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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套的自我修养(完结)-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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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华殿就在我身后约二十步远,郁金是寒性的香料,我这几年虽遍尝热毒的药物,性寒的药材却是不敢碰的。程铮是要我趁乱跑进大殿偷食香料,使得气血翻涌,令魔教中人无法判断,又不能立时杀了我提取骨肉血液制药,只得找人为我治疗,待毒性解了之后再说其他。

    这一治便赢得了时间,纵使我们跑不出去,这几天每天都有江湖中人上山道贺,他们也必定会瞧出不对,赶去通知正道同仁。

    我紧张地盯着孔鲫,手指反勾了铁丝不动声色地去解手铐,孔鲫好似又得了精神,上前几步嚣张笑道:“想抓她回去?先过我这一关!”又对洒金儿喊话,“这次不用你帮忙!”

    洒金儿轻哼一声:“再落下风便自裁以谢罢!”

    程铮不动如山,我手上加快动作,片刻后向他轻轻点头,鼻尖再次涌上一点酸意。

    他大喝一声仗剑而上,孔鲫长笑数声,扬着判官笔直直迎上去。

    就在此时!

    我猛地别开手铐脚镣,拎着铁链使尽全身力气砸向孔鲫后脑,铁链刚刚脱手便反身向大殿里跑。

    七步,八步,九步!

    白面馒头突然怒喝:“小丫头!你再向前一步,程铮便会立即气绝当场!”

    我耳听得他威胁,来不及反应,脚下便因冲势未尽又迈一步,左脚尚未落下,便听得身后响起一声极低的闷哼。

    我当即僵立当场,片刻后一点一点转回身子,只见程铮脖子上缠着几圈长鞭,被白面馒头一手揪衣襟一手抓鞭身悬空提在房檐上,左臂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向外弯着,似是刚刚被蛮力折断。

    我怔怔地仰头看他:一身白衫被划得破破烂烂,血污和脏土沾了他满身,连脸上也是黑一块红一块,几缕碎发散乱地垂下来,上头尚黏着细小的枯叶泥土,哪还有平时那个翩翩少侠的模样?

    我认识他将近五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狼狈。

    良久,我终于一点点挪动脚步,远离青华殿,走向步辇,在扛辇大汉面前三步远噗通一声跪下,额头重重地磕上冰冷的泥土,说出的话无力得仿佛叹息:“求少主开恩。”

    我全身的力气也仿佛随着这个磕头的动作飞速流逝,额头贴在地上,我竟再没有力气撑起身子,只得喃喃重复:“求少主开恩。”

    步辇中人缓缓开口:“不知谢姑娘是以什么身份求我?”

    我一窒,半晌方道:“在下愿随少主回魔教,求少主放过青阳派上下。”

    步辇中人道:“姑娘还是没说清楚,姑娘是以什么身份求我?”

    我他妈的怎么知道!

    现在算叫我立马趴在地上装母猪装乌龟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照做,即使一命换一命也没什么不可以!但是他不能什么都不说就叫我猜他到底想让我如何!这人从开始旁观到现在,除了那句探内力就再什么都没说过!现在却他妈的叫我二选一,我怎知他究竟想叫我认下教主女儿的名头还是暗示我指证楚修竹!眼下关乎程铮的性命,我怎敢信口开河!

    我气得浑身发抖,犹豫再三却始终不敢痛下决心,只得含糊着低声道:“少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步辇中人冷笑一声:“姑娘既不能明说,便恕我爱莫能助了。”

    “我是……”我急急开口,却又被他顶回来。

    “姑娘想清楚了再同我说。地上凉,我也受不起姑娘这般大礼,姑娘请起吧。”

    说罢复归沉默。

    我僵硬地跪在原地,额头依旧贴着冻土,大颗大颗的眼泪滴在地上,绝望排山倒海一般袭来,身子好像变成个空膛的,风吹在身上,胸口的凉风却呼啸得更加厉害。

    是一还是二?

    我一遍遍问自己,脑海中又浮现出程铮方才的模样,心中急切万分,却愈发不能下定决心。

    正自纠结时,不觉北风渐歇,南风渐起,我胸口突然一紧,仿佛身处黑暗恰逢光明,一时间双眼不能视物,然而过得片刻,面前的一切便逐渐清晰起来:

    楚修竹与心上人会面归来后,衣服上沾了来路不明的香气。

    孔鲫寻到我们时分别嗅了嗅我二人的颈侧。

    不管韩荀如何解释,孔鲫都一口咬定我是夏涵星的女儿。

    步辇的布帘一直遮得严严实实,楚修竹说,她的心上人是哑巴。

    四条断线连成完美的一条,是一。

    我冷笑一声,慢慢站起,嘲讽地盯着步辇,一字一句:“我是夏涵星的女儿,我愿随少主返回魔教。请少主开恩,放过青阳派上下。”

    双方都属意于我,我若再拿着捏着,岂非辜负了列位的美意?

    步辇中人沉默了一会,问我:“可有证据?”

    我垂眼思索片刻:“自然是有的,不过拿来需要些时间,请少主稍等。”顿了顿又轻声道,“至多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若是列位英雄善待我师姐和我师叔爷,他们便可以等到我回来,少主便也能够得偿所愿。”

    步辇安静片刻,那人突用传音入密在我耳边细语:“你知道什么?”

    我亦用耳语的声量飞速回他:“香气。”

    又朗声道:“少主若是怕我跑了,可以叫那位白胖的长老随我一起去。”

    那人沉默一会,用千里传音道:“劳烦摄通长老陪谢姑娘走一趟。”复又用传音入密淡淡嘱咐,“若此行我们带走的不是你,而是楚修竹,那么无论是何原因,我都会算到你头上。我们启程之日,就是程铮赴死之时。魔教向来无所不用其极,你防得了一年,防不了我们二十年。”

    我不由攥紧双拳,轻轻颔首:“我明白了。”

    发面馒头提着程铮跳下房檐,将他好好地放在地上,笑眯眯地向我走来:“我们去哪?”态度竟熟稔得仿佛相识多年的长辈一般!

    我看他一眼,转身走到楚修竹身边扶她起来,伸手帮她整理被孔鲫扯松的衣裳。她脸上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一双眼睛勉强望着我,目光疑惑,嘴里呜噜呜噜地说不出话来。

    我垂着眼睛字斟句酌:“师姐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今日之事,你若一时接受不了也没什么。你只需记得我是谢如期,你是楚修竹。你不必恨我,也不必对我心存愧疚,若是哪天想通了,更不必费神来寻我。——左右咱们永不相见,才是最好的。”

    一边说着,一边探进她怀里假意帮她整理前襟,手指摸到她装平安符的荷包一勾一带,荷包便被我顺进袖筒。我捋平她衣物,将她扶着送到程铮身旁好好坐下,又盯着孔鲫问:“我回来之前,先生会好好待他们的吧?”

    孔鲫一愣,继而笑道:“愿效犬马之劳。”

    我点点头,盯着他双眼一字一顿:“我在青阳派,唯二在乎的就是这两人,若他二人有什么闪失,我宁愿拼得粉身碎骨也要报复回来的。”

    说罢转头同发面馒头道:“长老请。”

正文 生门还是死门

    发面馒头与我并肩而行,沉默半晌突笑道:“不知姑娘可知令堂芳名?”

    他说话的声音柔之又柔,闻之仿佛一头扎在团棉花上,脚底软绵绵,头上轻飘飘,未及细想便晕陶陶地开口:“名字不晓得,只知道姓夏。 ”出口的话竟如梦呓一般,声调平平,吐字也是含糊不清。

    我心知不对,连忙收敛心神,使劲甩了甩头。然而我正晕着,这样一甩便失了平衡,脚下一软摔倒在地,膝盖磕上冻土才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不由叹道:“原来长老是用这种方法抓住我师叔爷的。”一叹之后又是惊惧交加:我此时情绪紧张,对他敌意甚浓,他却仍有能力仅用声音就催眠了我,如此看来,就算我跟他们回了魔教,只要他稍加试探便能得知实情,到时我该怎么办?

    看他刚刚见步辇而不拜的神情,似是在魔教中地位不低,我是否可以将实情悉数告诉他,激他与那魔教少主分庭抗礼?

    正自犹豫着,发面馒头已伸手拉我起来,嘿笑一声,语气似褒似贬:“姑娘心性坚韧、冰雪聪明,颇有令堂遗风,老朽佩服!”

    我一咬牙,偷瞧着他面上表情轻声试探:“长老此话未免说得早了些。我娘虽也姓夏,但世上同姓之人不知凡几,兴许只是巧合,兴许……韩掌门并未将那位东方姑娘藏在本门之中。若果真如此,长老和少主缘木求鱼,岂非怎么选都是中了他的计?”

    发面馒头揣着手冷笑:“咱们事前多方查探,自问有了十足的把握才会登门造访。若说同姓乃是凑巧,姑娘体内藏有寒气,虽是青阳派弟子却没有半分内力也是巧合?莫非姑娘现在要告诉老朽,适才言之凿凿的证据之辞不过是缓兵之计,你其实是想说服老朽,咱们都是拜错了庙、请错了神?”

    他说到最后一句时杀意尽显,似是随时要将我立毙当场,我只得苦笑一声低低解释:“我方才的证据之说确实有些托大,然而这东西应该多少和魔教有些干系。而且适才情状长老应该再清楚不过,纵是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会冒险试试的。”

    指望他恐怕是不行了。这人戾气太重,就算能激得他和那魔教少主针锋相对,他也不觉得多杀几个人有什么大不了,要他救人性命只怕是天方夜谭。看来我势必要认下魔教教主之女这个名号,能拖得一时是一时,兴许再坚持一会就有转机呢。

    我伸手入怀,假意去摸东西,实则迅速将袖中藏着的荷包滑到手上拿出,取出平安符,向发面馒头道:“这是我娘给我的平安符,也是她留给我的唯一一样东西。听讲这是用魔教独有的玉碎折叠的,若是一个不慎便会玉石俱焚,因此我虽保存多年也不敢妄动,所以也不知里头究竟写了什么。长老可否帮我解惑?”

    发面馒头面色缓和了几分,他接过平安符几下拆开,匆匆扫过一眼便递给我,问:“姑娘可知个中涵义?”

    那黄表纸上果然写着如药先生所述的几行判词,只是头两句不同:

    画中仙,仙人居,仙人居外白玉塘,白玉塘中并蒂莲,并蒂莲边沐鸳鸯。鸳鸯鸟,对白头,白头不弃死相随。

    我思索片刻便笑道:“原来如此。长老请随我来。”

    我这几日与祠堂十分有缘,兜兜转转总是回到这里。倒十分像是游戏里做任务,任务不完成便无法展开剧情。只不知这神秘任务完成之后,我是顶着东方情的名头苟延残喘,还是功成身死,令楚修竹与东方储父女团聚?

    多想无益,我带着发面馒头来到祠堂,用铁丝开了铜锁进去,顺着屋子四壁细细观看墙上列位掌门的画像,边看边掀了画轴去敲背面墙壁。直到敲到夏渊的画像时,才听到悾悾的回音。

    也是,机关藏在自己爹身后,倒的确比藏在别人那里觉得心安。

    我摘了画像,伸手向发面馒头道:“借长老匕首一用。”

    发面馒头笑道:“姑娘说割哪里,我照做就是。”

    我了然看他一眼,伸指在墙上画了个大致的轮廓:“长老放心,我手无缚鸡之力,你们手上又有两个人,纵是我使计抓你为人质也是不够换的。”除非是按重量。

    说完又顺便瞟了一眼画像,夏掌门离世时大概年岁尚不算大,画中男子约有四十余岁,两鬓微须,宽袍大袖,手持长剑,颇有谪仙之风。画师将他一双眼睛画得极好,神采奕奕又柔和多情,似是能包罗天下万物。

    看着看着不由一愣,这眼睛……倒是十分像楚修竹,——岂不是也和我的相似?莫非我也与他有什么干系?

    正琢磨着,发面馒头突然叫我:“姑娘,好了。”

    我连忙抬眼,只见墙上被他割出一个一尺见方的大洞,洞里是一块铁板,上头嵌了铜质的齿轮若干,中间支出一柄铁质的把手供人扳动。我细细端详半晌,伸手进去左右拧动调试,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方听到咔的一声,继而是轧轧连声,从墙上直传到屋外。我连忙也跟出门外跑到池边,正好看到石雕鸳鸯的头部被石壁顶出,啪的一声砸进水里,露出个碗口大小的黑洞。我俯身伸手向里面摸索,不多时便摸出个油纸包裹的小包来。

    发面馒头也赶到池边,看着我笑道:“姑娘博学多才,竟也通机关之术。”话语中颇有试探之意,声音又有些发软。

    这次我早有防备,因此只晕了一下便又恢复清明,我边拆包裹边随口敷衍过去:“既不能练功,平时总要玩些什么打发时间。这机关也并不难弄,比师叔爷帮我找回的那些小锁差得远了。”

    他神色稍缓。

    我解开纸包拿出个蜡封的小木盒,再划开蜡层打开木盒拿出一封信来。

    捧着信笺心跳如鼓,我双眼看着字迹,脑子里却反映不过来,匆匆看过一遍之后,又看了一遍才勉强理清思路。心中陡然一松,暗道我在不久的将来会不会死还是另说,程铮现下应该是死不了了。

    我眨眨眼睛,再次盯住纸上小字,一个个慢慢看过去:

    吾女情儿如晤,

    汝见信之日,应是汝父东方储寻汝之时。吾本一心求死,不欲赘言,然又恐汝父不解吾衷,复迁怒于人,故具信一封,聊表往日恩怨。

    昔吾与汝父识于乡野,互生倾慕,誓共生死。后知汝父出身魔教,殆已晚矣,动情晓理,均不能改其智易其行,遂心灰意冷,欲与之绝。

    然吾虽恶其行,却久不能断情绝意。如是纠缠不清,吾甚愧之,遂画地为牢,隐于市井,远离江湖,亦不见闻于汝父。

    后汝父败于独孤氏,几欲丧命,吾以身替,中烈焰寒掌,缠绵病榻三载。汝父日夜守护,嘘寒问暖,朝朝如是,言行颇有悔意。吾感念至深,遂以身相许,竟致有孕,吾既喜且忧。

    未料临盆之日旧创复发,性命悬于一线。神智恍恍之时,见汝父以吾异母胞妹夏幼仪为媒,度吾真气救吾性命,翌日母女平安,幼仪却不知去向。

    吾百般追问,言其已返乡归里,然多方查找,均不见人,吾知其凶多吉少,日夜煎熬,言终因己故害人性命。然汝父不屑一顾,亦毫无愧悔之心。吾终心死,遂以性命相挟,与其义绝。

    吾早有赴死偿命之心,然汝尚年幼,恐见欺于人,故苟活四载。今托汝于故人,吾再无牵挂,惟愿汝从善如流,正身明法,既为吾之大幸。

    母,夏涵星绝笔。

    原来如此。

    原来我娘名叫夏幼仪,我与楚修竹是姨表的姐妹,我和她都遗传了夏渊的眼睛,也继承了各自娘亲的地位。

    龙套的归龙套,主角的归主角。

    原来药先生当日所说,我体内寒气比正统寒冰诀还要毒上三分,却是因为我娘在怀有身孕时充当了净水器的缘故。别人喝的是纯水,咱家喝的是泥沙,就算是胎里带的东西也有天差地别之分。所以韩荀能够为楚修竹化解内力,我却只能寻些旁门左道的方法,与其妥协共生。

    想想好的一面吧!当日夏涵星既没看出来我娘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应该是她当时还未显怀。怀孕初期受了寒气还能不落胎不畸形,躲去叔叔家生生扛到临盆时……

    想来若不是组织需要我,我也不会如此命大。

    我心中波澜万千,脑子里分裂人格再次不怕死地蹦出来,一个赞许夏涵星三观端正实乃当世典范,一个骂她愚蠢之极竟为个龙套舍身偿命,一个怨她最后关头撂挑子罔顾he大业,还有一个猜测两人情路坎坷,怕是多半都因为女主作死。

    我不由长叹一声,心说这种丢卒保车的套路早就被人用烂,围观群众也早就习惯牺牲小我成全主角的伟大情操了,死了就死了,掉几滴眼泪逢年过节拜一拜就算是有情有义。惹得如今见到个坚持众生平等并积极身体力行的女主角反而浑身的不自在,仿佛她若不彻底颠覆人生观一心与男主双宿双飞就是对不起全天下一般。

    也不知究竟是她有病还是我有病。

    但她毕竟是说到做到了的,单凭这一条已经甩出只会唧唧歪歪的假道学们好几条街,至于她生前种种究竟孰对孰错,各人自有各人的看法,我又何必赘言。

    我又匆匆看过一遍,将其中内容牢牢记住,这才长出一口气,折好信纸,将要递给发面馒头时却正正对上他来不及收回的探究眼神。

    发面馒头一笑,目光又正大光明地在我脸上逡巡半晌,这才敷衍着安慰我:“大小姐节哀顺变。”竟已换了称呼。

    我勉强笑笑,心说我哀与不哀又有什么关系,左右都是杀了做药的,难道你们还关心盘子里的牛排生前开不开心?

    发面馒头替我折好信纸放入匣中,重又交回我手里,笑道:“既已确定大小姐身份,咱们也该尽早启程了。教主日日期盼能和大小姐早日相聚,特别嘱咐我们日夜兼程,不得耽搁。”

    是呵,确定身份。我不仅仅是牛排,还是神户牛排,全球限量的那种,别人想吃还吃不到呢!我不由语带讽刺:“多谢长老提醒,我们是该早早赶路,否则赶不上为教主大人舍身制药,便是我的不对了。”

    发面馒头面上仍是一派和煦春风:“大小姐误会了,咱们方才如此说,不过是怕韩荀拿乔。教主倾慕令堂至深,又怎会将亲生女儿制药续命?您且放一百个心,魔教对旁人可能是火海炼狱,但对于大小姐来说,便是世外仙境。”

    我嘿笑一声:“长老这话说得有意思。——咱们走吧,我担心我的同门,不敢耽搁。”

    说罢起身,率先走在前头。

    发面馒头跟在后头道一声得罪,突拉起我施展轻功飞上房檐,只片刻便回到正殿广场,揽着我站在房上朗声笑道:“证据确凿,谢姑娘便是咱们教主之女!幸不辱命!”

    我与他在祠堂蹉跎良久,此时已是日出时分,金灿灿的阳光洒了一地,照得地上鲜血分外明显。

    似是毒烟的药性将过,广场上倒伏的不少门人已经稍稍清醒,只是还不能动弹。听见发面馒头喊话,清醒的几人俱是疑惑地抬眼看我又环顾四周,面上带着相似的不解之意。

    我冷冷看一眼步辇,转头向发面馒头示意:“请长老放我下去和朋友话别。”

    发面馒头连连应是,挟着我跳下屋顶。双脚刚刚落地便听见噌啷一声刀响,循声望去,竟是韩荀用胳膊将卡在琵琶骨上的钢刀推出后一跃而起,用右边袖子卷住钢刀在面前一抡,嘴里噗地吐出一口血来喷在刀面上,向我恨声道:“你不能去!”喊罢便提着刀合身扑来,气势汹汹,竟是有意将我立毙于当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s2s2s22009投喂的地雷票,夜夜当新郎的赶脚真好啊!小s,快到朕的怀里来!~~~

    另:最近几章确实悬疑了点,欢迎大家有爱的讨论,不欢迎揪住俺问真相!╭(╯^╰)╮

    真相神马的当然埋在文里啊,有心细的亲明明已经看出伏笔并作出精彩评论了的说,俺实在不能为了满足大家的好奇心就作出剧透这么缺德的事儿啊!(想想看,我在人名后面加括号说:他是凶手!该是多麽扫兴的一件事……

    啰啰嗦嗦一大堆,哭着跑去存文……三更!要了俺的老命了……

正文 正道还是妖女

    韩荀手持钢刀,气势汹汹地向我扑来。他身上裹挟的劲风先一步扑到我脸上,凌厉十足,我怕是只那一撞之势都承受不住!

    我急急后退几步,心中一片茫然疑惑,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耳听得发面馒头大喊一声“丙三!”

    随着他口令,一名黑衣人斜刺里飞速冲出,以肉身做盾径直撞在韩荀刀上!

    钢刀入肉之后嵌在骨头里,韩荀被这一阻钢刀离手,然而冲势未减,整个人前扑之后又滚了几滚,极狼狈地滑到我面前停住,仰面倒在地上。他落地之后,又微微挣扎几下,似欲起身却是有心无力,只得瘫在地上,口鼻中缓缓流出血来。他面庞迅速涨得乌紫,然而一双眼睛仍是执拗地盯着我,目光复杂,看不清究竟。

    广场上倒伏的门人眼见他自杀性攻击不成,俱都惊叫出声,有几人想要勉力起身查看,但又立即被看守的魔教教众打压回去。

    孔鲫上前查看那黑衣人,片刻起身道:“韩荀是吞了赤焰毒。此毒大热,正与大小姐体内的寒气相克,——亏得长老放人伥去阻他,若是小姐被那钢刀上的毒血所伤,必定凶险万分,还……”说到一半却猛然收住话题,顿了顿笑道,“小姐福大命大。”

    还什么?

    我略一思索便也明白:他是想说我死了没什么,然而我中了赤焰毒之后身带剧毒,连带着尸首也不能做药,无法让他家教主延年益寿了!

    他此时对着我时早已换上一副恭谨神色,然而这没说完的半截话却明明白白表示,他还是只将我看成做药的原材料而已,两相一对比未免让人生疑。而且他浑身的机灵劲儿,怎么可能带出这样明显的破绽让人顺着话头往下想,再加上他早已知道我并非真命天子,想必只是借此咬实我身份,让白面馒头再不做他想吧。

    这毒我也曾听说过。当初药先生为我用遍百草,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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