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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委常委-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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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再是十九年前,而今他们都已经步入中年了。眼下,一母同胞的弟弟就在眼前,那双泪水盈盈的眼睛跟自己的是多么相像!一种来自亲情的温暖倏地从方红心底泛起,她一下扑到的方军面前,颤抖地喊了一句:“小军!”继而昏过去。

方军一把扶住她,将手贴在她的脑门儿上,问:“怎么啦?姐!”

谢景新也一步上前,急忙问道:“方红,方红,没事吧?”

方红缓缓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有点儿晕,没……事。”

方军试试方红的脉搏,跳得飞快。他忙把她扶到门前的一个凳子上。很快,方红的脸上涌现出两片病态的潮红,额角上,暴露出一条细细的弯曲的青筋。紧闭的嘴角,堆出一簇水波似的细纹。干草般的头发里,已经夹杂着许多雪亮的白发。她刚刚46岁吧?理应是生命之花最丰硕的时节——精力充沛、智慧成熟、大气勃发——她却开始衰老了!也难怪。在这近二十年动荡不安、朝不保夕的生活过多地耗损了她的精力!看看这间狭小的、墙上挂满杂乱什物的小屋,便足见姐姐这些年生活是何等艰难!

方军想到这里,心里五味杂陈,直呆呆立在那里。

这时,小华从屋里出来见此情景,有些发蒙,她急急地跑到方红的身边,问:“妈妈,你怎么啦?病啦?”

方红温柔地望着她,说:“妈妈一会儿就好。小华,来!叫舅舅!”

“舅舅?”小华倏地瞪大了眼睛。

“对,是舅舅!”方军一把拉住小华的手,亲昵地说道,“小华,过来,叫舅舅。”

小华仍然满脸狐疑:“妈,你不是说你是个孤儿吗?”

方红费力地支撑起身子,披散的长发遮挡住她半红涨的脸:“看你!先叫舅舅,以后妈妈再跟你细说。”

小华低下头,两只脚拘束地地在地上蹉来蹉去。

“妈妈跟你说话呢。”

小华怔了一怔,怯生生地叫了一声:“舅。”

“啊,小华!”方军的眼睛里忽然闪出一丝泪光,他极力想用笑容掩饰住,但泪水却止不住地涌出来。他掏出手绢匆匆擦去,难为情地笑了。

“哦,对了,小华,这个也是舅舅,是你一生都不该忘记的大恩人!”方军忽然意识到谢景新就在身边,忙把小华引见给谢景新。

谢景新一直地一旁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为这就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悲欢离合而感慨万千,直到方军提起他,才缓缓走过去,微笑着说:“孩子,这回不用愁了,你上大学的问题彻底解决了。”

方红忙督促道:“对,小华,快给恩人磕头!”

小华“咕咚”跪在地上,谢景新一把将她拉起:“这怎么行呢!孩子,别谢我,要谢就谢党和工会组织吧,你于阿姨、尹阿姨,还有那么多叔叔和阿姨为你而忙碌,正是他们的努力,让你有这失而复得的上大学的机会呀!”

谢景新恳切的目光,真挚的言辞,使方军心里再次一震。是呀,惭愧呀,那么多非亲非故的人都为小华上学的事而奔波,而自己却一直那么漠然!以前,他只是听谢景新和其他人断断续续地说过方红(那时还叫景红)的一些事,他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市总工会每天都会面对各种各样的困难职工,作为局外人,对此他都麻木了。哪曾想,这个被市总工会重点救助和帮扶的对象,竟然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姐姐!

方军惶惶不安地抬起头,表情有些僵硬。显然,听任着外人看着自己及家人的悲哀和不幸,对他是一种难堪的折磨。方军走到谢景新面前,一把抓住对方的手,喑哑的声音在喉咙里滚动半晌,才说:“谢主席,让我说什么好呢?太感谢了,您如果早告诉我,也许……”

“方军哪,别说了,只要你们姐弟俩能够重新走到一起,我比啥都高兴。我的担心现在看来多余了。”谢景新使劲握了一下方军的手,“好了,我的任务暂时告一段落,先走了,你们姐弟俩还有外甥女,团圆了,好好唠唠吧。”

一听这话,方军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就在几天前,他还同省报萧万长,还有王德勤在一起密谋,要抓住谢景新的把柄落井下石,可眼下……方军的嘴唇抽动着,几乎要哭出来。

“谢主席,我们给您鞠躬了!”方军先深深地朝谢景新鞠了一躬,继而方红和小华也来了个九十度大鞠躬。

“别别!”谢景新两手挡在胸前,往后躲闪着,“这不就是一个工会主席应该做的份内事嘛!我走了!”

方军想说什么,但却没有说出来。刚刚结束的一个个情景,每个细节都反复在他的脑海一一闪现。他感到空空落落。一个钟头之前,他还在以一个局外人的心态面对一个贫困孩子的失学问题,还在以一个客观者的角度激愤地抨击当前某些不公平的教育制度,可是,现在他居然成了这件事情中的一个重要角色,尴尬的角色!这是多么滑稽可笑的事情啊!

哦,他不由打量了眼前这间小屋,油毡顶,拼接的木门,墙壁是黄泥抹的,刷层白灰。这条小巷他路过两次,从没有注意这间不起眼的小屋。陷入深深苦痛之中的方军无法自拔,他同母异父的姐姐就住在这间小屋里啊。

方军非常迟缓地转过身子,没有勇气再正眼看姐姐一眼,他喃喃地说:“想不到你还活在世上,更想不到你变成了这个样子。”

方红深深地叹息一声,哽噎着说:“也没想到你会发展得这么好,愿上天保佑你,一生走好运,别像我这样不死不活……”

“但愿这所有的不幸从此都结束了吧!”

临别,方红抹了抹泪水,问:“你在市里工作,认识上面的领导多,能不能把我和小华遭遇车祸的案子,找找人?”

“什么,车祸?”方军有点发慌。

“是的,今年新年,在德新路,我和小华在三轮车上被一辆黑色轿车撞进沟里,造成我的右手终生残疾和小华的椎骨骨折,可是那可恶的肇事司机却逃逸了!”

“啊——”这一刹那间,方军的心跳得几乎蹦出嗓子眼。

“怎么,你知道……”

“噢,不……”方军一时无言以对。

那可怕的一幕,是方军今生今世都难以忘怀的呀!新年、德新路、三轮车……没错,就是他所经历的刻骨铭心的一幕!

那天,天色已晚,方军的车速越来越快,在一个转弯处,一辆残疾人三轮车突然闯入他的视线。尽管他使出全身的力气猛踩刹车,但巨大惯力仍然难以遏制。奥迪像一发贴着公路飞行的炮弹那样从后方击中了三轮车。多亏他急中生智,猛打方向盘,车头一偏,把那辆三轮车剐进了路旁的沟里,否则后果会更加严重。他刹住车,颤颤地跑过去,看见三轮车已经三轮朝天地扣在沟底,有两个人仰着,一动不动。其中一个人长长的头发顺着仰势披散开,连接着头发的部位,悬挂着一块长长的红绸巾,非常醒目。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那不是红绸巾,不是,而是从头部流出来的黏稠的血浆!

方军茫然地呆立着,他觉得脑袋要炸开了,思维变得混乱,怎么也无法集中起来,就像一团乱麻。他说不清自己究竟是紧张、恐惧、还是慌乱,他只是感到头脑里一片空白。

方军四下一望,恰好是黄昏时分,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光秃秃、黄蒙蒙的大地上残留着冬雪黑渍渍的影子,路旁树的枝干像钢筋棍似的,一片寂静。快走吧,方军对自己说,天赐良机,他不由自主地跑向那辆车头已经瘪了一块的奥迪。打火,挂档,加油,车子猛地窜起来。他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了,两耳边除了风的啸叫,听不见任何声音,好像五脏六腑都被什么东西掏走了……

车轮紧急制动碾轧大地的刺耳声音渐渐淡去,可是碾轧在心上的伤痛却是那样的深。

不知不觉间,方军已经泪流满面。他非常同情方红,也佩服这个倔强、自尊而善良的姐姐。同时,他更加鄙视卑微的自己,此时真想扑上去跪在姐姐面前,告诉她给她造成巨大伤痛的肇事者就是自己!可是,他几次欲言又止,他没有这个勇气……

终于,方军说话了:“该结束了,不堪回首的一切!”

像是说给方红,也像说给他自己。

方军觉得,他活了四十五岁,好像突然才明白,自己应该怎样活着。

他抬起头来,不知是惭愧还是激动,话语有些含混不清:“姐姐,我……我……我太对不起你了!”

方红一时也不知所措。

“姐姐……那……把你和小华……撞……撞到沟里的肇事司机,就……就是我呀!”

“啊,什么!”方红大惊,久久地呆住了,待她完全意识到自己不是在梦境中,一切都千真万确后,顿时一阵眩晕,几乎昏过去了。

54

谢景新回到自己在会馆的宿舍已经7点多了。

这些天的忙活,虽然颇有成效,但这种超负荷的劳作,也的确使他有些吃不消。他仰面躺在床上,半天一动不动。

这时,电话响了,他费了很大劲儿才抓起话筒接听:“喂,我是谢景新……噢,马局长!”一听是公安局马局长的声音,谢景新心里一喜,觉得可能他一直在催促的那个肇事逃逸案有消息了。

果然,马局长在电话里说:“谢主席,先跟您汇报一下,那个案子破了。交警大队通过发布协查通报、登报公开悬赏3万元等举措,到底起了作用。满坪县一个汽车修配厂的老板举报,新年那天他们接待了一个修车客户,是辆奥迪轿车,前脸及右侧车门严重受损,车窗玻璃破碎。当时他们保留了原玻璃碎片,并记下了车号。经化验和专家鉴定,此玻璃碎片与当时德新路肇事现场残留的玻璃碎片为同一块车窗玻璃。”

谢景新连忙说:“太好了,这么说,肇事车辆已经锁定了?”

“是的,不过……”马局长语塞了一下。

“不过什么?”

“那辆车,是你们市总工会的,车尾号是0023。”

“啊,你说什么?”

“谢主席,您别着急,我们已经反复核验了,的确是你们的车。据该车司机小孙讲,新年那天,他的车被你们市总工会方主席临时借用了一天。据汽车修配厂老板描述的修车人体貌特征,正好与方军相符。”

“我的天!”谢景新从来没有如此惊讶!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方军开车撞上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姐姐!真是命运弄人啊!“那下一步怎么办?”

“我们准备立即传唤犯罪嫌疑人,您有什么指示?”

“噢,没什么,我知道了。”

谢景新挂断电话,久久伫立没动。一时之间,他感到心绪很乱。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才终于缓了过来,从笔记本上撕下两页纸,刚写了几行字,有人叩门。

他把纸反扣到桌上,正要走过去开门。门却开了。原来门是虚掩着的,谢景新从外边回来没有反锁上。

进来的是一个气质非凡的妙龄女人,有着电影明星般的面孔和芭蕾舞演员的身段,一件“V”字形领口很大的黑色薄绒细线衫,一段雪白的脖颈显得恰到好处。下身是一条白色的小喇叭裤,白色黑跟网眼鞋,黑白反差很大。所有这些,浑然一体。女人面带微笑,浑身洋溢着自信。

“谢主席,您好!”

“你是谁,我怎么不认识你呀?”

那女人嫣然一笑:“相逢何必曾相识?”

谢景新疑惑:“你到底有什么事?”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睿,在摩尔登大酒店工作。”

谢景新说:“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刘睿却说:“可我们现在不是已经认识了!”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崇拜有智慧、有爱心、有权力的男人是女人的天性。”

“那你是为崇拜而来?”

“当然不全是,崇拜只是一个动因。”

“可惜我不接受崇拜。”

“不要把话说得那么令人寒心嘛,谢主席,我也是职工,工会主席为职工服务、职工为主席服务,都无可非议哟!工会不是有个三服务口号,叫做为基层服务,为职工服务,为企业服务吗?”

谢景新冷笑不语。还听不出来吗?这决不是一个一般的女人,打嘴仗自己恐怕还不是她的对手。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无非是要和自己搞什么交易,而这背后,可能隐藏着更重要的动机。一种欲擒故纵的念头使他把从心底升起的火气压住。

见谢景新没有动怒,刘睿从挎包里取出一个制作精美的请柬,说:“敝小姐是真情真意,主席切莫误会。我们只是想,您只要肯为我们夜总会开业庆典去捧捧场,我们决不会亏待您谢主席,出场费您可任意定。”

谢景新心里微微一震:真是豪爽啊,一出手连个上限都没有!一个市工会主席值这么大的价码?想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不,”谢景新在一旁决然地说,“不。我一个工会主席出席你们夜总会开业庆典成何体统?如果这个庆典确实重要,你去请政府有关领导出席岂不是更好?”

“政府领导当然要请,不仅市里,连省里的史副省长还要参加呢!”刘睿说着,掏出一张名片递到谢景新的手上,“副省长参加庆典有副省长的道理,工会主席参加庆典有工会主席的道理。您可是全市职工的代言人啊,您参加了,就说明全市职工对招商引资工作是支持的,也就解除了我们在劳资关系方面的后顾之忧了。”

谢景新一看,果然是副省长史宏元的名片。但谢景新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史副省长答应参加这种庆典是可能的,眼前这个女人的这种能量,完全没有必要怀疑。

所以,为了尽快摆脱这种尴尬的局面,谢景新走到门口,不卑不亢地说:“我还有事,你们庆典有比我大得多的领导参加已经蛮好了,实在抱歉了。”

“别先下逐客令嘛。”刘睿说着走到谢景新的跟前,娇嗔道:“既然谢主席不愿意为职工服务,那我这个职工就先为主席服务服务。”

“服什么务?”

“当然是特殊服务呀。”

“我不需要搞特殊化。”

“你一个堂堂的市委常委、市总工会主席,难道智商低得这么可怜,连这个都不懂?”说着,刘睿飞去一个媚眼,就动手去解谢景新的衣服扣子。

谢景新再也难耐心头怒火,一把打掉刘睿的手,厉声质问:“你想干什么?”

刘睿没想到真有不沾腥的猫,顿时有些挂不住。她把挎包往桌上一摔,嘿嘿冷笑道:“谢主席,想不到你还真是个正人君子!我看你有点不识抬举啊,你可别小看敝小姐,别看你是一个市级领导,但你能把我一个小女子怎么样?不瞒你说,敝小姐在政界有的是朋友,比你官大的多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工会主席算什么?怎么,你想让警察来抓我吗?别说警察,连警察头子都是敝人的金兰交!再说,我们之间合作,可以说是互利互惠,是双赢,你能抓到我什么犯法的证据吗?况且,敝人倒有充分理由告你强奸我,至少是强奸未遂,或是调戏妇女。只有这一点就够了,就足以让你在官场上身败名裂,痛失大好前程!谢主席,您是个聪明人,你好好想一想吧,是不是这个道理?”

谢景新头一次遇到这类事情,又气又恨,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应当说,刘睿这番话还算不上什么恫吓威胁,在眼下社会上倒是言之成理的事情。退一步说,即使把她抓起来,刘睿这样的女人,会受到法律制裁吗?谢景新岂不是要弄个打不着狐狸反惹一身骚的下场?

一见谢景新的锐气受挫,刘睿的脸上笑意又重新浮现出来,她娇滴滴地劝道:“敝小姐也是个讲仁义的人,决不把事做绝。谢主席的大智还有爱心,我是早有耳闻,并且真是敬慕,我不相信怎么就会对我刘睿无动于衷呢?怎么就会不理解我刘睿的苦衷呢?如果你肯答应,咱们还可以商讨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够了!”谢景新猛然大喝一声。

此时的谢景新再也按捺不住,他只有一个念头:把她轰出去,别管什么后果!

谢景新一脚踹开门,抓起刘睿放在桌子上的挎包一把丢了出去,继而吼道:“滚!”

刘睿顿时慌了神,更令她意想不到的是,那只挎包一落地,便从里边飞出一个类似打火机样的金属物。谢景新上前定睛一看,原来是个微型录音笔,上面的液晶显示数字还在跳动,说明仍在录音状态!

“卑鄙!无耻!”谢景新怒不可遏,一下子,竟找不出更多的语言。

刘睿一看招数彻底败露,再纠缠下去没必要了,就拾起挎包和录音笔落荒而逃。

谢景新真想追上去,好好痛斥她一番,可刚刚摇摇晃晃走了两步,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一头栽倒在床上,仿佛身体从上到下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55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铃又响了,谢景新才缓过神来,拿起话筒就问:“你是哪里?”

“是我”于雅先的声音。

“噢!雅先,你回来了,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怎么样,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打你这个市委常委的旗号还能不顺风顺水?学校方面对我们工会做法十分赞赏,对提出的要求非常配合,对小华的情况也很同情,特意在图书馆里,预留了个勤工俭学的岗位,就是整理图书什么的,每月有300多元的收入,足够她伙食费的。”于雅先的话语里明显带着一种兴奋之情。

谢景新不由松了一口气:“那太好了。这边,方军和方红也已经相认……”

“是吗!”于雅先急切地问,“怎么样?”

“还好。”

“那以后对方红的帮扶问题就算有着落了。”于雅先有种卸下心头一块重石的感觉,“行啦,这回咱就放宽心了!”

谢景新却说:“唉,恐怕未必如此!”

“怎么,难道方军会撒手不管?”

谢景新一时不知怎么说好,这时把方军就是肇事者的情况告诉于雅先,毕竟为时过早。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好了,先不说这个事了,不管怎么说,你这个工会主席功不可没!应当予以重奖!”

“奖房子还是奖地呀?”于雅先语气很轻松地调侃道。

“可惜我手里房无一间,地无一垅啊!”谢景新变得滑腔滑调。

“原来是空头支票啊!”于雅先敛起笑容说,“咱可不是图你奖励呀,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谢景新心里一动。

于雅先正经地说:“说实话,我还非常同情一个人,就是你母亲。这次和尹玉在一起,了解了她老人家这辈子真不容易。”

于雅先一本正经说话,倒使得谢景新放松起来了:“你想象真够丰富的,还想帮扶我老妈怎么的,手也太长了吧?”

“是的!”于雅先认真地说,“我真是这么想的。我现在家里就我一个人,把老太太接到我家里,一是可以给我做伴,二是可以照顾她,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吗?”

谢景新有些吃惊,半晌没有接话。他突然想到市委韩书记和刚才发生的一幕,但又不忍心让于雅先搅和进来,增加不必要的烦恼。

“你看你,挺大的主席小心眼了吧?”于雅先说,“别以为我上赶你什么,也用不着想那么多。我没别的意思,把老人家接到我家住,是我们娘儿俩有缘分,缘分比血缘关系更重要!”

“我怎么小心眼儿了?给我扣帽子得有事实根据!”谢景新为自己狡辩。

“好了好了,算我冤枉您了还不行?”于雅先说,“哎,您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把老太太接来呢?”

谢景新说:“你不是帮我问了吗?请讲吧!”

“最主要的是我和你老母亲有缘。以前我看见你和嫂子不和谐,以为是你们各忙各的,缺少交流,产生隔阂,现在我完全了解了,你们的不和谐,有一种重要因素,不知您意识到没有?”

“什么因素?”

“就是你们的不和谐恰恰集中在老人身上!”

“是吗?”

“谢主席,您别装糊涂啦。”于雅先说,“你听我说啊,你是个孝子,老太太孤苦伶仃一人在乡下住,眼下年事已高,身体又不好,你心里肯定踏实不了,恨不得马上就把她接到你省城的家里来。可是你有这心思,你那口子不愿意!她心里容不下这个乡下老太太!”

“你还挺掌握情况哩。”

“再有嘛,就是我和你妈妈的缘分。你说怪不怪,我一看见你妈的照片以后,就产生了一种感觉。”于雅先说到这里停住了。

“一种我妈就像你妈的感觉?”谢景新问。

“嗯!”

谢景新听出于雅先这声“嗯”,所流露出的感情是女儿般的。他很感激她,但他有太多的无奈。

见谢景新没接话,于雅先情真意切地说:“真的!我从小就失去母亲,很渴望这种母爱!”

“你呀,让我怎么跟你说呢?”

于雅先沉默了一会儿问:“我想让你老母亲到我家来住,你到底同意不?”

“这不现实。”谢景新正经说。

“你不同意?”

“不是不同意,而是根本不可能!你想,肖莉本来就疑心疑鬼的,在这个时候,你再把老太太接到你家里住,她还不气死?”

“哈哈,领导也有思维的误区嘛!”于雅先听谢景新这么一说,乐了。

“我说的难道没有道理?”

“就是没道理!”于雅先说,“因为你的判断不对。”

“何以见得?”

“因为我和嫂子谈过了!”

“什么?什么时候?”谢景新一惊。

“就是今天。”

“她说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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