的人总是如附骨之蛆般,紧贴着他们后背。
  她不明白,曲无心可以为她这个陌生人出头,为何如此狠心,非弄死自己儿子不可?他们有深仇大恨吗?还是曲无心疯了?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彻底摆脱追兵?
  她很茫然,逃亡的生活极度疲累,她每天都过得很痛苦。
  她甚至不明白自己在坚持些什么,但她就是牵紧了小手的手。
                  第2章(1)
  杨豆蔻对外头的世界并不熟,她十六岁以前都在杨家集长大,后来与人私奔到展城,熬了几个月,被曲无心所救,便在铸剑山庄住下了。
  她和小手逃跑后,根本无处可去,最后依着本能回到杨家集。
  她没有去见兄嫂,家里那么穷,他们不可能容许她再带一个孩子回家白吃白住。
  但杨家集太小,她再会躲,第三天还是被人发现了。
  在村人的通报下,兄嫂来接她回去,怪的是他们满脸笑容,似乎很高兴她回家。
  嫂嫂还特地杀了只鸡,说是欢迎她和小手的到来。
  豆蔻很难相信兄嫂的态度会有这么大的改变,心里暗自警戒。
  当晚,她要小手睡觉时不要脱衣服,以备随时能逃跑。
  结果,什么事也没发生,哥哥、嫂嫂好像是真的很高兴她能回家。
  豆蔻和小手就此在家里住了下来,每天跟着家人一起干活儿,生活虽苦,但一家人团聚,比拥有金山、银山都强。
  半个月后,要纳秋粮,因为收成不太好,兄嫂请她帮忙,她便将逃出铸剑山庄时穿戴的衣服、首饰都给了他们。
  想不到曲无心待她是真的大方,随手给她一根簪子都是纯金镶北珠的,当铺估的价钱足可抵家里三年收成。
  兄嫂乐坏了,晚上又杀鸡给他们吃。
  结果.这顿饭吃得她和小手睡了三天,再清醒,铸剑山庄的人已经到了杨家集。
  “为什么?”豆蔻可以理解兄嫂因为家境艰难,想甩脱她的心理。但他们为何要欺骗她?
  “你得罪了那么厉害的人,就不该再回来,你想害死我们全家吗?”哥哥骂她。
  “我回来的第一天就告诉你有人在追缉我们,是你说没关系,你是我哥哥,一定会保护我……”
  “如果你得罪的只是普通人,我们当然保护你。可是……”嫂嫂瞪着她。“你一个做丫鬓的,头上插根簪子便能卖几十两银,你的主人是我们惹得起的吗?行行好,你别拖累我们了。”
  原来是金钱惹的祸。她想起曲无心的大方,对比兄嫂的蓄意欺骗,她真的已经不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小手低垂着头,没有说话,默默地走了出去。他不要留下来连累豆蔻姊。
  但豆蔻不死心,她从小在这里长大,对杨家集的大街小巷太熟了,不可能找不出一条生路。
  她拉着小手冲出后门,哥哥想拦她,她一脚踢在他的裆部。哥哥滚在地上哀嚎,她没理,径自往外跑。
  她耳朵还能听见嫂嫂惊讶的尖叫,以及追兵破门而入的呼喝声。
  嫂嫂拼命解释,还给追兵们指路,依然消除不了他们的怒气,屋子里兵兵乓乓的,不多时,豆蔻和小手都感受到身后传来轻微的震动声。
  他们同时转过头去,看见两间本来就摇摇晃晃的土瓦厝瞬间完全夷为平地。
  豆蔻不知道兄嫂和侄子们有没有顺利逃出来,很奇怪,她的心湖没有太大的波动,一点淡淡的涟漪划过去,很快又消失了。
  她开始变得无心、无感,脑海里只转着一个念头——怎么逃出生天?
  后来她带小手逃到展城,这里是她第二熟悉的地方。
  他们睡在破庙里,每天都把自己的脸抹得脏兮兮,以免被认出来,不敢上街乞讨,就挖些野菜、树根充饥。
  这样的日子过了半个月,天气越来越冷,冬天的第一场雪落下了。
  跟他们一起睡破庙的乞丐中,有一个孩子冻病了,豆蔻看着可怜,就冒险去讨些残羹剩饭,熬成热粥喂他。
  小乞丐底子还不错,热食下腹,三、五天就痊愈了。他知道豆蔻和小手不喜欢上街,就主动担起讨三人饭食的工作。
  当然,他讨的食物是不够吃的,豆蔻和小手还是要去外头掏摸些地衣、树皮之类的填补食物空缺。
  有一天,豆蔻和小手捉到一只野兔,他们高兴极了。
  晚上,三个人凑在火边,吃了数月来第一顿饱饭。
  他们一直笑、不停地欢呼,直想让苍天和大地都分享这份喜悦。
  不料,小手乐过头,让人看见了他的真面目。
  第二天,追兵到了。
  豆蔻不敢相信,小乞丐竟是丐帮记名弟子。铸剑山庄发出搜捕令,全江湖都知道,小乞丐亦同。
  前一晚他看见小手的脸后,就直接把他们的下落传回总舵,丐帮传递消息最迅速,只一夜,便断了她和小手的生路。
  小乞丐请她谅解,他只是尽自己的职责而己。但她不明白,大家相处这么久,没有感情吗?他莫非不知,这种尽责会害死两条人命?
  她总是信任人,总是被背叛,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可以相信一辈子的东西?
  最后,他们好不容易从展城逃出来,但已成惊弓之鸟,几乎见人就躲;饶是如此,依然被认出两回,直到第四次,她伤了腿,然后……
  豆蔻和小手遇到了曲问情。
  曲问情、杨豆蔻和小手来到小绿洲,他立刻卸下驴车,牵着老爷去喝水。
  曲问情侍候老爷跟侍候祖宗一样,他自己可以一天不吃东西,老爷不行。
  豆蔻没见过哪个人能待牲畜这么好,一方面觉得他怪,一方面也想,他对驴子都有情有义,对人应该也不会太差吧?
  随着相处的时间越久,她对他的警戒心有变淡一点。
  曲问情给老爷喂草料时,她就去生火准备晚饭。
  小手躲在一边清洗手脚。他短了一截的左臂太明显,所以逃亡时,他都把手绑在背上,装作齐根断掉的样子。
  这样一天下来,左半身都麻痹了,但为了不泄漏行踪,小手还是咬牙忍耐着。
  他不知道,他的行动都落在曲问情眼中。
  曲问情没有揭穿他,只是在看到他好难得解放、那只变青又无力的手时,眉间不自觉地一皱。这可怜的孩子,苍天薄待了他!
  那边,杨豆蔻在喊?“可以吃饭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就把几张面饼烤热,再煮个清汤,便算了事。
  曲问情的驴车虽然很大,但大半空间都堆了老爷要吃的草料和饮水,真正人吃的食物很少。
  可豆蔻和小手已经很满足,对比他们自己逃亡时啃的草根、树皮,面饼己是山珍海味。
  三人吃完东西后,轮到杨豆蔻去清洗手脚。
  曲问情涎着脸皮跟在她后头。
  小手挡住他去路。“你干什么?”
  “洗洗手脚,准备睡觉啊!”他回得理所当然。
  豆蔻二话不说,转身回到驴车旁,拖下一张大毛毯铺在地上准备睡觉。
  “咦……你不洗了?”见她没反应,曲问情一张笑脸垮了下来。
  “大色狼。”小手瞪了他一眼,蹬蹬蹬跑回豆蔻身边。
  曲问情的脸皮也够厚,只当没听见。
  没有美景看,他也懒得打理自己了,跑到沟火旁添上几根枯枝,然后窝在老爷身边,陪它一起睡。
  拉紧披风,闭上眼睛前,他的脑袋在老爷身上蹭了几下。
  “老爷,你真香。”这不废话吗?他这么般勤侍候老爷,不香才怪。
  豆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男人真的很古怪。
  她闭上眼睛,精神却没有放松,双耳还是高高地竖起,听着四周动静。
  沙漠的夜晚,没有什么虫鸣鸟叫声,只有风在呼呼地吹着。
  豆蔻在心里默默数着时间,一刻钟后,她睁眼,仔细观察曲问情的脸。
  篝火映在他脸上,照出一片柔和。
  这个人平常就爱笑,睡着后,更是一张甜甜笑颜,很是讨人欢喜。
  她看着,不禁有些入迷,在他身边,心情不自觉地放松。
  希望这次没有信错人,她其实心里好怕好怕,不过和他同行却有一种难言的安全感,虽然不知从何而来。
  又看了他一会儿,确定他睡熟了,她放心地沉入梦乡。
  但她没有睡得很熟,大约半个时辰她就会醒来一次,看曲问情是睡还是醒。
  他不仅睡得熟,更没翻身,就一个姿势从晚上睡到天亮,这让她更放心了。
  她不晓得,他根本没睡,这样曲着身子,一动也不动几个时辰,不是休息,而是折磨。
  可为了不惊扰豆蔻和小手,他只能一直忍耐着。
  太阳将升未升之时,也是沙漠最冷的一刻。
  豆蔻醒了,怀里抱着小手,那温暖的身体把她的心充塞得满满。他们又平安度过了一日。
  她抱紧小手,孩子打了个小呼噜,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
  豆蔻看得笑了出来,那清脆、欣喜、带着一丝疲惫的笑声,有着扣人心弦的魔力。
  曲问情听到了,不知怎地,心就酸了起来。
  他们吃了很多苦,他知道,也不舍,所以他想办法救他们,但他不晓得如何安排他们的未来,很多事不是他可以作主的。
  晨风带起丝丝凉意,直往人骨头里钻。
  她皱皱鼻子,忍住一个喷嚏,舍不得吵醒小手。
  可练武之人听觉灵敏,曲问情听见了那记闷哼,跳起来嚷嚷着:“好冷、好冷。”飞快地往篝火里添些枯枝,然后又缩回老爷身边,继续装睡。
  焰火的温暖很快驱散了寒意。
  豆蔻把身子探出毛毯一些,看他在火光跳动下或明或暗的脸。
  是巧合还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呢?这个人总是正好在恰当的时机出手帮她。
  她又躺了一会儿,才轻轻地拍醒小手。
  小手揉眼打哈欠,其实还想睡,但逃亡生涯告诉他,贪睡有时侯是会致命的。
  所以他不像一般小孩那样爱赖床,他一清醒就默默地开始收抬东西。
  杨豆蔻又去烤面饼、煮清汤。今天的早餐跟昨天的晚饭一模一样,其实相同的食粮他们已经持续吃了好几天。
  曲问情继续装睡,但如果仔细看他的眉毛,就可以发现它们已经不受控制地皱在一起。
  他不是个好吃懒做爱享受的人,常年混迹江湖,他什么苦都吃过,但他很难忍受天天吃一样的东西。
  早餐弄好后,豆蔻留好一份给曲问情,剩下的她和小手分着吃。
  看曲问情还在睡,小手拉着豆蔻姊到水潭边。
  “趁他没醒,你快洗洗,让他没机会占你便宜。”
  “你要不要也洗一下?”她问。
  “没关系,我给你把风。”
  “其实……”她想了半晌,才道:“我觉得他不是真的好色,他是喜欢作怪。”
  “他一听你要梳洗,两只眼睛都发光了,这还不是色狼,什么才叫色狼?”
  “但他没有真的偷看到过。”
  “那是因为你警觉性高,我阻挡得快。”
  “如果他真的好色,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不会离我们这么远了。”
  小手想了一下。“那也可能是他有色无胆!”
  另一边,正装睡的曲问情耳朵抽动一下,暗暗不悦。死小鬼,就没一句好话!
  他抱紧老爷,唉,果然还是它最听话、最贴心。
  但老爷睡了一夜,也饿了,它咬他的手臂一口,吵着要喝水、吃草了。
  曲问情吃痛地跳了起来。“有没有搞错,连你都欺负我!”
                  第2章(2)
  一路上,曲问情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左溜溜、右转转、上下翻不停,他在找吃的;他已经受够面饼配清汤了。
  豆蔻和小手坐在驴车上,也没问他在干什么,毕竟对他还是有戒心的。
  他们走了一个多时辰,他的眼珠子才定下来,嘴里“啊啊啊”地一直叫着。
  “中邪了?”小手问豆蔻姊。
  豆蔻摇摇头,瞧着比较像中风。
  “哈哈哈,好东西啊!”他突然跳起来往前冲。
  “中邪了!”这会儿,她同意小手的结论。
  “怪里怪气的,我看他……”
  小手没说完,曲问情又一脸惊慌地跑回来,像后头有鬼在追他似地,匆匆忙忙拉着驴车往左方奔去。
  小手一个没坐稳,在车上颠一个跟斗。
  “啊!”他痛叫。
  “别出声。”曲问情慌道:“被沙匪发现……完了,来不及了。”
  他已经听见那奔腾的骆驼声迅速地追了过来。
  在沙漠上,驴子是跑不过骆驼的,况且老爷还拖着一辆大车,更不可能避过沙匪的追击。
  豆蔻抱着小手,脸色微微发白。“你是说……沙匪……”
  “沙漠中的盗匪。”曲问情干脆地拉停驴车,横竖躲不了,就别累坏老爷了。
  “那我们还不走?”小手急道。
  “走不了。”若只他和老爷,自然能逃。但多了杨豆蔻和小手,她脚上又有伤,绝对逃不了。
  “难道要在这里等死?”小手骂。
  曲问情笑嘻嘻地看看他,又瞧一眼杨豆蔻。
  她不知怎地心一缩,直觉他在打什么坏主意。
  小手又骂了一会儿,发现四周静悄悄的,感觉有些不对劲。“喂,你不是说有沙匪吗?人呢?怎么没看到?”
  “你下来,耳朵贴住地面,就能听见骆驼声了。”曲问情说。
  小手正准备下驴车,忽地想到。“你怎么不趴下去听?”
  “我耳力好,不必趴下去就能听见。”
  “你是顺风耳啊?”
  “顺风耳能有我厉害吗?我可是……嗯哼!”不必争了,远处那腾腾翻滚的黄沙已经证实了他的说法。
  杨豆蔻和小手也看到了,她把他拉回怀里,紧紧抱着。
  不多时,一群腰配弯刀、骑着骆驼的沙匪将他们包围起来。
  其中,一个满脸胡子的胖子抢出头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
  曲问情没听完,笑翻过去。“你若能在这遍地黄沙中找出一棵树,我不只把驴车给你,我整个人都卖给你了。”
  胖子咕哝着:“我要你个大男人干么?要也是车上那小娘子漂亮。”
  “大色狼!”曲问情嗔他一句,完全就是学小手昨晚骂他的样子。
  小手气得直翻白眼。
  豆蔻忍不住叹气,这人从没个正经。
  不过也因为曲问情爱搞怪,她初看到沙匪时的紧张已消退了一点。
  这时,另一名壮汉骑着骆驼上前,一巴掌把胖子扇回后队。“笨蛋,滚回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壮汉双眼明亮,太阳穴高高鼓起,曲问情一看就知是个不好惹的主儿。唉,硬拼不了啊!
  何况,人家一行有二十余人,他也不想拼,太累了。
  他笑笑地走向壮汉。“大侠、好汉、英雄,咱们有事好好说,别动手行不?”
  “你乖乖把身上所有银两都交上来,嗯……后头那辆驴车我们也要了,然后,你可以滚了。”
  “没问题。”曲问情爽快地掏钱,再回去解开老爷,接着将豆蔻和小手抱下车,三人一驴准备闪先。“东西您慢清点,我们走啦!”他还对那群沙匪挥手道别。
  沙匪们傻了一下,那壮汉先回神,大吼:“把女人和驴子留下。”
  闻言,豆蔻的身体变得僵直。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曲问情,他会出卖他们吗?她无意连累他,但她真的不想再被遗弃。
  小手在她怀里发抖,他们都知道,眼下的景况非常危险。
  可他们谁也没开口求曲问情,逃亡这些日子以来遭遇的困顿,已经让他们悲伤绝望到无法向人求助。
  最后,豆蔻抱着小手悄悄后退了一步。
  曲问情不着痕迹地拉住她,她吓一跳,差点就喊了出来。
  曲问情看着她,嘴巴默默地说着三个字——相信我。
  她看出他的嘴形,却不知他要她相信什么,他会救他们?可他救得了吗?
  她眼睛有点酸,他还没有动作,光一句话就已让她感动得想哭。
  她不自觉停下脚步,心又一次偏向他。
  曲问情放开她,走向壮汉。“那个……商量一下,我再把披风给你,你放我们走,怎么样?”
  “披风本来就要留下。”
  “哇,你们把买卖做得这样绝,是想一次断根?”
  听这傻问题,壮汉大笑。“留根给你做什么?你还会再来让我们抢不成?”打劫本来就是一把定输赢,白痴才谈以后。
  “那可说不定。”
  壮汉懒得理他。“兄弟们,把驴车、驴子和那个女人抢过来.嗯,小孩子就算了。”他发现小手是残废,这样的孩子不好卖,抢也是麻烦,不如不要。
  “慢慢慢……”曲问情阻止他们。
  沙匪们的手伸向腰间的弯刀。
  曲问情豁出去了。“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你们把驴子留给我。”
  沙匪们根本不信他,伸手就要去拉杨豆蔻。
  她吓得尖叫,拉起小手转身就跑,却被沙匪一脚踢翻。
  “是真的!”曲问情心疼地大叫。“那女人和孩子是铸剑山庄搜捕令上的目标,弄伤他们,你们至少要损失几百两。”
  沙匪们都呆了。靠,真找到搜捕令上的目标,不等于走路撞金山?这回发大财了。
  曲问情连忙上前,强硬地扯过小手,拉开他的外衣,露出那绑在背后短了一截的左臂。
  “瞧,跟搜捕令上描述的一模一样吧?”
  豆蔻呆了,他背叛了他们!为什么?她扑到他背上,用力扯他的头发、咬他的肩膀。
  “放开小手!放开他!你这个混帐!”
  豆蔻把他的肩膀咬出血来,曲问情没有喊痛,只是试图制止她,一边悄声地说?“相信我、相信我……”
  杨豆蔻摇头,泪流满面。大家都在说谎,叫她怎么相信?
  “放开小手,放开——”她疯狂咬着他。
  沙匪们看到小手的左臂,兴奋得胀红了脸,能够完成铸剑山庄的委托,他们后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把女人和小孩交出来。”壮汉说着,就要过去抢人。
  “慢着!”曲问情拉着豆蔻和小手往后退。“放我和驴子走,我把女人和孩子给你们。”
  壮汉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只要驴子?”
  “对。车、女人、孩子、那些钱,还有……”他把披风也脱下来了。“衣服也给你,放我和驴子走。”
  壮汉看他的眼神像看到白痴。
  “我很认真的。”曲问情探前一步,五指像穿花蝴蝶似,在半空中留下一串残影。下一瞬,壮汉的腰刀落入他掌中。“我不是毫无反手之力,不过我这人向来识时务,钱再多也得有命才能花。今天你们人多,我硬拼不划算,所以我放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过……你们若逼急了我,大家也只好同归于尽,看最后是谁亏本?……”
  壮汉看他一副无赖混混样,完全是他们这些沙漠盗匪的翻版,不禁就乐了。
  “好,你走吧!”壮汉说。
  “多谢老大。”曲问情立刻换了张笑脸。
  他转头拍拍杨豆蔻的肩膀,又将小手还给她,嘴里还是默默说着那一句无声的话——相信我。
  但她已彻底寒心,抱紧小手,撇开头,不想再看这个可恶的男人。
  他见着她眼角的泪,心揪成一团,藏在袖里的手已握成拳,指甲掐进掌中泛起疼意,但再怎么样都比不上胸口的痛。
  其实,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想让她开心的。
  他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伤害她。但有时候,局势非他所能控制,他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
  不过他说过的话,一定兑现,一定……
                  第3章(1)
  这片绿洲位于沙漠边缘,再往东走十里路就是城镇,并非有利于沙匪作为根据地的好地方。
  但绿洲有个别名——生命之源,因为这里不只有珍贵的清水,还出产一种白色矿石,盐。
  不管是人或动物,都必须定时食用盐巴,三天不吃盐,走路都发慌。
  所以沙匪们每年都要来这里一趟,不只补充淡水,还要囤积食盐。
  沙匪们在绿洲边扎营,畅快地饮水、烧烤,顺道讨论那笔从天而降的财富。
  为了确保杨豆蔻与小手会毫发无伤地被送到铸剑山庄,沙匪们特意空出一顶帐篷给两人休息,还派专人守护。毕竟,他们也怕自己人黑吃黑,沙匪与沙匪之间是没有信任的。
  从进帐篷后,小手就不停地咒骂曲问情,什么卑鄙、无耻、下流、龌龊、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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