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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册阴阳师-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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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眼时,树林还是那树林,可是我知道,已然与方才不同了。
不过这设下鬼打墙的鬼物倒也不凡,竟然连我的鬼眼都给瞒过了,在这个我不知道何时何地的情况下,还是多加小心为上。
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再次朝那灯光前进。
这次容易多了,走了十来分钟,绕过一株大树,面前豁然开朗,我已经出了树林。
树林对面是一个小山谷,谷中空地上,坐落着一座不大的庙宇,那灯光就是从庙宇中透射出来,十分的柔和宁静,竟给我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我顺着青石板来到庙门前,轻拍门环,其时月在中天,四周静谧,门环声啪啪声响,在静夜里也格外的动听。
我拍了几下门,却没有回应。
不是吧,好不容易找到个有人气的地方,却没人在么?我还想打听一下这到底是在哪呢。这庙背负群山,面朝树海,风水上佳,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一处所在,奇怪的是这样灵秀的一处地方,为何方才树林中竟会有鬼打墙出现?
唉,我挠挠头,不由暗骂这该死的孟婆,害我平白失忆,那些特勤处的家伙,还拿我试验什么BETA1版,搞得我现在不知道自己在哪,也搞不清楚这是哪个朝代。
也罢,索性我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既来之,则安之吧,我双手一推,‘吱呀’一声,门没锁,应手而开。
(五)山雨欲来
         里边空间不大,却处处透出一种古朴宁静的意味,两旁是青青树木,僧方掩映其后,正当中巍峨伫立的,是大雄宝殿。灯光正是从里边透出。我循着石阶走到大雄宝殿门口,没等举步入内,一把苍老的声音传出:“想好了,进来可就出不去了。”
哪跟哪啊,走了大半夜,我实在累了,也急于知道我到底在哪,这是什么朝代,所以虽然他出声警告,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举步入内。
和所有的寺庙一样,当中供奉着佛祖释迦牟尼,长约两丈,两尊佛像侍立两旁,中年者是阿难尊者,那微笑着的老者,是迦叶。
佛驾前摆着一个蒲团,上边蹲着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我进来半晌,他也不曾抬头,只是在摆弄面前堆的一堆小石子。
更让我奇怪的是,这大殿内竟只有一盏古朴的油灯,就在这老者背后,供奉在佛祖跟前,光线柔和宁静,也不见得怎样的明亮,却照亮整个殿堂,那光芒远在数里之外竟也能看见。
这寺庙真是四处透着神秘的劲,不过却并不显得诡异,即使神秘也是一派堂堂正正的风范。
“老人家,我迷路了,向您讨碗水喝,多有打搅了。”我上一次喝东西,还是那碗该死的孟婆汤呢,这一路上,倒不觉得饿,却真是渴坏了。
我四下看了半天,这人始终没有抬头,这时闻言终于抬头,看他雪白的头发胡子,我以为他该是满脸皱纹才配套,结果我看到的是一张白净光滑的面孔,如同十几岁的少年一般,他双目微睁,明净入水,射出柔和的光芒:“年轻人,见心即缘,何言打扰。殿后僧房之内有水,自请取饮便是。”
奇怪,这大爷穿着粗布衣服,看起来不像是出家人啊,怎么开口说话这么像和尚?
我连忙点头谢过,自己到房后,发现有一个水缸,取过瓢来,咚咚咚灌了两瓢进肚,这水真是甜美无比,比起什么农夫山泉之类的,好喝了不知道多少倍。
几瓢水下肚,我心下稍安,重又转到大殿,向那老人再次道谢。
他头也不抬,淡淡的道:“一滴水有十万生灵,施主可有体察?”
被他说的我一阵反胃,咽了口唾沫问道:“老爷子,敢问如今是什么年份?”
他仍旧没有抬头,抬摊开两手道:“往着从兹,来着从兹,何者为往,何者为来?什么是年,什么又是份?”
我晕,唉,你又不是和尚,我也不是要跟你打机锋,我是真的想知道现在什么年代了啊。
“老爷子,这寺里就您一人么?”我又问道。
“山雨欲来,罡风不止,老夫受人之托仍有牵挂,倒不如那些师兄师弟们洒脱了。”
“风?雨?”我朝窗外看看,一派月朗星稀的样子,哪来的风雨,唉,越发不知道他在说啥了。
“您是出家人么?”我实在忍不住他说话的方式了,问道。
“要是就好了,唉。”他好像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抬头望向我,苦笑道:“我一心向佛,可惜此生却是没有佛缘,希望这一件功德圆满后,佛祖肯垂怜我吧。”
我晕,竟然是个想出家想疯了的么?奇怪,出家有什么难的,我忍不住道:“佛家不是说诸事随缘么,修行又何必出家?”
“呵呵,小伙子,都道出世入世实无两样,可又有几人真的在世而修行的呢?”说完一指那堆石子叹道:“我老爷子也是因为一生难舍这些劳什子,这才佛法无成啊。”
言下不胜唏嘘,看样子好像要就这个问题跟我好好探讨一番似的,我连忙岔开话头:“老爷子,我来帮你把。”
“别,老夫最怕欠人情,你看看,”他一指四周,要不是欠了老友这一份人情,我何至于大半夜的在这荒山野地啊。
“老爷子,您?”
“不要一口一个老爷子的叫,我有名字,我姓陈,叫陈洪。”他大声道。
我只觉脑门子一热,这名字好熟啊?却偏生想不起在哪里听过,妈的,这个孟婆汤竟然是让人不特定的失忆啊……
“还是叫老爷子吧,尊老爱幼嘛。”
“那先说好了,是你非要叫的,我可没要占你便宜。”
唉,这人脾气怎么这么古怪。
“陈老,我来自公元两千零七年,您能明白我的意思么?”
“两千年么,”他抬头望着我,道:“千年万年,不过恒沙一粒,一思一念,却是百千亿劫,施主何苦如此执迷。”
我靠,又来了,至于的么,沟通起来这么费劲。
我很想问问他这是什么地方,又怕他一张口来个什么此处彼处花开花落何必执着之类的话我就彻底崩溃了。
我被他说的晕头转向,正要抓狂的当口,蓦地心有所感,望向大殿门外。却见这大爷也望向同样的方向,远远的,目光越过寺门,停留在树林深处,在那里,云雾蒸腾,气象波动,仿佛有些什么在聚集着。
当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么?
(六)天师
         我心里打了个突突,这大半夜的,在一个我不知道何年何月的荒山孤寺里,种种奇怪迹象都标明会发生些事情的样子,让我觉得十分的不安,我朝他作了个揖:“陈大爷,我还有事,就此别过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脚底抹油,溜吧。
没等我迈出殿门,陈洪在背后笑道:“一切缘法,皆有定数,来既来了,又何需急着走。”
啥意思?想把我留这儿啊!难道这里竟然是个黑寺?
我猛的转身,心想,这里固然有些古怪,不过一个手无寸铁的老头,我还有把握对付吧,我探手握住背上百鬼的刀柄。
陈洪笑着说:“方才施主进来容易,此刻却出去不得了,不信请看。”说完将手一指。
我随着他手指的方向,之间天边一团黑云弄如墨染,已将这寺庙包围,此刻正向这里汇合,乖乖,什么年头啊,竟然百妖云集。
我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老爷子,这怎么回事?”
他饶有趣味的看着我,仿佛我的表现让他很惊讶似的:“合寺周围有高僧布下的结界,施主方才信步走过金刚菩提法阵,不动分毫,显见是根基深厚心神纯正,怎么此刻反倒慌张起来。”
“大爷,不用夸我,您不是想让我像你一样出家吧,我还没娶媳妇呢。”
说起结界?我怎么没注意?
我定睛四下看看,这才发现周围墙边窗上台阶上都隐隐布着佛家阵法在其上,奇怪,这么强念力的法阵,我应该一眼就看到的。蓦地头一阵剧疼,里边涨得要裂开的样子,眼前金星乱冒。
我啊的一声,连忙扶住门边,用手揉了半天太阳穴,才慢慢缓过来。
奇怪,我以前从来不头疼的,怎么刚才在林子里疼了一会,现在又开始疼了?对了,方才的鬼打墙我的鬼眼也没有看出来,这个法阵我也没看出来,难道我的鬼眼,到了这里竟然失灵了?
却听陈洪奇道:“这寺外竹林之中,更被布下障眼之术,施主一路通行无阻,想见是道行高深,老夫我固然是已经抱着玉碎珠沉鱼死网破之心,施主却不乏自保之力吧,何故如此失态?”
我怎么这么命苦,在这么个稀奇古怪的地方,外办百妖云集,里边有个奇怪的非要学和尚的老头,唉,我招谁惹谁了?
这时,外边的黑云越聚越浓,已将整个大殿包围,那黑云试探着想进入大殿,可一接触法阵,便被弹开。
我暗自咂舌,这陈洪口中的高僧所布下的法阵竟然有如此威力,外边那半天的黑云,不知道凝结了多少妖力鬼力,居然也被挡住。
眼见着是出不去了,我可不想呆在门口当靶子,连忙闪身回来。后殿不用看,也是一样的光景,看来目前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呆在这老头身边啊。
那老头又低下头摆弄那些小石头子,我站在旁边看了一会,隐约觉得其中隐含先后天八卦,竟然好像是种厉害非常的阵法啊。我抽出百鬼,在他身旁站定。不管怎么说,这容颜返老还童的老头看起来倒是一派堂堂正正的风范,跟他并肩作战总好过给群妖果腹。
却听他咦的一声,道:“百鬼?竟然是许天师法架亲临么?老夫倒失礼了。”说完竟然站起身来躬身施礼。
(七)百妖云集
         我一头雾水,连忙还礼:“老爷子,我可不是啥许天师,我是茅山派的,我叫李克,这刀确实是龙虎山许天师的,我是后来从一个古董商哪得来的。”记得钟离巺告诉过我,这刀本是明代大将军蓝玉所有,后来蓝玉被满门抄斩,这刀也就不知所终,最后辗转流落到龙虎山许宗道手中,这许宗道乃是龙虎山掌教张天师的师弟,也是一身道术通玄,得此刀后,因其杀气太重,所以折断其锋芒,仅留一半刀身,为其取名百鬼。
没想到这老头居然也认得百鬼,而且还十分尊重的样子。
我手忙脚乱的解释一通,他却恍若未闻,自顾的道:“老夫五十年前就风闻许天师诸多事迹,一直未有机缘拜会,没想到却在此夜相见。尊师兄张天师可好?。”
“拜托啦,我不是许天师啊,我叫茅山的李克。”这老头怎么只认兵器不认人啊,我急了。
陈洪笑了:“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我靠,不会好好说话么,咋说句话这么累捏!我发现这老头有点痴痴的,有啥话很难跟他讲清楚啊,只听他接道:“相逢总是机缘,老夫有礼了。”
唉,我知道他为啥没佛缘了,佛祖也嫌他说话太神经吧。
外边的黑云越聚越多,各种隐隐呼喝之声。
这时陈洪已将小石子横七竖八的在大殿中布满,隐隐泛着五彩华光,他招呼我到他身边站定,道:“各路朋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门外青光连闪,隐隐现出几条人影来。
却仍然隐在云雾当中,看不真切,这几条人影的背后,也隐见影影绰绰,不知道还有多少猛鬼妖物。
来人既已至此,可见殿周围那位高僧所布的结界已经给破了。
只听一个中年男子的瓮声瓮气的道:“老儿,今夜百妖云集浮邱山,识相的就快把琉璃盏交出来,不然教你这无量寺片瓦无存。”
无量寺,这名字也好熟,琉璃盏?是他背后那一盏灯么?果然是个宝物啊。
却听陈洪笑道:“难得熊施主也有这份雅兴啊。”
“何止熊哥,我们三山五岳的朋友可来了不少呢,呦,你还指望身边这位小后生帮忙啊。”一个声音娇笑着说:“我们姐妹可都想看看你这返老还童的俊俏模样呢。”声音妖冶非常,听的人心中一荡。
陈洪眉头一皱:“来的可是祁连山佘夫人么?”
那女子哎呦一声,娇笑一阵,刚要回答,却听得一声咳嗽,声音不大,却好像就在你耳边响起,把那女子的笑声生生压了下去,接着一个不疾不徐的声音响起:“陈洪,今夜诸位同道有备而来,只怕你独木难支,看在我与枯木大师一场同门份上,交出宝物,贫僧保你阖寺无恙。”那声音顿了顿,接道:“这位小施主固然慧根独具,念力炯乎常人,却只怕也难抵这百妖千鬼之力吧。”
方才那熊姓男子,还有那祁连山女子出言之际,陈洪面上始终微微一笑,即便是厌恶那佘夫人妖冶形态之时,也是充满鄙夷的皱皱眉毛而已,此刻闻听此人开口,面色却不由凝重下来。我也暗自惊心,这人一开口,就道出我念力不同寻常,确非庸手,我要小心为上。
看样子此人隐隐是这群妖物的领袖,他一张口,不但毫不客气的打断那佘夫人,更在他一言已毕后,身后妖众发出阵阵呐喊声,一时间鬼哭狼嚎,令人毛骨悚然。
陈洪伸出右手,把他前方的一颗小石子向右移了半分,忽然间风生水起,仿佛春风拂柳夏雨润荷,让人说不出的舒服,那群妖物扯着嗓子一通呼喝,却也再难动我们分毫。
我心下稍安,难怪这陈洪如此托大,一人在寺中面对群妖,感情有真本事啊。他这几个石子,仿佛是传说中五行八卦的神奇阵法呢。
“老爷子,这是阵法么?”
“天师啊,你不至于如此孤陋寡闻吧,”他没好气的说:“确切的说,这乃是阴阳之术。”
阴阳之术?我就是阴阳师啊,怎么从没听说过这些?
这时黑雾在群妖催发下,不住像大殿逼进,却始终无法越雷池一步,从我这里看,陈洪不过在大殿入口处放了几颗石子而已,可那些妖物一旦接触,却似被烫伤般马上退开。
那佘夫人再次开口:“我说熊哥,咱们大老远的赶来,感情连大门都进不了呢。”
黑雾里传来一声怒吼,接着一个硕大的身影迈步向前。我这才看清,是一个人身熊首的怪物,难道是熊精么?
(八)天地造化
         这东西双掌张开,口中呼喝有声,朝殿内冲来,脚刚一踏进殿门,就听滋啦一阵声响,竟然是烧焦了。这熊精也是了得,狂吼一声,震得人耳膜生疼,这厮竟然不顾疼痛,大踏步的直闯进来,气势惊人。陈洪笑道:“你看这老熊,倒有几分本领,竟然连老夫的五行之火也不怕。”
那熊咬紧牙关大步前进,眼看就要突破法阵了,陈洪右脚一抬,把面前一颗石子踢飞出去,正敲在熊精的脑门上,也不见怎么的,那熊精嗷的一嗓子,仿佛被一颗巨石击中一般,一个跟头就翻了出去。
我笑道:“看来这些妖怪不过气势惊人,也没什么本事嘛。”
“许天师,你莫要小看了这区区一堆石子,需知道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阴阳不测之谓神。”
我点点头,这几句话我是知道的,阴阳之说乃是我们道家的根基所在,这几句玄之有玄的口诀,不知道传承了多少年了。可我还是头次知道,阴阳之道还有这么个用法。
“那你又知不知道,阴阳之道,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参悟以变,错综其数。通其变,遂成天下之文;极其数,遂定天下之象。”他一边摆弄石子,一边道。
我茫然摇头,他大笑,又卖弄似的大吟道:“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以像两,挂一以像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挂。天数五,地数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数二十有五,地数三十,凡天地之数五十有五,此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也。”他摇头晃脑像被绕口令一样背了一大套,搞得我一头雾水。
他得意的一笑,道:“这夺天地造化之功的阵势有八八六十四阵,计有四千零六十九种变化,当日在长江畔,诸葛武侯不过摆了其中一个阵势,便将陆逊困住不得而出,数十万人马不得前行。”
我奇道:“可我听说那都是幻觉?”
“切,”陈洪嗤之以鼻:“天地五行阴阳八卦各有其常轨,擅闻风望水者,便可扑捉天机,以这几颗小小石子夺天地造化之功,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譬若赏之以春夏,刑之以秋冬也。到时,一刀一剑,一林一水,一峰一云,一狮一象,尽在其内,须弥芥子,沧海桑田,水火无形,阴阳二气,万象森罗,无所不包。人入其中,有切肤之至感,透体之感受,怎么能说是幻觉?”
这番话听得我晕晕,大概就是说他这个阵法厉害,有点类似人为的造风造水拟成万物吧,可不是幻觉,受伤什么的都是真的。我这下终于知道他为何没有佛缘了,唉,他把道家的阴阳之道也研究得太深了些,这阵势的厉害之处比起我们茅山的术法,只怕犹有过之啊。
我问道:“这么说他们在外边根本看不到咱们?”
“不错,漫说是看,就算是听,我若果不想让他们听到,他们就丝毫也听不到。”
这时只听黑雾中那领袖人物一声冷哼:“区区先天八卦阵,看我如何破你。”话音未落,一双手从黑雾里探出,上边赫然倒提着一个刚满月的婴儿,咿咿呀呀的不知道什么情况,和其他婴儿毫无二致,却赫然生出一双碧绿的眼睛来,看着无比的诡异。
那女声又道:“感情绝灭大师早有准备啊,早知道不让熊哥去闯了。”
这话是摆明的挑拨离间,连我听了都不由暗暗摇头。却听那被唤作绝灭大师的人不动声色的道:“到时便少一个人分,有何不可?你要不要也去试试?”
那佘夫人娇笑一声:“你舍得啊,到时候伤了哪儿,你摸起来可就不舒服了。”
唉,我固然平时也没少看不健康网站啥的,可还是头一次直面的场面,只觉脸上一阵阵发热,陈洪面色却陡的一凛:“绝灭,四十年不见,你到底是练成了鬼婴么?”
哈哈哈,绝灭狂笑道:“不错啊,那个死秃驴枯木不是说我这门功夫有伤天和,让师傅把我逐出门墙么,今天倒要让你也尝尝我这野狐禅的厉害。”
奇怪,听样子他好像是红尘的师兄弟,那也该算是和尚了吧,怎么还一口一个秃驴的骂着?
陈洪叹了口气:“唉,设非枯木老友大限已至,也不会将这宝贝托付给我了,他若在世,你又岂敢来?”
我大概明白了,外边这位大和尚是那个枯木和尚的师兄弟,当年被逐出门墙了,趁枯木圆寂,回来抢宝贝,这个陈洪呢,是枯木的朋友,可能当年欠了份人情吧,所以来守住这个宝贝。那他为啥不带了东西跑路呢?估计是自持身份吧。
“废话少说!”却见绝灭双手一举,将婴儿抛在阵势当中,婴儿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叫,一边叫着,四肢着地的朝殿内爬来,所过之处,忽而皮开肉绽如烧焦一般,忽而有青紫冰冷似冻伤,继而筋断骨折鲜血直流,真奇怪这小小身躯居然啊有如此的耐力,方才那老熊受了一下便不行了,这婴儿居然伤痕累累的一路爬过来,而那些石子,却也在婴儿血水浸过之后,失去了光华。
陈洪二目圆睁,牙关紧咬,面色不住变化,显是不忍这婴儿如此痛苦。
我连忙过去:“老爷子,这婴儿分明已死去多时,加上目有奇光,只怕多有古怪,大爷千万不要动了恻隐之心啊,不如催东阵法,先破了这鬼婴才对。”
黑雾中传来绝灭放肆的笑声:“是啊是啊,这婴儿已经死去多时了,只不过在我的淬炼之下,六识仍存,与活人无异啊,陈洪啊,你不老是张口闭口就佛来佛去么,你不是慈悲为怀么?你的佛性倒哪去了?你还想不想出家了?”
这绝灭竟是深知陈洪的慈悲性情,特意用言语激他呢。
我正要张口,只听陈洪长叹一声,声音中说不出的慈悲,接着双手一挥,地上大部分石子在他一挥手间四下零散,他一弯腰,将那婴儿抱在怀中。
“是人是鬼,总是一条生灵,老夫又何忍……”
不好!
我想出声警告已经晚了,那婴儿张开小嘴,露出惨白的牙齿,狠狠的咬在陈洪的肩头。
阵势凌乱,大殿内,一时妖气汹涌而入。
(九)求仁得仁
         我不知道哪来的劲儿,猛的冲上前去,一把提着婴儿的背心,从殿门口扔出去,转头再看陈洪,短短数息之间,面色变了又变,此刻已如死灰一般。他强提精神,一把拉住我,快步退回到蒲团前,脚下毫不停歇,连连踢动石子,转眼间又组成一个阵法,将刚刚涌入大殿的群妖又档在面前。
他在蒲团上盘膝坐下,苦笑道:“好厉害的毒,这下老夫只怕要功德圆满了。”
我看他面色初时惨白如纸,此刻却泛起红潮,知道乃是回光返照之兆,显然是没救了,不由也心下黯然。
“也怪我不该如此托大,”他叹了口气:“唉,枯木啊枯木,你是算准了我们老哥俩都要埋骨在此啊。”
忽然又欢喜道:“老夫一世与佛无缘,此刻却死在这大雄宝殿当中,这难道不是缘法么?”
我与他相识不过半天,可是却知他虽然行事古怪,却乃是大有慈悲心肠之人,心下十分悲痛,蓦地生出同仇敌忾之心,当下一握刀柄,鼓起勇气道:“老爷子,我背你冲出去。”
“天师,老夫平生不受人恩,概因不想欠情之故,现在看来,一切皆有定数,半点不由人啊,”他喘了口气,接道:“你若真想帮我,便带这七宝琉璃盏离开此地,此宝乃是佛门至宝,归于道家也无不可,只是万万不可落入这群妖邪之手,否则道消魔长,生灵涂炭,我九泉之下也没面目见枯木老友了。”说完,他将那七宝琉璃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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