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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皇后 天下归元-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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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位给你,我也好专心修炼进入飞升之境。”长青殿主招招手,“来。”
  太妍依言坐过去,长青殿主命阿大进来扶起长孙无极坐在另一边,他手指在昏迷不醒的长孙无极眉心一点,长孙无极缓缓睁开眼。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长青殿主淡淡看着他。
  长孙无极默然,半晌转首看了看窗外。
  “不用看了,她的魂已经被我练化了。”长青殿主平静的道,“从此她将永镇地宫之中,不得超生。”
  长孙无极震一震,本已无力的目光更暗淡了几分,他抿了抿唇,目光在窗外不灭的春景上似乎留恋的流过,随即收回,淡淡道:“既如此,也很好,那么就快点吧。”
  长青殿主看着他,最终什么都没说,取下腰间一方玉牌,那玉质透明,面上无雕刻,转动时却能在玉中看见长烟孤城,落雪如絮,在闪映的光芒中,若隐若现。
  他将玉牌递给太妍,道:“我们神殿没那么多繁文缛节,仪式将来你自己让长老安排,我今日之后就闭关准备飞升,没什么事不用来打扰我了。”
  太妍大礼恭敬接过。
  长青殿主笑笑,缓缓伸手,一手按上他心口,一手按上太妍头顶。
  阿大小心的退出去,关上门,远远走开,知道这关键大法,殿主不会允许任何人打扰。
  室内暗光流转,长青殿主的手按上长孙无极心口的刹那,他身子颤了颤,苍白的脸色突然涌上一阵奇异的红,随即又立即褪去,化为带着死气的霜白。
  长青殿主的手指,扣紧了掌下两个身体,这两个人,一个曾经是他的继承人,一个现在是他的继承人,本来这位置永远不会改变,然而造化弄人,现在,他要将自己原先继承人的全部功力,转移给新的继承人。
  同时进行这两个大法,是很耗费精神的,并不适合他现在两处受伤的情况,然而此刻他心情愉悦,久久横亘在心头的阴霾瞬间驱散,体内本已奔流而去的真力再次沸腾而回,他只觉得全身热力充沛,飘然若飞,那一身的痛快,似乎不用反倒难受。
  他掌心金光明灭,左侧,长青神殿内功凝化的曼陀罗叶,正在被他一片片拔出。
  长青神殿的高层人物,在修炼顶级内功时,都会先在殿主安排下服下曼陀罗叶,这是长青神山之上独有的凝气聚神的宝物,对于内功修炼有事半功倍之效,那叶凝在丹田之内,真气流转全身,并在真气滋养下抽叶成形,叶片越多功力越高,长青神殿都以曼陀罗叶数目来论资排辈,人人以修炼多叶为荣。
  却少有人知道,凡事有得必有失,曼陀罗叶促进凝气的同时,也控制了全身真气的依附,而这东西,是可以拔取的。
  正因为这东西可以被拔取,所以一百五十年前反叛的夜叉大王司空奇,才会明明已经武功盖世胜券在握,却还是被走火入魔的教主一招击败。
  很简单,拨叶便可。
  这本就是长青神殿各代殿主用以控制属下的手段,自从第一代殿主作乱成魔之后,第二代殿主深感人心不可测,特意弄出了这个曼陀罗叶。
  神殿弟子不明白其中道理,只看见大王神勇盖世,却一招便被殿主击败,顿时更对殿主神威无比膜拜,神殿神秘,更上一层。
  长青殿主微笑着,想十九片曼陀罗叶练来不易,如今可便宜太妍了。
  他掌心神力源源灌入太妍头顶,刹那间两代殿主神识互流,太妍脑海里的思绪也飞舞入他的视野,他在一片沸腾中微笑读取,读着那少女的出生……成长……初遇长孙无极……讨厌他……争强好胜练姹女功……没完没了的和长孙无极争……
  他读着那熟悉的一切,有点好笑的想,怎么全是长孙无极……
  她下山……看见他和她……她一剑刺伤他……他和她夜半的密语……她在冰洞中抚着他冰冷的身体……她在屋中蒙着被子哭……哭完了再去人前微笑……
  长青殿主脸色变了。
  太妍!
  他霍然抽手!
  然而已经迟了。
  按住长孙无极心口的左掌似乎被什么粘住一般,突然抽不开,而自己的心口,本已平静的魔火,刹那间轰然一声燃烧而起,激得全身真力瞬间逆流,自胸口脚底两处伤口,喷溅而出。
  天地刹那间血红斑斓,光怪陆离横冲直撞的向他喷来!
  他狂吼一声,自己以为吼声惊天动地,然而发出的却只是极其低沉的嚎叫,那嚎叫带着凶猛的野性和疯狂的暴戾,一声出,震得满室都在瑟瑟颤抖。
  嚎叫声出,本已奄奄一息的长孙无极霍然抬头,而太妍欲待跳起。
  “别动!”长孙无极厉喝,“他现在给我缠住了,你赶紧将神力收取完全,不要半途而废!”
  他一向意态轻闲,难得如此疾言厉色,太妍立即不敢再动,乖乖坐着,眼睛却紧紧盯着长孙无极,粉团团的脸上,一片焦急之色。
  长孙无极却已恢复镇定,一抬手拔掉双腕双肩始终未去的弑神钉,鲜血飞溅之中面不改色,反手就插向长青殿主心口!
  巨钉刺落,准确剌在人身,却发出如同金铁交击的清脆琳琅之声,根本无法刺进!
  长孙无极反应极快,一击不成立即扔掉弑神钉,飘身而起,然而长青殿主比他更快的跃起,一闪身已经挡在他面前。
  半空中回首,长孙无极微笑,衣袍染血却气度雍容,居高临下的淡淡道:“师父,恭喜你,你已成魔。”
  长青殿主身子一震,刹那间被这句自己最怕的话击得脑海一乱,本就内忧外困濒于混乱的意识顿时如狂潮汹涌,撞击冲刷着他今日屡屡受创又刚刚有所耗损的内腑,他啊的一声低吼,衣袖一卷,狠狠向长孙无极扑了过去。
  长孙无极没有笑意的笑,迎上。
  刹那间矮室之内,金色和浅紫人影纠缠成一团,一个浑然沉厚,一个轻灵流动,一个凶猛撕裂,一个无声修补,金光和紫光一团团捉对成羽,在狭窄的空间之内不断的接触碰撞,但是却不像一般高手那样山摇地动,而是轻微却凶险的,那些风声所掠过的地方,墙面上连印痕都没有,却有无数的粉尘一层层抛开,那些粉尘,有些是帐幕的,有些是蒲团的,有些是瓷器的,有些是金器的,不管是什么东西,不管那东西如何状态如何坚硬,在那样强大而浑然的真力挤压之下,都瞬间无声无息化为粉尘,地面之上很快积了一层层粉末,一层黄一层紫一层白一层绿……根本看不出原来是什么东西。
  天下最凶险的一场战斗,来自一对顶尖师徒,最无情的师父,和最城府深沉的徒弟。
  不知过了多久,在太妍闭目接纳吸收神术的时间内,那一对缠战的人,金色人影渐渐喷出血色,浅紫人影也步伐开始踉跄,前者在众人联合多次算计下走火入魔,后者为了一个人的目标,忍辱负重步步为营直到今日,也已心力交瘁;前者的意识已经出现混乱,只记得要杀了面前这人,这个人算计他太久太久,久到他再容不得他活在世上,后者一生里却只剩下最后一件事——缠住他,摧毁他,然后,成全她。
  都是同归于尽的心态,换一个惨烈碰撞的结果。
  “轰。”
  一声闷响。
  两人身躯架在一起,长青殿主手掌按在长孙无极心口,长孙无极肘间顶在长青殿主咽喉。
  两人身子都在微微颤抖,都在试图努力向对方要害一点点接近。
  两人的伤口都在喷血,各自溅在对方身上。
  “你……你……”长青殿主满脑子乱成一团,血脉都似乎变成了一团乱线,纠纠缠缠的纠结在一起,理不清剪不断扯不开,绞拧出血色殷然,他的心剧烈的跳着,像在跑马,直至跑出胸膛。
  那样的混乱里,他依旧不死心的问:“你……你为什么……”
  “我的功力……已经恢复了……”长孙无极也在喘息,苍白脸上却依旧笑意淡淡,“……接天峰,本就是……我自己要去的……不用那方法,你怎么放心……我去那里?”
  “太妍……和你串通……”
  “是的……”长孙无极笑,“你的……紧那罗王……早已被我关照过……”
  “她不是你的……敌人”
  “从来……就不是……”
  “你……你得到祖师的……”
  “长青……三术……”
  长青殿主震了震,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失传……失传……”
  “……那只是……你们相信而已……”长孙无极轻轻道,“曼陀罗叶……已经被我化了……魂珠……我弄了个假的……你刚才收的,是夜叉大王司空奇……的暴魂……还有裂心……你也知道了,就在大殿上……”
  “好……你好……”长青殿主也笑,一笑便喷出一口血,他心跳越来越急,满室都似乎能听见他剧烈奔腾的心跳之声,他的血液也越流越湍急,一百五十年前那个暴戾而骄傲的夜叉大王的灵魂,用最凶猛的方式撞击着这个屡次被暗算的伤痕累累的躯体,想要将他一起拖入永恒不得逃脱的炼狱。
  那口血喷在长孙无极脸上,他没让,也没有力气再让开,那口血罂粟花一般开放在他雪一般的颊上,鲜明至于惊心,长青殿主看着他,也像看着一朵罂粟,这个他一直爱重的弟子,他的得意高徒,创教祖师转世,长青神殿有史以来的天才,他一直以为自己了解他,可是如今看来,他远远不够知道他!
  那样的心思深沉,多年前就布下无间,多年来伪装得骗过了所有人……真是可笑,什么太妍和他争位?原来不过是他拖延接位的幌子,难怪每次重提接位之说,太妍和他都会爆发矛盾,由此转移他的注意力,正因为这许多年来太妍和他争斗不休,耗费了神殿上下无数精力,众人忙于政争,没有时间再关注五洲大陆,以至于那个妖莲日渐壮大,在他的羽翼之下安然成长,等到她来了,他不惜以自己为饵,置之死地而后生,在太妍明为死敌实为盟友的保护下,上接天峰,得祖师遗留下的长青三术,将唯一能被他钳制的曼陀罗叶消除,再步步为营,骗得他欢喜忘形之下误收暴魂,同时面对他和太妍……好,好心计!
  啊……没这般惊人心计,如何动得了已入半神之境的他?没有这般草灰蛇线多年布局的心机,如何骗得过整个神殿,连迦楼罗王都为他人做了嫁衣!
  这等心计,用在神殿大业,神殿早就更加兴盛,他却偏偏只为了那个女人,做那一切,受那些苦,布那个局,只为了那个女人,甚至,只为了将她安全送走!
  所以,还是蠢!
  长青殿主迷乱的笑着,冷冷的笑着,在一怀疯狂的灼热和彻骨的冰冷里,慢慢按下掌去。
  长孙无极横臂一抬,肘间刹那一抵!
  “咔。”
  安静下来的室内隐约一声惊心动魄的细微声响,随即,两个抵在一起的身体霍然分开,沉重的砰然倒下。
  长青殿主倒在地下,刹那间看见自己飞起,比往日更轻的悬浮在半空,俯视着地下的自己,也俯视着,慢慢闭上眼睛的长孙无极。
  而四面五光十色,华彩流连。
  是……飞升了么?
  他满意的一笑,在那样的浮光掠影里放开了自己。
  放开了自己登临绝顶数十年,寂寥而又执着的,人生。
  我……永远不输。
  ……
  “有人死了。”
  在雷动和谷一迭护持下,终于在围攻之前顺利合魂的帝非天,一边手挥目送,杀人如送别,一边在激烈的战斗中,突然对孟扶摇说了这么一句话。
  孟扶摇怔一怔,手缓了一缓,愕然道:“死……谁死?”
  这里死的人太多了,帝非天莫名其妙说这个干嘛。
  “爷说的不是普通的人死。”帝非天不满的看她一眼,“你看。”
  孟扶摇一抬头,便看见天际一道灰白的流星缓缓曳过。
  “非凡之人死亡,上应天象。”帝非天难得这么有耐心,“将来你死,大抵也会有一颗星星闪闪光的。”
  孟扶摇却已无心理会他的玩笑,她怔怔站着,连一个殿军挥刀向她砍来都没注意,还是帝非天一袖子甩过去将人挥开,十分不满的睨视她,“你这女人怎么回事?爷这么费力气,你好意思干站着不干活?”
  孟扶摇却只痴痴站着,在心中翻翻覆覆的想,非凡之人之死……上应天象……上应天象……现在长青神殿所有的人都在这里,除了……长青殿主和无极。
  长青殿主那武功神术,已经非人力可以超越,他不可能好端端突然死亡,那么……那么……
  她突然拔足就奔,转眼间已经撞开人群,向着刚才长青殿主离开的方向冲去。
  迦楼罗王立即道:“拦住她!拦住!”
  孟扶摇冲得极快,可是这里人太多,八部殿军层层叠叠挡住道路,几大长老个个都是高手,她左冲右突一阵,几次冲出几次被逼回,她利刃一样穿裂人潮,却又一次次的被阔刀一般的人潮冲回,然而她踹、踢、砍、劈、削、切……红光漫越,杀戮疯狂。
  谁都别拦我!
  无极——无极——
  长青殿主,我要杀了你!
  ……
  小院内室,青烟淡淡缭绕,在地上两人身上盘桓不去,而那两人沉静如死,或者,确实已死。
  太妍从神术幻境中醒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情景。
  她惊呼一声,立即扑了过去,抱起了长孙无极,唤:“师兄!师兄!”
  长孙无极缓缓睁开眼,他脸上血渍未去,衬得越发神容如雪,那目光一开始有些动荡,似乎带着迷离的希望看了太妍一眼,随即露出微微的失望,却又立即掩去,轻轻的,对她笑了笑。
  只那一笑,太妍眼泪便落了下来。
  “委屈你了……”长孙无极轻轻叹息,缓缓抬手替她擦去眼泪,“这么多年……”
  “没。”太妍汹涌的流着眼泪,哽咽道,“我愿意,我愿意……”
  长孙无极唇角笑意微微,转开眼,出神的看了看窗外,若有所憾的叹息一声,随即低低道:“太妍。”
  “嗯……”
  “你继承……神力了。”长孙无极转过眼,认真的看她,手指拉住了她衣袖,“求你……求你帮她……”
  太妍闭上眼,眼泪顺脸颊流下,一滴滴滴在他脸上,她心被那般酸痛涨得满满,无法挤出任何成句的言语,半晌她才闭着眼,抽噎着“嗯”了一声。
  怀中没有动静,不知道哪里飘出一点轻薄的气息,淡淡凉凉,化不去窗上的霜花,太妍缓缓睁眼,泪眼朦胧里看见长孙无极安详合目,唇角笑意浅浅,苍白而透明。
  太妍痴痴看着他,轻轻抚上他的脸,手指细细在他眉宇间勾勒,一点……一划……半晌仰首低低叹息:“你瘦了……”
  她对着窗外景色出了一会神,那里树影浮动,花香婆娑,看熟了的景色,不知怎的今日却觉得,特别的美。
  人生里多少求不得,多少留不住,终不能如这树四季长青,如这花永久葳蕤。
  她收回目光,了悟的笑笑,随即将手移向他头顶。
  手指移动的那一刻,她唇角浮起惨然而决断的笑意,毫不停留的,将掌心按在他百会穴。
  随即她闭上眼。
  掌心微光流动,如颤颤细泉,泻入垂死的躯体,修补受损经脉,温暖充血内腑,挽留流失的生命,那些带着世代殿主传下的大光明神术的细流,在一个时辰前刚刚流入她的身体,现在,她选择,送给他。
  他的惨白如雪的脸色,渐渐谢却了那些死气,虽然依旧是白,却有了生命的光泽,一度消失的脉搏,轻微的跳动着,从无到有,振动着生命的细音。
  太妍的脸色,却渐渐枯萎了下去,像埋在雪地里的最后一朵月季,初初粉艳明媚光彩流动,却终耐不得那般严寒逼人,逐渐萎谢。
  半个时辰后,她收回手,身子一软,歪了下去。
  她歪在他身边,很长时间都挣扎不起。
  先前那一刻,长青殿主和她神识互流发现她的秘密的那刹,立即对她下了杀手——他拔了她的曼陀罗叶。
  然而那神术因为长孙无极的牵制,终究还是传给了她,只要她好好运用这神术,她还是可以做一个没有真力但是有神术的殿主。
  殿主神术已经足够睥睨天下,本来就很少有用着武功的机会,然而当神术也不再有,她便再无生存之机。
  活着,是很好很好的事,她想活。
  可她更不想他死去,这样死在自己面前。
  如果就这样任他离去,她要如何度过这漫长而寂寥的一生?
  那殿主高位,那人生绝巅,那权欲巅峰,她从来都不想要,从来都不在乎,她要的,只是她强大的,无所不能的师兄,能够继续强大而无所不能下去。
  “你……自己去帮她吧……”她伏过去,伏在长孙无极身上,头枕着他胸膛淡淡的笑,“我觉得我好像,做不到呢……”
  她微笑的趴在他心口,听着那心跳渐渐平稳,她脸上笑意迷离,仿佛在聆听一首弦音美妙的乐曲,在经历那般险些失去之后,这真是一首世间最美的音乐,但望他一直这般奏下去,奏上好多好多年。
  她一生都在为他戴着假面具,扮着双面人,她在那样的扮演里常常迷失了自己,为做着他的敌人而撕心裂肺,然而无数次冲动即将失态的时候,她又立即告诉自己,那是她和他共享的秘密,她不应该觉得苦,因为除了这个,这一生里她不会再有和他拥有同一个秘密的机会。
  如今她的使命已经结束,所以上苍安排她离开,从此后他在他的世界里走向美满,而她在她的彼岸守候荒凉。
  “不过后来……我后悔了……”她将脸轻轻贴在他脸上,滚热的泪水焐热他微凉的肌肤,这一生他有人给他温暖,她的温暖他从不需要,这一生最近的距离便在此刻,从此后天人两隔。
  “这个奸细……太难太难……那些接天峰的日子,每一天都是噩梦……白天里我要欺辱你折磨你……晚上我对着你的伤口哭……回去后我咬着被褥,在床上无声的滚,九个月……九个月我撕烂了我所有的被褥……无极……无极……那时我第一次觉得……原来这才是人生真正的残忍……”
  爱而不得已经不是最痛的伤,那些割心的日夜,那些焚心的煎熬,那些人前琅琅欢笑得意人后的沉沉苦痛心疼,时时将她撕裂,等到她终于可以摆脱,宿命也已走到尽头。
  深山寂,花空落,暗香尽,长太息。
  热泪横流的脸颊,自他颊上微微滑下,她的唇轻轻下移,覆在他唇上。
  齿间微动,光芒一现又隐,一朵洁白的十八瓣曼陀罗叶,哺入他口中。
  我的师兄……我的爱。
  从此后便是你立于这天下最高峰,看人世间沧桑变幻,但望你不觉得高处寂寞,但望长青神山永恒不变的森寒不曾凉了你的衣衫。
  而我,孑然一身走上不归路,永不回头。
  这一生我爱着爱别人的你,这一生我为你做着虚幻的戏,将自己活成南辕北辙的叠影,下一世我不要遇见,不要再遇见这般的苦。
  太妍缓缓闭上眼睛。
  意识如云,飘在十万丈寂寥软红,三千里长青神山落花飞絮,隐约间似乎看见当年,桐花烂漫紫云飘絮之中,那少年亦如一抹淡紫轻云,落在她眼前,和风中他微微弯腰,衣袂梦一般散开,阿修罗莲王者之香瞬间浸润了少女一生芳华。
  她看见重云殿暖阁春意深深,他执着她的手,俯下的容颜眉目如画。
  听见他轻轻道:“太研……谢谢你帮我。”
  听见他道:“放心,殿主位置,一定会是你的。”
  无极,无极。
  我想要的,从来不是殿主位置。
  往事流光幻影,如长河刹那而过,那些印在记忆里的陈旧而新鲜的画面渐渐褪色,只留下一帧纸质泛黄的画面,浅笔描了当年五洲大陆最平静而惊心的对话。
  “三十三天宫,离恨天最高;四百四十病,相思病最苦。”
  “我不相思。”
  “哦?那你的那个印记,却又是为谁而刻?”
  “为生命里不可错过之人。”
  “那不就是相思?”
  “不,人生苦短而相思漫长,红尘不尽生死一刹,天知道等待我的将是邂逅或是错过?怎能立于原地,任光阴被日日消磨?”
  “那你将如何?”
  “红尘有她,我去红尘。”
  “红尘将乱。”
  “红尘乱,我挡;地狱开,我去;四海怒,我渡;苍生阻,我覆。”
  “何苦?”
  “但为她故,不惧十丈软红,颠倒磨折之苦。”
  ……
  师兄。
  你永远也不知道。
  但为你故,我亦不惧十丈软红,颠倒磨折之苦。
  ……
  孟扶摇鏖战未休。
  九仪大殿溅满鲜血一地哀吟,她踏着鲜血和肌骨前行,无论是谁,拦着的都是生死不共戴天的仇人。
  她这边虽然人少,却个个是天下顶级高手,尤其是帝非天,一人对战了所有长老,层出不穷的古怪巫术,逼得诸长老捉襟见肘狼狈万端。
  更妙的是,连最擅音乐的乾达婆部的乐阵,他都顺手拿来篡改了,那些丝竹管弦奏出的美妙而惑人神智的音乐,被他用一根梆梆作响的空竹,牵引带动得不成模样,到得最后竟成鬼哭,再加上仰首高歌爷最强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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